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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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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归将车开得飞快,离弦之箭射向白宅。
白宅里灯火通明,齐骁年来得比白长归还快,正天神一般杵在客厅安抚白家老小,白瑾看见家人安好,大松口气,上前将人紧紧抱住,说不出的后怕。
“薛静柔不见了。”齐骁年向白长归飞快解释现场勘测情况,“一楼厨房窗户有侵入痕迹,但整栋楼都没有明显打斗挣扎痕迹,薛静柔如果真是被绑架,未免太过配合,配合的连同个屋檐下的家人都没有察觉。”
“她有孕在身,不会拿小孩的安危冒险。”白长归环顾四周,脑海里模拟出薛静柔被挟持的过程,“此外,对方手里应该有枪,只要他威胁薛静柔,她不配合就射杀我父母,枪这玩意不比刀,薛静柔不敢硬碰硬,自然乖乖离开。”
他转向已经被反手扣押的金芸,严厉质问:“究竟是不是许三?”
金芸的发髻散乱,脸上精妆已毁,讥诮起来犹如疯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和她的小孩终究活不到明天!呵!”
“抓她的人,如果是你和马允生重金请来的杀手,那她自然活不过今夜。”白长归死死盯住金芸的眼,“但如果你是和许三合作,抓她的人是许三,那她就不会死!”
金芸微怔,皱眉,“你怎么知道许三不会杀她?许三恨她入骨!说不定还会狠狠折磨她!”
“许三是恨她入骨!但是现在许三风声鹤唳,他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来向一个女人报仇!”白长归反驳道:“要杀人哪儿不能杀?非要将人带走?他抓薛静柔自然有用,只要有用,她就不会死,还能好好地活!”
“长归,你又在自欺欺人。”金芸嘴角抽搐,却强颜欢笑,故作温柔。
白长归眼里忽的明亮,立即确定道:“你才是自欺欺人,你每回自欺欺人,都会这样笑!”
金芸瘫软坐倒,自嘲苦笑。
“许三有企图!咱们就有谈判价码!”白长归转向齐骁年,整个人重振精神,大声道:“替我把许三专案组的队长叫过来,我有话问他!齐骁年,我知道你一直在监控唐业雄,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姑丈!麻烦你和警察一起查城市监控,你看到的东西一定比他们多。姑姑。”
白瑾看向他。
“家里人交给你照顾了。”白长归轻声道。
白瑾点头,“长归,把她带回来。”
白长归笃定地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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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专案组的队长很快抵达白宅,说婚宴那边已经被控制,马允生正在警察局里问话,但他一口咬定不知情,马家又请了最好的律师,双方正在僵持。
“马允生能牺牲这么多帮助许三设局,肯定也是做好准备的。”白长归分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许三的目的。绑架薛静柔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和薛静柔有旧账。”队长说道:“这次他覆灭,也有你白家的功劳。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报仇是必然的。”
“除此之外,必定还有其他原因值得他冒险将人带走。”白长归因为心急,下意识揉搓手指,“薛静柔早已无权无势,她能带给许三什么?许三如今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自由!”队长说道:“他是网中鱼,瓮中鳖,他最想要的是逃脱这种困境,获得自由。”
白长归皱眉,并不认为薛静柔能神通广大到帮助许三逃脱法网。
那位队长显然也是不信的。
齐骁年这时走过来,对白长归说道:“我的人锁定到了唐业雄的位置,他躲在邻市渔村,身边大概还跟着几个人,都有武器。”
“他八成要偷渡。”白长归脑中灵光闪过,豁然起身道:“唐业雄和许三虽然都在逃,但唐业雄显然比许三有后路,就算你们锁定了他藏身的渔村,但你们有把握抓到他吗?”
齐骁年颇为不悦,却只能承认,“那渔村人口密度大,附近有好几处码头,渔船出海时间不一定,我们不可能挨家挨户盘查,如果他使用障眼法,我们还极有可能丢掉他的行踪。”
“那就是了!”白长归激动道:“我知道许三要什么了!他要的不是薛静柔,而是唐业雄手上的退路!”
“你是说,许三抓薛静柔,最终目的是作为人质要挟唐业雄?”队长懵懂道:“唐业雄怎么肯?”
他不懂薛静柔和唐业雄之间的瓜葛,因此认为许三的行为堪称匪夷所思。
哪个穷凶极恶的老大会为了个旧日叛徒放弃自己最后的逃生路线,去拯救昔日死敌。
可他很快沉默,甚至隐隐惊奇,因为他发现白长归和齐骁年皆是如临大敌。
“许三真是抓住了唐业雄的死穴。”齐骁年头疼,“一山不容二虎,可这二虎回回死磕,都要夹进薛静柔!她招谁惹谁了?”
“把地址给我。”白长归对齐骁年说道:“我亲自去找唐业雄。”
齐骁年将渔村地址发给白长归,十分担忧,“要不要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不要来!”白长归阻止他,“只有我一个人去,他才会给我机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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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渔村里,普通渔妇打扮的雅娴正趁夜色掩护匆匆跨上一艘渔船,领路人将她带进舱底,狭窄空间里空气本就憋闷,偏偏还有人不识相地抽烟,雅娴刚要骂,瞧清抽烟的人是唐业雄,立即住嘴。
唐业雄抽光整包香烟,摸不着最后一根时烦躁地捏瘪烟盒,抬头见到雅娴,莫名有些尴尬,便摆手挥散浓烟,将预留的一把塑料凳递给她。
雅娴紧挨着唐业雄坐下,就着舱底昏暗的灯,拿根小指甲钳修指甲。
船很快就会开,只要离开这儿,她和唐业雄便不用东躲西藏,等他们俩安顿下来,隔开几年,说不定还能偷偷和薛静柔见面,到那时,薛静柔的孩子应该会说话了。
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薛静柔,想想便觉得有趣。
舱底很安静,偶尔还能听见上头管家不停催促渔老大开船的声音,雅娴笑道:“从没见他着急过。”
唐业雄低低唔了一声。
夜潮袭来,船在海浪里轻微摇晃,雅娴晕船,白着脸往船板上去,十多分钟后,她脸色更白地急冲回来,抓着唐业雄衣袖紧张道:“老唐,我听人说,咱们的人在村口发现白长归了。”
唐业雄抬头,难以置信,“他来干什么?”
雅娴也奇怪,“听说他挨家挨户敲门打听你,看起来很着急。”
唐业雄眼中微亮,“他一个人?”
“一个人。”雅娴笃定道。
唐业雄先是失望,随即倏然起身,皱眉道:“他不陪着静丫头,怎么会一个人来找我?他在哪儿?带他过来!”
雅娴犹疑道:“这附近都是警察,我们马上就要开船了,这会儿带他来,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带他过来。”舱底太矮,唐业雄弯腰走了几步,挪到铁梯那儿才勉强挺直腰,“如果他是来玩的,等会儿就把他直接扔进水里。”
雅娴一颗心砰砰乱跳,低声让人去领白长归,并不断拿眼偷瞄唐业雄。
不出十分钟,一辆摩托车载着白长归穿过渔村纵横交错的小巷,来到码头,上船前,神色阴沉的管家亲自搜身。
见到从来都和唐业雄形影不离的管家,白长归一颗心稍稍安定,基本确认唐业雄就在船中。
唐业雄似有不祥预感,不等白长归进到舱底,便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到地上。
白长归摔得头晕眼花,试图起身时,唐业雄又一脚踩上他胸口。
“你不在家陪老婆孩子,来干什么?”唐业雄咬牙切齿,平生最讨厌的人实属白长归无疑。
白长归撑起上半身,没心思与唐业雄逞口舌之快,直接将薛静柔被许三绑架的事说出,最后问他,“我来是想问你,许三有没有和你联系!”
唐业雄的眉毛几乎拧成麻花,他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瞪向管家,怒不可遏,“是你把消息拦下来了?”
大部分时间里都面无表情的管家耷拉下脸,怨苦道:“老板!别再管薛静柔了!她已经把你毁了,难不成你还要为她牺牲自己吗?许三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别傻了!命没了,当真什么都没了!”
☆、第53章
管家万般苦涩,满腹委屈,“我为什么要把消息拦下来?我还不是怕你去送死吗?任何事情只要扯上薛静柔你就发疯魔障,不管不顾,难得你现在舍弃一切远走高飞了,她这个节骨眼上又来拖累你,你们俩究竟是谁在害谁?”
管家手臂一抬,用力指向雅娴,“你死了,我们这些人照样能活,但你走了,她怎么办?她也是女人,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厚此薄彼,对得起谁?”
雅娴从位置上站起身,舱底昏暗,她神情骇然,窈窈窕窕一个成熟女性,转瞬便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孩,讷讷张着嘴,半天哑然。
唐业雄将脚从白长归胸口挪开,转头去看雅娴,似在抉择。
白长归说道:“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去拼命的,我只要你给我一条逃生后路,替我和许三周旋出时间,我一定能把薛静柔平平安安带出来。”
“说得轻松!”管家怒不可遏道:“老板藏着的那些私人线路,哪条不是底下人辛苦守出来的,凭什么便宜许三那个老王八?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让老板陪你设局,要留他多长时间?你能找到这里,说明警察早就在外头布控,这船再不走,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他这话吼出来,舱底观望的其余人也义愤填膺,他们都是亡命徒,一旦被抓,这辈子便得死在铁栏杆里,谁也不愿,谁也不肯。
“是静姐害了我们!”有人忽然拿枪对准白长归脑袋,凶狠道:“她落到许三手里,反正也活不了,你是她男人,先去阴曹地府等他算了!”
雅娴捂住嘴,生生压下惊叫。
白长归看也不看执枪人,只定定望向唐业雄,轻声道:“至少告诉我,许三要的东西,你有没有?”
“我没有。”唐业雄冷声应道:“今晚这船,五分钟后起锚,下了这条船,就算是我,也再走不出去了。”
“住嘴!你这家伙当我是死的嘛?”执枪人气得手抖,枪口狠狠戳在白长归额头,“以为我不会开枪吗?”
白长归皱眉,在他眼里,这满船里除了能救薛静柔的唐业雄,其他人确实和死人无疑,“那就编一条听起来走得出去的路!”
“你说的任何话,他都不会信。”唐业雄冷笑,“你以为许三是我吗?会因为顾念静丫头而顾念你吗?但凡你说错一句话,他能马上杀了你!再杀静丫头!”
“他不信也得信!”白长归坚定道:“我不试也得试!”
“妈的!”执枪的男人往旁边淬了口唾沫,“我杀了你!”
眼看他要扣动扳机,雅娴终于忍不住尖叫,同一时间,枪声响起,子弹打在舱底铁壁上,回声绕绕,震得所有人耳中轰鸣。
谁也没看清白长归是如何躲过枪口的,等所有人回神,看到的不过是白长归已经反扣男人手臂,将他的枪反握在手里。
这下全舱的人都慌了,霎时间又有五六把枪被拔出,全都对准白长归,随时能将他打成筛子。
雅娴手忙脚乱想阻拦,却无人理会。
“这个谎,只有我去撒,他才能信。”唐业雄双手垂在身侧,慢慢步入枪阵,走到白长归面前,既是无可奈何,又是心甘情愿。
管家大怒,“老板!”
唐业雄从白长归手中取走枪,别到自己身后,交代道:“我一上岸,你们的船马上走。”他转向雅娴,眼里的黯然不知在嘲笑谁,“到了那边,好好生活,只要别再捣腾你那张脸,那些钱够你安身立命的。”
雅娴怔忪,眼角骤然落下一滴泪,“……真的要去吗?”
唐业雄点头,“当初是我把她拖进这趟浑水的,如今总得亲手再把她托上去才行。”
“说得道貌岸然,你不就是喜欢她吗?”雅娴以手掩面,哭得难以自持,“喜欢的连命都不要了!”
唐业雄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再无话可说,让白长归随他一起出船舱。
雅娴站在暗暗的灯光里,全身战栗,泣不成声。
他们俩前后跳上码头栈道,一起踏着夜色往泥滩上走,走出没多远,身后远远传来渔船离岸的破水声。
唐业雄回过头,见海暗月影中一艘鬼魅渔船悄无声息驶离,叹息。
白长归愧疚道:“救出薛静柔后,我一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