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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陆远笛没有否认,她的右手两指之间忽然多出来一个暗红的铃铛,里面隐隐有一只小虫在爬动。
李篱认得这个东西,是蛊的母虫。
只要轻轻一捏,母虫死去,李篱也活不成。
大将军没有风光地在众人的拥护爱戴中死去,他一生战功赫赫,贪权是真的,护国也是真的。
李篱这回在笑自己。
成王败寇。
“陆远笛,你错选了路。这条路注定越走越狭窄,一生孤凉。你可千万别回头。”
回了头,满目荒寂。
很多年后的陆远笛想起了李篱的话,这句话仿佛一个恶毒的预言,困住她的一生。
但当时的陆远笛没有顾及许多。她的目标只剩下一个。
她要称帝。
第9章免费饭票
女子称帝,阻碍重重,何况她的身份是前朝遗孤。陆远笛想尽一切办法,还是发现,这事根本没法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完成。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多破一次戒。
她要弑君。
现在的小皇帝明面上是陆家人,其实只是被李篱扶起来的傀儡。李篱倒了,多方惦记着他坐着的皇位,而陆远笛只是其中之一。
陆远笛深谋远虑,为了一举成功,她几乎推演了所有的可能。
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
那日桃花山依旧月明星稀,晴朗无风。陶眠开着窗子消暑,在榻上浅眠休憩。
他睡得不踏实,做了一个梦。梦中有陆远笛的身影,她一条白裙半边染血,站在虚无之地,笑着对陶眠说什么。
陶眠听不见她的声音,焦急地向前走,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他从睡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连犹豫都没有,利落地下床收拾包袱。
好歹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仙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梦,这梦一定是预示了什么不吉之事。
陶眠连夜离开桃花山。
果然如梦中所预兆那般,陆远笛遇险。陶眠来到皇宫时,那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
不知道几方人马在混战,他找不见自己的徒弟,只能在刀光剑影里穿行,呼喊着陆远笛的名字。
火光、惨叫、鲜血……
习惯了安定平和日子的仙人被它们纠缠束缚,几乎要挡住他的去路。陶眠陷入无尽的恐慌,他已经失去了顾园,难道还要再失去陆远笛吗?
“小陶……”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被陶眠捕捉到。
“远笛!”
陶眠在一个柱子后面找到负伤的陆远笛,她伤得很重,用手捂着腹部伤口,血还在不断地渗出。
“小陶,”陆远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呼吸急促,“唉,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见到你了?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别瞎说话,”陶眠翻出止血的药瓶,以手喂徒弟服下,“师父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陆远笛眼中有水光,但她没有流泪。
她偏头望着外面通天的火和打杀声。
“这就是我要的……这是我想要的么……”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或许是伤痛带走了理智,让她不免短暂地陷进混乱。
“我想要……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呢……”
陶眠帮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他洁净的手也不免染上了血,但他握住了徒弟的双手,让她镇定平静下来。
“徒弟,”陶眠一字一句清晰地对她说,“不管你想要什么,不管它美丽或是丑陋,师父都会为你取来。”
“但你要明白地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陆远笛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清明。
“师父,我要皇位,我要天下。”
要不再受任何人欺凌,要所有人臣服。
“好。”
陶眠回给她一个字,这是他给出的承诺,重若山海。
桃花仙人再度出山,为了自己的徒弟。那惊鸿似的身影,如一场幻梦,让在场的人深陷,梦中死去。
有幸存活下来的人回想起那晚,都不免胆寒后怕。
那般飘逸的身影,带来的却是接连不断的死亡。
有人记起了他的名号。
数十年前,青渺宗宗主顾园的师父,那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道士,也是这般,手中一截桃枝,给顾园的敌人送去噩梦。
想不到他竟然再次现身,想不到陆远笛竟然是他的弟子。
陶眠不需要几番出手,这一次就足以产生震慑。陆远笛扯着清君侧的旗帜,把所有的对手解决后,施施然地踏入皇宫。
“陛下,臣来迟了。”
一个时辰后,在小皇帝身边伺候的公公领了圣旨出来。
他不停地打着颤,因为那滴血的桃枝正抵在他的后颈。
“念吧。”
陶眠说。
陆远笛站在台阶下,手中的匕首带着新鲜的皇帝血,漠然站立。
公公宣布两件事。
第一件,陛下驾崩。
第二件,立前朝长公主陆远笛为新帝。
没有人反对。
天降下了冷雨,皇权交接的时刻,没有一个人欢喜庆贺,反而冷寂得像在陵墓之中。
太监绵柔细长的嗓子悬在众人的头顶,陆远笛一派的人跪了一地,敌人的尸体横在周围,血和雨混成了涓涓的细流。
陆远笛隔着雨幕,遥遥望向阶上的陶眠。
她看见陶眠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痛苦,但很快,他掩饰了神情,含笑回望。
陆远笛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她还是害得陶眠,走到这一步。
……
新帝登基,诸多事情压向了陆远笛,她忙得焦头烂额。
但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势力,暂时不存在了。
陶眠观察了三日,留下书信一封,悄然离开。
陆远笛没有挽留,只是送了陶眠许多礼物。
她总以为补偿得不够。
陶眠没有急着回桃花山,且行且游。他看起来潇洒,实则每晚难眠。
那些血和尖叫,总是侵入他的梦。
他常常满身冷汗地醒来。
为此才不得已四处游历散心。
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路上白捡了两个小孩。
这两个孩子本来是小乞丐,偷钱偷到陶眠身上,被他发现后,他没有怪罪,还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然后就被黏上了。
陶眠从噩梦中惊醒,就感觉身上重得不行。
睁开眼睛,两张稚嫩的面容齐齐凑上来。
“银票,你醒了?”
“你醒了?银票。”
“……你们两个能别把白嫖视作如此理所当然的事么。”
陶眠拎着两只的后衣领,一手一个,扔到床下。
两个小孩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相依为命。
陶眠看着他俩就头大。
当初以为能是两个新徒弟呢,结果系统迟迟没有上线提醒。
现在只是他单方面成为了冤种。
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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