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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过后,江誉行真觉得恍如隔世。当时他也患上了急性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他潜水、他探险,完全是为了克服心理障碍,却不料这一切会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自那时起,他便不再沉迷美色玩乐,在海底停留的时间长了,偶尔会觉得女人还不如一条母鲸神秘可爱。
被徐依怀表白应该是江誉行意料之外的事情。且不说秦征,就连祝潼都知道他旧时的狼藉名声,他以为他们一定会规劝徐依怀远离自己,想不到徐依怀不仅向自己表明心迹,被拒后还不知退缩。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自己居然也乐在其中,听闻徐依怀和秦征的关系被两家长辈认可的时候,他怄得连氧气瓶都不检查就潜水,差点就出了意外。
尽管是这样,江誉行也不太理得清楚他对徐依怀的感情。在他的潜意识里,徐依怀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徐依怀跟他曾求而不得的女人,也差得太远了……
今天徐依怀仍然穿得很朴素,白色短袖衬衣,黑色长裤,就连束起头发的发圈也是黑色的,跟她身后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形成强烈对比。直到徐依怀出声,他才收回视线,问她:“你怎么穿成这样?”
徐依怀脸上的悲伤根本藏不起来,她不想在祝恬面前提前这种伤心事,于是她只抿了抿唇,勉强地给了他一记微笑。
在江誉行的印象中,徐依怀就算表白被拒,也不曾流露过如此哀伤的神绪。他的内心似乎被触动了下,看向她的眼神隐隐带着关切。
干徐依怀这行的,最懂得的就是察颜观色。她没有放过江誉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徐依怀知道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她喜上眉梢,问他:“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她的情绪变得很快,快得几乎让江誉行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答话,躲在徐依怀身后那小女孩探出脑袋,相当认真地对他说:“怀怀已经有男朋友了,您不可以答应她!”
徐依怀立即抓狂,这丫头平时好机灵得不得了,在关键时刻居然成了猪队友!她半蹲在祝恬跟前,压着声音问她:“恬恬,是谁告诉你的?”
祝恬转着眼珠,双手捂着嘴巴,脑袋使劲地摇着:“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徐依怀抬头,江誉行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们,她讪讪地对他笑了笑:“她开玩笑的……”
江誉行问:“所以呢?”
“所以,”徐依怀将祝恬按回自己身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没有男朋友呀,你可以答应我了。”
江誉行何等敏锐,他说:“答应吃午饭可以,答应其他,不行。”
徐依怀笑意不减:“也行呀,你中午想吃什么?”
“对面有家西餐厅,那里的牛仔骨不错。”江誉行说。
被冷落的祝恬再次探出脑袋,不甘寂寞地说:“怀怀,我要吃你做的水果披萨和土豆沙拉。”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江誉行肯定不爱吃。徐依怀安抚地揉着祝恬的脑袋,柔声诱哄:“恬恬乖,今晚我再给你做这些好不好?”
祝恬不答话,她扁着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誉行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他说:“那算了,有机会再约。”
闻言,徐依怀有几分失落,反而站在她身侧的孩子倒露出了恶作剧后的得意笑容。江誉行眯了眯眼,突然就改变注意了:“要不,你也请我到你家里坐坐?”
徐依怀喜出望外,她的眉眼弯起,连声答应:“好呀好呀。”
祝恬鼓起腮帮子看着江誉行,江誉行居高临下地睥着那人小鬼大的丫头,心情莫名地愉悦起来。
就在江誉行跟祝恬沉默对视之际,童装店的导购小姐走过来,恭敬地对江誉行说:“江先生,您所购买的衣服已经包装完毕,是不是照旧送到清和园?”
江誉行点头,他走到收银台前刷卡付账,同时也把祝恬身上那裙子的账单也付了。
祝恬很喜欢那套裙子,穿在身上就不肯脱下来。徐依怀拿她没有办法,于是只好问导购要了一个纸袋,把祝恬原先的裙子装进去。
站在一旁的江誉行看着她把裙子叠好,突然开口:“那孩子是被你纵出来的吧?”
“对呀。”徐依怀笑眯眯的,他问江誉行,“你知道吗?我的人生目标就是生个萝莉,养只萌宠。我特别特别喜欢女孩子,你呢?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江誉行还是那么平静,他从徐依怀手中接过纸袋,随后又把她们之前购买的几袋衣服拿在手上。沉默了片刻,他才回答:“都喜欢。”
离开童装店以后,他们一起到超市购买食材。祝恬的食量不小,购买披萨饼坯的时候,徐依怀特地挑选了12寸的。
祝恬一直黏在徐依怀身旁,她看到喜欢的零食和糖果就赖着不走。江誉行走在前面,徐依怀趁机对她说:“要什么都可以,不过恬恬等下可不能调皮,记住了吗?”
祝恬抱着花花绿绿的糖罐子,想也没想就用力地点头。
徐依怀很欣慰:“好孩子!”
然而,徐依怀还是高兴得太早。他们抵达小公寓后,徐依怀吩咐祝恬帮忙招待江誉行,随后就进了厨房忙碌。
祝恬还真的有模有样地招呼江誉行,她乒乒乓乓地从冰箱里拿出饮料,然后又从柜子里把徐依怀的薯片、饼干等大堆的零食都摆到茶几上。
只是,当祝恬出色地完成任务后,她却发现那个不会笑的叔叔居然坐着不动,根本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反而是抹茶,此际它正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用鼻子好奇地嗅着那堆零食。她蹭掉鞋子爬到沙发说:“叔叔,你为什么不吃?”
江誉行有点好笑地看着那丫头,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而她拒绝自己的触摸。江誉行也不恼,将手收回,他问:“你叫恬恬?”
祝恬点头,继而问:“您又叫什么名字?”
江誉行故意逗她:“我叫叔叔。”
愣了三两秒,祝恬愤怒地指控:“您骗人,你的鼻子会变长!”
以江誉行的功力,要对付这种黄毛丫头一点压力都没有。他给祝恬剥了颗糖,然后塞到她手里:“我没有骗你,你刚才不也这样叫我吗?”
祝恬到底是个孩子,她虽然知道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最终只能心满意足地吃糖。江誉行拿的那颗糖正是她最喜欢的青柠口味,酸酸甜甜的,她吃得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可享受了。含了一会儿,她又用力将硬糖咬碎,口齿不清地说:“叔叔,我妈妈说我不能吃糖果的,因为会咳嗽。”
江誉行瞄了她一眼,这小鬼年纪轻轻就懂得推卸责任,长大以后肯定是个人精。他忍不住端详着她的五官,片刻以后,他问:“你妈妈是不是叫祝潼?”
祝恬满脸惊讶,她猛地趴到江誉行身上,鬼鬼祟祟地说:“您怎么知道的?”
江誉行猝不及防,身体被祝恬撞得歪了歪。他将手绕到她腋下,稍稍拉开了她和自己的距离:“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祝恬有点崇拜地看着他,继而问道:“那您认识我爸爸吗?”
“你不知道你爸爸是谁?”江誉行用手指托起她的小下巴,祝恬应该像祝潼多一点,长大以后想必是个令人操心的女魔头。
祝恬摇头,她难得露出渴求的神色:“您能不能帮我把爸爸找出来?”
江誉行说:“看心情吧。”
祝恬不太懂江誉行的意思,她长长地“哦”了声,接着就在沙发上乱蹦乱跳。她跳着跳着就累了,她又爬到江誉行身边,扯着他的衬衣说:“叔叔,您看到那幅画没有?那是我送给怀怀的。”
顺着她的小手指,江誉行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充满童稚的水彩画。他还没欣赏完毕,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过隔壁那副画,柜子上的花瓶,哦,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都是怀怀的男朋友送给她的。对了,叔叔,您知道怀怀的男朋友是谁吗?”
江誉行正想给她多剥一颗糖的,听了她的话,他随手将糖果扔回茶几:“男朋友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祝恬仰着脖子看着他,语中带着强烈的求知*:“男朋友是什么?”
江誉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很快会知道的。”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江誉行走进厨房的时候,徐依怀正背对着门口,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她围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蕾丝边围裙,尽管她穿着白衣黑裤,仍然有种说不出的诱惑。他不禁失笑,他到底是多么的欲求不满才会这般的饥渴。
披萨已经被放进烤炉里,徐依怀算了算时间,于是又掀开锅盖看看锅里的土豆。锅里的土豆已经被煮熟,那层浅褐色的土豆片已经裂开,她用筷子戳了一下,软绵绵的,看样子应该差不多了。
徐依怀把土豆捞到盘子上,正打算去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她以为是祝恬,回头却见那一大一小都堵在门口,此际正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的举动。
“需要帮忙吗?”江誉行问。
“你会吗?”徐依怀表示怀疑。
江誉行走到料理台前,他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不就是土豆泥,有难度吗?”
祝恬跑到她身边,踮起脚尖看着那盘土豆:“怀怀,什么时候可以吃?”
“很快咯。”徐依怀知道这丫头肯定闲不下来,于是也抱她去洗手。
起初祝恬还认真地给土豆去皮,但很快便失去耐心,扭着身体在东张西望。徐依怀顾得上祝恬,又顾不上那颗正冒着热气的土豆,不小心就被烫了一下。
听见徐依怀疼呼,正在把土豆压成泥状的江誉行立即抬头,他捏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手掌微微发红,眉头不自觉皱起:“真是笨手笨脚。”
徐依怀被他粗暴地扯到身前,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水龙头打开。清凉的自来水流过指缝间,手上的刺痛感消退后,她的脸紧接着又烫了起来,因为江誉行几乎是将自己环抱在怀里的。
江誉行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她本想稍稍拉开点距离,不料却对上祝恬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她虽然享受他的怀抱,但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做如此亲密的动作,毕竟这对孩子的影响真的不太好。
徐依怀将手抽回,随即跟江誉行保持适当的距离:“没事了,其实也不太疼。”
身旁的人粉脸低垂,江誉行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正轻轻地颤动着。他觉得有趣,平日她巴不得黏到自己身上,现在却主动退开。他低头看了眼祝恬,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祝恬还不死心地挤到他俩身边,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土豆上,努力帮忙去皮。
有了江誉行的协助,土豆泥很快就做好。祝恬闹着说肚子饿,徐依怀就给她装了一小份,领她到饭厅吃。
披萨还差十来分钟才可以出炉,徐依怀回到厨房,江誉行还在,她问他:“你要不要先吃?”
“我不习惯跟那种小丫头一起吃东西。”江誉行回答。
徐依怀很不服气:“你干嘛老是瞧不起小丫头?只有胸大腰细屁股翘的才是女人吗?其他的就没有魅力了吗?”
江誉行听见就乐了,他将手撑到料理台边缘,轻松地将徐依怀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半压着声线说:“你可以勾引我试试……”
尚算陌生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他的阴影罩在跟前,徐依怀才发现自己对他根本无力招架。她微微将身体后放,但腰已经抵在冰冷的料理台上,他嘴角微翘,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她真觉得被他这样刻意地盯着,比那天穿着比坚尼挑逗他时的压力大得多。
跟江誉行对视了三两秒,徐依怀便狼狈地败下阵来,她别开脸:“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调戏我了……”
江誉行轻笑了声,他问:“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东西吗?”
徐依怀下意识摇头。
“刚刚那丫头才问我,男朋友是什么东西。没想到连你也不知道,看来我真要好好地……”江誉行唇边的笑意更深,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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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依怀猛地推开他,她红着脸瞪他:“恬恬还不到四岁呢,你别带坏她!”
江誉行闲适地倚在橱柜边,欣赏完她那半娇半羞的模样后,他连敛起坏笑,正经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徐依怀也没打算瞒着他,她刚才不说,只是因为不想在祝恬面前提起这件事:“再过几天,就是我表姐的忌日。”
江誉行稍稍回忆一下就能想起几天后是什么日子,他抿了抿唇,继而说:“因为那场海啸?”
徐依怀点头,她叹气:“如果她还在,孩子应该比恬恬大了……”
那声叹息让江誉行也收紧了眉头,他问:“当时她怀孕了?”
本来徐依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见江誉行的问话,她连忙摇头:“不呢,那时候她已经准备结婚了,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她可喜欢孩子了,我表姐夫……”
话说到一半,徐依怀便突兀地停了下来,发现江誉行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她又装作无事地接下去:“他也很喜欢孩子。”
江誉行虽然看出了不妥,但没有追问。
今天的水果披萨和土豆泥都做得很成功,祝恬很给面子地吃了很多,江誉行应该吃不惯,徐依怀也看他吃得那么慢,于是问他:“要不我给你做两个菜吧?冰箱里有其他食材。”
闻言,祝恬抢先开口,她一脸严肃地教育江誉行:“叔叔,妈妈说我们都不可以挑食的。”
江誉行真觉得自己败给她了,他往她的盘子挖了一大勺土豆泥:“谁说我挑食的?”
被夺去爱食的祝恬哇哇大叫,最后还是徐依怀哄了半天才哄好的。
祝恬吃东西的时候不安分,她的新裙子都留了大滴大滴的油渍。午餐过后,徐依怀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她赖在徐依怀怀里,声音软软地说:“怀怀,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
站在沙发一侧的江誉行在逗玩着抹茶,听见祝恬的话,他问徐依怀:“需要帮你送她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