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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墨烈往盘龙殿走,众侍卫忌惮他的身份和他身上散发出的冷酷气息,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围着他不断的后退,渐渐的就退到了盘龙殿的宫门口。
今日是惠妃伺疾,听到声响就出来了,看到殿外的阵仗不由的一愣,随即板起了脸训斥:“怎么回事?这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转头看向冥墨烈,眼神里是挡不住的冷意:“双王爷,你未免也太不像话了,这几日你父皇病重,你不但不来探视,现在这般是打算怎样?造反吗?”
冥墨烈冷眼看着她,暴戾之气张狂,充斥在周身:“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惠妃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气的脸色充血,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冥墨风虽与惠妃也已经不甚亲近,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能见她如此受辱,沉着脸还待说什么,那边盘龙殿的门突然打开,是冥凌御的贴身太监,他直接走到冥墨烈身前,缓声道:“双王爷,皇上要老奴请您进去。”
“可是皇上的身体……”惠妃不甘心的想要说什么,被太监轻声打断:“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
惠妃沉着脸不语,转来视线,冥墨烈冷哼一声,转身越过所有人进门。
殿内。
浓郁的药膳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冥凌御仰卧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脸色苍白,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枯槁,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被人强行吸走了所有的精气。
冥墨烈一进门,身跟在身后的太监就为两人关上了殿门。
“知道你会来,瞒不了一辈子的,我就知道……”床上的冥凌御叹息般的道,语气带着了然也带着一种释然的骄傲。
“为什么?”冥墨烈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他,眼眶猩红。
冥凌御转头看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他上来,冥墨烈却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彻底无视了他眼中的那份渴望。
知道他不会上来了,冥凌御无力的眨眼,手颓废的落在床边,苦涩道:“父皇也是没有办法,都是朕的亲骨肉,父皇都喜欢,更何况你们还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为朕生下的,可是……”
他看着他,眼底有隐忍的酸涩:“朕可以少一个儿子,但这天下却不能少一个明君啊!”
“所以你在这两者之间选了江山,对吗?”冥墨烈讽刺的问,声音带着恨意:“可是尘,他哪里碍着你了?”
“他……他太弱了,他会带累你,烈儿,做一个帝王是不能有任何弱点的,更何况,朕知道他喜欢的那女子,你也喜欢,这样更不行,朕……也是为你好。”
“哈哈,哈哈……”冥墨烈疯狂的大笑,笑声仿佛穿透了整个大殿,传至天穹,带来了无休止的雷声。
“为了我好?哈哈……为了我好。”他倏然上前,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怒吼出声:“你何不直接说为了你的江山!不要把什么都和我挂上钩,这些都不过你的私欲罢了!在你眼里,我不过也是一个继承你大统的工具吧!”
冥凌御默然,眼中盈满了痛苦复杂,半响,他无力的闭上眼睛道:“随你怎么说,事已至此,朕说再多你也不过是怨朕。”
“怨?你还真会想,对你,是恨,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你!”冥墨烈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清淡如水,可是只要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那么就越危险,说的话也是越真实。
躺在床上的冥凌御一震,良久,才开始落寞的道:“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你可以杀了朕,到底,也是朕欠了你们,欠了你们的母后……”
像是准备受死一样,冥凌御渐渐的闭上了眼睛,面色安详的躺在床上。
冥墨烈身侧的大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不停地反复着,很久后,他才抬起头来,欲遮掩眸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无法承受住满心的伤痕,终是抬起头仰天长啸,震动了天空,阵雨倾盆而下,也震动了门外的众人……
他看着他,身上森透着浓烈的恨意:“我恨你,杀了你不过是脏了我的手,我要让你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中,不得善终!”
言罢,人已经如一阵烈风般消失在盘龙殿内。
冥凌御呆然的看着屋顶,心中第一次没法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
从盘龙殿出来,冥凌御满身悲伤的走在大街上,周围是行色匆匆到处躲雨的行人,唯独他一人不急不缓的,脚步沉重的走在大街中央,身上,脸上,青丝上都滴着水……落魄而凄凉。
三卫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看着满身悲哀的冥墨烈,除了担忧也是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走到了双翼王府,冥墨烈却抬着头,目光凄然的看着那大门不进去,任由着硕大的雨点滴在脸上,从眼角滑落,犹如从他心底发出的泪水一样。
站在身后的一夜朝三夜不动声色的使了一个眼色,三夜垂下眼帘悄无声息地退下。
不到片刻的时间,府内奔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丝毫不在意那倾盆大雨,从府内奔到仰着头莫名哀伤的冥墨烈身前,担心的喊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不进府,雪儿都等你好久了。”
冥墨烈倏然回眸,看着眼前脸上写满了对他担忧的小人儿,只觉得一颗心越发的疼,哽着声音,道:“雪儿,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那个男人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尘也不会失去常态,将你生生囚禁,也不会极端到想着要带你一起死,你更不会像如今这般,忘了所有……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将迷茫的她猛然抱入怀中,心中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与绝望。
如果说以前的他怕将她揽入怀中,那么现在的他是真真的没有了这资格了。
感觉到冥墨烈的异样,童雪霜赶紧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的抱着,嘴里安慰道:“没关系,相公,雪儿只是等了一会,没有等很久。”
冥墨烈闭上眼睛,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现在可以说没关系,可是以后了?如果哪一日她的记忆恢复了,是不是又会用冰冷的视线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现在就放手!否则,他不敢肯定以后能不能放手。
冥墨烈环在童雪霜腰上的大手倏然放开,低着头,不再抬头,一点点的迈开脚步,错开她,完全不顾她的叫喊往府内走去。
童雪霜莫名不解,跟在他身后,冥墨烈却不再看她一眼,走到书房,走进去,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而这一声关门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童雪霜站在门外错愕,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突然紧闭着的房门,伸手将门敲得啪啪的响:“相公,雪儿还在外面!”
门外悄无声息。
童雪霜委屈的瘪嘴,继续敲门:“相公,你让雪儿进去,雪儿要陪着相公。”
“……”还是无任何回应。
童雪霜眼睛开始泛红,声音哽咽:“相公,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雪儿的气了?雪儿乖乖听话,好不好?”
“相公,你开门。”
“相公,开门,雪儿也要进去。”
“相公……”
童雪霜在外面一直拍门,拍得手都红了,忍不住带着哭意的道:“相公,雪儿手都拍疼了,肿了,相公吹吹。”
门内有渐近的脚步声,童雪霜眼睛一亮,眼前的门终于开了,她喜不自禁想要上前扑进男人怀里,男人却躲开她,冷冷道:“既然你要在这儿,那我让给你即是。”言罢,人已经消失在了她眼前。
童雪霜愕然,站在原地看着他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身影,表情略显慌张与无措。
相公怎么了?
冥墨烈不见了,从书房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童雪霜满心的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去何处寻他,只能坐在书房的门口等着他,从清晨等到了中午,滴米未进。
寒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凉,她伸手搓了搓手臂,抿了抿唇,下巴磕在膝盖上继续垂眸等着。
“小姐,回房吧。”晓梅站在一边,心疼的道。
晓菊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童雪霜也不抬头看一眼,只是喃喃着道:“不要,我要在此处等着相公。”
“王爷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小姐先去歇息,明日一早起来就能看见王爷了。”晓梅继续安慰道。
童雪霜摇头,态度坚决,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环着自己的肩膀。
四婢无奈,见劝不住,只能陪着她继续等着。
眼见着晌午都过去了,王爷还没有回来,童雪霜守在原地不肯动,四婢渐渐焦急起来,这寒风暴雨的,又不进食,惟恐她的身体熬不住。
晓梅蹲下身子,准备继续劝说,可是童雪霜却突然站了起来,朝她道:“晓梅,去拿把伞来。”
晓梅诧异,不解:“要伞作甚?”
“我要去找相公。”童雪霜道,一脸的坚毅。
晓梅伺候她这么久,也知道不管何时的她,她的决定都不是她们能说动的,遂也未说什么,转身去拿了伞。
童雪霜接了伞就出了府,四婢在后面跟着她也不阻止,只是她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他,所以只能在大街上到处晃动,找了好久也无果。
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巷子路,她看着前方的酒楼,想到这好像是之前冥墨烈带她来过的,就准备抬步走过去看看,脚刚迈出去一步,却倏然停止了动作,冰眸中迸发出蚀骨的冰冷。
跟在她身后的四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几人围拢到她身边,将她护在中间,晓梅冷喝:“谁!是人就别躲躲藏藏!”
咻咻咻……
无数个黑色的身影从周围冒了出来,都是手持长剑,脸上还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黑衣人上前几步,朝童雪霜拱手貌似客气的作揖道:“请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做梦,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遮遮掩掩的不是好汉!”晓菊厉声道,面上的狠劲与平日里的温婉模样绝然不同,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
“好汉?”那领头人嗤声,样子不屑之极,转头看向一边的童雪霜,声音已经不算客气了:“小姐是乖乖跟着我们走了,还是打算我们抬着走?”
童雪霜轻瞥了他们一眼,一张小脸隐在青丝下,不甚清明,但是身上的冷气却很明显:“是吗?抬着走,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大的口气!”那领头人大笑出声,危险的眯眼看向身后的人,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给我上!捉活的!”
☆、【180】直闯皇宫(狂虐温贵妃)
——
夜色将近。
长安街上出奇的安静,一切皆是井然相有序,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只是一个深幽的巷子里偶尔散发出来些许血腥味,仿佛在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忽然间,从巷子里跌跌撞撞的走出四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已经重度昏迷,被同伴驾着走。
四人一路前行,在地板上留下很多鲜血的痕迹,周围过路的行人见此都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生怕沾染了分毫,惹来什么不必要祸害。
四人相互扶持着,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长街,经过漫长的路途才到了双翼王府。
守门的侍卫看到四人,心中一惊,连忙奔了上来:“晓梅姑娘,你们这是……”
“王爷回来了吗?”晓菊捂着疼痛的伤口,白着脸问。
侍卫摇头,晓菊失望的垂下眼帘,再也支撑不住,人倏然倒地,昏厥过去。
“晓菊姑娘你怎么了?啊,晓竹姑娘……”侍卫惊呼的喊,却发现四人已经全部倒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将人扶起来,晓梅抓着其中一人的衣袖,紧咬着唇尽量使自己清醒,一字一句的道:“告诉王爷,小姐被……掠走……了。”说完,人也倒下去了,呼吸微弱。
……
当消息经过隐卫传到一夜耳朵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看着远处靠着墙壁颓然坐在地上的男人,急步迈上去:“王爷。”
冥墨烈连头没有抬,仿佛没有听到声音。
“王爷,小姐被掠走了。”
冥墨烈猛然抬头,浓眉紧紧的蹙着:“你说什么?”
一夜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有些低:“小姐被人……”
“护着她的暗卫了?”冥墨烈恶声打断他的声音。
一夜倏然跪地,头深深的埋下,声音中带着歉意:“是属下之过,之前王爷进宫,属下唯恐有诈,就招了大部分的隐卫,小姐身边只留下两人,属下以为……”
“噗!”一夜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整个人震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当即震伤了心脉,一口血水喷出。
“谁给你的狗胆!”冥墨烈怒声咆哮,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话虽没有说完,但一夜却还是一震,他抬头,身前的男人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