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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怀孕月份渐长,加上怀有双胎的缘故,年兮兰时常感觉小腿酸痛,身上也时常觉得异常疲倦。然而年兮兰知晓倘若此时过于惫懒、缺少运动,那么生产之时便极有可能会多遭一些罪。因此,年兮兰严格按照刘声芳的叮嘱,每日用过午膳后都会在翊坤宫或是御花园散步小半个时辰,以便生产之时可以更加顺利一些。
这一日,年兮兰刚刚用过午膳,李德全便乐颠颠的来到了翊坤宫,满面笑容的向年兮兰行礼道:“奴才给熙嫔娘娘请安。皇上命奴才前来送些御膳房刚刚做好的各样精致细点给熙嫔娘娘品尝。除了娘娘平日里爱吃的酸梅糕以外,还有豌豆黄、芙蓉饼、桂花糕、枣泥点子。皇上特意嘱咐御厨做点心时按照娘娘的口味少放了一些糖,都是甜而不腻的,且口感极佳。”
芳婉接过食盒,打开后呈到年兮兰面前。年兮兰一见有着精美雕花的果盘中整齐的码着各样造型精美的细点,先自喜欢了起来,再想到康熙的细心与体贴,不禁莞尔一笑。
年兮兰伸出洁白的素手,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清淡宜人的桂花香气与细腻香甜的口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使是年兮兰这个一向不喜爱甜食的人都觉得非常可口。
年兮兰吃完点心,用锦帕擦了擦手,莞尔道:“皇上日理万机,竟然还为妾身的小事如此费心,实在令妾身感动不已。请理李公公转告皇上,这些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点心,我很是喜欢。”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李德全手中,“请李公公代我向皇上转达谢意。”
李德全满脸笑容的收下金瓜子,继续说道:“今日大朝会,皇上下朝比平日晚了一些。皇上请熙嫔娘娘先行前往御花园,皇上批阅完几个要紧的折子,便会前往御花园陪同娘娘一起散步。皇上还说今日的晚膳便设在乾清宫,翊坤宫这边的小厨房就不必准备了。”
年兮兰点了点头,浅笑道:“请李公公转告皇上,有芳婉、芳蔺陪着我散步即可。国事要紧,请皇上安心批阅奏折,不必以妾身为念。”
李德全告退之后,年兮兰便唤来芳婉、芳蔺为她更衣。
芳婉一边为年兮兰换上一件素净的浅蓝色旗装,一边委屈地说道:“主子身上的皮肤实在太过娇嫩,自从上次吃了醋溜虾球以后身上起了一些红疹,主子的皮肤就变得格外敏感。如今红疹虽然早已消了下去,却是再也穿不得那些有着繁复绣纹的衣衫。如今,不仅主子贴身穿的寝衣不能有任何纹饰,就连旗装的领口和袖口处的绣纹也要全部去掉。原来那些皇上命内务府按照主子的位份准备的旗装竟是全部不能穿了,如今只能穿这些素淡得看不出品级的衣裳。奴婢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替主子感到委屈!”
年兮兰听了这番话,不禁莞尔一笑:“我都不觉得委屈,你又委屈个什么!况且,我觉得这些素淡的衣衫穿起来很是舒服,心里其实喜欢得紧。即使以后都要穿着这样的衣裳,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芳蔺赶忙呸了几声,连声道:“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芳婉也在一旁说道:“刘御医说近来主子的皮肤之所以会格外敏感,正是由于怀有身孕所致。等主子生产之后,此种情况必会有所好转。到时候,主子便可以重新穿着标有品级的旗装了!上天一定不会让主子一直这样委屈下去的!”
年兮兰见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芳婉、芳蔺皆认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做解释。
年兮兰心中暗想:后宫的女人,生活的究竟是委屈还是快乐,又岂是一件标有品级的服装便可以决定的?比如她前世就连皇贵妃品级的旗装都穿过了,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依然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心中的伤痛决不会仅仅因为一件皇贵妃品级的衣衫就可以轻易抚平。
年兮兰见身上的浅蓝色旗装极为素淡,索性舍弃了那些华丽的金饰,只捡了两支成色极佳的碧玉簪戴在头上,耳朵上带了同色的水滴形耳坠子,白如皓玉的手腕上只带了康熙所赐的羊脂白玉镯。由于怀有身孕,年兮兰早已不穿高高的花盆底,只穿了一双平底的香色绣鞋。
芳蔺看了看年兮兰这身装扮,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奴婢怎么觉着就连宗室亲王的福晋们穿得都比主子华贵些!也就是主子这样举世无双的好姿容,才能将这平凡的旗装穿出些贵气与韵味来。若是换了其他人呐,啧啧,可就真的是平凡无奇、毫无特色了。”
年兮兰瞪了一眼贫嘴的芳蔺,挑眉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格外呱噪?你若是再喋喋不休,我便只带着芳婉和木槿去御花园了!”
芳蔺笑着求饶,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再贫嘴了。年兮兰浅笑着摇了摇头,在芳婉、芳蔺与木槿的陪同下,乘着宫轿向御花园行去。
宫轿行至御花园,年兮兰便下了轿。年兮兰本想散步到自己最喜欢的浮碧亭中小坐片刻,没想到刚刚走到千秋亭附近,便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41章,请支持哦?〔^?^*〕
年兮兰从未想过,再次见到李氏会是在此种情形下。
只见李氏身着一身宝蓝色旗装,许是近来消瘦得厉害,原本合身的旗装穿在她的身上竟然显得有些宽大。精致的妆容掩盖了李氏脸上苍白的容色,深红色的胭脂虽然衬得李氏气色略好些,却凸显了李氏如今不再年轻的年纪。由于近来没有睡好的缘故,厚厚的香粉依然掩盖不住李氏眼下青黑色的暗影,原本妩媚多情的眼眸此时却多了几分烦躁与阴郁,不复从前的水润明亮。
年兮兰见李氏的气色如此之差,不由得微微一愣。
年兮兰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疑惑,犹记前世她刚刚嫁入雍亲王府的时候,李氏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然而却保养得极好。体态微丰、脸颊盈润,比起王府中的其他女子,李氏反而多了些许成熟妩媚的韵味,倒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那时候,李氏见胤禛对年兮兰多宠爱了几分,还颇有精神的时常借着弘时身体不适的缘由,将胤禛从她的院子中拉走。平日里每每见了年兮兰,李氏也总是仗着自己进门早,端着姐姐的架子,对年兮兰说话也总是一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态度,没少给年兮兰气受。
然而,那时候傻傻的年兮兰以为胤禛是真心的疼爱呵护着自己,纵使没有在诸位妻妾面前为自己做主,当面训斥李氏,也必然有难以详诉的苦衷。因此,年兮兰面对李氏三番四次的挑衅,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未在胤禛面前抱怨半句,生怕他会左右为难。
如今,年兮兰想起当时自己还曾因为胤禛和福晋乌拉那拉氏背后夸赞她温婉娴淑、谦恭明理而欣喜不已,以后更是越发严格律己,全心全意的侍奉胤禛,对待乌拉那拉氏也极为敬重,只觉得自己天真可笑、愚不可及。
年兮兰由于心中想着心事,便未曾仔细留意脚下。当年兮兰意识到自己脚下踩到东西的时候,想要收回脚却已经迟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年兮兰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一只白玉耳坠子被自己踩得碎成了两半。
年兮兰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声尖细的惊叫。
年兮兰惊讶的抬头望去,只见李氏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年兮兰,大声责怪道:“你都那么大个人了,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旁边路上那么大的地方你不走,偏偏要将我的耳坠子踩碎!那可是王爷送给我的耳坠子,明明是好好的一对耳环,如今却被你踩碎了!这对耳坠子可是非常贵重的首饰,你赔得起吗?”
芳婉与芳蔺等人以前在乾清宫侍奉的时候,便曾经见过这位雍亲王的侧福晋李氏。此时见李氏竟然大胆的指责自家主子,对年兮兰不敬,不由得怒上心头,便要上前与李氏理论。
年兮兰抬手阻止了方婉等人的举动,微笑的看着满面怒容的李氏,语气平和的说道:“刚刚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的确是我的不是。原本,我命人将它修补好了再还给你也是使得的。可是,我总觉得耳坠子碎成这副模样,即使修补好了,也会有裂痕,终究也不是原先的耳坠子了。不如,我再送你一对新的耳坠子如何?”
与钮祜禄氏和弘历一起跟随乌拉那拉氏进宫向德妃请安的李氏,刚刚在永和宫看着德妃对钮祜禄氏与弘历百般疼惜、万般怜爱,便受了一肚子的气,偏偏又发作不得,忍耐得十分辛苦。
直到李氏险些绞烂了自己手中的锦帕,德妃才终于开口称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天气,命乌拉那拉氏带着她与钮祜禄氏二人与弘历一起到御花园中逛逛。德妃还说浮碧亭处景色极美,莲池中养了一些名贵的锦鲤,在阳光的映衬下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小弘历见了一定会喜欢。
既然德妃已经发了话,纵使乌拉那拉氏与李氏二人心中再不愿意,面上却依然巧笑着答应下来。而真心想去御花园中游玩的便只有事先得了德妃暗示的钮祜禄氏与其怀中抱着的小弘历了。
刚到御花园不久,不耐烦与钮祜禄氏一同游园的李氏便趁机故意偷偷将自己耳朵上的一只耳坠子放到地上。过了一会儿,又假装发现自己耳朵上的耳坠子少了一只,随后故作一脸焦急之色,告诉乌拉那拉氏说自己不小心掉了一只耳坠子,并说这对耳环是胤禛送给她的礼物,因此她才会格外珍惜。
乌拉那拉氏见李氏的耳朵上的确少了一只耳坠子,又见李氏非常着急,便准许李氏离开片刻,按原路返回去寻找耳环。
李氏终于成功的脱了身,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沿着原路往回走,一边观赏园中的景色,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然而,李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寻不见的神秘女子,竟然会意外的出现于御花园中。
由于李氏对年兮兰的容貌印象极为深刻,因此离得老远便一眼认出了年兮兰。李氏见年兮兰本人的容貌,竟然比李名山所绘的小像更为出众,不免愈加忌妒起来。
李氏原本见年兮兰身旁跟着三位宫女,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然而仔细一看,又见年兮兰身上所穿的浅蓝色旗装极为素淡,领口与袖口处皆无半点绣纹,竟是没有品级的衣裳,心中便暗自猜想年兮兰也许是某位宗室亲贵怀有身孕的侍妾,心里便将年兮兰先看轻了几分。
李氏正想走上前去奚落年兮兰几句,便见年兮兰踩碎了她心爱的耳坠子,顿时火冒三丈,将心中的妒火连同刚刚在永和宫所受的委屈和闷气,一起撒到年兮兰身上。
此时见年兮兰向她道歉,李氏只当年兮兰心中惧怕,因此才会向她服软,不禁越发得了意,竟然伸手指着年兮兰耳朵上成色极佳的碧玉耳坠子,无礼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将你耳上正戴着的这对耳坠子赔给我吧!”
李氏此言一出,芳婉等人险些被气吐血。然而年兮兰尚未发话,她们也不便上前直接与李氏理论,皆皱紧眉头,面带怒色的望着李氏。
年兮兰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可巧,我今日戴着的耳坠子也正是我的心爱之物。但是,刚刚的确是我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我见你又是一个对自己的首饰极为珍爱之人,因此,便如你所愿,将这对耳坠子送给你作为补偿。”
年兮兰一边说,一边伸手摘下耳朵上的耳环,放在右手中递给李氏,“我想,这对耳坠子跟在你这位爱惜首饰之人的身边,你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它,倒也不算埋没了它们。如此,我的心里也可以舒服一些。若是换了其他毛毛躁躁、不爱惜首饰之人,我倒宁可得罪了她们,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心爱之物送给她们的。”
李氏听说这对耳环正是年兮兰的心爱之物,满是嫉妒的双眼中不禁微光一闪,微笑着走到年兮兰面前,向她伸出左手,爽快的说道:“如此也好,只要你将耳环赔给我,我也便不再追究刚才发生的事情。”
极为了解李氏为人的年兮兰,自然已经猜到李氏接下来的动作,面上却丝毫不显,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将耳坠子递到李氏的手中。
没想到,耳坠子刚刚碰到李氏的左手,就见李氏将左手向旁边一翻,耳坠子顿时掉在地上,相继碎裂。
年兮兰“诶呀”一声惊叫,心疼的蹙起秀眉,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满脸惋惜之色,竟然不顾自己大腹便便,便要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碎成几块的耳环。
芳婉、芳蔺哪里敢让年兮兰亲自蹲下身子去捡地上已经碎成几片的耳环,连忙一左一右同时扶住年兮兰的手臂,心急的劝解道:“娘娘切莫着急,地上的耳坠子让奴婢们来捡就是了!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身子娇贵得紧。若是皇上得知奴婢们竟然让娘娘亲自动手去拾掉在地上的耳环,一定会责怪奴婢们侍奉不周,未能照顾好娘娘。倘若娘娘不小心被碎片割伤了手指,一向疼惜娘娘的皇上还不知会怎样心疼呢!”
木槿连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耳环的碎片,用锦帕包着呈到年希兰面前,柔声劝解道:“奴婢已经小心的将地上的碎片尽数捡了起来,一片都没有少。宫中的能工巧匠多的是,自然可以为娘娘修补好这对耳坠子。”
年兮兰接过锦帕,低头望着锦帕中碎裂成几片的耳坠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怅惘之色。
李氏此时已经被吓得呆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年兮兰,抽了抽嘴角,伸手指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们……称呼她什么?她是宫里的娘娘?这怎么可能呢?娘娘哪里会穿这样的衣裳!”
正在此时,匆匆赶来的乌拉那拉氏看见李氏竟然无礼的用手指着年兮兰,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去年选秀之时,德妃有心让年兮兰嫁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因此曾经给乌拉那拉氏看过年兮兰的画像。当时,乌拉那拉氏见年兮兰生的花容月貌,心中自然万分不愿让年兮兰嫁入王府。后来听说年兮兰被康熙封了贵人,乌拉那拉氏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此时,乌拉那拉氏见李氏竟然对年兮兰不敬,心中大骂李氏愚昧无知、蠢钝如猪,连忙带着怀抱弘历的钮祜禄氏恭敬的跪下身子,向年兮兰行礼道:“臣妾参见熙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李氏不知娘娘身份,若是言语不当冲撞了娘娘,望娘娘看在不知者不罪的情面上,饶恕李氏。”
早已经被吓傻了的李氏此时也回过神来,颤抖着身子跪在年兮兰面前连连请罪。
年兮兰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乌拉那拉氏、心计颇深的钮祜禄氏及张扬跋扈的李氏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之感。然而,对年兮兰而言,这还远远不够。终有一天,她要让所有前世伤害过她孩子们的人,痛失她们所在乎的一切,以此告慰孩子们的在天之灵。
年兮兰委屈的看着手中残破不堪的耳坠子,紧抿着嘴,并未立即让乌拉那拉氏等人起身。
乌拉那拉氏多跪了片刻,心中便已经十分恼火,觉得年兮兰不知好歹,竟然仗着皇上的宠爱,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于是外表恭敬、内含讽刺的说道:“熙嫔娘娘宽厚仁德,应该不至于为难雍亲王的福晋们与刚满七个月的小阿哥吧!”
年兮兰尚未回答,便听康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兮兰转身望去,只见康熙与胤禛兄弟两人一同走来。年兮兰垂下眼帘,正欲弯膝向康熙行礼,便被大步走到近前的康熙拖着手臂扶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等人见康熙竟然对年兮兰如此宠爱,心中愈加慌乱,连忙颤抖着声音恭敬的俯下身子向康熙行礼。而一颗心尽系在年兮兰身上的康熙由于担心年兮兰的情况,竟也并未及时叫起。
康熙见年兮兰黛眉微蹙、咬着嘴唇,不禁沉下脸色,又见年兮兰手里握着的锦帕中尽是耳坠子的碎片,又看了看年兮兰两只空荡荡的耳垂,微微皱起眉头,温和的问道:“你不开心,可是因为不小心摔碎了朕送给你的这对耳坠子?”
未等年兮兰开口回答,康熙便又笑着劝道:“这对耳坠子虽是朕的御赐之物,也不过是一个给你把玩的物件罢了!摔碎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你只当是已经将它们送给他人好了。等日后,朕再重新寻些好的给你。”
李氏见康熙如此在意年兮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未等年兮兰指认便不住对着康熙与年兮兰磕起头来,颤抖着声音请罪道:“是臣妾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熙嫔娘娘的耳坠子,请皇上与熙嫔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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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听闻李氏所言,忽然明白了年兮兰刚刚眼中的委屈所为何事,不禁沉下面容,冷声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耳坠子好好的戴在熙嫔的耳朵上,为何却又会被你打碎?”
李氏纤瘦的身子狠狠一抖,心里愈发惧怕,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刚刚熙嫔娘娘不小心踩碎了臣妾的耳坠子,因此便将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摘下来赔给臣妾。臣妾见熙嫔娘娘的耳坠子如此贵重,心慌之下竟然未能接住熙嫔娘娘递给臣妾的耳坠子,因此才将熙嫔娘娘的耳坠子掉在地上,摔碎了娘娘的心爱之物。”
李氏是说到此处,偷偷的瞄了康熙一眼,却被康熙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凉。
李氏心中一急,又头脑发昏的辩解道:“臣妾见熙嫔娘娘身着没有品级的衣衫,因此未能及时认出娘娘的身份。熙嫔娘娘既不曾对臣妾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并未提及这对碧玉耳环乃是皇上的御赐之物。不然臣妾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接受熙嫔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
康熙听到此处,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氏,转头对芳婉寻问道:“李侧福晋刚刚所言是否属实?可有不尽不实之处?”
憋了一肚子气的芳婉听见康熙询问,连忙愤愤不平的开口道:“侧福晋只怨熙嫔娘娘不曾及时表明身份,又指娘娘不曾提及玉耳坠乃是御赐之物,为何偏偏绝口不提自己责怪熙嫔娘娘不小心踩碎了你的耳坠子,进而无礼的向娘娘索要耳环之事?”
康熙不悦地沉下脸色,正欲开口训斥李氏之时,却见年兮兰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口,柔美的眼睛里带着七分歉疚,三分不安,轻声解释道:“妾身自从怀有身孕以后,记性竟是越来越差了,竟然只顾着心疼皇上送给妾身的玉耳坠儿,忘记让福晋们与小阿哥起身了!。皇上还是先让福晋们与小阿哥平身吧。妾身的事情只是小事,万万比不得皇室血脉来的重要。”
康熙看出了年兮兰的用意,知道她不愿将此事闹大,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轻轻地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温和的说道:“既然你深知皇室血脉无比重要,就更加要好好照顾自己。须知你腹中所怀的两个宝贝,可是朕期盼已久的孩子,半点也轻忽不得的!”
年兮兰莞尔一笑,柔顺的保证道:“妾身自会好好照顾好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们,必不会让皇上为妾身与孩子们担心。”
康熙轻笑一声,摇头叹道:“何止是担心,简直是牵肠挂肚!”
见年兮兰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康熙也便不再多言,转而对乌拉那拉氏等人道:“平身吧。你们是几时进的宫,怎么也想起来逛御花园了?”
乌拉那拉氏几乎跪麻了腿脚,起身之时双腿一软,被身旁的钮祜禄氏及时的扶了一把,才没有再次摔倒。李氏也跟着站了起来,然而神色却依然慌张不安。
乌拉那拉氏毕竟是费扬古的嫡女,自幼教养不俗,并且作为嫡福晋掌管雍亲王府多年,不过片刻便已经恢复了往日举止优雅、大方得体的仪态,“由于额娘十分疼爱四阿哥弘历,因此时常命臣妾带着钮祜禄氏与弘历前往永和宫请安。刚刚额娘抱着弘历玩耍了一会儿,见室外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便命臣妾与钮祜禄氏等人带着弘历来御花园中游玩。额娘还说,浮碧亭处景色极美,莲池中养着许多珍贵的锦鲤,游弋嬉戏煞是好看,弘历见了一定会喜欢。因此臣妾便打算带着李氏、钮祜禄氏与弘历一同前往浮碧亭处观景游玩。路上李氏不小心掉了一只耳坠子,按着原路前去寻找,才意外的与熙嫔娘娘相遇。”
李氏听到此处,心里愈加紧张不已,险些吓的再次跪在地上,焦急的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竟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年兮兰虽然不喜欢前世处处针对自己的李氏,而且更厌恶面慈心狠的福晋乌拉那拉氏及心机深沉的钮祜禄氏。既然留着李氏可以让胤禛的后院更加热闹,年兮兰才不愿在此时帮助钮祜禄氏除掉李氏,让她白白的捡了便宜。
更何况,此时胤禛兄弟也在跟前。因此,年兮兰作出决定之时,便更为慎重,务求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
年兮兰深知倘若在此时步步紧逼,与李氏争执不休、针锋相对,除了自降身价以外,也便等同于当面得罪了胤禛。倘若让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报复之人早早便对自己有了戒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年兮兰并没有如同李氏所想那般得理不饶人、紧咬着她不放,反而开口为她解围道:“适才的确是妾身不小心踩碎了李侧福晋掉落在地上的耳坠子,妾身又见李侧福晋很喜欢妾身所戴的这对耳坠子,因此才同意将这对耳环送给李侧福晋作为补偿。或许是李侧福晋太喜欢这对耳环了,因此拿在手里过于开心,才会不小心失手将耳坠子摔在地上。碧玉制成的耳坠子虽然小巧,但若是直接掉在青石板路上,自然会摔得四分五裂。既然侧福晋是无心之过,妾身大胆恳请皇上便不要追究此事了吧!”
康熙听了年兮兰的解释,看了看年兮兰手中破碎的耳坠子,又瞥了一眼地上刚刚被年兮兰踩得碎成两半的耳环,锐利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康熙看了看目光清澈,诚恳的为李氏求情的年兮兰,心中却是无奈的想道:也就只有年兮兰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傻瓜才会相信李氏并不是有心摔坏了她心爱的耳坠子。想那李氏既然可以偷偷将一只耳环故意放在地上,随后又假装遗失的耳环四处寻找,还指不定存有什么其他心思。随后见年兮兰不小心踩碎了她刚刚故意放在地上的耳坠子,又见年兮兰身上穿着没有品级的旗装,便故意借题发挥、寻衅滋事,故意令年兮兰不痛快。
想到此处,康熙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钮祜禄氏怀中抱着的小弘历,故意抬举钮祜禄氏道:“朕看你将弘历养的不错,粉团似的,很壮实。”
钮祜禄氏听闻康熙称赞弘历,心中大喜,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然,十分恭敬的谦虚道:“都是王爷和福晋教养得好,婢妾万万不敢居功。”
康熙见惯了年兮兰坦率真挚的反应,如今只觉得钮祜禄氏太过自谦,反而显得虚伪做作,于是心中便有些不喜。然而为了整治李氏,康熙依然微笑着点头对胤禛道:“朕看你这位钮祜禄格格倒是颇懂礼仪,又生得珠圆玉润,看面相倒是个有福之人。”
听了康熙的赞赏,胤禛面上看不出喜怒,连忙自谦了几句。钮祜禄氏且喜且忧,喜的是自己竟然能够有幸得到康熙的赞赏,忧的是自己严格控制食量这么久,莫非自己的脸给人的感觉依然是珠圆玉润么?如此看来,自己是不是再也回不去生产之前清瘦苗条的模样了?乌拉那拉氏与李氏则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温婉得体的浅笑,紧绷的脸颊看起来颇有些牙疼的感觉。
年兮兰见康熙竟然为了给她出气而故意抬举钮祜禄氏,从而整治李氏,心中不禁深感惊讶,与此同时,又缓缓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怅惘。
年兮兰清楚的记得,前世康熙也曾经说过类似夸赞弘历与钮祜禄氏的话,然而却是在八年以后。没想到,这一世康熙提前许多年说出这样一番类似的话语,却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敏锐的康熙感觉到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不禁转头望去,只见年兮兰也正侧头望着他,水润清澈的双眸竟比往日多了一分明悟与怅然。康熙心中忽然一动,似有所悟,只觉得这样的年兮兰比以往执拗娇憨的模样更加惹人怜惜,不禁越发想要娇宠这位聪明颖悟、玲珑剔透的无双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