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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母怎么突然这般好说话,临出府门前她还在吆喝着,要划花常太夫人的脸。当罗炜彤摩拳擦掌,建议她补刀一个回旋踢时,七旬老人高兴的跟个孩子般,握住曾孙女手夸她最贴心。
一时间罗炜彤实在是搞不明白,难道这是诱敌之计?目前来看,似乎也只剩这一种可能。想明白后她赶紧给爹爹使眼色,躲在曾祖母身后眨眨眼吐下舌头。
云里雾里的罗四海立马会意,可到嘴的话却怎么都收不回去:“太夫人知道就好,这不都搬出去了么,其实我丁点都没生气。今个来……”
他迟钝半拍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好像现在说这些不怎么好。
即便他继续说下去,荣氏也要抢话:“四海这孩子大大咧咧,自然不会计较那些。他这般性子,有时说话难免冲动些,常妹妹是长辈,且向来疼孙子,定不会跟个小辈计较这些。”
一口一个常妹妹,活似两人妻妾位置对调。常太夫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可文襄伯就站在门房后盯着她一举一动,此刻她着实不敢太过蛮横。
“荣姐姐说这话可就见外,四海这般有出息,且武将本就性子豪爽,我怎会跟他多计较。”
荣氏长舒一口气:“如此便是最好,四海还不过来谢过太夫人。”
罗四海为人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可他却不若大齐多数为官之人般,因自己是家中顶梁柱,便在家中说一不二,视正妻为管家美妾为玩物,只顾自己逍遥。相反他很听话,知晓自己耍心机不是官场其他人对手,在家他听徐氏的,如今徐氏没发话他便听祖母的。
反正他们总不会害他,且只会为他好不是?
所以他不仅谢了,还是最隆重的跪下谢过。面色绷紧眼神间一派赤诚,他朝常太夫人磕头行礼。这头他从小磕到大,虽然别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于他而言却是无所谓。
三品大员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跪在她身前?!心下得意常太夫人便忽略了后面门房传来的咳嗽声,而是带着报复的快意,以最高傲的姿态受了他三个响头。
围观众人哗然,本来他们觉得双方都足够有礼,那肯定是贸然搬出府邸让人看尽笑话的庶长房一家错处更多些。但如今太夫人脸上那是什么表情,那般阴狠哪有方才半点慈祥宽和模样。
罗薇蓉站在台阶上,清晰地看到下面多数人变脸。当下边曾祖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边挪一步从后面揪住她衣袖,小声提醒道:“曾祖母,这边人多,有些话进府门再说。”
常太夫人心下一凛,赶紧收敛表情,亲自下台阶扶起罗四海。
“我精神不好常走神,都是一家人行这般大礼做什么,快些起来咱们进府一叙。”
“四海快起来。”
荣氏先常太夫人一步扶起孙子,自己孙子自己心疼。她只是临时起意,毕竟今日来人太多,他们如今身为庶支总不能太过强势。
三个响头,咚、咚、咚三声敲在她心上。可她更知道这三个头值,最起码在避了这么长时间的流言蜚语后,它将自己这一支摆到了最弱势的地位上。
看这边是庶支,即便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即便当时明明是常太夫人做得不对,但磕头道歉的还是我们。
“太夫人这般装下去不累么?”背对着人群她毫不掩饰眼中的蔑视,低声说道:“既然你已经原谅四海无礼之处,那如今是时候把这些年的总账算一下。”
“你敢!”
常太夫人下意识地举起手,就见本来好端端站在身前的荣氏,面露诡异地笑容直愣愣向后倒去。
第52章算总账(中)
在常太夫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年过七旬的荣氏面露得逞,就这样直愣愣地朝后摔去。
伯府门前鸦雀无声,刚被老文襄伯威胁过的常太夫人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敬佩。常氏比她还要大上几岁,随便摔一跤都有可能中风、甚至直接躺进棺材。
她怎么敢……就这么摔下去!
年轻时也玩过不少这样的把戏,常太夫人一眼便看穿荣氏诡计。可她那时候敢摔,是因为知晓后面有一大堆丫鬟奴仆做垫背,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事。但如今荣氏身后空无一人,有谁能及时扶住她?
这一刻她当真由衷地敬佩荣氏,连性命都豁得出去,也难怪这些年她那些手段一直收效甚微。
如果荣氏当真这么摔死了,那伯府办葬礼,罗晋也能顺势留住那孽障。这般想着,常太夫人立马抛却震惊,一瞬不瞬地盯着荣氏。
而向后摔倒的荣氏,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愣愣地朝地面摔去。眼见后脑勺就要磕在青石板上,旁边突然冲出一道火红色的身影。
“曾祖母小心!”
厉声叫喊着,罗炜彤滑向荣氏身后,在她头落地最后一刻,肚子垫在她后脑勺上。钝声响起,祖孙二人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倒在一起。
“不是我推的。”
常太夫人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辩白,甚至当年她怀次子时,荣氏也曾这样说过。不过那会她脸上没有惶恐,不过是面带冷然,嘲讽地看向罗晋,清冷的目光仿佛早已看穿这场把戏。
而那一次罗晋也当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罚了三个月月钱、关禁闭便了事。可庶长房月钱本就没几个铜板,禁闭更是让其无人打扰。明面上说是惩罚,实际上却是变相的保护。也正因如此,她在孕期心气不顺,连带幼子生下来体弱,忙于照顾孩子她疏忽了庶长房那边,让荣氏本已中毒的儿子病病歪歪长大。
思绪回笼,常太夫人突然想起,这些年辩白之人中,荣氏是唯一一个不仅能全身而退,不仅没吃亏反而受益之人。而其他人无不是下场凄惨。
而如今她似乎也没能避过,台阶下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仿佛在看一只剧毒的蝎子。
蛇蝎妇人,一瞬间她想到了这句激烈的言辞。
而似乎出现了幻觉,耳边传来罗晋气急败坏地声音:“常氏,你个蛇蝎妇人。”
站在仆婢中间,她看着罗晋冲出来。走过她身边,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想解释一番,解释这全是荣氏的诡计,解释他们落入了庶长房陷阱,即便再装模作样今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临到头,她只抓住了一抹衣角。
“阿荣,你感觉如何,别吓我。如果你死了,我定让那蛇蝎妇人给你陪葬。”
直到这一刻老文襄伯才发现,他年少心底那抹白月光,始终是姑苏城外荷塘月色中撑莲舟唱渔歌,路过乌篷船时对他回眸一笑的采药少女。
即便她搬出伯府,他也知道她会一直在那里。就如这大半辈子即便很少相见,他也知晓她一直呆在西侧院,一直会在那一样。
有她在他心里踏实,而直到她摔倒随时可能丧命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
“阿荣,别抛下我,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这个便宜曾祖父是在做什么?人肉垫背罗炜彤震惊,这是在告白么?不过她惊讶的不是告白之事,而是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曾祖母?
不解之下她干脆直接问出来:“伯爷既然这般舍不得曾祖母,那这些年绵延不绝的伤害又算什么。”
伤害?老文襄伯愣住了。
“我何曾伤害过她?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