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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拉住萧逐的手腕,侧着身子走了几步,“虽然回京后,为了不让陛下起疑,我们明面上不能有太多的接触,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其他人欺负你的。”
之前在永京,萧逐被欺负得遍体鳞伤,这下回去,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让旁人欺负,再勾起他伤心的往事。
她左右看了看,四下里没有旁人,于是放心的说:“我阿爹已经决定拥护你了,我们去永京就是提前观望一下,了解如今京城的形势。若是时机成熟,就是逼宫又如何。”
经历了一世,姜善宁对此倒是看得开,这种大逆不道诛九族的话张口就来。
萧逐毕竟不是应乾帝的亲生儿子,再怎么样应乾帝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所以这辈子到最后,只有逼宫。
萧逐的手指蜷了蜷,呼吸一窒。
雪无声的落,姜善宁忽然站定,抬眼看向他,眼眸弯了弯,嗓音清越:“阿甘,我们今日走过的泥泞,来日都将是海阔天空。”
……
三月底,正是暮春时节。北地的天冷,积雪尚未融化,枝头的新绿已经快要冒出来。
镇北侯府早已收拾妥当,在皇帝的旨意传到鄞城后,迅速装车,只待第二日出发。
侯府的马车装了足足有三十车,镇北侯夫妇一辆,姜善宁和萧逐一辆,姜云铮自己一辆,剩下的车中有些是下人,有些是盘缠干粮,还有一些护卫,守在马车两侧。
姜从把高淮留了下来,将他从副将擢升成将军,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管理镇北军。
临行前,姜善宁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侯府的赵管家留了下来,连同一些得力的下人一起打理侯府。
她看着昔日熟悉的这座院落,满眼不舍。
忽然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喊声:“宁宁!宁宁!”
姜善宁从马车里探身看去,看到顾灵萱提着裙摆着急忙慌的跑来,她的眼眶顿时湿热,转头下了马车。
“萱萱,你昨日不是已经来过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来了?”姜善宁站在马车旁,抹去眼泪,一脸无奈。
顾灵萱冲过来一把抱住她,一开口都是哭腔。
第61章离开
得知镇北侯府不日要去永京,顾灵萱顿时如遭雷劈,这几日一直呆在侯府,寸步不离的跟着姜善宁。
但真到要分开的这一刻,顾灵萱还是心有不舍,不仅是对姜善宁,还有姜侯爷和夫人,还有……姜云铮。
这厢两个人抱头痛哭,后面的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靠在马车边,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的样子。
“诶,你们两个小姑娘,这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姜云铮面不改色道,“我跟高兄告别的时候我们两人可都没有哭鼻子。”
姜善宁和顾灵萱依旧抱头痛哭。
姜云铮:“……”
一旁的马车侧帘忽然被掀开,修长的手指搭在马车的小窗上,萧逐屈指叩了叩车壁,淡声道:“世子,阿宁和朋友分别,正是伤感的时候,世子还是不要煞风景了。”
姜云铮转头看向他,青年端坐在马车里,虽然是跟他说话,但是眼眸压根没有看向他,而是一动不动盯着他小妹。
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眼底看着姜善宁时却充满了柔情。
姜云铮笑了笑,故意说道:“殿下,路上没事你还是别下马车了,虽说那袁德海被我爹管控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但是万一呢,万一被哪个太监看到你和我小妹坐在同一辆车上,回头告诉了皇帝怎么办。”
他瞄了一眼萧逐平静的神色,凉凉道:“不对,以防万一,要不你还是下来吧,后面还有空马车呢,何必跟我小妹挤在一起。”
宣旨太监袁德海这一行带的人不多,回京的途中被侯府的护卫看管,不管去哪身后都跟着人,这里不是永京,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做人。安安分分的呆在马车上,不敢探听什么事情。
萧逐神色不变,目光终于看向他,只道:“我都听阿宁的。”
姜云铮听不下去了,挥手将帘子放下来,摇了摇头,暗自嘀咕:“怎么跟我爹一样,都是个妻管严,我以后才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哎哟——”
话音未落,耳朵上传来一阵痛意,他忽然惊叫一声,余光瞥见方才还痛哭的顾灵萱此时正一脸严肃的踮起脚揪着自己的耳朵。
姜云铮正想像往常一样跟她斗嘴,却看到她的眼眶红红的,心脏顿时觉得不舒服,话到了嗓子眼硬是被他咽了下去。
顾灵萱方才跟他说话,姜云铮顾着自言自语,没听到她的话。
他自知理亏,配合的弯下腰,决定牺牲自己的这只耳朵逗她开心,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自言自语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玩闹了一阵,到了要出发的时辰了。顾灵萱依依不舍的向后站了一些,不挡着马车行进的路。
“喂。”姜云铮忽然叫住人,下巴微扬,字正腔圆道,“有什么好哭鼻子的,等本世子在永京站稳了脚跟,就接你过来。”
顾灵萱酸了鼻子,破涕为笑,点了点头,应道:“姜云铮,那我在鄞城等你,你可千万别忘了。”
马车缓缓行驶,姜善宁一直趴在车窗边向后看,直到顾灵萱的身影成为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鄞城古朴厚重的城门时,才坐回到软垫上来。
走了大半天,马车行驶在官道中,路上忽然颠簸了一下,姜善宁连忙伸手撑在软垫上稳住身形,掌心下摸见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掀开软垫一看,角落里躺着一只木盒子。
她怎么看着这木盒子有些眼熟。
姜善宁打开一瞧,里面是一支金钗,还有一封叠起来的信纸。
她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很是眼熟,是高淮写的。那只金钗就是她及笄那年,高淮向她表明心意时送的。
自从高淮向她表明心意后,姜善宁对他就有些别扭,好在他平日里几乎都在军中,两人不怎么见面。渐渐地,便不约而同将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
那时她没有收,没想到高淮留到了现在,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马车里。
信纸上他言辞恳切,希望他和姜善宁像以前一样,就如亲兄妹一般,这支金钗,就当是兄长送给妹妹的。
这就对了嘛,她就说高淮那次一定是昏了头,错把亲情当成了爱意。
姜善宁看完了信,垂眸看向木盒子里的金钗。
金钗样式简单大气,崭新无比,一看就是被人仔细保留的。
坐在一旁的萧逐瞧见了,见姜善宁看完了信纸才问道:“阿宁,这是什么?”
姜善宁叹了一口气,“是高大哥送我的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
“不是今岁的,是我及笄的那一年,他送我的,但是我没有收,他竟然留到了现在送给我,这下想还也还不了了。”姜善宁解释道。
高淮给她送礼的那次,她看到萧逐站在不远处,她追上去后跟他说话,他应当时没有听到高淮向她表明心意。
要是萧逐问为什么及笄的礼物现在才送,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善宁的心提起来一点,好在萧逐并没有问,让她倏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姜善宁叠好信纸撞进木盒里,听到萧逐说:“高将军真是心细,一只钗子保留了这么久。”
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重复他的话:“是,是啊,高大哥真是心细。”
姜善宁不怎么想继续这个话题,听到萧逐的语气,她总觉得及笄后高淮向自己表明心意的那天,他应当是听见了。
这样尴尬的事情被人听见,岂不是更加尴尬。
她抬手正准备收起木盒,然而萧逐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差点跳到了嗓子眼。
“阿宁,你说高将军是不是喜欢你?”
他声音微哑,像是在询问一件平常的事情。
怎么会!
姜善宁一怔,这都哪跟哪的事情啊,她赶忙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根本没有!”
萧逐移开视线,盯着放在姜善宁双膝上的那个木盒子,低声问:“那阿宁喜欢高将军吗?”
“我,我对高大哥就是单纯的兄妹情!”姜善宁坐直身子,心里怦怦跳,迟疑着问道:“阿甘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天,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她说的是高淮向她表明心意的那天。
如今再回想,那日竟然已经过去了好久。
萧逐点了点头。
姜善宁极轻的又叹了口气,翻出来那张信纸给萧逐看,“高大哥自小被侯府收养,将我爹娘视为再生父母,我想他是想要报答我爹娘,觉得娶我照顾好我的下半生,我爹娘就会放心,那日才会跟我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实在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现在还会被翻出来,认真的解释了一遍。
“嗯。”萧逐垂眸,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
不喜欢就好。
阿宁不喜欢高淮就好。
一路向南走了大半个月,终于走出了朔州的地界。姜善宁探头去看两州交界处的那块石碑,石碑上刻着“朔州”两个字,屹立不倒。
交界处很是空旷,迎面吹来的风沙大,姜善宁感觉到自己的脸都被吹的干涩,她忙合上帘子。
又走了一会儿,天色黑下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停下来生火,准备凑合一宿。
萧逐还真的像姜云铮说的那样,一直在马车上呆着,不怎么出来透气。
姜善宁拿了几个烤好的番薯上车,递给萧逐,两个人静静的吃着。
她坐在车辕上,后背倚靠着车门,好奇问:“阿甘,怎么也不见你下来走走,车里头多闷的。”
萧逐坐在马车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吃着手里的番薯,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开来。
月色斜着洒进去,隐约看到萧逐朝她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多久,姜云铮也跑了来,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说着说着,不可避免的就说到了他们即将抵达的永京,和永京中的人。
姜云铮恨得牙痒痒:“皇帝这是借着行赏之名,想要收回我阿爹的兵权。我阿爹抹不开面子,肯定不会抗旨,那皇帝不就如愿了。”
姜善宁眼皮微动了动。
萧逐倒是笑了笑,弯着腰从马车里面走出来,停步到门口,盘膝坐下来,“难道镇北军认的是那一块虎符吗?”
“是啊。”闻言,姜善宁忽然茅塞顿开,她扫视了一圈各自休息的士兵,拍着大哥的后背说,“不管阿爹的手里有没有虎符,他们认的自然是我阿爹这个人!”
姜云铮挠了挠后脑勺,“诶,殿下,你再跟我们说说那些皇子吧。我跟小妹没去过永京,对这些人也不熟悉,你跟我们讲讲。”
萧逐语气稍顿,姜善宁暗忖她大哥是真不会说话,明明知道萧逐被流放,还要问人家永京的事情。
她打圆场道:“殿下在鄞城都呆了好几年,哪里会知道宫里皇子的事情,你这不是为难殿下吗。”
……
这一路走的并不快,几十辆马车上印着侯府的标志,沿途走在山路间,骑马巡视在马车前后的士兵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就算有流匪想要打劫,也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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