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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为何要帮汪嫔?”听竹小心的替庄络胭按捏肩膀,“奴婢觉得,蒋贤嫔与汪嫔虽说在宫中没有树敌,但是断断也当不得什么好帮手。”
“她们如今只尚够自保,何谈帮衬我,不过是不想招惹个敌人而已,”庄络胭靠着椅背,姿态极为慵懒,只差恨不得没长骨头了,“今儿皇上可是瞧着我与她走在一处呢,况且她今日也算是有点拨之恩,这后宫里什么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再说,今日蒋贤嫔有意提及汪嫔生病,恐怕也有让她帮忙之意吧。
听竹当下便明了,不过想起蒋贤嫔提醒主子不可动心,不由得心头一跳,想起前两月梨花园中主子说的那些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再度抬起头时,却见主子已经眯上了眼睛,她停下动作,给后面打扇的宫女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们动作都轻些,然后便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主子睡了?”云夕端着酸梅冰汤,见听竹出来了,便看了内屋一眼,小声道,“那我把这汤搁在冰盘子里。”
“方才主子才吃了冰碗,这酸梅汤暂且搁着也好,”听竹看了眼日头,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今年的天气还算不得热,去年天气最热的时候,皇上太后皇后以及一些有脸面的主子都去避暑山庄了。”
“去年确实热,”云夕想起去年庄府上下还准备着送主子入宫,如今主子已经是从三品充仪,这日子溜得真够快的。
“听竹、云夕,殿中省的人来问咱们这儿的冰块够不够使,若是不够,便立马叫人送过来。”福宝顶着一头汗走了过来,见到两人,便问道。
“这会儿娘娘睡了,屋子里的冰还用着,暂时用不着,叫他们过了午时后再送来,”听竹想了想,“记得给来问的奴才赏些银子。”
“成,”福宝点了点头,“我这便说去。”
夏日的夜晚来得迟,庄络胭身着纱裙,倚坐在窗边纳凉,不过坐了一会儿,发现西北角似乎亮得有些奇怪,她眉头一皱,就听外面传来嘈杂之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主子,”云夕走了进来,面上并没有多少慌张之色,“西北边的瑞庆宫走水了。”
“瑞庆宫?”这个宫殿的名字听着十分端重,但是后宫似乎没有哪位妃嫔住在里面,她略一思索,“这里面住着哪位主子?”
“那里原是废妃韦氏的寝宫,后来先帝赐死韦废妃,便把韦废妃之子垢王圈禁在里面,”听竹的面色显得比云夕沉静了几分,她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些,自然听过一些后宫阴私。
“垢王?”庄络胭听到这个封号,便明白先帝有多恨这个韦废妃了。
“去打听其他妃嫔有没有去探问,”庄络胭沉吟道,“这事本与我们无干,不用知道太多。”
见听竹与云夕出去了,庄络胭才又继续盯着那火光漫天的西北角,不知道是她错觉与否,今晚这事儿恐怕不是单纯的走水。
不一会儿听竹与云夕回来了,脚步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主子,除了皇上与皇后外,还有好几位主子已经赶去了,方才奴婢瞧着安清宫的淑贵妃坐着步辇正匆匆往瑞庆宫赶,听说就连太后娘娘也赶去了。”
“那我们也去瞧瞧吧,”庄络胭起身换了一件正式裙衫,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便跟着去了。
坐在微微摇晃的步辇上,庄络胭想着当年的一些传言。韦废妃曾经宠冠后宫,甚至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不过最后却被先帝发现她联系外戚拥立二皇子成太子所行的种种阴私之事,最后先帝一怒赐了韦废妃三尺白绫,连带二皇子也被赐了一个垢字圈禁于韦废妃原先的寝宫,吐着血干完这些事的先帝,又拖着身体吐了几个月的血,最后一命归西,便由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承宣帝继位,而垢王便再未出过瑞庆宫。
靠近瑞庆宫,就见许多太监宫女提着水扑火,火势已经被控制下来,皇帝一行人坐在不远的空处,因为是夜里,她看不清皇帝的表情。
虽还有一段距离,庄络胭还是老实下了步辇,扶着听竹的手疾步走向皇家大部队,待走近了才发现皇帝身边坐着一个端庄的妇人,瞧着也不过四十有余的样子,她老老实实跪下行礼,“嫔妾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看了眼头饰服装皆规规矩矩的庄络胭,偏头看向皇后:“这是今年进宫的妃嫔,哀家似是没见过,”
“回母后,昭充仪确是今年入宫的,”皇后规规矩矩的回答,她这幅模样全然没有往日在其他妃嫔的模样。
太后点了点头,瞧着对庄络胭并无反感,“是哪家的女儿?”
“回母后,昭充仪是庄大人家的。”皇后答道。
太后又点头,方才免了庄络胭的礼,“上前让哀家看看。”
庄络胭微垂着头端正上前,在离太后两步远的地方福了福身。
“嗯,瞧着是个不错的丫头,”太后想了想,忽然问道,“哀家记得,前两年庄家有个丫头进了宫,难道是哀家记岔了?”
“母后没有记错,”皇后用扇子替太后轻轻扇着风,解释道:“庄婕妤也是庄大人侄女,只是庄婕妤乃庶出,昭充仪是嫡出。”
太后闻言后,当下便赏了庄络胭一对玉镯,显然也是看重嫡庶的。
站在妃嫔中间的庄婕妤心里虽然难堪,但是面上还要做出并不在乎的样子,想必除了她自己,别人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愤恨。
封谨从头至尾都不曾插过话,只是在庄络胭领完赏退往妃嫔中时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面色平静的看着火势慢慢被扑灭的瑞庆宫。
直至子时,瑞庆宫的大伙才全部扑灭,封谨看着眼前的御林军总领,淡声问:“垢王可救下来了?”
“微臣无能,垢王殿下因吸入迷烟太多,已经……薨了。”御林军总领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帝王的脸色。
“朕去看看这位二哥。”封谨站起身,往瑞庆宫走去。
往日繁华的宫殿因为年久失修,本就显得有些荒凉,如今遭遇一场大火,更是显得荒败。高德忠看着满地的炭灰与污水,躬身上前去扶皇上。
封谨挥退高德忠的手,大步来到垢王尸首处,见到的便是有些狼狈的垢王,虽说身上已经沾染上炭灰等污物,但是尚带着恐惧的脸还是能认出来是谁的。
垢王并没有遗传韦氏的好相貌,反倒显得平庸,当年在后宫中行事张狂,甚至在其他奴才面前给他难堪,后来被圈禁后还破口大骂,如今也不过是这般狼狈躺下了。
见皇上安静的盯着一个死人,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想来都是知道些当年那些事的。
“传朕旨意,垢王生前虽行事不端,嚣张跋扈,但念起已去,便以万户侯之礼下葬,改其封号为礼。”封谨看了眼这座宫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旨意中明明说其行事不端嚣张跋扈,还赐封号为礼,还真有些讽刺的意味。御林军总领看了眼礼王的尸首,叫下面的人加紧收拾,也转身跟了出去。
众位妃嫔见到皇上回来,便娇怯的行礼,封谨无心听这些女人无干的废话,便挥手让这些女人统统退下了。
太后看着荒凉的瑞庆宫,淡淡开口道:“这瑞庆宫既然走了水,重建后便换个名儿吧。”
封谨对太后虽是尊敬,但却从不会让太后插手自己的决定,听到太后这话后,他道,“母后无须忧心,朕知如何。”
太后点了点头,想说别的,但是见其面色漠然,终究是扶着皇后的手离开了。
封谨看了眼太后一行的背影,慢慢的开口:“摆驾回宫。”
事情闹到子时过后,庄络胭坐在步辇上已经开始打哈欠,以至于连嫣贵嫔步辇到自己旁边也没有注意。
“昭妹妹困倦了?”嫣贵嫔话里有话道,“妹妹果真是心宽之人。”
庄络胭转头见是嫣贵嫔,面色淡然道:“姐姐这话是何意,你我乃是后宫妃嫔,其他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做主,妹妹需忧心什么?”
嫣贵嫔想说瑞庆宫走水以及垢王薨一事,但是想起过去那些事情,便忍了下来,转而道:“妹妹误会了,姐姐不过是担心妹妹被今日之事吓着罢了。”
“多谢姐姐关心,”庄络胭淡笑,“也请姐姐放宽心。”
嫣贵嫔勉强笑了笑,“自是当然。”恰好遇到岔路,嫣贵嫔便让抬步辇的奴才从岔路走了。
两人身后不远处,淑贵妃与苏修仪的步辇在夜色中静静前行,苏修仪见嫣贵嫔与昭充仪步辇分开了,便道:“姐姐,看来这嫣贵嫔在昭充仪那没讨到好处。”
淑贵妃瞅了前方一眼,露出讽刺的笑意,“她还当自己是最受宠的时候呢。”
苏修仪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淑贵妃,没有再开口。
瑞庆宫是如何着火的,是意外还是人为?
第二日皇上便下令彻查,但是大家都清楚,查与不查也便是这般了,这礼王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拔了比留着好,即便这根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诸位大臣也没有谁去给皇上添堵,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左右也无关政事,皇帝那一家子阴私多得去了,都去管的话,还要不要脖子上面的东西了?
对于后宫妃嫔来说,礼王或者垢王都与她们无干,唯一不同的便是礼佛近一年的太后在后宫现身了,这后宫里还会有什么变故?
还有已经小产的叶淑容与降级的叶容华会不会再度依傍太后爬起来?再怎么说,叶家两姐妹可是太后的侄女,这番关系便是别的妃嫔及不上的。
庄络胭倒没有其他妃嫔那么多想法,对她来说,太后与哪位妃嫔有亲戚关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想法。
根据电视剧经验和历史经验,但凡是皇帝表妹或者表姐的妃嫔,如果家里没有实权,而皇帝他娘省心,这个妃嫔又认得清场合,那么在后宫里的日子还是会很舒心的。如果家里有实权,皇帝他娘还管东管西,妃嫔脑子也不好使,这类女人或许能风光一时,但是最后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叶家姐妹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类,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厉害关系,除非现在后位空虚。
正在庄络胭美滋滋的喝着酸梅冰汤时,太后那边的赏赐却下来了。
庄络胭瞧着桌上的丝绸玉佩之物,淡笑。太后这哪里是给妃嫔们赏赐,只怕是告诉后宫的女人,太后她老人家要出山了,一个个都老实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