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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饿坏了,眼下什么都好吃,“谢谢。”
马骏站在那里,没走。
端端咬一口饼,见他突然不大爱说话,只是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她疑惑地瞧着他,“你怎么了?”
反正庄王也不在,他干脆一屁股坐下来,伸长了脖子问她,“端姑娘,问你个事儿。那芙蓉她.....”
端端吃自己的饼和肉,先前是吃不惯饼的,但是这东西添上油烙了,最充饥,有饱腹感,庄王有时候也吃。她抽空抬头问他,嘴里塞得半满,“你见着她了?”
马骏实在无奈,点点头,“你是她主人,能不能劝劝她,别老跟着在下。”她那般人物,在下实在是承受不能啊!
端端小口小口的喝蛋羹,不斯文,但是看着很有食欲。肚子里有了东西,人就又活泛了,黑溜溜的眼睛眯得像两弯月牙儿,“她好像也没那么可恶。难得她这么喜欢你,你可以试试嘛。”
哇靠!开什么玩笑?
马骏这就坐不住了,眉头拧成了倒八字,一不小心就破音了,“怎么可能?!”
他激动他的,端端吃自己的,“那你想怎么办?她来都来了,让她走她也不一定真走啊。”还有就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芙蓉帮了她一个大忙,这棵小墙头草一时间就两头摆了。
马骏愁的呀,“端姑娘算马某求您还不成吗?她一准儿听您的话,您去跟她说说。”有求于人,双手抱拳,深深一揖,这是江湖上的规矩。
怕她不答应,马骏立马又上了一句话,“马某怎么说也帮过姑娘,如今马某有难,相信姑娘一定会搭把手的。对吧?”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懂不?
端端吃不下去了,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蛋羹,这俩人....她好像都欠着人情呢.....
她试图再挣扎挣扎,“可是...我现在在面壁思过。”出不去也是有心无力呀。
这个好办!
马骏秀气的眉头一松,一拍胸脯,“这不难,我替姑娘传话!”
她捧着碗,干干的点个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可又好像没啥错。
她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难得被别人委以重任,忽然有种任重道远的感觉。
夜里有风,营帐被风鼓吹的哗哗作响,眼看着就要亥时过半,前方的仗恐怕也快要打起来了。端端有些担心,把头发绑好了,往头上堆了堆,想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结果刚掀开帐门儿,两柄缨枪就交叉在眼前,守门的军士面无表情,“王爷有令,你不能踏出营帐半步!”
好吧...她放了帐门退回来。
外面黑黢黢的,她捧着两腮靠在庄王爷的枕头上。直到过了子时,也没听到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传来,可这更让人揪心。忽然就担忧起来,也不知道那摄魂阵是不是真的怕水....
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朝着空气拜哪位大仙。
营帐外,狂风呼啸。怒吼似的,揪着人心。
端端爬上庄王的床榻,掀开被子钻进去,那里面都是王爷的味道,滚一滚,卷成一个筒,睁眼到天亮....
一夜没睡,熬了两个大黑眼圈。等啊等的,天昏黄,站在营帐口,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追来的时候根本没带衣裳,天儿一下子变得这么冷,她也受不住。自作主张,裹了庄王爷一件玄色袍子站在门口。
今儿这早饭还是马骏送来的,“天不亮,庄王爷差张锐回来又点了八千人出战。听回来的伤兵说,昨夜那一仗打得很激烈,甘渠兵后退三十里。眼下王爷正乘胜追击呢,估摸着这会儿根本不会收兵。你别在那儿站着了。”
后退三十里....
端端暗自高兴。
可是转眼一想,她高兴的有点早。昨夜庄王那一脸愤怒的样子,估计等他回来还得有的训斥。她咬着瓷勺,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躲过一劫。
马骏将食盒子收起来,“端姑娘,昨儿马某拜托你的事你可别忘了啊。”
“啊?哦,不会。”
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去去应承别人。
刚入十月,小凉国便开始下雪。
帅帐里燃着火盆,只要不是沾了水需要烤火,她从来不会靠近。裹了庄王爷的衣裳,坐的远远地。晌午都到了,还没等到庄王爷的身影,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端端扒着帐门,巴巴地往外张望。昨夜刮了一夜的风,今儿天上便开始飘起了雪沫子。小姑娘被吹得眯起了眼,大西北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始终不见庄王的身影,她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用脚尖戳地上的毛毡毯。马骏说王爷带兵追击去了,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师父在敌军的阵营里,他那么厉害,单单一个摄魂阵就已经让小凉和王爷损失了太多人。若是再被逼急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招数来对付王爷。
守门士兵换了两波,她总是探个头出来,只要不迈脚出来,没人会说她什么。
庄王没等回来,倒是有熟悉的感应。她扭个头,正瞧见芙蓉坐在庄王的营帐里围着火盆烤火。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朝着端端挤眉弄眼,食指放在嘴边上挤了“嘘”的表情。
帅帐不是能够轻易进入的,若是被外面的士兵发现庄王的营帐里有个芙蓉,肯定又是一场风波。端端抿抿唇,把帐帘儿放下来。兴致缺缺的走过来,庄王的衣裳又长又宽大,深沉的玄色更衬得她小小一只,肤白胜雪。
芙蓉迎着光,眯眼看着她,觉得她真好看。
芙蓉一歪头,伸手摸摸自己爬满艳红芙蓉纹的一侧脸,是不是老娘把它们遮掉,马骏就能稀罕老娘了?
端端坐下来,瞧她怪模怪样的,“你干什么呢?”
芙蓉嘿嘿一笑,摇头。自从昨日芙蓉替她解了围,她越看她越觉得这人像个亦正亦邪的傻大姐,但是她毕竟与庄王有着恩怨的,端端还是会有些防备,“你是怎么进来的?”昨日在敌军的军营里也是,明明正门有人把守着。
芙蓉喜欢漂亮的东西,今日忽然发现这个主人装忧郁的时候真是漂亮!她喜欢跟漂亮的人说话,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挑的眼睛一转,“你答应我现在把马骏带走,我就告诉你。”
真会讲条件,马骏又不是我的东西,干什么都来找我要?端端一叹气,本来还想找个人说说话的,一耸肩,“....那算了吧。”托着腮继续发呆。
芙蓉见她真不说话了,学着她努了努嘴,真没劲!
“哎呀,好啦好啦,告诉你就告诉你。我会缩骨功啊。”说着身子一哆嗦,在端端惊讶的眼神中迅速变小,“你看,就这样。”
再一抖,又变回来了。
这下子,云端就精神了,“你是人吗?”
这么说芙蓉就不乐意了,“你看我哪里不像人?”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我跟你不一样!我变成这样是因为练功,而你,是天生的不是人!”
果真天下怪人是一家吗?都没情商的,直接往对方豁口上撒盐。
☆、第54章地上凉
芙蓉这个人,心里想的什么就去做什么。她稀罕马骏,那就追着马骏跑,可谁知道热情过头了,反倒将他吓着了。芙蓉绞尽脑汁想啊想的,就是想不出法子,姥姥的,不是说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身/体吗?老娘都不知道征服了多少回了,他怎么还是见了老娘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是男人,他是女人呢!
芙蓉对马骏的缩头乌龟行径极其不满。
端端心里想着庄王爷,坐在那里托着下巴发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越发的担心他。芙蓉一扭头就见她在出神,忍不住一胳膊肘子拐过去,差点没把她撞到地上去。
端端被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小气,给我说说嘛!”
“说什么?”她方才走神没听见芙蓉说什么。
“当然是说说你怎么把司徒翰勾搭到手的啊!”
端端嘴角一抽,什么勾....搭。
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事,端端自己都走的磕磕绊绊,与生俱来的半迷糊,哪还能逞能去指导别人?
“你真瞧上马骏了?”
“废...”话.....这么跟她说话好像不对,芙蓉口型一绕,扬眉道,“当然。他的血好喝!”
端端嘴角再一抽,她也没什么想说的了,“那你不如试着温柔点?”
温柔?芙蓉皱皱眉头,爽快的点头,“成!”
眨眼这人就不见了,连气息也没了。端端眨了眨眼,我说了什么吗?
风雪当道,端端从夜里盼到白日,从白日盼到夜里,庄王爷终于满载风霜的回来了。青骓马一声嘶鸣,端端心弦扑通一动,一骨碌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帐外火光四散,人声熙攘。
听见了庄王的声音,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蹭蹭地往外跑。可惜帐门口有人把守,她出不去。点着脚尖使劲往外伸脖子,虽然只看到了庄王一闪而过的身影,但是那张一整日愁眉苦脸的小脸啊,总算是笑了。
兵马都回来了,营地一时间热闹了起来。看来是打了胜仗,士气高涨。
低头看到自己白生生的脚丫子站在毛毡毯上,端端这才眉开眼笑的跑回来蹬上鞋子。这下可算是高兴了,那个山一样的男人回来了。蹲在一桶水梳理头发,她要梳一个女儿头,等会儿哭起来事半功倍!
战场上厮杀过的男人,戾气尚未散去,庄王爷在营地里巡视了一大圈,直到体内雄性沸腾的热血缓缓沉下去他才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回去。
端端等的都紧张了,他还不回来。三番两次的跑去营帐门口探头探脑,眼前除了来来往往的军士,哪里有庄王爷的影子?连张锐都不知道跑去哪里。庄王爷转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她伸着个脑袋在外面。说起来,这一仗她帮了大忙,可惜庄王爷仍旧不打算轻饶了她。她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若这次只是嘴上训斥几句,下次她更我行我素,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庄王爷那么惹眼的一个人,老远她就瞧见了,一抿嘴儿脸上笑得甜。
走近了,庄王爷一愣。他宽大的袍子里裹着个小小的人,不得不说,庄王一下子心软了。征战了一天一夜,一回来就看见那个惹是生非的丫头穿着他的衣裳在门口等他,无论怎样的硬汉此时心都是软的。
但,庄王爷可没忘了她现在是在面壁思过的!
她侧过身子,给王爷让路。寒风也裹挟着雪沫进来。
见人家不理她,顿时鼻子酸溜溜了,“哥哥....”
庄王爷总算是给了点面子,“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她可是知道庄王爷软肋的,见他要翻账单,立马低下头去抹眼泪,乌发顺着脖子滑下来,遮住侧脸,那模样也是怪可怜的。也是被她摸得门儿清,庄王爷果真跟她僵持不了多久,“就知道哭。”
王爷一开口她就顺杆儿往上爬,仰着脸,张开手,“抱一下。”
庄王剑眉一挑,“就没见过你这么自作主张的女人!”比本王的母妃还难缠!
她也不恼,张着手臂要抱。昨日借了熊胆,打死人堆儿里过。这会儿见了庄王爷,那些委屈连真带假的全跑了出来。靠在庄王的胸前掉眼泪。
“别以为你哭就没事了!明儿一早,本王亲自送你走,这回说到做到!”
走就走,“但是你得承认我是帮了忙的。”
庄王一听这话,真成,合着你还想做女英雄呢?不过,她说的倒也不假。
想来甘笑雪被暗算那事儿跟她脱不了干系,庄王问她,“你在那边还干了什么?”
她往王爷的怀里拱了拱,小狗似的,“...我把那柄玄铁匕首送他了。”
你还真大方。
王爷觉得得把结果说给她听听,“甘笑雪的脚,估计仨月下不了地。”
“谁是甘笑雪?”
合着你连自己算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庄王爷也是对她服的没话说。
经验告诉我们,大晚上的一男一女不能靠的太近。你看我我看你,不是看成了斗鸡眼,而是看着看着就贴到一块儿去了。
即便再沉稳,庄王爷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各方面可是年轻又旺盛的,且又刚刚离了那热血沸腾的战场,一身的亢奋依旧留有余韵。云端也是个不懂人事的,抱着庄王的腰不撒手,脑袋还不老实蹭来蹭去抹眼泪,见庄王拧眉盯着她瞧,她也有样学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就贴一块去了。贴着贴着,脚跟儿就站不稳了,个儿大的压着个儿矮的啃。
这种时候没人来找王爷,都聚一起喝酒庆功去了。两个生手,牙齿把对方的嘴皮子都咯疼了,也还不松口。王爷吧,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紧张得不行,嘴上这点疼算什么?别人不都这么过来得吗?
端端闭着眼皱皱秀气的眉,她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嘴上稍微有点疼。不过,比起一点点的疼来,她还是想要王爷贴着她。想着想着,手上用力搂了搂王爷的后背。
原先虞贵妃见儿子迟迟没有娶妃,眼看都二十六了。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担心王爷以后对这事儿不开窍。派姑姑来教吧,他又是那么个性子,能听进去吗?铁定阳奉阴违,回了府就把姑姑掀一边儿去了。谁敢上赶着去给他说道那些东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