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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霍之汶话里的焦灼压不住,双眼在醒来后,血色越来越深。
如果他的女人经不起风吹雨打,让她安心的最好方式,是不要告诉她。
可他的女人勇敢坚强,让她能稍微安心一点的方剑侨盟私馊俊
“是。”席宴清没有隐瞒她丝毫,“他致电给我,我会将流沙带回来。”
他修长的指摩挲着霍之汶的眉,顺着那条线画了一遍。
霍之汶握住他的手:“他要见你?我和你一起去,至少让我等在外面。”
席宴清微垂首,凉薄的唇在她眉心贴了一下:“好。”
他没有迟疑,他知道她从来不会拖人后腿。
只是流沙从来是可以击溃他们理智的存在,有任何不好的可能,他都不会让她早直面一分。
他走在前面,霍之汶跟在他身后往病房外走。
他的身体已经移出了病房外,霍之汶视线下移的瞬间,却见眼前的病房门以极快的速度在她眼前关阖。
他骗她,她被锁在了门内。
席宴清的声音不甚清明的透过有些隔音的病房门传入霍之汶的双耳:“照顾好你自己,等流沙回来。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骂,还是你不想再要我,都随你。”
“这一次,先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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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沉站在病房外满目忧色看着席宴清:“我可以答应你把汶汶锁在里面,等你回来,但是——”
“没有但是,晏沉,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带着父亲救她而死的阴影度过童年。”
“这些都是因为我而起,我要为此负责。”
“我也不是逞英雄的少年,我会将所有的牺牲降到最低。”
晏沉并不放心:“汶汶不会怪你。”
“可是我介意。晏沉,我介意因为我,她和流沙不能一直平安喜乐。”
“另外,别用那种明年要给我上香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打算今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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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到家里的手机里,传来边城因为绑架案已经满城风雨无路可退而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已经被激怒,席宴清也已经没有选择,将信息传递给警方。
可每走一步,都再小心翼翼不过。
***
城郊这座已经封顶的高层商用楼,二十三层的高度,在夜里看起来像只卧盘的巨兽。
间或个别楼层的楼梯间传出微弱光亮,几乎等同于无,一片漆黑。
未免打草惊蛇,警方将车停在数百米外的区域,还未如疾驰的席宴清同样赶到。
席宴清站在楼底,致电边城:“我到了,楼下。”
雇佣的喽啰已经因为绑架案满城风雨事态重大而选择离开,席宴清比他年轻数十岁,边城坐在顶楼的天台上,将五把匕首放在狭小的仅有0.2平方米的升降梯上放下去。
他告诉席宴清:“绕到楼后,拿起升降梯上的匕首,扎穿你的右臂和左腿,我要见到匕首上的血,把它们用完再升上来,连同拍下证据照片的那只手机,一起放上来,然后你爬上来。”
二十三层,这数刀扎下去,等人爬上顶楼的天台,只怕早已失血脱力,再无反击的能力。
边城的用意再分明不过。
如果只是为了残虐折磨,更方便的做法,是让他的帮手打,而不是这样耗费时间磨蹭,边城不会不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被抓到的危险性越高。
这只能说明他身旁并无多余的可用之人。
夜色深沉,升降梯悬挂的那侧,光线晦暗至极,从下往上看,在这个无月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而它的构造更为简单,只有四条绳索牵连。下方牵连升降的螺丝也□□地暴露在外。
他透过电话告诉边城:“让我和我女儿说一句话。不然我现在已经开始贪生怕死,恐怕爬不到楼顶的天台。”
边城扫向一旁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他的被捆在立柱上的小姑娘,撕开黏在她唇上的胶带。
席宴清的声音透过免提流出来,流沙听到后喊:“爸爸。”
手背被划破的伤还在隐隐渗血,她却也没有胆怯的模样。
席宴清的声音清明温润,一扫此前的喑哑低沉:“流沙,闭上你的眼睛,不管过会儿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看。大家在和你玩游戏,不要怕,结束了,爸爸就带你回家去找妈妈。”
还没来得及听到流沙的答案,边城已经截断了这个电话。
在他眼前表演父女情深?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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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分钟后,升降梯升了上来,却没了置物篮,更不见手机和他放下去的匕首。
焦躁的情绪开始在边城心底滋长,越来越重。
他小心翼翼地探向楼梯口,却没有听到其下传来的任何响动。
他重新拨通了那只手机,隔着虚无的空气,没有感觉到任何震动,也没有听到铃声响起的声音。
耐心在一秒秒地耗尽,神经紧绷似乎再承受不住任何的变动。
却在此时,电话被人接了起来,传来的是席宴清低弱的声音:“升降梯升了没几米,置物篮掉了下来。边总,更抱歉的是,我现在只爬到了三楼,已经站不起来,恐怕没办法到天台上去见你。”
“少跟我耍花样。”边城几乎想要破口大骂,“掉下去是巧合?让我的蔚蓝航空破产,也是巧合?商宴清,你想你女儿现在立刻掉下去摔成肉饼,你就继续上不来。”
“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有什么骗你的资本?我有多在乎亲人,边总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我怎么可能拿我女儿的命来冒险。”他的声音更弱了几分,边城的耳边同时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像是人体力不支摔倒一般。
电话随后断掉。
没隔多久,边城拨过去,却直到拉线声响到即将自动切断的尽头,才有人接起,可最先回应他的,是剧烈喑哑的咳嗽。
边城的戒心一点点的消散。
他握着手边剩下的长刀,踏着晦暗的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席宴清在电话里说他身在三楼,边城已经下到七楼。
边城略微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走。
不见明亮,他没有办法判断现在楼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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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城的头撞向坚硬的墙壁,瞬间便昏了过去。
按时间,警方的力量想必现在已经抵达。
席宴清迅疾地往楼上跑。
抵达天台,见到不远处身着红衫的娇小身影时,突然湿了眼眶。
他给流沙解开绳索,牵着她的手指活动被缚许久的手腕,看到她手背上那片模糊的血肉,眼底更涩了一分。
流沙抬起手去蹭他的眼角:“爸爸,你哭了?”
席宴清“嗯”了一声。
流沙抱着他:“我没害怕,爸爸,我现在是奶奶,我抱着你,你不要哭了。”
小小的身板已经在寒风中被吹得冰凉,席宴清感觉到她瑟瑟发抖,他的外套早已经落在楼下,看到一旁不远处临近外沿,一半悬空的木箱上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大衣,他走了过去,想要拿起来遮在流沙身上。
流沙的视线跟着他,感觉到视野内有阴影晃动的同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大喊:“爸爸,后面!”
可几乎在她声音脱口而出的同时,席宴清被赶来的边城,连同那个悬空的木箱,一起推撞跌向天台下。
而发动攻击的边城也一样,两个人顺时一同跌落。
***
在流沙的记忆里,那是最黑的一个晚上。
天台是黑的,夜空是黑的,她等了好久,等到忍不住哭起来,没办法像答应妈妈的那样坚强,也没办法像答应爸爸的那样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也只等来几个叔叔阿姨,抱着她下楼。
她哭得发音不清:“叔叔,我爸爸呢?”
身体很壮的叔叔只告诉她:“在下面等你。”
她好像知道了,可隔了一分钟,又问:“我爸爸呢?”
坚持确认着什么,好像也开始怀疑什么。
直到她在楼下真的见到了手撑在腰后,即便抓住了底层的下水管道铁杆,免于摔成一具破碎的尸体,却身体因为惯性猛烈地撞向墙壁而此刻不良于行的席宴清。
流沙一直在哭,看到席宴清的即刻却停了下来。
小姑娘不顾身上的伤口,想要从陌生叔叔怀里挣下来。做到的那刻,又慢慢地走到席宴清身边,仰着头看着他。
后背撕裂般,席宴清不方便蹲下身。
流沙摇着他的手,这才笑起来:“爸爸,你没有骗我。”
这黯淡的夜,此刻因这灿烂的笑,而亮了起来。
***
坐在回城的车内,流沙即便在就位的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坚持让席宴清抱着,不肯离开,前所未有的依赖。
医生告诫席宴清进一步检查他的伤势,却也在此刻遭到了这个专心抱着女儿的男人的拒绝。
霍灵均跟着警察前来,见他悬在四楼的外墙处时,心跳瞬间漏拍。
此刻见他们亲昵地贴在一起,开始向所有的亲人报平安。
只留了一个霍之汶,给他们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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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将这几年一家三口所有的经历回想了一遍。
还有没能成行前去的鸣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