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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而来。
那个男的匆匆而来，他从北方到南方流浪了很久，偶然地来到了这久违的城市。去见网络里认识的那个人。
他去约会文字里熟悉无比的人，去捡拾某个符号所代表的那失落的记忆。
透过玻璃窗户，他的眼睛注视着一只硕大的鸟在什刹海的上空盘旋，半个小时的时光寥落着落日的余晖，在微风泛起的波光与涟漪里凝固成为一种料峭的春寒，在笔直的树干撑起的天幕里。
他已经好久好久遗忘了等待什么人的感觉。但是，此刻他漫无目的地流浪，与陌生人迅速结识、又立即分手的习惯，又让他感伤。
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盼望这样的约会，变得不可追溯与多余。在这硕大的鸟的起落里，他的等待变成一种僵持固执的惰性，就象纭纭众生从出生马不停蹄地向未知的世界奔波而去。
她为什么来赴约，为什么在此时此刻抵达这里，绝对不象她为了看望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的理由那么充分。理性与感性，在这里都变成一种谶语与谜团，他只是独坐在这里。
前面的外国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也在这里小憩，看着2个孩子嬉笑打闹，她们眼中流露出安详和惬意。但是，他们为什么从西方来东方，为什么坐在这里，坐在这个等待另外女人出现的男人前面，也完全毫无考据的价值与意义。
他就这样坐着，从最初的焦虑，从对鸟儿飞翔姿态的关注里，变得安静，甚至他感觉自己已经成为桌子与椅子的一个部分。直到她的眉眼划破霓虹灯与夜色的缝隙，直到他以最堂皇的理由消失在他等待与会面同样长的约会时。
他仍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又为了什么而去。
在这里度过些许时光的人，或许也这样，悠然而来，飘然而返。
甚至所有生命都是这样琐屑并无缘无故地来了又去，就在那一瞬间等待着，然后消失在彼此的视野与耳膜里，甚至连心里的那点痕迹也澹然被岁月冲刷消泯，如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离开紫禁城。离开后海。离开荷花市场。
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有这样的等待与约会。她发短信息给他。
他随便开了个玩笑，作为回复。但是，他最想说，身体再次面对面很容易，那只硕大的鸟在什刹海的上空盘旋的情景可能不复存在了，即使情景依旧，但是完全不可能在被他注视，也不再那么若有所思，那可能性完全大于这次等待本身。
难道生命就是如此？
紫禁城，后海，荷花市场。就是一种布景，又不仅仅是。
200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