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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毅的大女儿嫁到陆家,在陆家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很是被陆家挑剔。黄氏可不想让自己家的事又连累女儿被婆家说。
郑毅只得作罢。他还靠着陆千户呢。
一连好几日,郑霖归来,都很是疲惫的样子,官府说了,得查清了事实再说。这事实其实早就清楚了,但是如何处置人却是再也没人说了。
郑城月听了郑霖的话,并未说话。只告诉了张氏要去店里,郑方不在,她也得将生意处理一下。
“你别着急,你爹爹在想办法呢。”张氏知道女儿和郑方兄妹二人感情深厚,自郑方母子被带去官府,郑城月眉头就未曾舒展过。
郑城月点头:“我知道爹爹辛苦。”
还是她心软了,若是当初一早就将这事说出去,恐怕局面就没这么被动了。
张氏最终让大花和春枝都跟了去帮忙。
到了东门的店里。店里的生意因为郑方的出事,冷清许多。郑城月让大花和春枝帮着看了店。将两个店的伙计都找了来,各自给了银子,说这生意还是要做下去,但若是有人不想做,她也不强求。
四个伙计却都道:“郑掌柜会回来的。”
郑方对他们并不差,平时做事,郑方也很有主见,这些伙计也是信任他。
郑城月从中选了一个管事,将店里日常的事交给了他。她每日早晨会和俞平生读了一会儿书,午间便会带着大花和春枝来东门店里看一阵。
俞平生见她如此,倒是笑道:“看来你是有想法了?”
郑城月道:“如先生所说,尽力而为罢了。”
俞平生点头:“但愿能如你所愿。”
郑城月沉默,重生一世,蠢人还是蠢人,聪明人依然还是聪明人。这世界绝不因你多活一世,就能让变得更聪明一些。而那些原本就聪明的人,也不会因此变笨。
郑城月一连去了十来日。
期间张三姐还来了一次。
张三姐的店生意越发不好。听说郑方出事后,就来看了一看这店是不是关了,倒也未曾料到郑城月会在此。虽说这店生意因为郑方之事少了点人,但是生意却是比她自己的店好了不少。
“我还以为姐姐关门了呢。这店平日也是别人管,姐姐不过是只管分钱的。”张三姐道。
郑城月看她:“妹妹来做什么?”
张三姐笑道:“我知道姐姐厉害呢。不过我说姐姐平时里都是读书习字的,这一来这儿,且不是污了你的手。我们是亲姐妹,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倒是有个办法,姐姐照常可像从前一样拿了分红,这店也会照常运转下去。”
郑城月笑:“哦?还有这等好事?”
张三姐道:“将这店和我那店合并了,我来替姐姐管,□□分成,姐姐六,我四。姐姐看如何。”
郑城月看她:“我竟不知你是如何产生这想法的?”
“郑方进了大牢,姐姐的这生意要想再找个合适的人,可是难了。”张三姐道,“再说我听大伯说那郑二犯的事可大着呢,郑方是他儿子,且不说回来,活不活得来还得看官府的呢。”
“那我谢谢你的美意了。”郑城月站了起来,“春枝,送表小姐上车”
这是要赶人了。
张三姐笑:“我这是帮姐姐你呢。姐姐为何不明白?”
郑城月笑:“你放心,我们这店,倒不了。”
“呵,那我就坐等姐姐的好消息了。”张三姐转了身,上了自家马车,归了家去。
春枝很是气愤。
郑城月不语,这算什么,张三姐上辈子对郑家的落井下石可没少做过。两辈子,无耻的人依然无耻。虚岁十岁的她和十八岁的张三姐都是同一个人。
唯一差的,就是如今十岁的张三姐,手段差了一些,太过急躁了一些。而十八岁的她却沉稳了很多,上辈子的那个店可都是让她占了去。
不过郑城月并不为上辈子感到生气,上辈子只怪自己太过相信人,太过蠢了而已。
东门的店不大,但是后面还有两间房,一间小小的院子。空气里飘的全是那卤肉的味道,郑城月令伙计去搬了不少绿植放在院子里。
“从我那院子里剪些紫藤来吧。”郑城月见小小院子里已有些生机的样子,心里才微微好受些。
“你一个卖卤肉的店,种那花做什么,我看改摆上几堆骨头才相宜。”朗朗的声音,含着几分笑意。
郑城月回头,只见楚然站在院子门口。
俊逸的脸上,还有几分挪揄。
郑城月笑:“楚哥哥怎来了?”
自上次从灵山回来后,楚真也曾邀过郑城月去做客,听楚真说,楚然被调到前锋营,每日里很是忙碌,除了营里的事,他还帮着给楚将军打杂。楚将军对他很是严厉,楚然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楚然进了来,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道,“见楚哥哥来,也不赶紧上杯好茶,傻愣着做什么?”
“不是正问你话嘛。”郑城月不满。他才傻呢。
春枝端了茶水上来,郑城月给他倒了一盏。
楚然端了起来,闻了闻,放了下来,道,“我说小丫头,你这水里放了泥了吧?这也能是人喝的?”
郑城月端起,见茶水清亮,奇道:“我方才喝的也是这啊,没有泥啊。”
楚然批评她:“你一个姑娘家,虽说年纪还小,但再过几年也要及竿了。你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郑城月问他:“是什么?”
楚然耐心地:“有人能将十文钱的破布穿出秀逸坊的质感,有人却能将三百两黄金打造的链子戴得像狗链。为的是什么?自然是这气质。你小姑娘家,这气质就要从小就培养,从小处培养。这茶水就是其中一样。井水比不上泉水,泉水却比不了春日的露水。这茶更是明前茶才好。你拿着井水泡的成茶是要骗你楚哥哥啊。”
刚才说她院子摆骨头最相配了,现在嫌弃她没品味。郑城月简直被他气死:“现在这个时节哪有春日露水啊,再说楚姐姐上次送我的明前茶,这屋里也没有啊。”
“走吧。”楚然站了起来,作势要往外去。
郑城月奇道:“去哪啊?”
楚然笑:“你楚哥哥还能吃了你啊?”
郑城月嘟嘴:“我肚子饿。”
她今日过来这店里,忙碌了一晌午,此时肚子里也有些饿了。
楚然看她,笑嘻嘻:“看到你,我也饿了。”
郑城月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她以前年纪小,个头也小,偏偏脸长得圆乎乎的。楚然楚真二人每次见她都是汤圆包子的叫,恨不得都上来啃她两口。楚然还每次都说,有奶香味。
“我请你吃饭吧。”郑城月道,她可不想楚然捏她脸,反正她肚子也饿了。当然,她这日日来这铺子,为的也是等楚然。
楚然见了,哈哈大笑。
☆、麻烦
郑城月说要请楚然吃饭,楚然也不客气,反而很不要脸的说,地方得随他挑。
郑城月答应了,左右不过都是城里的饭庄。哪知道,他带了郑城月左走右窜的,最终却来了座茶庄。
那茶庄的布置很是古朴幽雅,种植的花草也是日常就能见到的,并未有什么名贵稀奇。这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只是即便是些寻常的物事,摆放搭配却有种出乎寻常的和谐优雅。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空气中。
见了楚然来了,一个小厮走了上来:“公子来了。”
“给我上壶好茶。几样新鲜蔬菜。”楚然直接领了郑城月进了一小院子。
已经有丫头过来接了两人进去。摆上茶具,便悄悄退了出去。
郑城月轻声:“楚哥哥在这茶庄,吃上顿饭,很贵吧?”
她一直以为的茶庄,都是产茶卖茶的,这种还配上酒楼配置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楚然:“小丫头,在这外面,该大方的时候可不能扣扣索索,显得小家子气。”
郑城月哦了一声。低头暗暗想着自己兜里的银子够不够。
待茶水上了,倒掉二道茶。郑城月才抬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小口,沁入心脾的茶香,甘甜的水仿佛都还在舌尖萦绕。
楚然见状,不由好笑:“和你那泥水比如何?”
“这茶水好喝是好喝,就是工序太复杂了。”郑城月道,“再说,我们普通人家,折腾这样一壶茶,可是要被骂浪费的。对很多人来说,茶水的本质可都只是解渴,所以本质上这茶水和我那泥水的功效可是同样的。”
楚然笑:“你这丫头,该享受的时候就好好享受,哪来那么多的歪道理。再说长年喝这茶水,对你身体是很有好处的哦。”
郑城月问道:“什么好处?”
楚然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郑城月低声:“能让我瘦脸吗?”
楚然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去。哈哈大笑:“就你这小包子样,痩了做什么。痩了可不好看了。”
郑城月不理他,虽然这两年脸没有幼时圆了,但是对郑城月来说,她可不想一直做只包子啊。
两人喝了几口茶,小厮便将酒菜断了上了。
绿色的菜,炒的很是可口,炖的骨头汤,也不油腻。但郑城月这些日子胃口并不太好。此时也是如此,吃了小半碗,就将碗筷放了下来。
楚然却很是有胃口,桌上的菜,早被他吃了个精光。
待楚然放下碗筷,再喝了一盏茶,郑城月心中想说的话,也始终未说出口。
然而,楚然是何等人,笑:“你今日有心事?”
郑城月并不想求他,然而郑方母子三人还在大牢里。终于,郑城月从兜里拿了几粒赤色的石头出来,“楚哥哥,这种石头你见过吗?”
楚然将那石头拿在手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郑城月道:“我邻居郑二叔,是我朋友方子的爹爹,这人你也见过。这一两年来,时常不在家。家里人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偶尔才回家来一次,身上就掉了这些东西。我问了爹爹,他也从未见过这种石头。这些日子来,郑二叔在外面的事,方子和郑二婶也不知晓。哪知道原来他是去替人采了黑鸦山的矿。”
楚然笑道:“你那邻居并非是什么正经人。他做些什么,你管那么多作甚。你离他远一些才是。”
郑城月道:“这人是生是死,自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方子和苦杏却受他连累,也被扔进了大牢。方子和苦杏自幼就被他打骂,他从未做过一天爹该做的事,就连他去采矿,也未曾给家里一分银子,反是每次回来就将家里银子一拿鸟之。如今方子母子三人却要受他连累。”
郑城月这一辈子比上辈子过得小心了很多,她和郑方早就知晓郑二之事自然不会主动对楚然提起。
郑方兄妹与她情同手足。郑二这事在上辈子是从未出现过的,她不敢再多说其他。
楚然笑:“那郑方姐弟和你关系倒也不错。”
“我幼时受人欺负,都是方子和苦杏帮我。因一人之罪推及他人,我总觉着这也不太合理。”郑城月轻声。
楚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