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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接过热茶,嘬上一口,温度刚好,舒服的点点头:“多学着点吧,这里面的事不能光靠听,要悟。”
夜,静谧无声。
从晌午时分,魏珠被几个侍卫架到这间阴暗脏乱的柴房后,都几个时辰了,就再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是犯了什么大错了?魏珠回想当时从主子的书房里出来,碍于脸上有只王八画,她一路低头前行,不敢见人,直直走到湖边儿上,想要洗把脸,可刚一捧水就被人给抓了起来……
哦,是那湖中的水不能洗脸,怕染了洁净的水源。
不对呀,记得小时候,三皇子还往湖里撒尿呢!
啊呸,这不等于在用三皇子的尿洗脸了吗?
魏珠嫌恶的摇摇头。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个因由来。这时,头顶上的瓦块悄悄挪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魏珠姑娘。”
闻声,魏珠抬头一看,又是个背光的身影,她依旧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已然不再惊慌,从声音分辨出了来人是自己的暗卫青芒。
“暗卫大人,可是你?”
“姑娘可直呼我名字即可,主子将我指给姑娘做暗卫,我就是姑娘的奴才。”
“话说得真好听,还不是全听主子的调遣。”一想起昨日拉她绳索的仇,魏珠就心气不顺,本来是腹诽的话,顺嘴就说了出来。
“魏珠姑娘和主子都是青芒的主子。”青芒感觉这姑娘心直口快,没心眼,并不反感。见她坐在干柴堆上,蜷缩着身子,一副小可怜模样,反倒是动了恻隐之心。
想来这青芒是心怀坦荡,反让魏珠有些过意不去:“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你别这样说,我受不起的。不过,你趁夜来看我,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正是,主子让青芒将这个交给姑娘。”
魏珠眼前一亮,她不奢求主子会以极端的方式明目张胆的救她出去,下达个指示,告诉她怎么自救就成。
谁知,青芒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丝帕系成的小包裹,一撒手,从上而下的丢给魏珠。她双手接住,打开一看,包裹中竟然是两个拳头大小的小馒头,捏起来的手感更像是加了馅的包子点心。
见她双手托着包裹半天没说话,青芒担心的开口问道:“姑娘?”
“我知道了……”魏珠看着包裹中的豆沙包点点头,瞬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姑娘知道什么了?”青芒不解,只听她声音哽咽,似是心中难过。
魏珠一抬头,映着屋顶上泛白的月光,画着王巴的小脸似是花猫一样,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水汪汪的望向他,口气中满是认命之意:“主子这是让奴婢吃好喝好,好好在柴房安家呢……”
换句话说,那个挨千刀的主子根本就没打算救她出去!
第3章自有贵人
一口下去,把半个豆沙包塞进嘴里,腮帮子充得鼓鼓的,魏珠当在咬那主子解气呢!
不要怪魏珠多想,三更半夜的,谁让他派人来送饭了?这个时候是吃豆沙包的时候吗?这是摆明了不管她的意思吗?
而现实也如魏珠早先想的,景誉对这事就是管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管。
翌日一早,尚书房中,二皇字景鉴就如同一位亲昵的大哥一般姿态转过身来与后坐的景誉闲话家常。
“三弟,昨日当值的侍卫来报,说抓了个宵禁后四处乱闯的奴才,今早我一问,竟是三弟小厨房的丫头。”
这景鉴是谁?
他是平王侧妃刘氏所出的庶子。如今平王的家眷中除了曾是正妃的景誉的娘亲,就只有两个侧妃,一位是袁氏,另一位则是刘氏。袁氏为人大方,是个吃斋念佛的寡淡性子,又是丞相之女,虽仅出有一女,已和亲西下,倒算是平王心头上的人。而为平王产下皇子的只有正妃和刘氏,景誉的娘亲早早离世,母家势力衰落,从靠山上来说,反倒是同样生下皇子的刘氏更占上峰。
如今景鉴能以二哥自居,与正妃所出的嫡子平起平坐,真是天家的笑话了。此时这位“二哥”正用他常常带着伪善笑容的面庞正经八百的询问景誉,等他回答。
“哦?竟有此事?”景誉一副刚刚听说的样子,语气坦然,似是关心又不会太过,看起来对二哥的话倒是十分上心。
“可不是,这年头连下人都胆大妄为起来。”景鉴挑眉远目,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片刻便收了笑容,对景誉又道,“三弟,毕竟是你的下人,二哥不好插手,不如就交由你来处置?”
“二哥,这是哪里话?”景誉淡淡一笑,面上看不出半点波澜,“犯错当罚,到了我这边还能轻上几分不成?二哥做事一向公正,我信得过二哥。”
几句话,将景鉴的说头给拦了回去,表明不会插手,您随意。
而在这一来一回的试探中,王府里的风向已发生改变。
一则有关天煞星的传言先是在接头市井中传开。说天煞星陨落,乃数罕见,尤其在打下江山不过几十载,刚刚移居京城,根基未稳的霸主和权利中心来说当然不数吉兆。一时闻者人心惶惶。
这些传言很快传到了王府,不久后是下人之间,再后为整个平王府,当那些个多嘴的丫头将传言带给自家主子后,最大反应的是侧妃袁氏,那些话是直击袁氏的心田。
袁氏平日里就是用心理佛的虔诚之人,天煞星的传言更让她为身在官场上的夫君平王忧心,不仅加了每日到祠堂跪拜的时辰,更从每月初一、十五斋戒,延伸成一月。
接着,就听说膳房中魏大厨不慎切了手的消息。
别的还好,袁氏斋饭中一道必不可少的罗汉菜,那是魏大厨的手艺,别人真心做不来。膳房总管急得跟热过上的蚂蚁似的,整个膳房一时焦头烂额。
好在,这菜除了魏大厨,还有一人会做,那人就是魏珠!
当魏珠被推到风口浪尖之时,侧妃刘氏也有些按捺不住。晌午未到,等到尚书房上早课的二皇子景鉴一回来,她便急迫的迎了出来:“鉴儿,我等你多时了。”刘氏本来就是一副美人胚子,虽说上了些年纪,反倒风韵更浓,完全看不出是个成年皇子的母亲。
“母亲不急,我们进去说。”景鉴笑言安慰。
进屋后,他将在书房之中与三皇子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刘氏听,刘氏也把一早上发生在平王府的风波有因有果的告与景鉴。
“这个叫魏珠的丫头似乎还有袁氏撑腰,才关了她不到一夜,就有人来要了。”刘氏生性胆小,此时说话间握茶碗的手不觉沉了几分,“鉴儿,你说,那个傻丫头真的和三皇子有染?”
“老三那边倒是没有看出端倪,真当是个奴才让我处置。”景鉴放下茶碗,若有所思的往椅子背儿上一靠,“就是总觉得太过漠不关心,也让人起疑。”
明明半夜三更企图私自出府,当晚守夜的侍卫却无人禀报,还好他有眼线。转天,提个食盒又在三皇子的书房中呆了那么久,怎么说都有些不寻常。
说不寻常,也寻常得很,这几年,景誉的性子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对下边的人戏弄都是好的,罚起来那叫一个狠,伺候过他的人哪个不知他脾气阴戾,处事乖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