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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她感慨道,“你真是个好人。”
“她上次听说一个阿姨救了我,一直吵着要见你。等有时间,我想带她去游乐园。”
秦苒理所当然地说:“做爸爸的是该多陪陪女儿。”
“你也一起去吧。”
“啊?”
他无比真诚地看着她:“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游乐园,可以么?”
——
沈凝溪知道这件事后,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这男人真的是一朵奇葩!”
秦苒很困扰,把抱枕扔来扔去,最后干脆躺下来:“我真是拒绝不了他。他那双眼睛真的很诚恳,要是拒绝了我觉得我心里有内疚感。”
“那人家就是想让你给他女儿当后妈呗。”沈凝溪说,“拐着弯地要你去陪他女儿,说不定其实早就对你芳心暗许。”
“别胡说,方骏人很好,没那种企图。”
沈凝溪:“这可不一定。有感觉就处处,也不是坏事。你总不能一直挂着离异女人的身份,整天碌碌无为地过吧。”
“单身怎么就是碌碌无为了?”秦苒白了她一眼,“我觉得单身挺好。”
沈凝溪笑她:“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感情之于你来说就是猛虎恶鬼。”
秦苒死活都不承认。但她知道,其实沈凝溪说得对,她本身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可偏偏记性好,长教训。在经历过谢简之后,她再也没有精力投入到另一段感情中。她彻底怕了,成了惊弓之鸟,再也不想踏入婚姻这个泥潭。
作为离异女性这个团体新增加的一员,秦苒在网上发现了一个论坛,里面基本全是她的同类人,她很快便注册了一个账号。不少女性都在里面发帖子,或抱怨生活不公,或怒骂小三儿,或分享经验。但大多数帖子都是负能量满满。
浏览了一阵,秦苒觉得自己也被这种负能量感染了。期间,她无意间翻到一个帖子,帖子标题是:离婚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可每晚都忍不住想前夫怎么办?
那人说她和前夫在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了,毕业当天就去领的证。结婚五年,感情逐渐变淡、破裂,离婚的前一个月,她无意间翻到前夫的聊天记录,发现了前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暧昧聊天记录。帖子的最后,那人说,虽然他对不起我在先,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他的好。求助,我该怎么办?
有人回帖说,渣男有什么好想的,你也去找个啊,在他面前秀恩爱,气死他。
还有人恨铁不成钢地回,楼主你也是够贱的,难怪你前夫不要你。男人对唾手可得的爱永远都不会珍惜。
秦苒想了想,将双手搁在键盘上,慢慢打出一行字——
“每次想他的时候,把他对你的坏拎出来过一遍。”
——
没离婚之前,秦苒算是全心全意投入到婚姻中,以至于一个人生活后,突然没了目标。这种感觉从她和谢简拿到离婚证那天起就一直伴随,茫然到看不见头。她头疼得很,却全然不知该怎么去努力。
秦苒在一个帖子里看到有人说这是“离婚综合症”。离了婚的女人,尤其是以前围着丈夫转的离异女人,在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症状。说好听点是依赖症,说难听点,就是旧情难忘。
即便她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但在生活中仍旧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如藤蔓般绊着她。比如她经常会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他的身影,她上班的地方和他的公司离得很近,时常工作累了一抬头便能看见那栋标志性的高楼,加上她有天去买了一个烤火炉回来,最后惊讶地发现上面都印着“时泰”两个字。
要全然把谢简从生活中抹去,她只能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可这显然不切实际。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却总是不太平静。
过年前的几天,秦苒去超市采购,经过食品区的时候偶然遇见那晚闯进公寓的女人。那件事于她是毁灭性的打击,也是压倒她和谢简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现在,那人穿着超市的制服,正往促销区的水果摊上放橘子。这场面越看越讽刺,越看越像一部狗血剧。
如今蒋诗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跟当初的疯狂行为脱不了干系。那晚,她被公司里一位有资质的前辈骚扰,事后下来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凭什么她就该活得低人一等受尽欺负而有的人却能凭借良好的出身就顺风顺水地过上好生活?她迷恋谢简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觉得他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若是告白,被他接受了自然幸运,失败了也不至于被羞辱。谁知,那晚他的妻子竟然在家。
第二天,她就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她被辞退了。财务部的老周还一脸可惜,说你是把那位老大给得罪了还是怎么?
她一瞬跌落谷底,简历投了好几家公司都没回应。然后她发现一个绝望的事实,那便是那晚愚蠢冲动的行为将彻底毁了她的未来。
蒋诗雅原本以为谢简的那位妻子地位并不高,但她万万没想到,那晚之后他会这样赶尽杀绝。她愈发觉得羞辱,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在秦苒推着购物车经过她身旁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知道许若棠的存在么?”
秦苒充耳不闻,继续推车往前走。
“你真的觉得谢太太这个位置你能坐一辈子?”后面的人不依不挠,声音甚至提高了好几倍。
秦苒突然很想笑。
作者有话要说:
☆、36|第二更哟
我第三次从梦中醒来后,习惯性地摸了摸旁边的枕头,空荡冰冷。屋里很静,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从那一刻,我意识到,屋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因为从昨天起,我成了一个离异男人。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在不久前,我的妻子还睡在我怀里。她睡觉的姿势不太稳定,但总是会紧紧地靠着我,我知道这是一种依赖的体现。同时,我也依赖着她。我享受着她在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喜欢她总是在我耳边念叨她今天见到的趣事,我怀念着她在家里看电影时专注投入的表情。有人说,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抽离时,能将一个人的灵魂掏空。现在,我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我的妻子像是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巨大的惶恐每天缠绕着我,我开始失眠,做重复的噩梦。
她现在过得好么?有没有跟我一样迷茫?我很想去看看她,可怕她看到我以后会躲得远远的。而我在心里又清楚地知道,她至少过得比之前好。
徐正谦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离婚的消息,特意打电话来恭喜我,邀请我去喝酒。
我说不必了,你自己去喝吧。
他说这天下美女何其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兄弟,你不会真的动情了吧?我劝你一句,不要动情,动情就是万劫不复。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动物,她能把你的坏记一辈子。
我想起秦苒那天说的话,迂回地告诉他沈凝溪有男朋友了。
徐正谦沉默了两秒,声音突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他哼一声,我也有儿子了。
我挂了电话。
外面的雪一直下不停,小区周围并没有太多生气。这里的人大都是忙碌的上班族,朝九晚五,行色匆匆。
我开车来到城西附近,找到了那位阿姨。她十年前搬到这边来,和一个大她十岁的水果小贩结了婚。
青石板路又湿又滑,砖墙内,一株梅花探出头来。阿姨来给我开门,惊讶地说阿简怎么你一个人来了,苒苒呢?
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不再年轻。
我说,我们离婚了。
我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它的确发生了、存在过。而那本离婚证,还被我放在卧室的抽屉里。我把它和安眠药放在一起,时刻提醒我我失去她的事实。
阿姨一路上没有说话,领着我进了屋。她的丈夫正在准备过年要吃的饺子,见我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转向妻子,脸上出现不满的表情,埋怨她出去不多穿点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
他们默契地相处,会拌嘴、会互相关心,吃饭的时候互相夹菜,生活幸福又平淡。
我突然很羡慕他们,随后内心生出一股巨大的内疚。我口口声声说着对婚姻负责,却还是让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伤了她的心。
她问我,你怎么不去死?那应该是恨极了。
我惊恐地意识到,这几年来,我消耗了她的付出和感情,还用着自私的方式对待她。
阿姨问我,你们怎么了?
我揉了揉额角,企图抑制太阳穴剧烈的跳动。
“我让她死心了。”我说。
“那你爱她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张温和到不留岁月痕迹的脸,然后抬头看着老旧剥皮的天花板。
我点点头,“爱。”
“那你告诉她你爱她了么?”
我摇摇头。
我从未对她说过“爱”字,哪怕是带有欺骗性的。签字那晚,她跟我说,她的父亲每天都要对她的母亲说一遍“我爱你”。
我和她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叫《怦然心动》。那晚,我下班回家,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我,说这是部好电影。她的眼里泛着光,我没有拒绝。
看完后,她期待地看着我:“你有什么感想么?”
“很假。”
她的表情很失望。
其实不假。电影的男孩儿就是我。她后来说了一句话,很轻很轻,我还是听到了。她说:“先动情的人总爱自导自演。”
我是那个男孩儿,她是那个女孩儿。她有一个家庭给她正确的价值观,我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予我残缺的人格。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看到我腐败的内心,或许看到了,却仍旧爱着我。
而我,没有看到她在背后注视的眼神。
或许我看到过,但我可以忽略了。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我很想把当时的自己揍一顿,然后告诫自己,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回头看看她,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岁月永远不会回头,我也再无机会。
——
我在办公室买了一架望远镜。
从这里看出去,我能看到她工作的地方。我每天开完会,都会将办公室的门紧闭,接着走到窗前,偷偷地注视她。
她在工作,专注又认真;她在喝水,双眼灵动又晶莹;她在打电话,脸上泛着笑。
我打开她的空间,翻着她最近的动态。我在之前注册了一个账号,以陌生人的身份偷偷加了她,看她在空间里发各种各样的动态。我用了仓鼠头像,实际上就是拍的家里那只小东西。事实上,我企图她能发现,却又害怕她发现。
这几天,她和那个叫方骏的人互动得很频繁。我让人查了那个男人,背景很单纯,普通人家出身,父母双亡,有个养女,工作勤快,不是坏人。
我嫉妒得发狂,却忍不住在她的动态下面点赞。
那天,我下班开车回家。经过她公司门口时,远远就看见她背着包从里面出来。
她低着头,穿了一身大红色羽绒服。我按了两下喇叭,她往这边看过来,目光只停留了一瞬。
行人过完斑马线,我启动车子,往公寓的方向开去。
她说,如果能回到五年前,一定不会嫁给我。我想,如果有那一天,我还是会娶她。
这一次,视为珍宝,定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嘻嘻
☆、第一卷完
秦苒突然很想笑。她觉得荒谬又难以置信,可心里那股气又被彻底激了出来,于是转过身,面带讽刺:“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幅德行?三更半夜跑到已婚男人家里投怀送抱,做人贱到你这种地步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告诉你,他谢简就是我养的狗,这链子一天还握在我手上,你就没本事来抢。或者哪一天我不要他了,你也未必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