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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还清醒着,她其实睡不着,或者不敢睡着。
一睡醒就是噩梦。
这样的状态,从她出院持续到现在。
但她还是想强迫自己睡去,就像她想强迫自己放开一切,做回萧嘉树心里那个徐宜舟一样。
躺了不知多久,她意识沉去。
好像睡着了,又似乎没睡着。
四周一切她都清楚感知着,垂下的窗纱,窗口的绿萝,塞满整个书柜的书,房间里只有她呼吸的声音。
然而,噩梦袭来。
就在这样似醒非醒的状态下,真实得像一切重新发生。
也许是受了苏黎歌的影响,又或者是她太久没有面对外面的世界,今晚的噩梦,比往常凶悍了数倍。
她尖叫着,双手在半空挥舞,想要驱逐侵占梦境的画面。
黑暗中,有个人开了门冲进来。
房里的灯陡然大亮。
她霍然坐起,睁了睁眼又闭起,
耳边的尖厉的叫声像不属于自己似的,失控地从她嘴里发出。
隐约中有人走到她身边,惊急地说些什么,她听不清。
徐宜舟只看到从自己身后伸来的那只手。
来的人是萧嘉树,他最近一直都睡在她房外的小起居室里。
他刚伸手碰触到她的手臂,她全身剧烈颤抖着一缩。
冰冷的刃光闪过。
萧嘉树一惊,缩回了手,然而仍旧避之不及。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背流下,落到浅蓝的被上,触目惊心。
她在枕头的下面,压了一柄匕首。
“徐宜舟,醒醒!”萧嘉树反应过来,很快夺去了她手里匕首,按了她的双肩沉声吼了一句。
徐宜舟在看到刺眼至极的血色时,便已经醒来。
她愣了愣,在整个人被他搂到怀里时,终于回神。
“对不起,嘉树……对不起……”她颤抖地缩在他怀里道歉。
每一句“对不起”,都让他锥心刺骨地疼。
萧嘉树抱紧了她,不断轻声重复着:“别说对不起,别说!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你。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然而她情绪的弦,终于绷断。
“萧嘉树,我不想这样!我害怕……我很害怕……”徐宜舟泪如雨下,模糊了眼眸,“我想做你眼里的徐宜舟,我想像以前那样,可是我越想回到过去,就越做不到。萧嘉树,我不是你的徐宜舟了,再也不是了!”
原来,她一直清楚他的想法。
她的压力,来自于他。
“徐宜舟,佳木宜舟,我对你的爱,就像你的笔名一样。以我为舟,入髓刻骨,载你一世平安喜乐。你是我的徐宜舟,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这一生下一世,你都是我的徐宜舟,谁都抢不走。”萧嘉树说着,抚上她的脸颊,拭去泪痕。
“我要是变成疯子呢?”徐宜舟哽咽着打个嗝。
“那就做我的疯婆子!”萧嘉树把她压到了自己怀里,狠狠抱住。
……
徐宜舟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的暴风骤雨消停,发红的眼眶和鼻头,让她格外惹人心疼。
她将萧嘉树的手扳到了身前,视线落在那道未凝结的伤口之上,指腹在伤口旁边轻轻抚摸着。
“疼吗?”
“不疼。”
萧嘉树手上的伤口不深却很长,他不想去医院。
徐宜舟却说什么也要陪他去医院。
他拗不过她,又不愿她再奔波,便自己去了医院。他走后,徐宜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钟,等他回来。
然而萧嘉树并没去医院,只是就近找了家24小时药房,进去买了纱布和药水,在路边随意处理了下伤口就赶回家里。
他太担心徐宜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守着。
锁洞被转动的声音传来。
徐宜舟转头望去。
门打开,萧嘉树才刚迈进来,就看到徐宜舟站在门前。
“包好了?”徐宜舟看着他的手。
“嗯。”萧嘉树点头,换了鞋子。
“在哪家药房包的?”徐宜舟问。
“门口……”
话才说一半,萧嘉树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别担心,小伤而已。”他立刻换了话题。
徐宜舟没再追问,只是盯着他的脸。
这段日子的折磨让他瘦下去,脸庞虽然仍旧一如既往的英俊迷人,棱角却愈加明显起来。
“你怎么……”萧嘉树觉得她的眼里像燃着幽幽的火焰,有些担心地开口问。
才说了三个字,徐宜舟忽然欺身上前。
萧嘉树没准备,被她一撞,脚下不稳,竟被她压到了门上。
她根本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伸手攀到他脑后,将他的头给拉下来,而她自己则踮起了脚尖,将唇凑去,重重印到了他唇上。
萧嘉树猛然瞪大了眼。
只诧异了半秒,他就伸手揽紧了她的腰。
她嘴里嘀咕了一句,脸色绯红,手上的力量没松,缠着他的唇咬着,消□□水和他身上的皂香入鼻,是让她心疼又迷恋的气息。
他的背紧贴着门,圈着她腰的手越收越紧,几乎要把她压入胸膛里。
她咬有些重,他的唇瓣传来抓心的疼痒,她的手已从他后脖滑到前面,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
萧嘉树喘着气,忽将她推开一点。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问她。
“知道。”徐宜舟声音撩人的熏哑,“我在献祭。我把自己献祭给你,你要吗?为了你的爱,也为了我的爱!”
回答她的,是萧嘉树炽热的吻。
他身一动,便将她反压到了门上……
她的缠绵,来得突然又疯狂。
像是场不顾一切的献祭。
缠绵欢愉,忘记所有。
在极致欢愉的尽头,萧嘉树忽然轻吼了一声,抽身而出。
“你……怎么?”徐宜舟眼里的迷蒙带着些疑惑,勾着他的脖子问道,吐气如纱。
“今天……没有准备,吃药对你不好。”萧嘉树克制着还未平息的欲/望,在她耳边轻道,“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什么时候想要孩子,我就什么时候对你……肆无忌惮。”
在她准备好之前,他愿意克制所有的欲/望。
他只想要她好好的。
“傻瓜!”徐宜舟嗔道。
“只对你一个人傻。”萧嘉树俯头,再度吻去。
一夜绯色无双,醉到天明。
第二天下午,萧嘉树才赶去公司,临走时,徐宜舟还赖在床上,裹成毛毛虫的模样。
昨夜她太疯狂,现下累到无力,正缩在被子里装死。
在公司处理完急事,余下的工作他带回家中,萧嘉树在天黑之前就赶回家,手上还拎了一盒蛋糕。
“舟,我回来了。”他推门进屋。
没有人回应他。
“街口新开那家新开甜品屋的海盐蛋糕,你没尝过。”他把蛋糕搁在了玄关柜上,又叫了一声。
徐宜舟并没像往常那样走出来迎接他。
“别玩了,好吗?你快出来。”萧嘉树声音忽多了恐惧。
徐宜舟不在了。
房间已空。
她只带走了一个行李箱和一套萧水载川的签名书。
那套礼服已洗净铺在床上,裙摆处的破损也已补好,□□的手饰盒放在礼服正中,萧嘉树打开,里面是他送的那条项链。
他说,这是要送给萧太太的。
她含笑收去。
一举一动,似在眼前。
原来,昨晚的献祭,是她的告别。
手饰盒的下面,压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