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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颐之偶尔进宫留宿,也都歇在鸾凤殿,与陈皇后作伴。唯有除夕时,才会和阮婉、宋嫣儿在崇明殿闹上一夜。
眼下,殿中没有旁人,宋颐之便扭扭捏捏起来。不知如何开口,脸色红得一塌糊涂。
阮婉则是趴在桌上看话本册,浑然不觉。
昭远侯野史大全,每年出一本,她年年除夕都看。
听说销路极好,叶心费了好多功夫才拿到年底第一版。
阮婉每年都看,看了又怄气,不看还不行。
“少卿少卿,”宋颐之在她身后憋了半晌,终是唤出声来。
阮婉回头看他,宋颐之才吱吱唔唔,“少卿少卿,我问薇薇,若是抱了旁的女子要如何?”
薇薇是宋颐之的婢女,宋颐之不懂的事都喜欢问她,旁的女子是指他母后和妹妹之外的女子。
阮婉越加莫名。
宋颐之眨了眨眼,又低眉对对手指,脸红害羞道,“少卿少卿,我娶你可好?”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娶你妹!
阮婉脸色骤然一变,“小傻子!”恼得起身就走。
宋颐之当下就慌了,“少卿不生气,我不娶就是了。”
阮婉更加无语。
过家家吗?!
眼看娶不成少卿,宋颐之便又从袖袋掏出一枚玉簪,扭捏递到她面前,“女子是不是都喜欢这个的?”语气里自鸣得意,眉峰挑起,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阮婉不晓他从哪里学来这幅模样,垂眸敛目,道了句“不喜”。
“那这个呢?”不知他又从何处掏出了手帕。
还是不喜欢。
他再继续掏,阮婉终于忍无可忍,“小傻子!我都不喜欢!”
宋颐之僵住,眼看阮婉一脸凶相对他,愣了愣,眼中隐隐氤氲。阮婉叹息,正欲开口,他却哇得一声哭出来,“我就知道少卿不喜欢我……”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阮婉无语,除夕见声兆头不好,只得回头哄他,“小傻子别哭了。”
宋颐之则是睁大眼睛看她,目光犹若秋水般清澈,哽咽道,“少卿让我亲,我就不哭了。”
阮婉恼了,“你继续哭吧!”
他便又哇得一声哭起来,阮婉闹心不已,“真是亲了就不哭了?”
宋颐之陈恳点头。
阮婉撇撇嘴,宋颐之欢腾凑上她脸颊,吧嗒点了点,便果真破涕为笑。
“你真是傻子?”阮婉好气好笑。
他拼命点头,“少卿,我就是傻子。”
阮婉甚是挫败,宋颐之却趁她不备,又从身后将她抱起,惹得阮婉惊呼,宋颐之却笑得更欢,“我亲过少卿,该少卿亲我了。”
亲你大爷的!
……
“以后不许抱我,否则老死不相往来。”阮婉气粗。
宋颐之认真点头,“也不告诉旁人少卿是女子,这是我同少卿的小秘密。”
他哪里傻了?
阮婉欲哭无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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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便是大年初一。
晨曦薄雾里,旭日东升,金辉洒满宫阙。
按照惯例,年初一早上,京中要员都要入宫拜谒。大批驻外要员赶不及入京,初一就不及元宵那般热闹。
阮婉也在宫中见到了邵文槿。
邵文槿与邵文松兄弟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邵将军入殿。
自邵将军远征归来,腿疾复发,一直在家中颐养。即便先前西昌郡王进京,邵将军都未在宫中露面,这还是一年以来头一次。
敬帝喜出望外,亲切吩咐赐座,问起了他近况。
劳陛下记挂,邵将军便将大夫的话一一道来,旧疾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几年。
敬帝叮嘱了几句,又顺势提起邵文槿,“虎父无犬子,隆庆你大可欣慰。”
邵文槿就循声出列,微臣自当竭心尽力。
阮婉闻言便笑。
待得邵文槿落座,就遥相举杯,邵文槿却之不恭。
……
不多时,宁叔叔也入宫。
宋颐之待在陈皇后身边,阮婉就同宁叔叔一处。许久不见宁叔叔,阮婉喜上眉梢,宁正亦是欣慰。
殿中觥筹交错,阮婉则同宁正在一旁说了好些时候的话。年前收到少卿家信,阮婉不在京中,就由宁正收着。如今见到阮婉就私下交与她,阮婉展信,一一阅过,脸上笑意盎然。
席上酒过三巡,敬帝红光满面。
微微拂袖,殿中歌舞尽数退去,敬帝顺势开口,“过往朕钦赐了邵阮两家的婚事,邵家和阮家若有儿女,则结为亲家。”
阮婉微怔。
邵文槿亦是手中一滞。
敬帝又朝邵将军幽幽叹道,“只可惜,少卿和文槿都无姊妹,实属憾事。文槿是朕和皇后自幼看着长大的,同皇后也亲厚。自去年加冠起,皇后就时有操心,要朕做主给文槿再赐一门婚事。朕慎之又慎,到今时今日心中才有了合适人选,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赶下文,,,
☆、第六十章波澜生
第六十章波澜生
敬帝要给邵文槿,赐婚?
怎会如此突然?
举至唇畔的酒杯兀得悬在半空,阮婉怔怔望向邵文槿。邵文槿脸上是惯有的沉稳,此时却全然没有笑意,不知低眉作何思量。
而敬帝金口一开,邵将军闻言起身,声音洪亮有力,“犬子婚事竟还劳烦陛下和娘娘记挂,末将感激不尽。”低头行抱拳礼谢恩,举手投足皆是封疆大吏风范。
敬帝摆手,“爱卿腿疾不便,快坐。”
陈皇后也笑容款款附和,“邵家一门忠勇,邵将军征战杀场数十载为南顺立下赫赫战功,文槿是邵将军长子,本宫略尽绵力也是应当的。”
陈皇后顿了顿,看了看怀中的宋颐之,语气又越加温婉了几分,“文槿长颐之两岁,本宫素来都拿文槿作内侄,文槿的婚事自然放在心上。”
陆相等人何等眼色,敬帝和陈皇后的意思如此明白,陆相便带头起身恭贺,“恭喜邵将军,贺喜邵将军!”
刘太尉紧随其后,“陛下和娘娘赐婚,邵将军好福气!”
傅相亦是捋了捋胡须,“邵大公子年少有为,微臣在京中多有所闻,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得了陛下和娘娘青睐的?”
三月末,西昌郡王进京,陈皇后有意撮合邵文槿与西昌郡王爱女扶摇郡主的婚事,不想被睿王意外搅和,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今日殿中更无人会主动去触敬帝和陈皇后的眉头,便都各个心照不宣,佯装不知。
高太尉也作赔笑,“傅相所言极是,邵将军大喜!”
邵将军拱手巡礼,笑意盎然道,“全凭陛下和娘娘做主。”
敬帝大悦,带头举杯,殿中就纷纷起身,饮尽杯中美酒。
“大哥!”邵文松心中高兴,欢欣鼓舞看向邵文槿。
殿中灯盏琉璃,邵文槿侧颜隐在灯火里旁人看得并不真切,而邵文松离他最近,却分明见到他眉梢暗淡,脸色铁青。
邵文松微怔,以为自己看错,错愕回眸时自顾饮酒。片刻之后,再缓缓瞥目看他,竟又见他置于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邵文松目露迟疑,大哥从来都是极有分寸的人,敬帝和陈皇后赐婚,父亲欣然接受,他却隐忍不发。
邵文松心中一滞。
大哥本意是不愿的?!
而宋颐之先前一直赖在陈皇后怀中,他同文槿要好,父皇要给文槿赐婚,他就笑得欢畅无比。再听闻众人说得起兴,他便害羞往陈皇后怀里钻,“母后母后,文槿成亲,我也要成亲。”
阮婉骇然抬眸,竟险些失手打翻桌上的杯盏。心惊胆颤,生怕有人稍不留神,又会闹出哪般妖蛾子来!
遂而目不转睛望着宋颐之。
陈皇后却明显被宋颐之逗乐,将爱子紧紧搂在怀中哄道,“再过一年,等颐之加冠就成亲。”
宋颐之认真听着,而后拼命点头,便又果真欢欢喜喜看向阮婉。
阮婉呲牙,狠狠剜过他一眼,他才又笑呵呵扑向陈皇后怀中。阮婉心头微舒,才觉手心都已渗出些许冷汗。
端起酒杯,略饮一口压惊,却见对座的邵文槿倏然起身。
邵文槿?
他做什么?
阮婉错愕移目,便见他是往殿中去的!
邵文松亦是一顿,惊愕望了望邵文槿,又迟疑望向父亲。
邵将军竟也不做声,只是嘴角浮起一丝淡然笑意,唯有平素熟悉的邵文松才认得。
而见得邵文槿突然上前,敬帝抬眸,殿中便霎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