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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情了。
衣衫凌乱,腰带已被扯开,长发汗湿,清淡的眉目有了温度,正在浓浓燃烧。月光照进来一点,在他脖颈上,他的发在乱中,贴着修长的颈,黑白葳蕤,一路向下蜿蜒。
惊心动魄的美。
动情的沈美人,看着更加秀色可餐。
刘泠尽量矜持地看着他,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但她看了一眼又一眼。他躺在她身下,目光沉沉地回望她。睁眼又闭眼,身下的美人还是那么好看……刘泠喉咙中那口强忍的血,被忍得差点吐出来。
沈宴起身,上衫向下滑去,锁骨也露出来了……
刘泠实在忍不了,一把将沈宴重新推回去。那么突然的力道,又重又狠,沈宴意外地被推倒在地。然后,刘泠低头,毫不犹豫地掀开他的上衣,露出他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上半身。刘泠手撑着他的胸口,俯身咬上那颗暴露在她眼皮下的小茱,萸。
沈宴猛地弓起身,抓着她手臂的手一下子用力,喉咙中发出一声隐忍的喘。
刘泠仿若感觉到身下那具身体里血液的欢畅流窜,过电般激烈。
黑夜中,好像一道光乍然亮起。
刘泠身子被一翻,再次压到了下面。刺啦一声,上衣被拉扯下去,湿漉漉的唇舌,贴上她光裸的后背。沈宴干燥的手,也从后向前,摸向了她小腹。刘泠呃一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沈大人……沈大人!”
“嗯?”他的声音懒洋洋的。
“你不是有急事吗?你这样好吗?”
“……”沈宴的手颤一下,僵住不动了。
他慢慢起身,离开她的身体。
刘泠笑眯眯地坐起,裹住自己的身体,仰头看他,欣赏他此时的难堪。
青年背着她,把衣裳一件件穿起来。刘泠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身体状况,但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她太有感觉了。刘泠心中得意:她最想要的,就是沈大人对旁人性、冷淡、对她性、饥渴的样子。抱歉她从来没感觉这么深过。
直到今晚,被人一激,出于嫉妒,沈宴对她下手,还动情到忘了正事,需要她特意提醒……
刘泠脸上带着笑,咳嗽一声,“你好了没?”
沈宴没理她。
“那个,要不要我脱下衣服,让你看一看?我听说啊……”
“收起你的听说,”沈宴冷冷打断,“闭嘴。”
刘泠乖乖闭嘴。
但只过了一会儿,她看他还僵坐着,就深深同情他。便一点点挨过去,“那个,需不需要我帮你……”
“别闹。”沈宴起身,离她远了点。
他垂着眼,看都不敢看她,“你乖一点。”
刘泠便安静下来,黑暗中,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沈宴。看他背她而立,在风口站了许久,才出去。刘泠心中一片温热,在他出门时,低声问,“我晚上给你留门,好不好?”
沈宴没答,取匕首的动作停了一下。
刘泠温柔道,“我好想念你,沈宴。”
沈宴回头看她,她抱膝垂坐,长发散如夜中绸缎,一身衣衫不整,看起来很不端庄。可她看他的眼神,又那么美,那么动人,足以让人原谅她所有的小心眼。
刘泠说,“我知道,那个穆将军有问题,对不对?不然他不可能总出意外……我都不过问,我的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给你处理。但是你记得来看我。沈大人,我特别想你。”
一天不见,一个时辰不见,一炷香不见,她都想念沈宴。
难以忍受的想念。
“晚上给我留门,”沈宴道。
刘泠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他拉开门帘,月光照拂,人已经落在清辉中,渐要远去。
刘泠听到他低语,“我也想念你。”
刘泠惊喜站起,追上前两步,门帘落下,沈宴已经离开。刘泠执着地拉开门帘,看到侍女们等在外面,一排锦衣卫也在等候。排排灯火中,摇摇曳曳地向外,照耀山河。沈宴回头,沉沉看着她。
那目中深深浅浅的温度,让她沉沦。
原来意乱情迷的感觉,这样的美好。
刘泠和亲这一路,意外频出。在邺京那一边,徐时锦已经从殿下手中暂时接管这一场战役布置,全权与前方负责,为殿下做好一切战前调动。军队,粮草,百姓安抚,炮火……一桩桩,一件件,徐时锦冷静地处理一切。
但她知道,殿下虽然把一切交到了她手中。他们之间的信任,却出现了裂缝。
尤其是最近,徐时锦明明知道,徐家和殿下开始暗中联络,但无论是徐家,还是殿下,都没有告知她一声。
真是可悲。
下了雨,徐时锦独自撑伞,走在邺京街上。她茫茫然地走着,前路坑坑洼洼,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便站在雨地中发呆。
“姑娘,有位公子邀请你上楼坐坐。”发呆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徐时锦疑惑地顺着她的手势仰头,看到招摇灯火中,青楼上,雅致公子醉卧美人膝,身边皆是美人。却遥遥的,冲她笑了一笑。
沈昱。
徐时锦怔然: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第74章沈公子的回报
天在下着雨,天地间笼罩着雾濛濛一片,万物的痕迹在烟雨中,都淡了下去。湿冷的潮气袭过来,冷风吹着湿透的衣裳。徐时锦将伞举高了些,更清晰地仰起头。
满街错身的灯火,在稀疏落下的雨水中,一排排,一盏盏,一间间,照得她无迹可遁。在大雨中,那亮光刀锋一想刮向她,有些可怕,但更多的,是意兴阑珊,不干不脆。
天地间一片宁静,徐时锦凛着脸,被雨水沾湿的长睫抬高,点点灯火中,沈昱掩在其后的身影,朦胧至极。在灰蒙蒙的夜雨中,在周围行人匆匆躲雨中,他在灯笼最亮的那片微光中,向她招了一招手。
随意慵懒。
散漫不在意。
如他这个人一样。
“姑娘,你去不去?”来喊她的美人有些不耐烦了,雨下得太大,就算有伞,斜打进来,也有些疼。若非沈公子乃是常客,又出手豪气,她才不愿主动揽了这活。这位美人偷偷地去看徐时锦,正对上徐时锦瞥来的一眼,她怔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是美人,却称不上绝美,甚至不亮眼。最漂亮的,是她的眼睛。吸魂夺目一样的感觉,清澈如雪中霜,又幽黑如千丈潭。黑白分明,干净而纯粹。这双眼仿若能看透人心般,望一眼,你就毫无秘密。
徐时锦轻声问,“他之前看了我很久吗?”
“……”你怎么知道?
徐时锦出神了一会儿,笑了一下,“青楼。”
他邀请她上青楼去坐一坐。
徐时锦抬步,向那招摇的青楼方向走去。在大街上走了这么久,在街头又迷茫了那么久。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如果有人想让她去坐一坐,即使是她看不上眼的青楼,即使那个人是沈昱,徐时锦也是愿意的。
她收了伞,入了楼,被喊她的青楼女子引领着,一路上楼。这间楼在邺京名气很大,每天各色人来来去去,但一个姑娘家逛青楼,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徐时锦麻木地上楼时,听到、看到许多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那有什么关系?
她没什么值得失去的了。
引路人在一间房门前敲了两下,徐时锦站在门外,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脂粉味。她听到屋里面姑娘们的说话声、唱曲声,杂乱中又透着和谐。她却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
徐时锦淡着脸,一贯的笑容,也懒得摆在面上。
良久,听到里面一声极淡的“嗯”声,门开了。
她一步步走进去,走向暖融融的灯火酒香美人窝中。这是一间布置极为雅致的屋子,器具皆是上品。四五个女子抱着琵琶在弹奏,还有四五个在花团锦簇间转身跳舞,另有姑娘小声唱着曲子。
一张宽长的梨木桌,秀丽如林间山水的贵公子坐在桌后长榻上,发冠歪着,坐姿随意,手撑在膝盖上,拿着箸子,敲击桌上的清水碗,伴着曲声,发出有节奏的清越声。他低垂着眼,周围簇拥着三两个美人,有的依偎他坐着,有的削水果喂他。他嘴角噙笑,雅致的面容不抬,没有客气地问候一声徐时锦,或者招呼她坐下。
徐时锦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看他被各色美人包围,享受天下男人都羡慕的生活。
徐时锦望着沈昱发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没有见面,没有说话。
生活彼此无交集,自那年退亲后,沈昱就像突然退出了她的生活一般。
之前她常常能看到沈昱,但退亲后,她基本上见不到这个人。
邺京这个地方很大,往往转个身,就再不找不到之前的人。但这个圈子也很小,低头抬头,不经意的,刻意的,总能见面。
那年徐时锦想着:她为宫中女官,沈昱为锦衣卫指挥使,他们怎么可能不见面呢?再次见面,多么尴尬啊。
第一年,她心怀愧疚,烦恼着再与沈昱见面,该说些什么。他们从小相识,他们原本是未婚夫妻,劳燕分飞后,也不该老死不相往来。
第二年,徐时锦就明白了:沈昱根本不想见她。
他把时间掌握得那么好,每次他进宫面圣的时候,徐时锦总不当值。她当值的时候,沈昱从不进宫。后来徐时锦离开皇宫,回到徐家,回到离开很久的社交圈子,她更加见不到沈昱了——大家都知道,沈家大公子为人放荡,整日花前月下,他的社交圈,肯定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有姑娘跟她闲话,提起沈昱,也迟疑一下,摇头叹气,“沈公子活得太潇洒,也没人管。他这样的,怎么可能当锦衣卫指挥使那么多年呢?早该被人踩下去了啊。”姑娘眉飞色舞,“不如沈宴沈大人,那才像锦衣卫的样子……”
昔日殿下想在锦衣卫埋人,提起沈昱,也疑虑重重,望徐时锦一眼,“沈公子……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孤所用。小锦曾与他定亲,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时锦微笑,面上不露出一丝可疑,“如殿下所想,沈公子乃是沈家平衡的一枚棋子,他出任指挥使,更多是为了沈大人铺路。他手中无权,对殿下的大业并无影响。此人纨绔,也忽略不计。”
但沈昱若真是纨绔到底的人,就是一枚棋子,他也不可能在每天根本不沾锦衣卫事务的情况下,把这个指挥使做了这么多年。他是有本事,但不用在正途,太子殿下想用他,却也拿不出吸引他的东西,只能作罢。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时隔多年后,喊徐时锦上来坐坐。
且是真的“坐坐”,他没有跟她闲话的兴致。
徐时锦稍微放松下来,手撑着额头,依偎着桌沿,发着呆。
她也没有跟人说话的心情,没有戴上面具周旋的兴趣。她觉得冷,觉得累,她想找个人陪陪,可不知道找谁。在阿泠走后,整个邺京,她连能让自己放松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沈昱,她谁都不认识。但恰恰是这种氛围,让她自在。她需要温暖,现在得到了。
夜渐渐沉了,不知何时,徐时锦觉得周围静了下去。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屋中那么多的姑娘们,一下子去了大半。只有三三两两的,在屋中收拾茶具琴棋之类的器具。对面的沈昱幽黑的眼睛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徐时锦扬起嘴角,“你好哇,沈昱。”
他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酒,盯着她的眸子轻轻一闪,如湖面溅起涟漪,轻轻笑了一下。沈公子温雅多情,春水般动人。他一笑,带着慵懒和贵气,很是迷人。尤其是对天下的姑娘而言。
又一杯酒下肚,沈公子眸子眯起,白皙的面孔更红了些。
徐时锦不以为忤,手撑着头,温柔笑,“多谢你邀我上来。就算是……同情,我也很欢喜。”
“不,不是同情。你本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事,我一直是在意的。看你落到如今境界,我极为心疼你。就算是他,也不应该这样待你。”沈宴温和道,并凑上前,隔着宽桌面,按住徐时锦的手。他目中星火烂烂,似太多压抑情绪一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