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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你真要这么做?”萧文桓有些迟疑地问道。
谢清溪将手中的银票递给萧文桓,笑呵呵地说道:“花五百两银子送他去死,挺对得起他伯府嫡子的身份了。”
“你说是吧,二哥哥,”谢清溪撇头问给银子的正主。
要不是这个杜同霁有个伯府嫡子的身份,何至于会这般着急地要大姐姐嫁过去。无非就是觉得他娶了谢家的庶女,那是低娶了。也不看看杜家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居然敢这么对他们家。
不过谢清溪大概也能猜到杜家的心思,如果这事没被发现,那就是大被一掩,到时候大姐姐嫁过去了,也只得认了。
要是这事被发现了,谢家要是闹起来,无非到时候让姓杜的上门赔礼。再加上又有谢大姑奶奶在,估计最后大姐姐还是得嫁过去。要是他们家非闹到退婚的话,在外人看来,虽然是这姓杜的理亏,可是退婚的女子岂能和退婚的男子相比,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家大姐姐。
如此看来,不管最后这事是成或不成,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谢家的大姑娘而已。
谢清溪每每一想到这家人的险恶用心,恨不得就立即撕了他们家的脸皮。
“那我先走了啊,不过我这几天来谢家频繁,连我爹都问我,是不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萧文桓嘿嘿一笑。
他爹还以为他见了谢家的这些表哥,各个读书都这般认真,被他们激励的也要一心向学。谁不知道他最不耐烦地就是读书了,左右他可以走荫生的路子,何苦要跟那些寒门学子抢名额呢。
萧文桓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有奉献精神的。
谢清溪刚回了院子,就有丫鬟过来,说是大姑奶奶回来了,请姑娘去老太太院子里坐坐呢。谢清溪一听便冷笑一声,大姑母为了这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待谢清溪去的时候,里面已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了。前两回,大姑奶奶回来的时候,都没将两个女儿带回来。如今这么一回将杜菲带了回来,这个杜菲是大姑奶奶生的第三个女儿,也是三个女儿当中长得最漂亮的。
如今她已经在京城这些贵女圈子中,开始交际,这才女的名声已是渐渐显露出来。大姑奶奶一心想让小女儿高嫁,如今虽有人上门提亲,不过她总是看不上眼。
这不有消息说,皇上今年要替年长的几位皇子赐婚嘛。定北伯府在京城里头虽不是什么显贵世家,可是杜菲的外祖可是谢阁老啊。
关于此事谢大姑奶奶也是细细盘算过的,谢家虽也有正值年纪的女孩,不过都是庶女,至于嫡女,长房的溪姐儿如今才十一,二房的雪姐儿也只有十三岁。要说这最有可能的,还真的就是她的菲姐儿。
所以大姑奶奶这些日子不停地回来,倒也不全为了杜同霁的事情,这不还有杜菲的婚事了嘛。
“溪姐儿,这你头一回见你菲姐姐吧。你们可是嫡亲的表姐妹,往后可要好生相处着,”大姑奶奶拉着谢清溪的手腕,便笑呵呵地说道。
杜菲细细打量了这个表妹,来之前,娘亲就叮嘱过她,说这是大舅舅家唯一的嫡女,精贵着呢,让她好生同这个表妹玩。
不过杜菲一看见谢清溪头上带着那豆大的红宝石,眼睛不由有些直了,她首饰匣子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可是她敢保证,没有一颗珠宝能比得上谢清溪头上带的这颗。
“溪妹妹头上的首饰好生漂亮,瞧着这做工也不象是咱们京城的,倒是有些野趣呢,”杜菲眯着眼睛夸赞道。
谢清溪一听她这口气,便呵呵哒地笑了。
她抬起头一派天真地说道:“菲姐姐也觉得好看吗?爹爹当初给我一匣子这样的宝石,我还以为是什么没用的石头呢。”
“一匣子,”杜菲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也听娘亲说过,大舅舅在江南待了这些年,只怕攒下了百万家产之多,可是她没想到,居然能随手给出这么一匣子的宝石。
一想到自己那些首饰上头,嵌着的最好宝石,只怕都比不上她头上的一颗。更别提,人家还有一匣子的呢。
杜菲也忍不住气闷,便不想再同谢清溪说话了。
倒是旁边喝茶的萧氏,只淡淡说道:“溪儿,过来,别站在你姑姑身前胡闹。”
“是,娘,”谢清溪笑呵呵地去了她娘亲旁边。
谢大姑奶奶也不去看杜菲板着的脸色,照旧同萧氏说道:“我听说骏哥儿现在一直在书院里读书,连府里头都不回了。”
“骏哥儿读书素来都是这么用功的,他中了解元的前一年,也是这般呢,”萧氏还没说话,谢老太太倒是先夸上了。
她这个大孙子哦,勤奋自励,简直就不要旁人费一点心思。
“我们家明年也就霁哥儿一人去考试,不过我听菲儿那三婶说,霁哥儿文章做的那是花团锦簇,估计来年中进士那也是稳当的,”大姑奶奶这是没边的夸杜同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杜同霁的亲娘呢。
谢清溪听她夸赞杜同霁如何懂事,又如何一心读书不闻窗外事,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要真是认真读书的人,还能把丫鬟肚子弄大了?
要知道如今谢清骏在书院里读书,就带了两个小厮。
萧氏只淡淡说道:“这科举乃是大事,如今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来年考场上见真章。”
大姑奶奶的笑的跟花儿一样的脸,微微僵了一下:“也是,也是。如今倒也不好说的太定。”
待萧氏领着谢清溪离开的时候,谢老太太的脸沉了下来,转头便对大姑奶奶说:“我早就同你说过,她这人性子最是古板,但凡认定的事情,那是谁说都没用。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这性子,还非要过来凑她的冷脸子。”
大姑奶奶干笑,解释:“还不是我们家那三婶娘,觉得儿子年纪大了,着急给儿子娶媳妇。我婆婆又是个疼小儿子的,时不时在我跟前敲打。”
老太太虽然心疼女儿,不过却也说道:“不过今年秋天确实是太赶了些,贞姐儿好歹是咱们谢家这一辈头一个出嫁的姑娘,这么着急,会让旁人觉得谢家的姑娘不精贵。”
“我的娘啊,贞姐儿是嫁到我们府上,有我这个亲姑母在,你觉得谁还能给她罪受不成,”大姑奶奶笑着说道。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大姑奶奶这才领着杜菲离开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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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李云峰一直有些心神不定,杜家少爷已经好几日没来,虽然他有让小厮过来。可是李云峰一直在担心,如今妹妹怀孕应该有六个月了吧,只怕早已经显怀了。
“李老板,前头有位客人请您过去呢,”正在卸妆的李云峰被戏班子的一个小孩叫的一声,吓了一跳。
他放下手上东西,回头看着他温和地说道:“你先让等一会,我这边过去。”
云祥戏班子不算是京城顶好的,所以这往来有些权势的人,班主根本不敢得罪。但凡有人请李云峰过去喝杯酒的,他定是要过去的。
李云峰卸了妆,换上一身青色长袍,整个人纤细而儒雅,倒是像个教书先生更多些。待他进了楼上的包厢之后,便瞧见这几日时常过来捧自己场的人,听说都是从江南过来的大富商,出手豪爽地很。
不过他一上来便被灌了好几杯酒,他小时候练戏的时候,只要练不好就没有饭吃。久而久之,这胃也熬坏了,如今喝几杯酒便胃疼地很呢。
他正要推脱的时候,旁边一人突然一个巴掌便甩了过来。直打的他眼冒金星,另一旁的人赶紧过来劝说:“刘老板,何必生这样大的气。”
“不过就是个戏子罢了,让他喝杯酒还敢推三阻四的,”这个姓刘的老板骂骂咧咧地说道。
这几人都是戏班子的豪客,李云峰根本不敢得罪。可是他今日胃实在是不舒服,旁边人还在劝说时,他便立即冲出了雅间,趴在外面的栏杆旁边就呕吐了起来。
有几人跟了出来一看,其实那姓刘的气焰更是嚣张,他怒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种下九流的货色,就是给脸不要脸。”
说着,他便过来抬脚就要踹人。只是他脚还没蹬出去呢,整个人就撞的飞了出去。李云峰一转身,便看见王川愤怒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刘老板。
这边的几人一见自己的朋友被打,纷纷要上前,不过原本在王川身后站的人,走了出来之后,领头的人突然顿住了。
“几位朋友,是你们的这位朋友出手再先,我这位朋友才不得不出手的,所以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这人瞧着气度不凡,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你是谁啊,凭什么给你面子啊,”当即有个人叫嚣道。
不过之前认出此人的人,立即在这人耳边附和了几句。紧接着他们便拉起刘老板,匆匆地离开了。
李云峰还以为今日少不得一顿打,没想到竟这般轻易地就被化解了。他不由看着这男子,还是王川赶紧拉他起身,将他带入自己包的雅间里头。
“刚才多谢兄台仗义出手,”李云峰立即客气地行礼。
谁知那人却不在意地挥手:“你既是王兄弟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来,云峰,我还同你介绍这位谢兄弟,这可是位大人物,”王川立即说道。
这姓谢的男子,只摆手道:“王兄实在是夸张了,谢某不过是个管事而已,何来大人物一说。”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谢兄弟,你可是谢阁老身边得力的管事,就是在这京城里头行走,那也是极有脸面的,”王川说。
李云峰一听这个谢管事竟是谢阁老家中的管事,当即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按理说,他这样的戏班子出身的人,应该和谢家这等书香世家牵扯不上关系,可偏偏却又一层牵扯不清的关系,联系着李云峰和谢家。
李云峰回想起,刚才那几人看见这男子时,那惊慌的眼神,便明白谢家根本不是他能仰望的。而谢家的姑娘同那个杜家少爷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可自己的妹妹如今连身孕都有了,到底要如何了结。
待酒过三巡之后,李云峰见这个谢管事不甚酒力的模样,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谢家的事情。
而这谢管事想来也是喝的极开心,话匣子一打开根本就停不住,只听他说道:“这高门大户的,里头的弯弯道道可是多着呢。就拿咱们家那位出嫁的大姑奶奶说吧,简直是蛇蝎心肠啊。”
“此话怎讲?”李云峰替他斟了一杯酒,因着妹妹的关系,他也知道这位谢家大姑奶奶,就是替杜同霁与谢家姑娘保媒的人。
“那个杜家少爷身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通房,而且还怀了身孕,”谢管家随口一说,可李云峰听在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不是说谢家那边根本不知妹妹怀孕的吗?不是说,等谢家姑娘进了门,再将此事告诉她,到时候让她认了这孩子,吃了这哑巴亏的?
杜同霁不是同自己保证地好好地,说将来绝对不会亏待妹妹和他们的孩儿,怎么如今谢家的管事都知晓此事了。
他端着酒壶的手掌都在颤抖,可是面上却竭力掩饰着,他假装不在意地问道:“那这事谢家既然知道,是打算认了?”
“哼,”谢管事冷笑一声,“他杜家也不过就是个伯府罢了,当我们谢家是什么?若是如此就算了,咱们老太爷和老爷的脸面往何处放。”
“就是,我也听说了,如今谢家可是烈火烹油的人家,这位杜家公子既是高攀娶了人家的姑娘,还敢让小妾怀孕,”王川也闷了一口酒,只当这是酒桌上头的闲话。
李云峰越听越是心惊,杜同霁说的倒是好听,如今看来那些话不过都是他哄了自己的吧。
“那你们家打算怎么处置那通房啊,”李云峰好奇地问道。
谢管事此时已经喝的面红耳红,他呵呵一笑,只冷道:“让他们杜府去处置便是了,关咱们家什么事。估计最后也就是个去母留子罢了。”
去、母、留、子,这四个字犹如重锤一般落在李云峰的心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妹妹,难不成最后竟是落得这样的后果。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救妹妹。
李云峰怕问多了让人怀疑,便再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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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柔儿的怀相不好,时不时地便要吐,杜同霁根本不敢离了她。所以这才没过来找李云峰,不过这日李云峰却让人带话进来,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什么?你说谢家已经知道这事了?”杜同霁犹如惊天霹雳一般,身子一晃,险些没站住。
李云峰冷冷地看着他:“谢家的人说的千真万确,说日后定是要去母留子的。你虽和我保证过,定会护得柔儿安全,可是若是你父母执意要让柔儿去死,以保全你同谢家的婚事,那你要如何做?”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母亲答应过我的,他们说不会要了柔儿的命,”杜同霁往后退了一步,可那都是在谢家不知情的情况下。
若是谢家如今真的知道了,父母为了抱住自己同谢家大姑娘的婚事,只怕是真的会要了柔儿的命。
“可谢家是怎么知道的?柔儿如今在院子中寻常根本不会出去,知道此事的只有我父母与我房中的几人,”杜同霁还是不愿相信,此事已被谢家发现了。
“你大伯母乃是谢家的出嫁女,难不成她还真能坑了自己的侄女不成,”李云峰见这个杜同霁竟是如此幼稚无知,就连保护柔儿的手段,也只是靠父母的口头保证而已,他便觉得自己再不能将柔儿交给他了。
杜同霁被他这么一提醒,便也觉得,只怕问题真的出在大伯母这处。
李云峰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已是越发地瞧不上,他立即怒道:“我要带柔儿走。”
“不行,柔儿是我的女人,她腹中还怀有我的骨肉,你要带她去哪儿,我不允许,”杜同霁失魂地喊道。
“那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柔儿被你家人害死,”李云峰也恨不得立即带着自己妹妹离开。
“不行,不行,”杜同霁只说不行,却怎么都没想出解决的方法。
后来,还是李云峰松口说道:“你若是真不愿让柔儿离开你,那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杜同霁一见他态度没那么坚决,便立即欣喜道:“你只管说,我定会答应的。”
“柔儿如今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但是不能让她在你府中生产,你必须将柔儿带出府,由我来照顾,”李云峰说道。
这个提议已是极大的让步,可杜同霁却犹豫道:“如今柔儿在我府上,我爹娘定是不许她随意外出的。再说,若是这孩子出生在府外,到时候可就是外室子了。”
要知道这古代的礼法之中,嫡子是最尊贵的,庶子其次,而这外室子可是最最低贱的。杜同霁同这个李柔是真的有感情,不愿让自己同她的孩子成为卑贱的外室子。
“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如何能照顾柔儿,”李云峰性子温和软弱,可是在自己这个妹妹的事上,却是难得地强硬。
最后杜同霁不得不艰难说道:“让我好生考虑一下。”
“你若是将柔儿接出来,只管放心,这住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了,是我一个朋友借给我的,到时候将柔儿安置在那里是最安全的,”李云峰说道。
其实见了谢管家之后,李云峰便心神不宁。后来王川多次追问,他只得将此事告诉王川。不过王川却只说道,这事好解决,只要将他妹妹接出来,在外头待产便是。待谢家同杜家的婚事定下后,再回去,还怕杜家不认这孩子。
到时候那谢家姑娘,便是再闹也闹不起来。
杜同霁在听完李云峰的说法之后,便是点头。
待回了杜家之后,杜同霁便让人去打听,这才知道他这个大伯母这些日子,可是频频回娘家去。
于是他便禀告父母,说要将李柔送到杜家的庄子上头,以免让谢家人发现此事。他娘一听自己竟愿意让步将人送走,立即欢天喜地,还赌咒发誓,日后定会接李柔回来的。
不过他娘亲也叮嘱他,到时候谢家大姑娘进门,他要好生待人家。这样接李柔回来,才能名正言顺。杜同霁本就是敷衍他母亲,此时自然是满口称是。
没过两日,便有一辆马车从杜府离开,只不过他并未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杜家郊外的庄子上头,反而是往外城而去,一直在城北的一座一进院子门前停下。
而另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则是前往杜家的庄子去了。
杜同霁将李柔安排在此处后,便同父母说,要去书院安心读书,以备来年的春闱。杜家父母一见这狐狸精一走,儿子便勤奋向学,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杜同霁打着在书院读书的名头,却在这处院子同李柔过起了寻常夫妻的生活,好不甜蜜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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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狗男女,”谢清溪在听说了杜同霁的近况之后,便咬牙骂道。
萧文桓也点头,这个姓杜的胆子也忒大了些,还真敢把人养在外头啊。
谢清懋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也是百般嫌弃。
“我让你给他签的文书可签了?”谢清溪问道。
萧文桓有些不能理解,他道:“虽说这外城的院子也不过才几百两银子,不过表妹你何必替这个姓杜的买院子,让他安置这个通房啊。”
“要是这院子不是在姓杜的名下,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谢清溪轻笑一声。
而谢清懋则抬头看着萧文桓,教育道:“表弟有空,还是好生熟读一下大齐律例,免得一问三不知。”
“我又不用当状师,读什么齐律嘛,”萧文桓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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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谢清溪便已经知道,这个姓杜的是再无可原谅的地方。原本她还想着,若是通过那李云峰之口让他知道,谢家已经知晓此事,他若是能上门如实禀告,到时候也还有商议的余地。
可现在他却将那个李柔安置在府外,两人过起了正头夫妻的生活,谢清溪便知道,这个男人再无可原谅之处了。
好在因为萧氏的坚决,杜家那头如今也松口将婚事往后挪,只是挪到何时还没个成算。因此大姐姐如今同杜同霁,也还只是交换了庚帖而已。
谢清溪来到谢明贞院子门口,却怎么都踏不进去,她若是将此事告诉大姐姐,她肯定会很失望吧。
她进去的时候,谢明贞立即拉着她的手,说刚得了时新的花样子,准备给她做根腰带的,让谢清溪过去一起挑些丝线。
谢清溪屏退了两人的丫鬟,这才慢慢将此事说了出来。她原以为大姐姐这样通透的性子,除了失望定是不会在意的。
可谁知她一抬头便看见谢明贞通红的眼眶,她立即惊慌地说道:“大姐姐,你别生气,我是看不过他们杜家这么欺骗你,这么欺骗咱们家,才会这么做的。”
“没,我没事,”谢明贞将头偏到一旁,手掌随手抹了一下眼睛,可上面晶莹的水光却是没被掩住。
“大姐姐,你若是生气的话,只管骂两声便好了。这等小人,不值得我们为他生气,”谢清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若是在现代的话,这杜同霁顶多是一渣男,姑娘甩他两巴掌,让他圆润地滚。可如今呢,就算错误在于男方,可真的退亲了,受影响的却还是女子。
谢明贞过了好久才缓和过来,她看着谢清溪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底全是担心,便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会让我遇上。”
“大姐姐,你也别难过。你要是觉得这个姓杜的还能改正,就让爹爹去找他们算账,让他们杜家把那个通房赶走。反正咱们家现在比他们家势大,咱们就仗势欺人,”谢清溪真没想到谢明贞居然为了那个贱人落泪,她以为这桩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姐压根都没见过他呢,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呢。
可现在看来,大姐姐好像对这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不过想想也是,谢明贞如今日日在绣着嫁妆,每下一针心头只怕就是想着那个未来要嫁之人。对于未来的无限美好期待,却突然被打破。
谢明贞见她慌张地模样,说道:“咱们清溪儿为了姐姐做了这么多,我若是此时下不定决心,岂不是白费了清溪儿待我的一片心。”
“大姐姐,”谢清溪也难过地看着她,大姐姐真的是一个好姑娘,性情通透,又温柔体贴,这等女子理应配上更好的男儿。
这日杜同霁刚从书院过来看李柔,她挺着个大肚子,还给自己拧了热帕子敷面。杜同霁正扶着她坐下时,突然门口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几个京兆尹的衙役便立即闯了进来,吓得李柔只往后面躲。
“你们是谁,可知这里是何处吗?”杜同霁立即大怒问道。
“你是杜同霁,”领头的衙役见他锦袍玉带,一副贵族公子哥的打扮,便问道。
杜同霁可是伯府的公子哥,在外头行走,可从来没吃过亏,他瞧着这些小小的压抑,立即仰首傲道:“正是在下。”
“找的就是你,”说着几个衙役便上来要将他拿住。
此时谢清溪正在谢家的书房之中,捧着一本齐律,只听她朗朗读道:“诸祖父母、父母在,而子孙别籍、异财者,徒三年。”
萧文桓一脸无知地看着她,谢清溪直摇头,捏着书本便摇头晃脑地解释道:“意思就是,有祖父母和父母在的时候,子孙若是另立门户,要坐三年牢的。”
“这关咱们什么事,”萧文桓刚说话,突然醒悟地看着谢清溪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将这院子落在杜同霁名下的原因。他现在就是另立门户,要坐三年牢。”
谢清溪冷笑一声:“你忘了我爹现在是干嘛的,他杜家教子不严,等着挨御史弹劾吧。”
其实象杜同霁这般勋贵子弟在外私自置产的也有,只不过家中长辈并不追究罢了。不过若是此事被御史当成典型来抓,联合起来上折子弹劾,只怕这定北伯府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不过一日,定比伯府三房的嫡次子杜同霁,因在外私自置产业,另立门户被抓进了京兆尹去了。这消息犹如四月里的春风一般,吹进了京城勋贵的家中。
而谢树元得知此事时,已是在书房摔了一个杯子。这个杜同霁居然将家中的通房在外头养着,这杜家可实在是没规矩的很。
“父亲,”谢清骏坐在对面轻笑一声,道:“杜家这可是将咱们谢家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谢树元气的恨不得再摔一个被子,亏得他还觉得杜同霁是勋贵子弟中,少有的上进后生,还要将自己的嫡长女许配给他。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回报自己的。
“其实倒也不怪父亲看走眼,若不是咱们家中出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只怕杜家这事也不会瞒得这般顺当,”谢清骏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谢树元看。
待谢树元看完之后,脸色早已气得铁青。
“老爷,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呢,”就在谢树元找不到发火的途径时,就听外头有人通传。
谢树元怒道:“何事?”
“好像是大姑奶奶回来,请您过去说话,”那小厮又说。
谢树元冷笑一声,立即怒道:“来的正好,我正愁不好找她算账呢。”
说完,他便甩着袖子出去。身后的谢清骏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拍袍子跟着他爹一起去了。
大姑奶奶这会正跟老太太哭呢,指天发誓,说绝对不知道这个杜同霁的通房居然怀孕了。
老太太倒也想怪她呢,可见她哭成这般,也不好说什么。
只听大姑奶奶一边哭一边嚎道:“我可是贞姐儿的亲姑姑,何至于这般坑害自己的侄女啊。”
“我也是想知道,你何至于这般坑害自己的亲侄女呢,”谢树元没让人通报就进来了,见大姑奶奶这会还在这猫哭耗子,心里头的怒火更是久聚不散。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何至于这般丧心病狂,”大姑奶奶眼泪还挂在眼眶里头呢。
谢树元冷笑着看,突然手中拿着的东西一下子摔在了她的脸上,他怒问道:“我也想知道,不过是五千两银子,你何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地坑害自己的亲侄女?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亏待了你,还是我们谢家亏待了你?”
“老大,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老太太一见谢树元这样,也被唬了一跳,也不敢帮女儿说话,只能小声地劝他。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竟是信那些杀千刀的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做妹妹的话吗?”大姑奶奶一边哭一边捶胸,恨不得立即一头撞死以示明智。
谢清骏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姑母,这些证物是我让人收集了交给父亲的。按理说,您是我的姑母,我也不该这般怀疑你。可是你把我妹妹往火炕里推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顾虑到你同祖母的母子之情,同父亲的兄妹之情。”
“既然杜家先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也就别怪我们家不顾及姻亲的关系了。”
“骏哥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休的胡言,”老太太一听长孙这番话,早已经吓得心惊肉跳,立即出声说道。
可谁知谢树元却不在意地冷笑:“清骏是我长子,他的话便代表我的意思。”
大姑奶奶见自家兄长下了这样的决心,一下子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