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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儿,你竟对她用情之深至此?”
长安王妃一直弄不明白云洛为何选了田流苏做世子妃,按照她的想法,也是要将唐紫嫣扶正的,如今王府中馈她都交给唐紫嫣打理,她也不负众望,将王府各项开支用度打理的井井有条,和其他两房妾室也相处和睦,对她也孝顺有加,她对这个皇帝钦赐名号为“黛”的黛侧妃很是满意。
按照她的想法,等田流苏回府,她最次也要给黛侧妃升个位份升为平妻的,此时听到云洛如此说,她心中又不好受起来。
“母妃,我是十岁那年遇到流苏的,第一次遇到她我就对她动了心,那时候,你也知道,父王离去,我们母子相依为命,除了你,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这事我本不想张扬,但你是我的母妃,我希望自己所爱之人也能得到你的接受与关爱,所以,我才向你说出了这事。”
“怪不得,你会娶她为妻,原来竟是如此,罢了,既然她都为云家诞下了子嗣,好歹是大功一件,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出岔子,我自然希望你好她也好。”
长安王妃此时心中酸涩,一想到自己辛苦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心中对另一个女人竟然如此上心,不由得心中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般,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对田流苏却有些瞧不上,觉得她为人不检点,又工于心计,将云洛迷得晕头转向的。
“母妃,安安和乐乐懂事乖巧又可爱,活泼聪明又伶俐,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云洛不想再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给长安王妃介绍两个孩子,这一出口身边的侍卫都暗中低下了头,觉得他家主子真是太衰了,有这么自己夸自己孩子的爹么?感情您的孩子是世上最好的,别人家的就不好了?果然每个孩子在父母眼中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啊,没有之一。
“哎呀,瞧我,差点又忘记了,快快,在哪,快将他们抱来给我瞧瞧。”
古语有云媳妇永远是别人家的好,孙子永远是自家的好,无论长安王妃对田流苏有什么样的意见,满意或不满意,对于自家的孙子她却是祈盼又喜爱的,没有不喜欢孙子的祖母,尤其是她所钟爱的儿子生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立即就忘记了田流苏,让云洛将孩子抱给她。
此时秦宝柱和雪菱抱着孩子站在云洛的对面,看着这一队长长的马车心如刀绞,他离云洛不远,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母子二人的对话,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但是此刻亲耳听到云洛说了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些日子他也慢慢发现了孩子的容貌和云洛有七分像,他心中本来就怀疑着,此刻亲耳听到后心中还是有种万般无奈的感觉。
而且,他此刻终于见到了长安王妃,那个破坏了他爹和娘亲幸福的女人,在有生之年居然会踏足甜水村,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对长安王妃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洛亲自来秦宝柱手中抱安安,秦宝柱抱着安安不肯放手,云洛拽了几下见他不放手,眉梢一挑,就要发作,正在此时,安安小手一伸探向他的脖子一搂,接着将身体倾向他,他顺势一把抱过来,留下呆立在一旁的秦宝柱。
“世子大叔,你别对宝叔叔发火。”安安皱了下眉,趴在云洛耳边轻轻的说道。
“好,我不发火,什么都听你的。”云洛看到安安的表现更加喜欢了,心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这样聪明,不愧是他的骨血啊。
然后他又转身去抱了乐乐,一手一个抱着向长安王妃的马车前走来。
“母妃,他们是双生姐弟,叫安安和乐乐。”他将孩子向前一递,放在马车上,刚好放到长安王妃的眼前。
“安安和乐乐?好名字。”长安王妃一见两个孩子就觉得喜欢,嘴中跟着他叫着两个孩子的名字,伸手一把摸上两个孩子。
她一见两个孩子的面容和云洛越看越长得像,顿时心花怒放,心道这就是我儿的孩子,瞧这小模样多讨喜,果然是世上最懂事乖巧可爱,最聪明伶俐活泼的孩子呢,她此时乍然见着孙子孙女,多年祈盼一朝实现,摸着两个孩子的面容犹如在梦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惚中她的泪水便流了出来。
此时她心中顿觉欣慰,觉得自云擎走后,自己这么多年孤儿寡母的带着云洛忍着京中贵妇们的讥笑一路长大的艰辛也值得了。
两个孩子此时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刚才也看见了云洛挥手让侍卫去找田流苏,于是乖乖的站在马车上,任眼前的妇人抚摸,二人心里想的是他已经派人去找娘亲了,眼前的妇人又是他的娘亲,让她摸一下也没什么,况且,她看起来好像也很慈祥。
“奶奶别哭,安安给你吃糖。”安安见长安王妃哭了,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块昨日田流苏给她装的糖果递给她安慰她,因为平日里自己和乐乐哭闹的时候田流苏便会给他们糖哄他们,所以她能想到安慰长安王妃的方法也只有这一个。
“哎,谢谢安安。”长安王妃此时流泪自然是高兴的泪水,见孩子果然如云洛所说般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了,不由得开心的接过糖果。
“奶奶不哭,乐乐给你讲故事听。”乐乐见姐姐把自己爱吃的糖果都拿出来了,小嘴一嘟也将自己拿手绝活讲故事使了出来?
“讲故事?你这么小还会讲故事么?”长安王妃一把将乐乐搂入怀中,对他的表现愈发满意起来。
“奶奶,我和姐姐都会讲故事,村里的孩子和大人们都爱听我们讲的故事呢,是娘亲教我们的。”
乐乐此时乖巧的依偎在长安王妃的怀中,暂时忘记了哭闹着寻找田流苏。
两个孩子一口一个奶奶叫的长安王妃心花怒放,于是和两个孩子坐在马车上听他们讲起故事来,听着听着便真的被两个孩子讲得故事吸引了,于是马车上不时传出来:“啊,那后来呢?后来怎样?”
“太可怜了。”
长安王妃随着两个孩子讲的故事上下起伏,一时之间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云洛见如此,只好放弃了先让她回京的打算,命人速速去打扫收拾小木楼,准备让她们先在小木楼中住下来。
秦宝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剧痛,觉得世间仅剩他一人,他好歹还有母亲,现在又有了田流苏和孩子,他是如此幸运,如此幸福,可他呢?
虽然和他是一个父亲,但是自从爹爹也离他而去,世上就剩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心里欢喜的女子,不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嫂子。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长安王妃心潮澎湃的想着往事。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奇妙的,虽然长安王妃每年都派人来给他送银两,但是他们暗中其实是互相憎恨互相厌恶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次都没见过面。
在云擎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留下了遗书之后,长安王妃和云洛这才得知真相,他们心中对秦宝柱也是憎恨厌恶的,虽然遵照云擎的遗愿每年给他送银子,但是却从来不曾见面,所以,长安王妃见秦宝柱双目喷火的看着她,却并不知道他就是云擎和文雅生的儿子。
不一会儿,侍卫来报告,已经将小木楼打扫过了,于是云洛领着长安王妃一行人往小木楼而去,留下秦宝柱一个人站在那里。
长安王妃此时已经沉浸在有了孙子孙女的无比喜悦中了,什么事都没有眼前的两个孩子重要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被两个孩子的魅力所折服,片刻都离不得他们了。
到了小木楼中,长安王妃和黛侧妃及两个小妾都下了车,因为小木楼都是一体的,里面的房间倒是很多,所以云洛将黛侧妃和两个小妾安排在西侧并排的三个房间中,三人虽然在马车上,但是都耳聪目明的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所以也知道了云洛有了孩子的事。
几人安排好后,便结伴往长安王妃住的主屋而来,此时长安王妃一直不离两个孩子左右,命丫鬟拿出各种吃食让两个孩子吃,两个孩子却小大人般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知书达理进退有加,和她并不是十分热络也不疏离。
“恭喜王妃、世子,喜得麟儿。”黛侧妃唐紫嫣领着两名妾室巴巴的来给长安王妃和云洛道喜。
“恩,黛侧妃、柳姨娘、姚姨娘免礼。”长安王妃正在兴头上,摆了摆手让几人起身。
“王妃、世子,这是臣妾和两位姨娘送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礼物。”黛侧妃说着从丫鬟手中拿出两个锦盒亲自递给座上的安安乐乐。
两个孩子见这什么侧妃第一次见面就送自己礼物,小孩子直觉的心里不喜欢,但田流苏平日里对他们教导有加,还是客气的收下道了谢。
两个孩子将礼物拿在手中却只淡淡的放在桌子上,并不打开,黛侧妃见状微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山野孩子居然会对自己送的礼物不好奇,她还等着看两个孩子打开礼物时眼睛冒光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没想到两个孩子却是这样的表现,只好笑了笑退在一边。
之后两名妾室也呈上了礼物,两个孩子和前面的处置方式一样,只放在桌子上,并不打开。
二人牢牢记着田流苏说过的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随意收陌生人的东西。
此时她们虽然搞不清楚长安王妃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但是二人自那日泡温泉回来后隐隐觉得娘亲和世子大叔变得亲近了,所以心中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也没问出来,等着田流苏自己给他们揭晓答案,而眼前的奶奶是世子大叔的娘亲,那他们也必然要和她亲近些。
长安王妃见了两个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处理方式更加高兴,连连呼喝下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好东西一股脑儿拿出来让两个孩子吃喝玩乐。
“世子大叔,娘亲有消息了么?”一直到了午时,田流苏还不见人影,安安不禁又问云洛。
“还没有,别急,一会儿我再亲自去找。”云洛怕两个孩子生疏不习惯,一直在旁边陪着他们。
“洛儿,他们怎么会如此称呼你?”长安王妃见两个孩子一直叫云洛世子大叔,不是叫爹,不由得奇怪的问出声。
“母妃,我也是刚刚得知他们的身世,所以还没来的及告诉他们。”
“哦,原来如此。”
“王妃,小少爷和小小姐真是人中龙凤,聪明可爱,讨人欢喜呢,姐姐真是好福气,能生下如此儿女,臣妾等人心中也羡慕的很。”黛侧妃说完这话,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晕,慢慢的低下了头。
长安王妃一怔,想到云洛至今和侧妃小妾还没圆房,否则,她们此刻也该有身孕了,她不由得又想起来这件事。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别杵在这儿了,看着心烦,都回自己的屋子去。”
不等长安王妃开口,云洛便冷冷的朝黛侧妃开口,他皱起了眉头,想起这事儿心中便郁闷的不得了,都怪长安王妃当初进宫哭诉,让皇帝下令给赐给他这几个女人,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又退不了,还得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烦。
“是,世子,臣妾等人告退。”那黛侧妃本是暗示长安王妃她们还没有和云洛圆房的事,不想被他开口斥责,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眼睛一红,泪水盈盈欲滴,站起身委委屈屈的和两个小妾行了一礼,带着二人离开回自己屋里去了。
“洛儿,他们是皇上钦赐,你也不可过分慢待了她们。”待几人走了之后,长安王妃看着云洛无奈的开口。
“母妃,当初您就不该让皇上将她们赐给我,现在好了,还得将她们供着。”云洛没好气的开口。
“洛儿,当初还不是因为那田流苏是田敬的女儿我才做出如此决定的?况且,你也不可能只有世子妃一个,就算皇上那时不赐给你,以后他也会赐给你的,我们是皇家人,若没有三妻四妾会遭人耻笑的。”
“母妃,若你理解儿子就不该这么说,父王当年还不是就你一个妻子么?”云洛虽然孝顺,但是在有些事上绝不含糊纵容,对自己的立场很明确。
“他?他最后还不是和文雅私奔离去,弃我们母子不顾么?”提起这事,长安王妃又想起了往事,瞬间心情低落下来。
“母妃,父王和人私奔,您这么多年来日日受煎熬,天天以泪洗面,难道您还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么?儿子此生,只愿相伴流苏一人,绝不会像父亲一般抛妻弃子,骨肉分离,她们,儿子迟早会处理掉的。”
云洛一直想向长安王妃摊开此事,无奈那时候长安王妃想孙子想的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所以他一直拖着忍着,今日确定了安安乐乐的身世后,他再无所顾忌,所以向长安王妃吐露心声。
“洛儿,正因为当年你父王的事,母妃才一直没有过分的逼迫你,也罢,既然你如此决绝,你后院之事我以后便不再插手了,如今我已经有了嫡出的孙子孙女,以后我便吃斋念佛,守着他们过日子就满足了。”
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长安王妃见云洛对田流苏竟如此痴情,虽然心中对田流苏仍然不是很满意的,但也不再强行要求云洛和侧妃小妾圆房了,待田流苏回来便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她也不想再插手了。
“母妃,你能这样想最好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儿子对有些事情的坚持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而改变。”
“哎,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长安王妃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半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问云洛:“对了,他和文雅生的那孩子在哪里?他一直是住在这里的吧?”
“是,他当时也在村口,抱着安安的那个就是他。”
“什么?居然是他?”长安王妃脑中回想着在村口时看到的秦宝柱的样子,心中酸涩起来。
其实她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当年云擎留给她的遗书中提到让她代为照顾秦宝柱后她心中犹如晴天霹雳,她始终不相信云擎会真的为了文雅弃她和云洛不顾,放弃一切和她私奔,她也一直不愿相信他和文雅还有一个孩子,直到此刻,她方如梦初醒。
“是,我每年来给父王扫墓的时候他也在的。”
云洛知道长安王妃不愿相信此事,一直自己骗着自己,所以从未告诉过她扫墓的时候见过秦宝柱的事,以免刺激到她,如今事过境迁,都这么多年了,云擎和文雅都已经双双离世,他的母妃也该醒了。
“其实他是无辜的,我听说文雅当年在生他的时候难产,三天三夜筋脉寸断而死。说起来,当初是我对不起他们,硬在他们中间插了一脚,才导致了如此两败俱伤的局面。”
“母妃不必自责,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日夜祈盼的孙子孙女不是也有了么?”
“哎,是啊,有了他们两个我这辈子也算值得了,以后那孩子,你还是多看顾着些吧。”
“我知道了,母妃,您歇歇,我再出去找找流苏。”
云洛此刻越来越焦急起来,他的侍卫都是一个顶百的好手,各方面技能都不差,如今他们出动已经有一上午了,还没有田流苏的下落,他不仅胡思乱想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你去吧,让两个孩子先跟着我吧。”
“好,安安乐乐,我现在去找你们的娘亲,你们要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知道么?”
“知道了,世子大叔你快去吧。”两个孩子一听说他要去找田流苏,齐齐开口。
田流苏和文熙陷入了僵局之中,以往的文熙淡漠疏离,温润如玉,对她从来不肯违拗,每每都是有求必应,而今日他不再纵容她,势必要她写下和离书,她知道,她既然被困在这里,绝对没办法和文熙抗衡,而且也绝对逃不出去的。
“文熙,即使我写了和离书,也不是因为你的逼迫而写的,我是为了让云洛风风光光的再重新迎娶我一次,和你,没有关系。”
田流苏思量半晌,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笔墨提笔准备写字。
“这样也好,只要是你亲笔写的就行。”文熙一直坐在桌子边等着她,见她如此说,眉头皱了一下,脸色发青,但还是执意要她写。
田流苏不再纠结,提笔用她那天启国第一奇葩字体歪歪扭扭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大笔挥毫书写完毕,她放下毛笔,提起那张纸轻轻一吹,待墨迹干了之后递给文熙。
文熙接过来看了一遍,虽然对她那奇葩字体也表示惊讶,不过还是表示满意,慢慢收了起来。
“文熙,和离书我已经写了,我心中挂念安安和乐乐,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若你反悔,那我…”田流苏心道要怎么说?以死明志?好狗血。
“你随时可以回去,不过,我陪着你,将和离书交给他。”文熙不等田流苏说出以死明志的话便打断了她。
文熙命人套了马车,自己和田流苏一同坐了上去,往甜水村而来,田流苏就是个路痴,虽然一路上她不时的掀开帘子暗自记路线,但还是记得一塌糊涂,等到了甜水村的时候,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刚到村口,便碰到秦宝柱正在忙碌着,王府十八卫在他们刚出现的时候便从暗处飞出来,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田流苏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着这满目荒凉的甜水村,她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心中一阵悲戚。
“苏苏,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秦宝柱也看见了她,忙几步跑上前来问道。
“我出去了一趟,那些人都怎么处置了?”田流苏四下望了一圈,见孙福等人和县令都已不在,暗道难道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已经被押入死牢,审问后立即行刑。”
“哦,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