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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凛凛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却说不出来,我以后也会一直对你好,或者你还会遇见别人这样的话。因为前者她做不到,而后者却是白飞飞不愿意听。她只能说:“飞飞,我会一直待你如亲妹妹。”声音郑重而掷地有声,有如诺言。
白飞飞万千语言郁结于心,最后她也只温柔了眉眼,轻轻地颔首:“恩。”
当天晚上沈浪为防止朱七七晚上耍泼,和金无望,熊猫儿三人住进中原孟尝欧阳喜的家中。于凛凛自然还是住在王府,毕竟王怜花是她的债主嘛。不想当夜就有黑衣人来袭王府,对方一身黑衣,又蒙着面纱,轻功十分不错,在要潜入屋子之时,却被起夜的于凛凛正好发现,于凛凛担心芮茵和白飞飞两人的安危,跟着黑衣人的身影追出去,却正好遇见了也跟着追过来的王怜花。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走的却不慢,于凛凛与王怜花两人轻功都不错,却是硬生生追丢了人!两人落在一房顶上,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丢下一句“分头追!”便就此分开走向两个方向,最后集合之后也是无奈摇头,因两人都没找到那黑衣人的踪迹,都徒劳而返。于凛凛叹了口气之后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拍了拍王怜花的肩膀,急道:“那黑衣人不会是快活王色使派来的爪牙,不甘心芮茵被我们所救,所以半夜来掳人吧?……糟糕!飞飞也有危险!”如果那黑衣人是冲着芮茵的美貌而来,没道理会看不上更美的飞飞!之前是踩点,而把他们骗出去之后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于凛凛焦急地往回飞,王怜花却微微蹙眉。刚刚于凛凛的分析固然正确,却还是有所缺漏。那黑衣人……只怕本就来自王府内部才对。
“飞飞!飞飞你在吗?”于凛凛冲回房间之后就朝白飞飞的房间里冲了过去,整个房间一片黑暗,于凛凛赶紧点亮了铜灯,见白飞飞不在床上,差点被吓得肝胆俱裂。她猛地扑过去,在听见一个熟悉的柔软的嗓音时才醒过神。
“七七,我在这里。”床底下冒出一个脑袋,于凛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手揽住白飞飞的后脑勺抵在自己肩膀上,一口浊气吐出,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在过度的紧张之后放松下来,眼泪直直地从眼眶里跌落,砸在她肩上。白飞飞能感觉到灼热的东西滴落在肩膀上,几乎烫伤她的肌肤。她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于凛凛喃喃自语道:“还好你没事……幸好……幸好你还好好的……我还以为……”以为那色使派人将你掳了去,到时即便加上沈浪和王怜花也只怕不是快活王的对手,还怎么将你带回来。
“我没事……七七,你别哭,我好好的呢。”白飞飞红了面颊,依恋地靠着于凛凛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安慰她。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于凛凛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是王怜花有些凝重的脸。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道。
“芮茵消失了。”王怜花语调沉沉地丢下这句话,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凌厉地朝从床底爬出来的白飞飞身上射去。
白飞飞却是张皇地瞪大了眼睛,模样颇有些慌张娇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眼眶也是红彤彤的:“芮姑娘……芮姑娘莫非是被那黑衣人带走的吗?”
“飞飞,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凛凛蹙眉看向白飞飞,见她还坐在地上,忙伸出一只手朝她递了过去,白飞飞将手小心地搭在于凛凛手上,借力站了起来。于凛凛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白飞飞满脸苦涩道:“我听见响动,本以为是七七的,结果看见了一黑衣人,我……我害怕他会对我不利,我又没武功……我怕影响七七你们,就钻进了床底下。没想到,却是芮姑娘遭了毒手……都是我的错。”她满脸愧疚地低下头去,如云的秀发从她耳畔滑落下来,看着如此柔美动人。
于凛凛怎么可能忍心责怪,她轻轻拍了拍白飞飞的肩膀,柔声细语地安慰了她几句,又将她好好安抚了一番,送上床睡觉。白飞飞躺在床上,睁着眼还有些害怕的模样,她手轻轻揪着于凛凛衣角,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于凛凛就像是无声的乞求一般。她轻声道:“七七,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于凛凛哪里舍得掰开她的手指,王怜花却蹙起眉头,走近一步:“芮姑娘只怕被拐走得还不远。”
“可如果我们都出去,晚上飞飞一个人她会害怕,而且若是那黑衣人再回来,将飞飞也带走的话可要怎么办……”她心中知道芮姑娘恐怕凶多吉少,但是如果再出去寻的话,这大晚上的,如果飞飞再发生些什么不测。
“王公子。”于凛凛面带祈求地看着王怜花,咬了咬唇,觉得自己就寻找芮茵这件事不亲力亲为,反而拜托给王怜花实在太任性太胡搅蛮缠,但飞飞这边……即便从王怜花处得知她有内力,却还是忍不住将她当成弱女子,不敢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这王家诺大的宅子里,只怕发生什么意外,她届时后悔莫及,恐怕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她是真心将白飞飞当成了亲妹妹来疼爱,毕竟,飞飞是这样依恋她,并且说一直待她好,她真的无法就这样舍下飞飞一人。虽然芮茵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但若是飞飞出了什么事,她会更加悔恨。
于凛凛这一句称呼一出,王怜花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向来随心所欲,从未被谁拘束过,但因为她这一个难得祈求的眼神竟莫名地心软了。王怜花之所以觉得白飞飞并非是威胁,不过是他明白,于凛凛并未对她有任何特殊的情愫,最多是将其当做亲妹妹来疼爱,却不像白飞飞似的那么依赖依恋,像是唯一的精神支柱那样地热烈。所以,他觉得这两人终有一天会爆发矛盾,他一向自诩聪明,也明白这两人之间他插入不了,便只要等着矛盾爆发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但唯一一点他没预料到,那就是他自己的感情。他一向自诩看的清楚,所有人都在局内,而他清醒地站在局外看着一切的发展,他以为他对于凛凛不过是兴趣,能够收发自如,偶尔调戏几句,却绝不会受她所限制。但是,一切在她已不是朱七七那天就乱了套。或许是因为她太坚强,太自主,难得求助于谁,好像从来都微笑着很愉悦的模样,却又将所有人推得很远,模模糊糊地像个影子,但越是如此,王怜花就越想靠近她,越想与她亲近。以至于,她什么还没说,只是露出个哀求的眼神,王怜花就觉得自己抗拒不了。
“好。”即便挣扎了半天想着要拒绝,或者起码也要她亲口求他,但事实上,他挣扎不到三秒,没等她说出要让他帮忙的事情,他就点头应了下去。
应声之后他不由苦笑,自制力出众的王怜花,什么时候竟沦落到了这地步,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有如忠犬一般急急地应下声来。
“我说了,我会护你周全。那么,芮姑娘归我找,你……照顾好白姑娘。”丢下这句话后,王怜花深深地看了于凛凛一眼,转身便出了门。
于凛凛一时有些愣神,颇有些怔怔地望着王怜花一身绯衣有如灿烂的火光,就这样走出了她的视野。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想法,她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她是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飞飞,另一边是芮茵。虽与飞飞相识在前,又已将她当做疼爱的妹妹,但芮姑娘是她亲口说要将她留下,以后当妹妹一般相处的,既然说了这话,就该有了责任,但如今芮姑娘丢了,她要是因为还未知的危险陪着白飞飞,将来芮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也会责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许下诺言,结果反而耽误了人家姑娘。
但没想到,王怜花压根就没让她为难,他代替她去救芮姑娘了。一时间,她心头复杂心绪涌起,直至衣袖被轻柔的力道扯了一下,于凛凛才回过神来。
白飞飞躺在床上,黑暗里她的面庞只有个模糊的轮廓,一双眼睛却是那样温柔可爱,蕴着担忧愧疚自责的光,她轻声道,“七七,我……是不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第111章壹叁二人处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专程为了救你的。”于凛凛专注地盯着地上那堆柴,口吻淡淡道:“是金不换把我拉下水的。”
“你可以选择不带我一起走。”金无望之前在鬼窟里就和朱七七相处过,他观察力很强,只是话比较少,早有些察觉了这个“朱七七”的不对劲,但他相信,沈浪应当比他更清楚,沈浪不说,自然是心里有了决策。
“是啊。”于凛凛也叹了口气:“不救你或许我的危机还少一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她脸上露出一种难言的苦涩。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救金无望的,毕竟他是快活王的财使,于道义上她不救他也是说得过去的,即便他有苦衷也敌不过这个身份所代表的不义,这世上又有谁会是完全没有任何苦衷的呢。就像她,不也是有万千说不出来的苦衷嘛。
闻言,金无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仿佛他变成了个哑巴似的。
“这次救了你,说不定下次反而会被你杀了。”于凛凛苦笑道。
金无望这下能说话了,他摇了摇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有些微动容:“如果你我真有为敌的那一天,我会把命还你。”
于凛凛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话说得笃定,还带着些微的凶狠,不过于凛凛却清楚他这凶狠并非对她,而是对他自己。但这等割肉还母的行径,实在太过激烈了,这让于凛凛不由觉得这男子脸上神情冷冰冰的,却有一颗火热的心,灵魂与热血都是滚烫的。于凛凛怔忪之下,颇有些恍惚道:“你没必要……我是说我并未将你完全救出来……他们若盯上你了,就算逃得了这次,下次遇见也还是会你死我活的。”
“你是因我之故才被追杀。”金无望丢下这句话后又不说话了,只专心地拨弄着还没燃起来的柴火。如今还未天黑,早早收集了柴火,自然是等天色暗下来之后再用。
于凛凛瞥了他一眼,道:“而你是因为沈浪。”
金无望拨弄柴火的手顿了一顿,却沉默着没有回应。明明是为别人办事而招来被追杀这等天降之祸,他却一丝怨言都无,只因他早已将这对方当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友,所以他觉得,自己无论会变成怎么样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仅不对沈浪说半句,就算别人问起,他就能变成个锯嘴葫芦,一句话也不说。
所以于凛凛最初就觉得沈浪可能不会拿她这么个女孩子怎么样,但是金无望却会为了沈浪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譬如这次展英松他们回去,金无望应当是在一路监视……
“你为什么会被仁义山庄和那什么七大高手的盯上?”于凛凛蹙眉问道。
听到于凛凛的问题,金无望也皱紧了眉头,眸子里闪过一道深色:“我亲眼看着展英松他们几人完好无损地进了仁义山庄,但方才听仁义山庄的人说,他们刚进去就忽然吐血死了。”
“你为什么会去看着他们?是沈浪让你去的?”于凛凛蹙眉。
“沈浪自己腾不开手。”金无望道。
“那么,他们就认为这是沈浪做的了?”于凛凛嘲讽地勾了勾唇,满是讽刺。沈浪答应仁义山庄找人,答应一定好好将展英松他们送回去,当然这有一部分还是朱七七自己惹的祸,结果送回去的人刚进门就吐血死了,蠢货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嫁祸给沈浪的,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比蠢货还蠢,真的信了。而有的人却比这些人还蠢,因为他们的目标明明是沈浪,自己却还当了替死鬼!
比如金无望。
大约是于凛凛嘲讽的目光太过明显,一向不喜解释的金无望想到眼前这人和沈浪的关系,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他们杀我,并不全然因为沈浪,还因为我是快活王的财使。”
解释完之后金无望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好似这一句解释就让他已经痛苦不已,因为他本就是个特别不愿意多解释一句的人,所以此时的金无望都不愿意再说任何话,全当自己已经成了个哑巴。
像金无望这样的男人,往往是宁愿被冤死,也绝不愿多辩驳一句的。于凛凛莫名地发现自己竟懂了这人的想法,望着他那张听金不换说被自己毁掉的脸,于凛凛诡异地想起了柳余恨。
这两人倒是有相同之处,只不过柳余恨是对上官飞燕一片真情,陪她作戏,心甘情愿地当她的棋子,而金无望是对沈浪爱得深沉……
难不成还是个基佬……于凛凛为自己突然发现的冰山一角而默默打了个寒颤。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两人都能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毕竟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于凛凛采了些青色外皮的果子,令她感觉到眼前一亮的是,金无望竟提着一只兔子和一只松鼠回来了。金无望在给兔子剥皮掏内脏的时候,于凛凛不忍看地别过了头,结果就看见松鼠被拎着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黑色圆眼睛里满是恐惧。
即便是在现代看着松鼠也相当少见,更何况因为于凛凛这体质,她很少养这种小动物的,再想起失去踪迹已经快三天的芮茵,于凛凛垂下了眼睫,有些沮丧。她本是应当担上芮茵安全的责任的,却连芮茵这么大个人都保不住,又哪里有资格养什么小动物。这一晚上不回家,恐怕飞飞也会担心吧。
于凛凛有些出神的当头,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冲进了她的怀里,于凛凛下意识地抓住那东西,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只松鼠嘛。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金无望,对方却没有看他,因为没有火折子的缘故,金无望正沉默地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点燃柴火,直到火光腾地一下燃了起来,映亮了两人的面庞,金无望丑陋的被毁容了的脸在火光下竟也不那么可怖了,轮廓模糊,却是有些温柔的。
于凛凛有些稍愣,倒是金无望道:“你处置它。”他顿了顿,指向他之前捕猎去的方向:“那边不到三里地的距离就有个湖,你……可以去,我会守在这里。”
他倒还真是会照顾人。于凛凛心中想着,而金无望已经拔出一柄匕首,开始熟练地划开兔肉穿在被他削尖的木棍上了,一看他动作就是经常露宿在外的类型。不过,想想倒也是如此,他面目异于常人,若是出入客栈,定会太引人注目,他之前在鬼窟玩的把戏就是让众人以为是寻宝,却反倒丢了自己的财物和性命,而这些他都必须要使自己足够隐蔽,当初他连鬼窟都住得,这点野外生存技能倒是信手拈来了。
一想到鬼窟,于凛凛就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消失不见的苦命弟弟,只是当初花蕊仙藏了自己弟弟,弟弟却消失不见,而金无望当初也说从未见过朱八……那么朱八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不过想想金无望可能是个基佬,而他又是快活王的财使,于凛凛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的快活王……他……对小男孩有需要吗?”
金无望手一颤,手里的兔肉直接掉入了火堆,好在他动作奇快,没等兔肉变成焦黑的一块就将它捞了起来。不过,此时金无望看着于凛凛的脸色却是奇怪极了,就像是看见了一样不可思议的物件似的。
于凛凛倒是相当淡定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这个癖好了?我可怜的弟弟因此能幸免一难了吗?”听到于凛凛这话,金无望顿了顿,也是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道:“金不换当时也在那鬼窟中。”
“你是说有可能是金不换带走了老八?”于凛凛蹙眉。
“他知道你爹是富甲天下的朱富贵。”金无望并没说是或者不是,只独独点出了这一句。
于凛凛思索道:“所以,你是说……他想用朱八来要挟我爹?那他……那他为何不立刻就……”
“他必须要寻个正当法子。毕竟朱家与仁义山庄交好,他还不想声名狼藉被追杀。”
“呵。”于凛凛冷笑一声:“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惹恼了我,简直就是个小人,哪里还有什么声名可言。”
金无望将手里的兔子翻了个面,从怀里摸出一小瓶,往那兔肉上抖了几下之后,才缓缓道:“那也不能落下舌根,令人以为他是故意绑架,不然怕他已不会是见义勇为金不换,而是人人喊打喊骂的过街老鼠。”
那兔肉被火烤出了滋滋声,想必是脂肪已经被烤化了一层,空气里顿时飘出了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油香味。于凛凛的肚子也“咕噜噜”地应景响了起来。
明明是在讨论朱八的事情,肚子却忽然叫了起来,于凛凛也不由脸上一红,两人之间一时陷入寂静,只剩下了火烧着柴火响起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金无望将烤好的兔肉从火上拿下来,又用手里的匕首划了几下,一块兔肉就被分成了可以入口的大小,他先从那块兔肉上划下一块,用匕首叉着,慢悠悠地吹了吹后才送进自己嘴里,于凛凛在一旁瞪了一眼,她还以为金无望是拿给她的,没想到却是自己吃。
一时之间心里有点尴尬,本想是吃那野果的,却见金无望就将手里的兔肉朝她递了过来。于凛凛愣愣地接过,看着兔肉缺了的那块,忽然福至心灵。
哦……他莫非是想证明自己没有下毒吗?其实,她也没想过他会下毒。
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于凛凛啃了几口肉之后不多时,金无望自己那块也烤好了,两人默默地啃着自己那块兔肉,一时间两人之间一片寂静,无一人说话。
因着古代没有餐巾纸的缘故,于凛凛习惯地会在身上揣上几块手帕,下意识地,她将多的一块朝金无望递了过去,金无望低垂着眼睛望着那块手帕出了神,少刻他接那手帕时忽然道——
“你其实不是朱七七吧……你到底是谁?”
☆、第112章壹肆寻人分队
于凛凛握着手帕的手一时有些僵,她很快松了手,手帕便到了金无望手里,金无望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火光下,眼眸里仿佛闪现了光芒。于凛凛看了他一眼,一时却没了任何想隐瞒的心思,苦笑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还在问什么。”
“我不是朱七七,但这具身体是朱七七。”丢下这句话后,于凛凛起身道:“我去洗个澡,麻烦你。”
金无望一时有些怔愣地望着于凛凛裙裾迤逦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些微复杂情绪,心脏犹如被一只手揪住似的,有些疼。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就连金无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和朱七七是截然不同的人,可朱七七是沈浪喜欢的人。即便沈浪从未说过,他对朱七七的与众不同也是瞒不住的。
但……她说她不是朱七七。若是如此,她会是谁,又为什么会到朱七七的身体上来?她自己的身体呢……
这些疑问缠绕着金无望,他微垂着头,火燃烧着树枝响起了“噼啪”声,他手里拿着根树枝,有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火堆,颇有些恍惚出神。
按着金无望所指的方向,没走太远,于凛凛就看见了一大片湖,如今天色已有些昏暗,湖面是接近黑色的深蓝,于凛凛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后,便褪下了衣物跳入了湖中。湖水一片冰冷,她跳下去时还不由打了个寒战,但她有内力在身,不一会儿就完全适应了湖水的温度,静静地平躺在水面上,随着风,湖水扬起小小的波浪,她也有如无根的浮萍或是一页扁舟,随着波浪摇晃着,几乎全然融入水中。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舒适的感觉了。她的人生也像在这湖里似的,没有目的地飘荡着,不知道终点,不知道意义。于凛凛刚从湖水中翻身而起,一片黑暗的视野忽然闯入了橘色的火光,她蹙起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那火光。衣服被丢在岸边,于凛凛猛地一个下沉,将上半身也掩在水下,厉声喝道:“是谁?!”
“找到了!”那男声十分熟悉,他相当兴奋地喊了一声,举着火把就往湖这边照道,在看见于凛凛裸着身体浸在水里的模样,脸上登时起了红晕,立刻转过身颇有些尴尬道:“不……不好意思啊朱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洗澡呢……真是不好意思,哎呀是沈浪说,你可能遇着了危险,我就和王怜花,白姑娘他们一起出来找……你信我真不是……”
来人一身有些破烂的敞襟大衣,不是熊猫儿又是谁。于凛凛蹙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往前走五步之后停下,不要动,也不要回头。”
“哎……哎!”熊猫儿胡乱地点了点头,举着火把走出五步开远。于凛凛就着火光起了身,熊猫儿脸红地看着火光映照下那模糊的影子,心中不由起了些旖旎心情,脸上红晕愈发盛了。
不过于凛凛其实只是借个光而已,也没在意自己影子这种小事,用手帕稍稍擦了擦身子之后,于凛凛穿好了衣服,熊猫儿全程都背着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于凛凛拍上他肩膀时,他还吓得浑身弹了一下。于凛凛一看,他耳根还是红的。
于凛凛第一次见他,他倒是相当坦然地打趣王怜花,看着是个豪爽的,没想到性格这么纯情,一看就没处过女孩子的生涩模样,这粗犷的汉子拥有这出乎意料的一面,倒也是蛮可爱的。
于凛凛看得好笑,若是平时估计也顺势逗上几句了,但听见他所说的话,不由蹙了眉:“你说白姑娘……飞飞也跟着来找了?”
她蹙眉的模样也很好看。被忽然拍了肩膀而转过身的熊猫儿简直看呆了,手里的火把映亮了于凛凛还沾着水珠的面容。这美人出浴的身姿实在太过好看,令他觉得喉头发紧。于凛凛一头顺滑的长发湿漉漉地散落在肩头,衣服没有整理好,还露出了有些嶙峋的锁骨。熊猫儿忽然觉得喉咙愈发干了,话语卡在嗓子眼里半天没说出来,只愣愣地点了点头,才像是如梦初醒似的磕磕绊绊道:“对……对啊,白、白姑娘说担心,不顾阻拦……然后我们想着她一个人反而更危险,就,就一起出来了……”
“胡闹!”于凛凛眉头拧得更紧,心中却是叹了口气。她早猜到飞飞会担心,却没想到她竟胆子大到还跑出来,这快活王的色使才拐走了一个芮茵,她这样绝色的容貌,岂不是更加狼入虎口!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于凛凛丢下这句话,却见熊猫儿将披在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看着有些破破烂烂的披风,熊猫儿脸上露出些微尴尬的表情,他挠了挠头,红着脸将披风递了过来,又抬眼小心地看了一眼于凛凛的表情,赔着笑道:“之前……之前对不住啊朱姑娘,你看你头发湿着,衣服也薄,这夜色这么冷,也……也别嫌脏,先披上吧?”
于凛凛看得好笑,感情他这是压根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不成,不过熊猫儿那一副真诚地贡献出衣服的模样,于凛凛还真是不好拒绝,伸手打算接过那披风,不想忽的一柄剑直直地冲着熊猫儿而来,于凛凛松开手往后一跳,熊猫儿吓了一跳,忙不迭侧身躲开,刚想还手,定睛一看,不自觉愣愣地停了手,惊讶道:“咦,金兄?你这是做什么?”
金无望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举着手里的剑与熊猫儿对峙,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似的,比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更冷上三分,他冷冷地瞧着熊猫儿,眼神已是有些危险的意味了:“登徒子!你之前是不是轻薄了她?”
他听见于凛凛那一声“是谁”之后就用了轻功往这边赶,没想到紧赶慢赶地赶过来,却看见一高大男子欲摸上于凛凛的肩膀,他大惊之下就是大怒,没有多想就出手了,近距离一看,竟然还是认识的人。但即便如此,金无望也没停手,在他看来,于凛凛清白的身子很有可能已经被熊猫儿看了去,这怎么不让他惊怒交加。若不是熊猫儿是沈浪的朋友,只怕金无望这柄剑就是直冲着熊猫儿心口去了。
“是……是误会啊!”金无望一提到“轻薄”两字,熊猫儿好不容易消退下的红晕又涨起来几分,他忙不迭摆手,用他那大嗓门喊道:“我真不知道朱姑娘是在洗澡,我……我啥也没看见啊!”
于凛凛莫名有点想扶额。你知不知道你红着脸说这话真的非常没有可信度啊,就算你什么也没看到,在别人看来也是看到了装没看到的吧==你没看到你红个什么脸啊!在湖里除了洗澡还能干什么,洗衣服么?
这句吐槽于凛凛倒是没说出口,这要说出来了,金无望还不真的找熊猫儿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