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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津奔到后院儿之时,远远望着,便看见这前头忽明忽暗的烛火,房中现出两个人影,一个身量窈窕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
见状,尉迟津心头一震,也顾不上什么旁的,便径直往房中冲去。还未待他探入主卧之中,凭空射出的羽箭便打的尉迟津一个措手不及。东讽向巴。
那羽箭密密麻麻的,仿佛天罗地网一般,径直朝向尉迟津扑面而来。见状,尉迟津心下明了,这定然是付准的谋划,想要借着沐遥的关系,要了自己的性命!
尉迟津凤眸中划过一丝狠色,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轻身提气,身子小幅度的动弹,躲过擦肩而过的羽箭,但因着箭矢的数量愈发增多,尉迟津到了最后也闪避不及,便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将迎面而来的羽箭狠狠击落。
掉在地上的箭头闪过幽幽的蓝光,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付准还真是个狠辣之人!尉迟津心头微禀,丝毫不敢怠慢,若是他自己出事的话,便更甭提将沐遥与小阿衍从这虎穴龙潭中给救出来了。
如此闪避也不是长久之计,尉迟津猛地一跃,身子升入半空,不少羽箭都瞄准了他,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射中尉迟津。
而后,尉迟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向的射箭的侍卫,因着众人是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距离远些还好,若是离得近了,恐怕很容易便伤着旁人了,自然是极为危险的。
尉迟津如此举动,让不少弯弓搭箭的侍卫心下气怒,不过即便是气怒,手上动作却变得有几分束手束脚,生怕出了差错。
尉迟津望着那约莫上百的侍卫,心下一狠,便径直冲出了包围。他的武功极高,若是不存着救人的心思,那无论谁人都拦不住他。
见着尉迟津的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那侍卫首领心下极为不甘,狠狠的啐了一声,但却并无旁的办法,谁让他们的功夫及不上人家呢?
黑色的夜行衣融入夜色之中,天际的乌云将明月遮蔽,院中出了灯火之外,也无旁的光亮,尉迟津便隐藏于夜色之中,也不易被旁人发觉。尉迟津并未径直离开付府,即便他并未找到沐遥与小阿衍,但也不能空手而归。
尉迟津在与付盈然成婚之时,已然来过付府几次,自然是知晓盈然阁在何处,所以眼下他的目标,便是见付盈然那个贱妇给抓回来。那个贱妇居然胆敢将小阿衍给劫走,当真是不要命了,若是不将她狠狠打杀了,难泄心头之恨!
尉迟津清俊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略显阴狠的笑意,若是让旁人见了,恐怕心底会不自觉的发寒,不过此处没有旁人,尉迟津便轻车熟路的在鳞次栉比的琉璃瓦上行走,不多时便到了盈然阁的上头。
此刻,付盈然并未入睡,眼下她整颗心都蕴着对叶沐遥的愤恨,无奈付准为了大局,不让付盈然对那母子两个动手。一想到贱人母子已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她却无法磋磨二人,付盈然心下便疼痛的跟火烧一般,气怒的咬牙切齿,一把将桌上的白玉纸镇给甩到地上,摔得粉碎。
尉迟津无声无息的站到了主卧之上,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片琉璃瓦,自上而下的查探着付盈然的举动。见着主卧之中并无旁的丫鬟婆子,尉迟津唇角的冷笑不由更为明显。
本来还想多留你一段时日,但如今是你自寻死路,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尉迟津手中捏着一枚铜钱,武功臻至化境之时,飞叶摘花犹可伤人,何况是由金属打造的铜钱。丹田处运起劲道,尉迟津凤眸微眯,手中的铜钱便掷到了付盈然的脖颈附近,击中了她的睡穴。
只见付盈然身子一软,便径直软倒在红木凳子上,凤眸紧闭,显然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过来了。
见状,尉迟津也并不耽搁,飞身掠下,从合起的窗棂处入了主卧,不带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一手提着付盈然的襟口,凤眸中闪过厌恶之色,如此便消失在了付府之中。
过了许久,因着惊惧付盈然古怪脾性而不敢入房伺候的丫鬟心下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如今早便过了安寝的时辰,小姐还未歇下,莫不是生了什么岔子?若是付盈然出了事的话,她一个身契不在手上的丫鬟,定然是半点活路也无。
那丫鬟一入内,便见着空无一人的主卧,当即便大惊失色,想着自己毫无活路的将来,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在了地上。
寂静无声的主卧之中,仍燃着的红烛不断泣泪,灯花儿噼里啪啦的爆响,带来一丝极为诡异的感觉。
尉迟津并未将付盈然给带入庄子之中,毕竟那庄子的人手着实是有些不够,若是付准起了疑心的话,定然会即刻派人去庄子中搜寻,若是被他寻着了付盈然,那沐遥当真便处境危险了。
如今有付盈然在手,付准投鼠忌器,自然是不敢要了沐遥的性命。不过饶是如此,见不着叶沐遥,尉迟津一颗心总是难安。
将付盈然带入了太尉府专门关押犯人的暗室之中。尉迟津厌恶的望着跌倒在地上的付盈然,也没那么多耐心等着此女悠悠转醒,便径直解了她的睡穴。
付盈然缓缓睁开眸子,只感觉自己脖颈处一片火辣辣的刺痛之感,也不知到底生了何事。入目便是一片昏暗,阴森空冷的暗室之中,不过仅在四角处燃着几盏孤灯,也没什么大用。
一见着与自己香闺处全然不同的暗室,付盈然心下惊惧不已,扯着嗓子便尖叫出声,但当望见了尉迟津之后,那尖叫便仿佛被噎入喉咙了一般,戛然而止。
☆、第301章出府
话说见着付盈然那张娇美的面孔露出了极为狰狞之色,尉迟津心下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快意。付盈然既然有胆子将沐遥给掳走,也要有胆子承受他的怒火!
“尉迟津,我怎的会在此处?”
付盈然缓了片刻,终究是心有惊惧,呐呐的开口问道。
闻言,尉迟津薄唇微勾,缓缓上前几步,来到付盈然身边,一举一动仿佛从丹青中走出的仙人一般,清俊非常,让人不自觉的便失了神魂,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的男子居然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付盈然尝过尉迟津的狠辣手段,那两个腌臜至极的江湖浪人,将她的清白身子都给占了,付盈然当初有多心悦尉迟津,如今便有多恨面前的男子。不过她自知无法将尉迟津给打杀了,所以便只能在叶沐遥身上讨还回来。
“付盈然,你自己心下清楚,便不必让我再费口舌了。”
尉迟津不欲多言,他现下还不想动付盈然,毕竟若是她出事的话,恐怕沐遥与小阿衍也不会好过,等到将她母子二人给带回太尉府之后,他自有办法好生磋磨付盈然这个心狠手辣的贱妇!
不过饶是如此,尉迟津眼下也要提防一些,万一付准找到了此处,将付盈然给就了出去,那他今晚可就白忙一场了。
尉迟津从袖襟中取出一个瓷瓶儿,上头带着细碎的青釉颜色,煞是好看。不过这青釉瓷瓶儿中装着的物什,可不是什么好物。
尉迟津医术极高,于毒物上也是有些涉猎,自然是清楚何种毒物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下虽说他不好动手折磨付盈然,但是却可以给她喂毒,近日有解药压制着自然无事,若是来日没了解药的话,那她定然会受着万蚁蚀心之痛!
见着尉迟津从瓷瓶儿中倒出了一颗指甲大小的暗褐色药丸,付盈然当下只觉一阵不妙,她自然不会认为尉迟津会给她吃什么好东西,当下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颤栗,不住的往后缩。
不过即便付盈然极力闪躲,却仍躲不过尉迟津的动作。男子猛力的捏着付盈然细白如瓷的下颚,而后便将那枚淡褐色的药丸掷到了付盈然口中。之后便死死捂住付盈然的檀口,等到面前妇人的喉结一动,将那枚毒药给吞服下去之后,这才将手给松了开。
“这药名叫七日散,其实也没甚可怕的,不过就是让你日日感受到肠穿肚烂之痛,在第七日之时,你的肚腹处便会烂出一个窟窿,脏器连带着鲜血最后扑刺刺的涌出,一定会极好看,你怎么看?”
“尉迟津!你又何必将此事怪在我身上?若非秦杳杳将那小畜生的消息告知与我,我自然也不会出手!”
大抵是被吓得怕了,付盈然面上露出一丝扭曲之色,当下便尖声叫道。
尉迟津对付盈然的尖叫仿佛置若罔闻一般,清俊的面上带了一丝浅笑,但口中出口的言语,当真让付盈然心下极痛,付盈然伸手往自己的喉头抠弄,想要将那枚毒药给吐出来,但无论她如何动作,都是白费心机。
“如今你便祈祷沐遥与小阿衍无事罢!若是她们出事的话,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尉迟津也不欲再在暗室中多留片刻,眼下他还有许多事情。将小阿衍带走之人是刘氏,而心存歹意之人,便是那个名叫秦杳杳的妇人,刘氏与秦杳杳,尉迟津一个都不会放过!
尉迟津此刻心中涨满杀意,不过现下正在谋划,倒也并未出手。不过叶沐遥与小阿衍在后院儿中的日子便不如何好过了。
叶沐遥一直被不少侍卫圈禁在付府后院儿之中,身上日日被灌上迷药,意识清醒便不错了,根本是逃不出付准的陷阱。幸而小阿衍年岁还小,身子弱些,受不得那些腌臜毒物,如若不然的话,以付准谨慎的性子,恐怕也会让那娃儿不得动弹。
付准眼下谋划的极好,便趁着这段时日,带着叶沐遥去阵锁处。不过他现下还并未休沐,因着此事需要避人耳目,所以付准自然不好告假,省的络绎不绝的访客让人起疑。
他现下极为焦躁,数着日子盼着半月之后的休沐。即便知晓自己的爱女被尉迟津那厮给劫走,他也丝毫腾不出手来将付盈然给救出来。他的宝贝女儿一向乖巧,自然是知晓自己的野望,定然也会理解他的!
只消他得到龙脉中的宝藏,秦国便姓付了。到了那时,他自然可以从尉迟津手上将付盈然给带出来。若是尉迟津敢有异动的话,灭了太尉府也并非难事。
付准眼下已然被内心的臆想给迷昏了眼,连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都弃之不顾,当真是个冷心冷情的。
半月之后,正巧赶上付准休沐的日子,这日一早,叶沐遥并未如同素日一般,被丫鬟给灌上迷药。梳洗好后,便被两个侍卫给架上了一辆不算起眼儿的青布马车。
“我儿呢?”
叶沐遥一被带上马车,便见着了车上闭目养神的付准。与一个疯子共乘,叶沐遥心头自然不怎么好过。
“叶小姐,小公子在府中自然是过的不错,不过若是阵锁没有解开的话,我恐怕也保不住他了。”
付准并未睁开眼,轻启薄唇,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东讽丰血。
闻言,叶沐遥被付准气的银牙紧咬,却什么都做不了。这半个月的时日,她被人拘禁在后院儿之中,也并未见过明德帝手下之人,难道明德帝真的不在意阵锁了?
不!不可能!
明德帝也算是个英明神武的君王,自然是不会想要当亡国之君。以明德帝的城府,此刻说不准便在暗处谋划着,想要将付准的爪牙一网打尽。
思及此处,叶沐遥的面色倒是好看许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付准总以为他自己是黄雀,却忘了天下事哪里能逃得出帝王眼中呢?
此刻,尉迟津派人监视着付府的人也传回了消息,尉迟津此刻便知晓一辆马车从付府出去了,当下也不敢耽搁,再次潜入付府之中。
☆、第302章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后院儿中有埋伏,那沐遥与小阿衍说不准便在后院儿之中。尉迟津方才听一直监视着付府那人报上来的消息,说入了马车之中的,只有叶沐遥与付准,那小阿衍此刻定然还在付府之中。只有将小阿衍给带到安全之处,尉迟津才能安心的去找沐遥。
付准眼下还不清楚,他所坐的那辆马车,马蹄上早便被尉迟津派来的人涂上了大量的磷粉,一会子即便是再追上去,也不会跟丢。
尉迟津此刻极为小心,虽说付准并未待在付府,但万一此处还有埋伏,打草惊蛇的话,那便不妥了。
一入后院儿之中,尉迟津二中便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哭之声,哭声震天,让尉迟津心头都狠狠揪了一下。
小阿衍定然在此处!那是他的孩儿啊!
属于父子之间血脉相连之感,让尉迟津心血翻涌,当即便恨不得马上便冲入其中,将小阿衍给带出来。
“你这个小贱种!眼下叶沐遥不在了!你看看谁还能护你周全?”
一声极为尖利的女声让尉迟津心头狠狠一跳,他此刻也顾不上所谓的陷阱了,径直往院中冲去。一脚踹开那扇阖上的雕花木门,见着里头一个梳着妇人发饰的女子,此刻正提着包着小阿衍的襁褓,看其动作,大抵是要将襁褓狠狠掷在地上。
那妇人见着尉迟津突然出现于此处,当即惊声尖叫,手上力道一松,那绯红色的锦缎襁褓便直直往地上掉。
见此,尉迟津径直飞身前扑,好险才将小阿衍给接入怀中。抱着那微微有些柔软的襁褓,尉迟津心头一动,轻轻抚过小阿衍因着哭泣而涨红的面庞,大抵是因着父子连心的缘故,被尉迟津抱在怀中,小阿衍的哭声渐止。
尉迟津此刻心头被涨的满溢,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等到他将这阵情绪给平复下来之时,这才想起房中还有一个极为恶毒的妇人,胆敢伤害小阿衍,当真是有些活腻了!
尉迟津阴瘆瘆的抬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秦杳杳。
因着知晓是秦杳杳游说付盈然将小阿衍从庄子中给劫出来的,所以尉迟津虽说没有功夫解决这个腌臜狠毒的妇人,但却也曾见过秦杳杳的画像。此刻眉头微微一蹙,尉迟津便想起了秦杳杳的身份,随即眼中便划过一丝杀意。
“秦杳杳。”
尉迟津的声音极为清朗,但却让秦杳杳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自然是清楚面前男子的身手,所以如若再留在此处的话,她的性命恐怕便保不住了!
秦杳杳慌不择路的想要从房中冲出,但猛地朝她袭来了一张紫檀木桌,桌角狠狠的击中了她的肚腹,让秦杳杳痛的额际冒出冷汗,不由的弯了腰。
因着心下记挂叶沐遥,尉迟津此刻也不欲继续耽搁时辰,当即一手抱着小阿衍,缓步朝向秦杳杳走去。
那仿佛竹节一般的手,用力钳住了秦杳杳的颈子,那股无法抵抗的力道让秦杳杳胸臆涨的闷疼,喉咙处发出呜呜的声响,不过没过多久,她的动作便渐渐消失,显然已经失了生机。
将秦杳杳给解决之后,尉迟津也并未在此处多留,单手抱着怀中呵呵直笑的娃儿,轻身提气,便飞速的离开了付府。
尉迟津将小阿衍径直给带到了尉迟府中,有师傅吴老照顾小阿衍,自然是不会生事的。吴老一向欢喜小阿衍这般灵秀的娃儿,且他一人住在尉迟府中,未免会有些孤寂,有小阿衍陪伴的话,也是一举两得。
吴老见着尉迟津怀中的襁褓,一张略显苍老的面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但却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吴老快步上前,一把将尉迟津怀中的小阿衍给抢过来,丝毫不顾及尉迟津才是小阿衍的生父。
“你现下去忙罢,小阿衍我自会看顾好的,话说这小娃儿生的可比你俊多了!”住木围弟。
吴老望着小阿衍之时,笑的平日里显得有些刻板的面容,眼下都带着几分愉悦。见状,尉迟津心下一阵妥帖,也知沐遥那处不得耽搁,当下便冲着吴老抱拳行礼,而后便飞速的离开了尉迟府。
此刻,叶沐遥早便被付准给带离了京城,龙脉所在之处,便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小乡镇周边,那镇子名叫龙潭镇,倒取了卧龙之意,与龙脉所在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到了龙潭镇之后,付准一双凤眸微微染上些疯狂之色,他此刻也顾不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径直拉过叶沐遥的手臂,便往一旁的山脉处走去。
远处是绵延不绝的青山,眼下虽说并未入夏,但远山带着明艳的翠色,山鸟轻鸣,细碎的日华透过林叶的缝隙,洒落地上。
付准此刻不欲耽搁,手上的力道更添几分,握的叶沐遥一阵生疼,不由的蹙紧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龙脉便是这一座山的主脉,其中阵锁便在龙口含珠之处,那颗宝珠,其中便藏了秦国的宝珠,也决定了秦国的国运。
荆棘的山路并不算好走,但叶沐遥此刻也没有旁的选择,细软的绣鞋踩在硌人的石子上,让她脚步不由放慢了,一旁的付准感受到此点,清俊儒雅的面上显出一丝狰狞之色,猛地回过身子,扬手便给了叶沐遥一耳光。
“快些!你莫要刻意耽搁时间,以尉迟津是手段,是寻不着咱们的!你若是再生出旁的心思,那你儿的性命也便不必要了!”
叶沐遥被付准甩了一耳光,只觉耳廓处一阵嗡鸣,后又听着付准的要挟,心下极为愤恨,但却因着小阿衍还在付准手中,也不得违逆付准的话。
跟在二人身后的十余名侍卫,便好似并未见着眼前的情景儿一般,默然的往前走,一个个面目冷肃,仿佛被人提线的皮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