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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肯定不能在这个小地方,一大帮人要转移阵地去皇女帝卿习武的练武场。那些负责研究文试题目的文官被留了下来继续做题。
贺爽临走前还问负责记录的文官要了一张白纸,前世这题目和贺爽是没多大关系的,她也没想过去做,自然没有花心思去记这个题目。
她不过记了个大概,但为了这个题目,她随身带了白纸和笔,笔是仿造海国人喜爱的鹅毛笔做的,不过经过了贺家工匠改良,鹅毛被换成了不透水的金丝楠木,里头装了事先研磨好的墨汁,上头用笔盖封住,笔口处带有木制笔塞,带出来也照样能用。
这样写出来的字很细,比起毛笔写出来的自然少了几分风骨,那些用惯毛笔的文人用起来也十分不顺手虽然独特但并不受文人们看重。
贺爽也没打算把这小玩意推广出去,只让工匠做了几支,供她平日做批注使用。
容晏去换身装束了,贺爽问白纸的时候还收获了那几个文官的白眼,她们也听过这安平驸马的名声,一个经商出身的举子,春闱连前三甲都没拿到。不过是凭着帝卿的地位才能坐在离天子那么近的地方。
那安平帝卿多彪悍的人物她们知道的很清楚,据说安平帝卿嫁进来之后,这姓贺的驸马那叫一个唯唯诺诺的,连去花楼谈生意都不敢,整个一个靠男人的软骨头。还用那种写不出好字的木头笔,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满身铜臭味,简直是有辱她们文人风骨!
这几位未来同僚是怎么样想的,贺爽看一眼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按照礼节打了个招呼,拿了白纸以后跟着大部队一块往习武场走。
坐在安平帝卿的驸马,她得以坐在椅子上,跟着那些皇亲国戚一块一起,在最好的位置看这一场比赛。
更具体的比赛规则已经拟出来了,大燕和海国各有三人出列,采取的是三局两胜制。二皇女容覃对战那红发的威尔斯将军,大燕出名的神射`手王鹰和一个棕色头发鹰钩鼻的女人对峙,而那海国王子的敌手,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身轻便骑装的容晏。
对方穿得是京城最好的裁缝为专门贵族男子骑`射设计的便装,既便于出行,又会让着衣之人显得英姿飒爽。
有个武将就小声嘀咕了:“两个男人的的比武有什么好看的。”她的话音刚落,一枝羽箭就擦过她的耳际咻的一声飞出去,直直地插/入她耳后的白墙内。
那武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金发碧眼的海国王子就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国是带着真心求教的态度来的大燕,跋山涉水到大燕极为艰辛。本殿希望,贵国能够给予我国每一个人足够的尊重!”
本来这武将说话声音小,耳力不够好的人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这海国王子一出声,她的脸就涨了个通红,作为一个只会武的莽妇,她嘴拙得不得了。嚅嗫着也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什么,这厢了解了始末的启文帝也眉头微皱,命人把那武将“移出场去!”
这只是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摩擦,那武将被清出场后众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场内。同为男子的容晏倒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擦拭着箭尖。等到箭全放入他背后箭桶,才抬起头来往启文帝的方向找寻那一抹他熟悉的身影。
关注着自个竞争对手的碧洱丝自然没有忽视他脸上那抹淡笑,顺着容晏的眼神看过去,很轻易的就看见了坐在太女边上的贺爽。
一个清秀普通的年轻女子,眼睛很有神,看起来和温雅的太女并没有多少区别。大燕人的面孔在他们国家的看来都十分扁平,除了容覃之外,这大燕其他人在他眼里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惜容覃是二皇女,长得也过分美丽了些,并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没有想到容晏妻主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女人,碧洱丝有些失望地准备扭过头去,但在看到那女子膝盖上搁着的白纸上的一些内容后,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不由得睁得更大了些。
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对方又在上头盖了一张白纸,碧洱丝只能够瞧见底下露出的一角上写得小小的大燕国的文字,刚刚那些熟悉的符号俨然是他的错觉。
这位大燕帝卿的妻主一看就是个文弱的书生,他知道对方还是去年春闱入了殿试的举子,这种人只知埋头苦读,又怎么可能会他们大燕的文字,就算会,也不代表她逻辑学的那么好。
这般一想,碧洱丝也放了心,目光转向已经开始比赛的威尔斯将军和二皇女容覃。第一轮比赛设置的最为简单,站在相同的位置,在固定的十个靶子上射箭即可。
第一轮,由威尔斯先一步。对方比较稳重,一枝连着一枝地将十枝箭都射了出去。箭无虚发,除了第一箭稍稍偏离靶心,其他九箭都是正中红心。
好的箭手都难做到这样的好成绩,威尔斯发挥得可以说是非常不错。大燕众人都不由得为二皇女捏了把汗。
“承让了。”那红发的女人用海国话说道,一只手握住弓身,还对着容覃拱了拱手。她这样的好成绩俨然给对手不小压力,虽然没说出口,但威尔斯脸上还有几分忍不住的得色。
虽然没听懂她的话,但容覃也大致能够猜出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她一句话没说,冷冽的眉眼瞄准了靶心,等到威尔斯的箭全都被取走,她就将一枝箭搭在了弦上,然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取箭紧接着射/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十支箭就咻咻咻得脱离了弓弦。
负责统计的小官跑了过去,从第一跑到第十个,然后十分兴奋地大喊出声,保证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全中红心,二皇女胜!”
不用她喊,眼力好的人一眼扫过去就能看清楚那十支箭全都正中靶子红心,威尔斯的脸色有点难看,而容覃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说了声“承让。”便从容地走回她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位置和昨日的晚宴一样与贺爽很近,两个人之间少了那长桌隔着,贺爽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脸。但她并没有,因为膝盖上放着推算的白纸和笔,她甚至没有像别人那样还没等容覃过来就站起来贺喜夸赞。因为这一场比赛她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等容覃过来的时候她才刚刚抬起头来。
在脑海中算了一下她小心地拿东西起来到对方坐下来的时间,贺爽选择坐在原地不动弹,等容覃入了座,她才微笑着道喜。更何况明面上她是太女这边的人,并不需要对容覃大献殷勤。
后者没有理她,当然也没有理会那些夸赞之人,目光又重新转回到赛场上。第二回合是王鹰对战海国的卢利尔。王鹰又高又瘦,但比不上这位卢利尔来的壮硕。如果说王鹰是堂堂八尺大女子,那卢利尔至少十尺有余。王鹰看起来消瘦,而这卢利尔手臂上都是鼓起的肌肉,看上去块头特别大,一下子把王鹰衬托成了小侏儒。
第二轮只要射六支箭,但难度要比上一轮高了许多,因为靶子不是立在地上,而是挂在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上。练武场里起了风,靶子被吹得晃晃悠悠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射箭技术,射`出去的箭很有可能连靶子都碰不到。
最致命的是,这一关要求用连发的弩来射击移动的靶子,一次三连发,能射`中的几率就更低。对方的力气比王鹰大了不少,用这种□□更是得心应手。尽管王鹰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一场还是输了,和贺爽的记忆是一模一样。
王鹰垂头丧气地出了场,而海国那边则是一阵欢呼,卢利尔被举起来往空中抛了三次,然后又坐回观众的席位一块等着最后两人进场。负责清场的宫人很快把之前的靶子和箭矢收拾了下去。最后只摆了一个靶子在场上,但是前头设下种种障碍,谁能够百步穿杨,那谁就赢。
前两句一胜一输,最后胜负就定在这么一局,先射箭者有优势,投掷塞子的时候,容晏投了两个六一个五,碧洱丝掷出来三个六,他先行一步。
箭头从障碍物的中心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硬纸板到了最后一层,箭头正中靶子红心。负责记录成绩的小官把他的记录宣布出来的时候,碧洱丝把弓收了起来,脸上是不需要掩饰的喜色。
按照规定,就算容晏和他一样穿透了十个靶子还射`中靶心,那也是一样算他赢的。因为他稍微有所偏离,如果对方能够射到完完全全的正中央,那也只能算个平局。而且容晏的箭还不能够走他的箭留下的轨迹射出去。在这样的压力下,容晏能够一件穿心本来就很艰难。碧洱丝几乎是留给了容晏一个注定不可能赢的局。
那些看热闹的外行可能不懂,但那些懂这些的大燕武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贺爽停了手里的动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家夫郎。容晏的面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在把箭矢搭在弦上之前,他甚至有闲心看了一眼贺爽的所在。
贺爽给了他一个信任且鼓励的笑容,后者转回头去,拉开□□,箭矢离弦。材料是大燕准备的,为了避免有人做手脚,每一块都通过双方的检查,容晏把弓放了下来,看着那离弦的箭擦着碧洱丝射的洞口边上一层层冲破障碍,有些人甚至不忍地转过头去。
尽管知道很可能会输,负责记录的小官和海国这边的人员还是一起走了过去。在沉默了一会后,就听到那小官极为兴奋的尖叫声在场内响起:“赢了!赢了!这一局,安平帝卿胜!”
这怎么可能!碧洱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疾步走了过去,其他只是观战的海国人和大燕人也纷纷靠了过去。在看到那个靶子之后,碧洱丝本就白皙的脸变成了青白交加。见那那红心之上只留了一支箭,青色的尾羽表明了间的主人是大燕的安平帝卿容晏,而那支属于他的有着金色的箭羽的箭矢因为那支后来的箭从中间裂开两半,散落在了靶子的后面。
容晏从场上下来,因为他是帝卿,又是已经婚嫁的男儿家,并没有像容覃回来那样收到那么多人的祝贺。不过容晏并不在乎,他坐回贺爽身边的位置。
贺爽把手搁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温声问道:“刚刚那么用力,手疼不疼?”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容晏掩在乌发下的耳朵又红了一半,他摇了摇头。无论是对待下属,还是对待自家夫郎,合适的时候贺爽绝对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你做得很好,为妻为你骄傲。”
容晏的耳朵全红透了,脸上也总算多了几分喜色。没有哪家做妻主的会喜欢自家的夫郎出来抛头露面,贺爽对他回以赞赏的笑容,不介意他出嫁之后还这么做,对他而言这就够了。别人如何看,他并不在乎。
“三局两胜,那这一场比武便是我大燕赢了。”差不多容晏刚刚坐定,左丞相宁申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张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的脸上一脸喜色,不过她很快又收敛起来,在收到启文帝示意以后,代替坐在高位的女帝大声的问出来:“文斗武斗,接下来便是乐斗,规矩由两方一起定,若你们海国需要休息,那笔试也可以移到明日去,你们意下如何?”
译者将这话又译给听不懂大燕话的海国人听,就见拿金发碧眼的海国王子和红发的威尔斯说了些什么,那译者又大声道:“殿下和将军说了,海国的勇士不需要休息,乐斗现在就可以开始,规矩还是两方一起定,不过不要求三局两胜,而是一局定胜负,而且是各自使用各自的乐器。”
海国和大燕人使用的乐器有很大的不相同,强迫另一方使用自己的武器那是摆明了不公平,宁申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如果没有问题,请两方派出代表拟定规则。”
照海国人的提议,大燕有个词叫对牛弹琴,但又有乐能通灵之说。所以这一场比试的题目就是“对牛弹琴”,海国和大燕想派出多少人都行,可以选择自己称手的武器,对着母牛弹奏音乐,谁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感动”牛,让其为乐声所动,就算谁赢,若是都不成功,那就是平局。
其实海国还提议了一个法子,就是演奏出让那美貌的鲛人的音乐,若能让鲛人泣珠,便是胜者。启文帝是有意后面一个比赛方式,但考虑到鲛人为海国人所送,难免对方有做相关的训练。最后还是忍痛选了前者,毕竟鲛人泣珠多得是机会看,但这比试却是关系到国威,她还没有到为了美人昏头昏脑的地步。
比乐又换了一个场地,一头体格健硕的母牛被人从御膳房的后厨牵了过来,铆钉被定在了地面上,因为之前一场是大燕胜出,这一回就由大燕的乐师先开始表演。焦尾琴被搬到了黄梨木做的方桌上,弹奏这名琴的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花魁,也是京都公认的最好的乐师,他做了简单的沐浴焚香。坐定位置后,纤纤素手扬起,那可燃半时辰之久的香被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