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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由内而外打开,顿时铺天盖地的火药味充斥进鼻间。
江月夜皱着鼻子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又往前多走了几步,站在街道中央摆好鞭炮,一溜烟回了家。
“二哥,鞭炮摆好了,你去放罢,要当心点别被炸着了哦。”
江月白听后拿了火折子便出去了,没一会果然有一串鞭炮声更清晰的传入耳中,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江月夜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对她爹大声道:“爹爹,已经放完鞭炮啦,明年我们家一定会一帆风顺,红红火火的。”
江老爹这回总算听清了闺女的话,脸上也泛起了期待的笑容。
他仰头看一眼天空中饱满的银月,心里忽然感慨万千。
这世道果然是有幸就有不幸,他江家不幸的是家道中落,而幸的确是人丁兴旺,并且各个懂事。
往后一家人再勤恳努力些,约莫也是不错的。
跨年的鞭炮声足足响了有一刻钟才渐渐停歇。
江月夜凑完热闹便又回了自己的屋子,哪料宋氏不知何时已经接了她的针线继续做了起来,她学着江月夜的方法往头巾上缝起了小珠子。宋氏的手很灵活针线也做的娴熟,不一会就缝好了一块,抬着眼打量了一番,觉得满意才又拿起另外一块开始缝起来。
江月夜站在门边看她娘一脸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觉得无比的温暖。
没有人把她当成是妖怪,只要是她想做的而江家人也觉得合适的,便会放开手脚让她去施展。
宋氏更是一个贴心的母亲,不会问那些有的没的,从来都是闷声不响的就帮着她做这做那,上一次她初次尝试改良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或许他们都从她大胆的尝试里看到了无限商机?
不管如何,有了宋氏的帮忙,江月夜除了偶尔指点一下珠子的搭配和摆放的巧妙之处,便一心绣起了她的名言绝句。因为这一批头巾她预计是要往女人堆里销的,所以在选择名言佳句的时候便偏向温香软玉的句子,比如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等。
由于以前的江月夜也是识得大字的,所以当她解释说这些句子都是她从一本书上沓下来的时候,家中竟没有一个人怀疑。除了江月华经常对着这些诗句露出疑惑的神色,其他人都很如常。
江月华是相信她三妹有这个能力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对文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还让他私底下艳羡不已,但是羡慕归羡慕,他这次是真想看看三妹口中‘无意间捡到的书’。
尽管三妹沓出来的句子大多都是描绘儿女情长的,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种更是含了些恬不知耻的意味,但是不得不说这些句子对仗十分工整,情感也很鲜活,每读一句都会给人不一样的体会,如果从这种角度来看何尝不是妙句呢?
“三妹?”江月华想着想着便看见他三妹从屋子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如厕,他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便叫住了她,又一次要求道:“三妹,你就把你珍藏的书借我看一眼行不?大不了我拿我的《论语》和你换?”
他手上的《论语》还是前些年从一个大户人家不要的垃圾里捡来的,现在他拜了秦老先生做老师,老师那边有关论语的书籍很多,所以他才舍得拿出来做交换。
江月夜一听又是这个要求,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换?换个毛啊,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换呀!
她也很奇怪这个时代明明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书,但五经却是残缺不全的,尤其是这《诗经》。
她在秦老头那里也曾见过一本名叫诗经的书,但是内容却不全,难道是流传的时候出了纰漏,所以残缺了?
正文打算
江月夜叹了一口气,实在拿他大哥没辙。
只得实话实说:“我也不蒙你了大哥,我是很久以前见过这书的,因为对这几个句子记忆犹新所以才背了出来,但是书却是没有的。若你真对这个感兴趣,倒不妨去问问秦老先生,我见过他哪里一本名叫《诗经》的书,倒是与我从前见过的差不多。”
江月夜也不知道她这么说她大哥会不会信,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是真的没书,也不可能只凭借记忆就复制出全本的《诗经》来,她可还没神通广大到那个地步。
江月华只听了前半句脸色就已经暗淡下来,待把江月夜的一席话全部听完,却忽然转忧为喜,迫不及待的就往秦老头的住处跑去,边跑边说:“谢谢三妹,三妹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江月夜扶额,大哥你见过很多女子么?
数来数去不就是她娘宋氏还有她和小妹?或者隔壁的张二妹李大妈黄老太?
呃,把她和这些人比然后评出她是最聪明的那个,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秦老头家。
秦老头一脸无语的看着不知道从何处风风火火跑过来的学生江月华。
进门之后他一句话没说便在他的书架上一通翻找,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书籍但是又一脸没有找到很纠结的样子。
他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月华呀,你到底是想找什么?这清早的?哇……呜。”
秦老头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是还没睡醒的状态。
“啊?老师您刚起么?”
江月华瞥见尊师一脸困顿的摸样,搔了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我听三妹说老师您这里有一本名叫《诗经》的书,我想找来看看。是我没想周全,打扰到老师了。”
“无妨。”
秦老头一听自家学生是来找书的,便高兴的点了点头,哪里还会介意他的叨扰。这样好学的学生他求之不得呢。
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老脸,慢吞吞的走到书架旁,从最高一层格子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来,伸手递给江月华:“喏,应该是这个。你忽然间找这书作甚?”
“是这样的。”
江月华一边翻开《诗经》看里面的内容,一边向他的老师解释,顺便把江月夜绣在头巾上的那些诗句也照搬给秦老头听。
秦老头听前两句倒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越往后听,就越是吃惊,最后他一把拉住江月华的手臂,惊声问:“书在哪里?夜丫头说的那本书可还在?”
江月华一愣,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书?哦,老师您是问我三妹捡到的书是否还在是么?我早就问过三妹啦,可是她说没了,这才让我来老师这里找这本《诗经》的。不过这上面还真是有不少好诗呢,而且有几句还与三妹记得的相同。”
“唉,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秦老头一听江月华说没了,精神头就耷拉了下来,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然后坐在书案边的椅子上,回首道:“也许你三妹见过的正是《诗经》的完整版,我这里这本只不过是残缺版而已。老师年轻时还遍寻这本著作的踪迹,可是每一次都是以失望告终,老师我大概到死都不能完成这个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