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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幽头低得更低,更加的无措。良久,没有听到水清漪的响动,偷偷的看着她,水润的眸子闪过慌乱,却又有一丝的倔强。“姐姐,幽儿饿。”
水清漪红唇微启,忽而顿住。莫寅的神色,因他这句话,变得微妙。一双阴邪的眸子里,瞬息万变。
“你先回去。”水清漪收回视线,低声问道:“记得路么?”
龙幽委屈的摇头。
“水小姐,这位是?”莫寅声音低沉,眸光探究的盯着水清漪,又淡淡的扫过龙幽,深色莫名。
“一个远房表弟。”水清漪素手抚摸着他滑腻的青丝道:“这孩子自小就烧坏了脑子,家里四处求医,却没有半点起效。可前几个月里,忽而会说话认人了。他父母有了希望,送到帝京想请求太医给医治一番。”说到最后,水清漪低叹了一声:“小时候在母亲那儿倒是见过一回,那时口齿伶俐,都说样貌长得好,日后有出息。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可惜了。”
莫寅眼底的邪气更盛,如一团化不去的浓墨,越发的深沉。忽而,开口笑道:“确实惋惜。”
龙幽突然气息一变,将手中的碟子砸在莫寅身上。
莫寅神色微变,脚步一错,避开碟子。糕点却砸在他的额头上,一个深紫色的血印霎时出现。
水清漪捏紧了娟帕,面色犹自镇定,可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姐姐。”龙幽轻轻的扯动水清漪的衣袖,清澈干净的眸子里,再不复方才的戾气。无辜而执拗的说道:“他,该打!”
水清漪眼皮子一跳,歉疚的看向莫寅。他头上的紫印仿佛充血一般,慢慢的肿胀成一个包,暗红的血液缓缓的渗出。眸光微闪,命丫鬟地上干净的娟帕:“莫公子,他只是个孩子,你莫要与他计较。”心里却认为他极为暴戾,铁链能锁住么?
莫寅浑身散发出的煞气,一瞬便敛去。看着龙幽的目光,惊惧、敬畏、怨恨交织。伸手摸了摸额头,无所谓的说道:“不妨事。”顿了顿,笑道:“只是个……孩子。”
将小几上的楠木盒拿在手中,递给一旁的丫鬟,对水清漪道:“这个才是姨奶奶准备送给你的礼物,当时我的宠妾误以为是给她准备的,便带回了屋子。昨日里她把玩着里头的物件,恰好被姨奶奶瞧着了。”
水清漪为难的说道:“很不巧,莫姨奶奶送来的楠木盒,里头的东西太过贵重。我屋子里放着极不安全,便已经送出去了做人情。”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搁置在小几上:“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莫寅斜睨了锦盒,低声笑道:“水小姐客气了。”
“你若无事,我便先退下。”水清漪微微一笑,后退了一步,转身带着龙幽离开。
莫寅目光深沉的望着水清漪的背影,忽而开口道:“在下今日来,还有一事与水小姐相商。”
水清漪挑眉,示意他继续。
莫寅看了眼水远琪,水远琪神色不变,转身离开。
“永盛坊商铺全都被水小姐收购,有一些陆续开始经营,但是西边的那一排却毫无动静。莫某有个提议,咱们可以合作。”莫寅步步靠近水清漪,龙幽干净清澈的眸子里,逐渐蓄满了戾气,如一头蛰伏的雄狮,凶狠的盯着莫寅。
莫寅脚步一滞,停顿住。
水清漪茫然的说道:“莫公子说什么呢?我一个女子,怎得在外经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莫寅见水清漪不承认,眸子里闪过晦暗的光芒,呵呵笑道:“水小姐见谅,莫某随口说说罢了。”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这是莫家酒楼的配方,莫某觉得,水小姐需要。”
水清漪眸光微闪,上面写的正是火锅配方。
心中微动,看着他的手一动不动,将配方展开。睨了几眼,婉拒道:“多谢莫公子一番好意,我怕是用不上。”
莫寅也不坚持,收回怀中,便告辞离开。
水清漪朝后院走去,龙幽默默的跟在身后,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
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恰巧李妈妈端着汤盅从小厨房过来,看到水清漪眼角堆满了笑意。在瞥到水清漪身后的人时,微微一怔,笑着说道:“小姐,夫人方才还在念叨着你,看看你昨日可有被惊扰到。老奴见夫人身子不好,便阻扰了。您今儿个倒是过来了,夫人这提着的心该要落下了。”
“有劳李妈妈了。”水清漪浅笑着走进屋子,大夫人正在绣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的福字绣了三分之一,将要完工。
“夫人,小姐来看您了。”李妈妈将汤盅搁在大夫人的桌子上,舀出一碗鸡汤,散热了放在大夫人面前,收走她手中的针线。
“母亲,昨日里那些人可有扰了您清静?”水清漪在大夫人对面坐下,接着大夫人的活儿,给另外一个虎头帽绣眼珠儿。
大夫人温柔一笑,见到龙幽磨蹭到水清漪的身侧,眉一皱:“清儿,他是……”
“母亲,我想要留下他。您若相信我,便什么都别问,旁人若是说起,您就说他是清儿的远房表弟。”水清漪神色严肃,毫不躲闪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忽而笑了:“你这傻孩子,要留下他也不是不可。只是,莫要靠得太近。”
水清漪见大夫人高兴,心里很欢喜,大夫人终究没有让她失望。对她算是极为的信任了!
说了一会子话,大夫人叮嘱了她一些为妇之道,又教了一些为人处事,轻叹道:“当初你不与我交心,便也没有认真的教过你一些东西。倒是你自个争气,琴棋书画学得样样精细。在东齐国除了皇室,就数王府了门第高。里头的规矩怕是极大,我就担心你如今的性子,会吃了大亏。”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龙幽。
水清漪学了女戒,自然明白。可心底到底是没有从小灌输这种礼教的人看得重。
“母亲,清儿知晓。”水清漪心不在焉的说道。
大夫人轻叹,临门抱佛脚,哪里敌得过十几年的生活习俗?她是亲自去小渔村相看她的,那里的习俗,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极为的穷困,基本都是靠捕鱼为生。男子划船出海打渔,女子便在家耕种,操持家务。若是丧偶的女子,为了拉扯孩子,也得咬牙出海打渔。若是不能上海,只有靠织渔网。
而她那个时候到了渔村,她并不在茅草搭建的屋子。打听了才知道她跟着人出海打渔,那夜她便在茅草屋住下,却遇到了暴风雨。呼啸的风声中,茅草屋摇摇欲坠,雨水如注的漏进屋子里,被褥被淋湿,根本不能睡。湿冷的海风无孔不入,她无法适应。
到了第二日下午才遇见她,从海上回来。浑身湿透,袖子挽到手臂上,裤脚一高一低。身上皱巴巴打满补丁的衣衫上,一搓便掉下粗盐粒子。满头都是,一片花白。
当时她便觉得这个绝对不可能是清儿,打消了心思,但是看到她纯净的笑容,一时便怔住,跟着她进了屋子,收惙着被雨水浸泡为数不多的家什。几个打着赤膊的男子,只穿着一条裤子,提着一篮子鱼进来,大夫人吓得背转了身子。待人走后,才问道:“你怎得穿成这样?不怕败坏清誉?”当看到她眼底的茫然时,大夫人意识到她说错了话。
可下一刻,她却说道:“夫人,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穿,方便干活赚钱糊口。”
大夫人听后,竟有些面红耳赤。不一会儿,便说出了自己的目地,她两眼的亮光暗了下去,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我还以为您是我母亲,来接我回家呢。”
大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酸涩。看着她收拾干净的模样,想要带她回府。却遭到拒绝,直到晚上村里传来悲恸的哭声。昨日里出海的人,遭到了暴风雨,在海上丧生了。她坐了一晚上,眼圈发红的找到她,小声的说道:“您真的不是我母亲么?那为什么我们那么像?……我和你们走。”
“为什么?”
“可能我父母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找不到我了,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们。”
大夫人眉心微皱,想要说什么,看着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她看懂了,想到了自己女儿去世时对世间的眷念不舍,便咽下了到嘴的话。
我想要活着。
或许没有海难身亡的几个人,她不会随着自己回侯府罢。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的大夫人忽而心生感触,抚摸着水清漪的面颊,她们长得这样相似,就是缘分,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她刚刚入府,还是极为的依赖自己,却不知何时,渐渐的疏离。好在她们修复了关系。
水清漪感受到脸上的温软,心里一阵熨贴。“女儿会谨慎。”
大夫人欣慰的笑了,看了眼龙幽,待水清漪嫁到王府,这些男子自然就远离了。
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水清漪停顿住步子,回头望着亦步亦趋跟随在身后的人。带着他去了屋子,绣橘将准备好的锁链锁着他的手腕。铁链的另一端,绑着屋内的基柱上。
龙幽看了眼手腕上的铁链,眼底有着好奇,在地上敲打了几下,发出‘哗啦’的声音。手臂蓦地一张,铁链断裂。
水清漪离开的步子一顿,怔怔的看着他捏碎了手腕上的手铐。
“姐姐,不好玩。”龙幽眼巴巴的望着水清漪,手上捧着碎链。
“……”
“姐姐?”龙幽无辜的看着水清漪,拿着另外半截完好无缺的铁链,朝手臂上绕,天真的笑道:“好了,姐姐,不气。”
水清漪深吸了一口气,示意绣橘拿着铁链在他的双腕上缠绕几圈锁住,然后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没有让人打开锁,你不许自己打开。”
龙幽点了点头。
水清漪嘴角微扬,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水清漪将火锅的配料写了下来,然后从床底下揪出藏着的雪貂,将锦囊绑在它的脖子上,摸了摸它的脑袋:“给你主子送去。”
雪貂‘吱吱’两声,电闪般离开。
日子平静的过去了,莫家那边毫无消息。水清漪手指毫无节奏的敲击着桌子,皱眉凝思。
龙幽留下的珠宝,都是极为精美华贵,极受女子喜爱。皇宫里的刻印,她让牧兰拿着去溶了。没有见过皇宫里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知道那是宫里头的东西,定会佩戴。而若当真是他们将皇宫里的消息偷出来,陷害了她,那么便不会有动静。
而如今,没有丝毫风吹草动,难不成当真是莫家构陷她?
就在这时,绣橘神色凝重的掀帘进来:“小姐,奴婢方才将布料送到夫人院子里,听到镇国公府里有人来传递口信。乔常在趁皇上例行去她的宫殿,点燃了迷/魂香,偷走了皇上随身携带的国库钥匙,偷窃了国库。”
“哦?”水清漪诧异的挑眉。
“听说是她偷了几样珠宝,怕被人识出来,便熔了刻印,换了其他的字眼。当时被皇贵妃给识出来了,当场绑了审问,她还不肯松口,说是从珠宝阁买的。当真是个蠢的,宫里的细软内务府都是有登记,失窃的自然也清点了一番。宫里头的东西,外边自然没有,一对上名号,乔常在当即就傻愣着。”绣橘忍不住的幸灾乐祸,活该!
“什么字眼?”水清漪心底咯噔一下,难道这些珠宝没有入莫姨奶奶的手?被莫寅转手送进宫?
“多宝阁。”
水清漪一怔,当真是。据她了解,乔梦语因为毁了容貌,并不受皇帝的待见。莫寅为何要陷害乔梦语?若是要连累镇国公府,可这罪名只扣在乔梦语的头上。
没有等她多想,冷傲倏忽出现在水清漪的屋子里,冷声道:“水小姐,永盛坊香料出事,主子不在帝京。”
“出了什么事?”水清漪眸子里闪过暗芒,花千绝不在帝京,永盛坊便出事。怎得那么巧?心里瞬间想到了一个人,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孟菲儿买了香料,用了之后,满脸脓包,如今孟府里的人来讨公道。”冷傲顿了顿,继续说道:“孟府无惧。”
水清漪自然知晓孟府成不得气候,权相认为孟津将权夜雪卖到了红楼,命人绑了,削成人棍扔在孟府府前。孟津是孟府唯一的嫡子,被相府明目张胆的弄死,许多官员都拉开与孟府的距离,声势大不如前。
可是要忧心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难道,莫寅是为权夜雪办事?
毕竟,她是永盛坊的东家,很隐秘。孟菲儿的事,就怕是抛砖引玉。
绣橘担忧的说道:“小姐,这件事您断然不能出面。经商是最下等的事,更何况您还是女子,传出去旁人怕是会瞧不上您。”看了一眼四周道:“三夫人虽然日子过的舒坦,她也就在商贾圈子里吃得开,真正的世家,如何瞧得上眼?再说,静安王妃极为厌恶商贾,您若暴露身份,在王府怕是会受尽冷眼,日子难过。”
水清漪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眼下花千绝不在京中,她并没有信得过的人。
“三夫人。”绣橘建议道。
水清漪摇头:“她有自个的产业,这点事儿莫要劳烦她。”示意冷傲离开,唤出牧兰,让她换上一身纱裙:“你当成东家出面。”
牧兰看着手中繁缛的纱裙,面部僵硬,看着自己的一身衣裳,冷声道:“主子,牧兰这一身并无不妥。”
水清漪摇头道:“不适合。”看着牧兰越绷越紧的面庞,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沉声道:“我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
牧兰嘴角翕动,闪身离开道:“属下自去领罚。”
水清漪轻叹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紫色的纱裙,道:“绣橘,备马车。”
……
永盛坊
孟菲儿戴着斗笠,身后跟着一群家仆,手上全都拿着木棍,保护她。
“快叫你们东家滚出来,否则,本小姐就拆了这永盛坊!”孟菲儿气疯了,都说永盛坊里卖的香料脂粉,都是从西越运过来,比其他的胭脂水粉要略胜一筹。她前几日便买了去用,打扮着与静安王府二少爷见面。可谁知她脸上长满了红色疹子,请了府医吃药,第二日全都变成脓包。脓包痒得破了几颗,好了之后居然有一个坑!
掌柜的林娇连忙安抚道:“孟小姐,东家待会便来了。”
孟菲儿手中的棍子挥舞出去,将柜子里的香料坛子打破,香味霎时溢满室,浓郁清雅,并没有因为量多而刺鼻。
“本小姐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再等一刻钟,便莫要怪本小姐手下不留情!抓你下大狱!”孟菲儿素来娇纵惯了,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来讨公道却遭受怠慢,怎得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林娇看了撒一地的香料,心疼的说道:“这香料脂粉并不只有孟小姐买了,旁人也是用过,没有出现问题,偏就孟小姐有事,可是吃了什么需要忌口的食物?”
林娇说的客气,可听到孟菲儿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暗指她吃坏了东西,诬陷永盛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