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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阁老看着整装待发的五百精锐,神色复杂。
李亦尘仿若没有看到秦阁老探究的目光,温和的说道:“老师对李家忠心耿耿,如今朝廷需要秦家,老师受命将唯一的嫡孙奉命护送粮草。此去吉凶未卜,本王只能尽一点绵薄之力,务必尽力将亲少爷安然无虞的护送到边关。”
秦阁老听着李亦尘的话,心里波动,摄政王明知吉凶未卜,却只派了一千士兵护送,显然是没有太过重视他们秦家。李亦尘虽然借了五百,可这五百精锐却胜过了朝廷一千。
“王爷若无事,可进府喝一杯茶。”秦阁老敛去了心思,邀请李亦尘入内。
李亦尘却之不恭。
……
长孙华锦得到了消息,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冷笑了一声。
郑一鸣摇着一把折扇,风流倜傥的说道:“这贤王惯会做人的。”语气里透着阴戾。
萧皓然也知道了他妹妹与李亦尘的那一段,脸色也极为的难看,手背上青筋鼓动,似在极力的压制心里头奔腾翻涌的怒火。
“腌臜小人!”萧皓然脸色沉沉,满目阴霾。
郑一鸣难得的看着这大舅哥顺眼了,同仇敌忾的说道:“他想要与秦府联盟,必定会娶秦家女。而与他订亲的文成侯府文菁必定是舍弃,以他的性子,断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早已命人盯着文菁。”萧皓然冷哼道:“秦家女儿也只有在巷口堵阿锦的女人,这么伤风败俗的女人,与他极为的般配!”随即,似乎想到萧珮的作为,似乎没有比秦玉瑶好到哪里去,古铜肤色的脸隐有一抹红,下颔紧紧的绷着。
他妹妹定是被李亦尘那无耻小人骗了,怎会与秦玉瑶一样?
长孙华锦揉着太阳穴,缓解了头脑胀痛,疲倦的说道:“按计划进行。”
郑一鸣毫无异议,见长孙华锦许久都没有吩咐,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微微一怔,他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眼底青影浓重,恐怕至从新帝登基以来,他便没有休息好。
萧皓然递给郑一鸣一个眼色。
郑一鸣从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取来给长孙华锦盖上。蓦地,目光落在书案上一本册子上,封面并没有字,可却被翻得起了毛边,好奇心驱使下,郑一鸣翻开了册子,看了几眼,眼睛蓦地圆睁。
萧皓然见郑一鸣眼底有着错愕,疑惑的走来,淡淡的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不得了。似发现什么重大的秘密一般,与郑一鸣二人对视,眼底满是兴奋之色,狡诈的笑了一声。一致的将册子偷偷掩在袖中,蹑手蹑脚的躲在屏风后。
二人盘腿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令他们激动人心的故事。
不!
他们老大的爱情故事!
这本册子是水清漪写的,按照她的视角,更多的剖析了她的心里想法,看完后,郑一鸣叹息道:“大哥果真是闷骚,原本二人有意,却都不痛快的捅破,闹出这么多糟心的事,最后才修成正果。”郑一鸣意味深长的萧皓然说道:“日后有倾慕的女子,定要时刻谨记着告知她,莫要如大哥一般,暗地里不知垂了多少伤心泪。”想到长孙华锦落泪的模样,郑一鸣搓了搓手臂,不敢深想。
随后感叹,女人心思太诡异,很浅显的一件事,分解出许多重意思。
莫不是因此,珮儿当年才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情意,这才一走了之,以至于他们错过了这麽多?
萧皓然鄙夷的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若是如此,自己的女人岂会跑了?”
郑一鸣一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想着萧珮要吃的松花糕没有买,便起身拂去锦袍上的灰尘,将册子塞在萧皓然的手中:“我去给珮儿送吃的,你将册子放回去。”郑一鸣说罢,瞅着长孙华锦动了动,看了看萧皓然手中的册子,憋着一口气,一溜烟的跑了。
萧皓然看着郑一鸣落荒而逃的身影,心中冷笑了一声,从窗子里出去,转而急促的从正门进来,恰好瞧见长孙华锦似在翻找着什么。忙将手中的册子搁在长孙华锦的桌子上:“方才郑一鸣给你盖披风,鬼鬼崇崇的走了。我瞧着不对,跟了出去看着他躲在隔壁的屋子里看着册子,笑得前翻后仰……”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萧皓然噤声。
“你看了?”长孙华锦刚刚睡醒,嗓音低沉沙哑,有些不适的轻咳了几声。
萧皓然面色冷酷的说道:“他说这是感情教育小册子,大哥亲身参与,我便将册子夺了回来。”
长孙华锦眼一眯,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萧皓然嘴角微微一扯,露出浅而不易见的笑。还未绽放,便尽数敛去,面瘫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跑远了的郑一鸣,忽而背脊发凉,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觉得这天气温差大,晚间容易受凉。要给珮儿制办新衣,她的衣裳大多极薄。
丝毫没有想到看着呆板好欺负的萧皓然,反过来算计了他一番。
买好松花糕,快马加鞭的回了府。
香琴站在府邸门口,翘首期盼。远远的瞧见一头骏马飞射而来,脸上露出一抹娇美的笑。抚了抚鬓角,从袖中掏出巴掌大的铜镜,照了照仪容,满意的一笑,扯了扯被风吹得凌乱的裙摆,扭着柔软的腰肢,踏出了府。
“世子爷。”香琴嗓音清美婉转,似夜莺鸣唱一般动听。水盈盈的眸子里流转着烟波,摄人心魄的说道:“夫人让奴婢请您去她的屋子里一趟,有要事相商。”
郑一鸣将缰绳扔给了小厮,看着香琴眼睛眨巴眨巴的,随口说了一句:“你眼睛怎得一抽一抽的?拿张红纸贴着压一压。”
郑一鸣的长随早已是萧珮的人,看着府邸门口两条红对联,忙扯了一块递给香琴:“你这眼皮子跳是有厄运,世子爷的吩咐,还不快些贴上。”
香琴脸色由白转红,最后变成青紫。她精心装扮了一番,没有想到出师不利,在不懂风情的世子爷面前碰了壁。看着手中的红纸,如何也下不了手。
长随见香琴许久不动,利落的撕下一小块,呸了口唾沫星子,贴在了香琴的眼皮上。
香琴面色稍稍扭曲,强压下心里头的恶心,跌跌撞撞的去追赶郑一鸣。
“世子爷,您等一等。”香琴拦在了郑一鸣的身前,一路跑来,香汗淋漓,心口上下起伏,隐约朦胧的露出一丝春光来。
郑一鸣脸一沉,不悦的抿紧唇。
香琴这才想到自个逾越了,呐呐的说道:“夫人染了风寒,让您过去一趟。”
“我先去给世子妃送点心,待会过去。你先去请府医,免得耽搁了母亲的病情。”郑一鸣想着糕点要冷了,等下萧珮又不肯吃,饿着肚子了怎么办?
香琴看着郑一鸣健步如飞,朝着皖湘阁去了,脸色阴晴不定。去回禀了镇西侯夫人:“奴婢说您有要事,世子便说缓一缓。奴婢想着夫人这有要紧事儿,便按您说的告知世子您染了风寒,可世子怕糕点冷了,不合世子妃的胃口,紧赶着送去。吩咐奴婢去请府医,他待会再来。”
镇西侯夫人脸色铁青,没有想到郑一鸣越来越过分。她这个娘病倒了,都及不上一块将冷的糕点!
一旁的宁伯侯府二夫人万淑雅掩嘴笑了笑:“世子爷是个疼惜娘子的人,哪家女子嫁给他,是毕生修来的福气。”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的一袭嫩黄色罗裙的女子肖惠。
肖惠羞涩的一笑,低垂了头。
镇西侯夫人看着这青葱般水灵的少女,一颦一笑间,令人心里头发软。想到了萧珮如何对待郑一鸣,便连声叹气。“你们府中若有事,可以先行离去,改日我带着鸣儿亲自登门。”
万淑雅是一刻都等不得,好不容易磨得镇西侯夫人松了口。这一离去,谁知会生出什么变故?
“府里也就是那些琐碎事儿,大事有嫂嫂做主。雅儿许久没有见着姐姐,今日左右无事,便与姐姐多聊一会子。”万淑雅看了一眼庶女,便觉得她是好福气,能入了镇西侯夫人的眼。
肖惠并未见过郑一鸣,只是听闻了他的一些事迹。听得越多,便越是心生仰慕,渐渐的便动了芳心。她不过是一个庶女,便知是与人为妾,却没有想到能够嫁入镇西侯府,还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夫婿。
送丫鬟手中接过食盒,笑盈盈的起身走到镇西侯夫人跟前,将食盒摆在小几上,揭开里面摆着几块精致的糕点:“听闻夫人没有食欲,惠儿便将山药磨辗成粉,然后添加了一些梅子粉,做成了糕点。山药滋补脾胃,而梅子有一些酸,极为开胃。”算计拿着一个碟子,盛了一块递给镇西侯夫人:“夫人,您尝尝。”
镇西侯夫人尝了一口,糕点细腻不粘牙,入口即化,一丝酸甜在味蕾散去,竟有些想要进食。连声赞道:“果真是蕙质兰心的女子,鸣儿若能娶了你,便是他的福气。”
这一言,便是定了!
万淑雅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没有想到方才还犹豫要等郑一鸣拿主意的镇西侯夫人,吃了肖惠做的点心,便立即同意了!
香琴绞紧了手指,嫉妒的看了眼肖惠。瞧着窗外有人影闪动,勾了勾唇,悄然退了出去,将给萧珮通风报信的人给堵截了。她倒要瞧瞧世子爷将这女人纳进了府,萧珮可还有舒坦的日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赶尽杀绝
萧珮倚靠在榻上,腰后塞了一个大迎枕。郑一鸣坐在她的身侧,亲自将糕点摆在碟盘中,分裂几小块,亲自喂给萧珮吃。
萧珮不习惯,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吃饭都是大伙儿围在一堆,大口大口的吃,没得这些讲究。
“我自己来。”萧珮眉一皱,觉得郑一鸣的确有种将她当祖宗奶奶一样供着。但凡一些小事儿,都不允许她亲自动手。屋子里摆在供桌上的大刀与她防身用的长鞭,都被他没收了去,生怕她闷得慌,一时手痒耍起鞭子,动了胎气。
郑一鸣侧身躲开萧珮的手,生怕萧珮是与他动了气,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与平常无异,一时捉摸不透。紧张的说道:“珮儿,今日我是去了静安王府,这才回来的晚。”
“我不习惯喂。”萧珮不自在的说道。
郑一鸣可不是这样想,今晨喂得好好的,怎得一转眼就不习惯了?可是他哪里没有做好?
蓦地,郑一鸣想到回府的时候,香琴的那一茬,解释道:“香琴她得了母亲的命令,过来唤我去她的屋子里,听说是染了风寒。其余的我没有与她多做纠缠,回来给咱孩子带吃的。”说着摸了一下萧珮平坦的小腹,一脸满足感。
萧珮没有料到经过傅沁芳的事儿后,郑一鸣宛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生怕惹她不痛快,少了往日里夫妻间的随性。
“郑一鸣,你不必如此。这样你不累么?”萧珮想到恣意洒脱的郑一鸣,放低自己的姿态讨好她,失去了自我,心里难受。
“我很享受!”郑一鸣毫不犹豫的说道:“珮儿,这样的疼宠你,我都嫌不够。让你难过,是我太过混账。你忘了,小时候你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喂的。”
萧珮哪里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不过倒是有一回,她练武摔伤了手臂,郑一鸣与南宫如烟约好一同游湖作诗,她不想他去,便故意喊手疼没法子用膳。郑一鸣便亲自喂她,她故意磨蹭时间,那一顿饭整整一个时辰后才好。郑一鸣最后急急的赶去,她也缠着一同去了。
想到此,眉眼柔和了稍许,就着他的手,将糕点吃完。
郑一鸣将煮热去了膻气的羊乳给萧珮,眉眼间深藏着温柔。替萧珮将绣鞋穿好,搀扶着她起身:“我们走走消食。”
“母亲染了风寒,我们先去探望。”萧珮嘴角含笑,摸了摸小腹,挽着他的手臂朝外走。
“你有身孕,母亲染了风寒,会将病气过给你。先陪你消食,我待会过去一趟。”郑一鸣将萧珮当成眼珠子护着,一个怕镇西侯夫人过了病气给萧珮,一个是因为镇西侯夫人对萧珮有意见,怕会说些带刺的话,刺激到萧珮。
萧珮‘嗯’了一声。
郑一鸣走了之后,萧珮的乳娘悄声说道:“小姐,方才我从府外回来,瞧见镇西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将宁伯侯府二夫人送了出去,身旁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娘子,皆是满面喜色。奴婢猜想镇西侯夫人染风寒是假,目地是诓骗世子爷过去呢。”
萧珮冷笑一声,镇西侯夫人如今是嫌弃她不够贤惠,不懂心疼郑一鸣,想纳一位温柔贤良的女子伺候郑一鸣。
抚摸着还没有隆起的腹部,萧珮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一簇簇的木樨花,陷入了沉思。
镇西侯夫人这是要越过她的意思,直接塞个女人给郑一鸣呢!
先前郑一鸣有妾,她心中不会介怀。可娶了她之后,再纳妾她是不会接受。何况,她羡慕长孙华锦与水清漪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姐,该如何做?”乳母心中自然是向着萧珮,可小姐有了身孕,姑爷身旁没有人伺候也不行。但是谁知纳进来的妾侍是好是坏?
“看郑一鸣的态度。”萧珮抬了抬眉头,淡淡的说道:“许是咱们误会了也说不准。”
乳母点了点头,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心想等下去收买了镇西侯夫人院子里当值的婆子,打探一下消息。
郑一鸣回来的时候,萧珮已经歪在榻上睡了。
乳母暗自打量着郑一鸣,没有任何的异样。试探的说道:“世子爷,方才宁伯侯府二夫人来府中探望了夫人,世子夫人没有去,可会被人说闲话?”
郑一鸣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去的时候只有母亲一人在,若是要去招待,母亲定会回个话过来,想来是无关紧要。”
乳母舒了口气,看样子是她多想了。
郑一鸣不是个傻的,乳母这般试探,恐怕是瞧出了一些个端倪。母亲身子并无大恙,他过去的时候,试探提起纳妾之事,他给拒绝了,母亲也不再多说。
“乳母放心便是,我心中只有珮儿一人,断不会纳妾。若是要纳妾,早已在知人事时,收了通房丫头。”郑一鸣瞧着萧珮睡不安稳,坐在榻边的绣墩上,将她的头枕在手臂上,靠在她的胸口睡。
“奴婢自然是信得过世子爷,只是不管如何,世子夫人有孕在身,您莫要伤着世子夫人便是。”乳母相公早逝,她生下的孩子没有多久也夭折了,视萧珮如己出。
翌日,镇西侯夫人便下了聘礼,纳肖惠为良妾。
郑一鸣得了乳母的提醒,留了个心眼,听到母亲院子里有了动静,便过去询问了一声。镇西侯夫人知晓郑一鸣的性子,若是给他知道了,断然会拒绝。可想到萧珮如何待他,满心满眼的心疼。下定了决心给郑一鸣纳妾,可礼数都是有条例,郑一鸣定知晓她送出的礼是纳妾的聘礼,胡诌道:“你父亲成日里不着家,宿在外头,我想着给他纳妾。”
长辈的事情郑一鸣不会多问,父亲在外头外室,他与母亲都心知肚明。
郑一鸣回去的时候,告诉萧珮,他的母亲要给父亲纳妾,要她有个准备。
萧珮一怔,没有料到镇西侯夫人是给镇西侯张罗着纳妾,眸光微微一闪:“我晓得的,如今我除了在这个院子里走动,其他的地儿你都不许,难不成她们还会上门来刁难我?何况,不过是一个妾侍。一个奴一个主,我又何惧?”
郑一鸣莞尔道:“母亲说咱们成亲的时候,她在佛祖跟前许愿。如今你有了身子,愿望实现了。明日是个好日子,明日里你与她一道去国寺还愿。”
萧珮知道的,父亲与哥哥们每回上战场,祖母都会去国寺许愿祈福。父亲与哥哥们凯旋而归的时候,都会去国寺里还愿,吃斋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