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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啊?”叶臻先是一愣,“俩人差着好几岁呢。”
“我记得小唯不是跳级了么?”他蹙眉深思,“两级还是……”
“几级也凑不着一块儿。”她无情的粉碎的他的希望,“过了年才十五呢,她现在念高一,挨不着一起。”
他看起来有点失望,“那算了,一个学校也行。”
叶臻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味来,“原来你这处心积虑的是冲着这个呢,我就说你的能耐随便给她找个学校加个塞儿也不是事儿的,何必非得往我们这里安排,你这打的什么算盘呢?”
“怎么好好一话从你这说出来就那么不对劲呢?”他摇头,叹息声里有烦躁嗟叹些许,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挂心,“没算盘,就想能有个人帮着看看她,她一个人不行的。”
“她都十八了。”叶臻提醒,“小唯还比她小个三岁呢。”
“锦年跟小唯能是一品种么?”他顽固的有些不讲理了,“她就是八十了都得有人看着。”
“你看着呀?”她半讥带讽的反驳,“你是她爹还是她老公啊,能看着她一辈子?”
“我……”
被生生噎住的感觉很不好,更让他觉得恼火的是……居然无法反驳?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万事尘埃皆落定,连记忆都已昏黄,偶尔回首翻阅曾经,重温那些陈旧的卷了边儿的往事,才发现……叶臻这坑人的嘴巴怎么就那么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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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吃,纫玉你这手艺可真是越来越棒了。”锦年被满嘴的曲奇塞的说不清话,“我一定要多来找你串串门。”
“锦年姐喜欢就……”纫玉软软的正要应声。
“成日里就惦记着吃。”
他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身后,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锦年一惊,半块饼干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一口气没顺上来,剧烈的开始咳嗽。
安瑞想起刚刚叶臻那个阴阳怪气的调调,结合眼前场景,不由得眉头微蹙,“你也快十八了,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自觉?”一边抱怨着,给她擦拭嘴角的动作却是半分没停,轻柔仔细,像是对待一只刚刚被迫洗过澡的猫咪。
“咳咳,叔叔……”因为呼吸不顺畅的缘故,她眼圈呛的红红的,磕磕巴巴的出声也分外费劲,他叹了口气,递过杯水,“先别说话。”
锦年乖乖闭嘴喝水,倒是一边的纫玉有点不服气,小声嘟哝了句,“明明是自己走路没声音嘛,还怪锦年姐……”
安瑞弹了弹沾满饼干碎屑的帕子,看都没看她,“你妈刚刚跟我说,还有三周期末考,想好了找谁给你的成绩单签字了么?”
纫玉保持双眼嘴巴三个“o”的表情差不多整整一分钟,然后分外亲切的灿烂一笑,踮起脚尖朝他凑近了曲奇盒子,“叔叔吃块饼干呗!”
锦年一口水喷出来。
他摸了摸温湿一片的半边脸,又摘下水汽氤氲的眼镜,开始有点不淡定了。
锦年吓坏了,果断的搬出那句她一天差不多能讲七八遍的话,“叔叔,对不起……”
指尖轻轻拂过额角,转身,他淡淡吩咐,“跟上。”
这是要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节奏啊,锦年哭丧着脸,缓慢的挪腾着脚步。
“磨蹭什么?”他回头,“跟上,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从纫玉的房间到小唯的屋子不过半个过道的距离,可锦年感觉就像被遛着游了趟街一样漫长,待终于熬到了目的地,还没来及喘口气,只听见身后门把手咔嚓一声,心头又是一沉。
拼命的低垂着脑袋,好像看不见他,就能真的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只听见一阵轻微响动,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他应当是在自己不远处落座。
之后再无动静。
二人这般沉默,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锦年挨不住怯怯开了口,“叔叔,你们都谈好了?”
他“嗯”了声。
“那我们……”硬着头皮,她声线颤颤的,“回家去?”
“不急。”他答,顿了下,又道,“过来。”
联想起这么多年总结的“血”的教训,锦年下意识的护住臀部,一个劲儿的用脚尖地磨蹭着地毯,时不时抬头偷瞄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叔叔,你还生气吗?”
“我早不就被你给气死多少回了?”他轻哼一声,闭目,言辞嗟叹,皆是恨铁不成钢的忍耐,“现在哪还有命和你生气?”
锦年依旧保持她一贯良好的断章取义或者说装聋作哑的习惯,只听见最后一句,所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跑上前替他抚抚胸口,很认真的说道,“不生气了就好,不然会老的快,叔叔你年纪本来就不小了更要注意呢。”不然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别人会觉得我们不般配。
安瑞自然是没有听见她在心里默默补上的那句,所以此刻他看着言辞举止分外诚恳的锦年,非常有种冲动,想要时光倒流奔回昨天晚上掐死那个决定收留她的自己。
当然如果他听见了似乎也不会当下想法造成什么影响,嗯,只会更加坚定吧。
“谢谢关心。”他听见自己从齿缝中挤出的几个字,“我们可以聊正事了?”
“嗯。”她没有异议。
“再有一个月,你也该成年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可以学着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他说,“包括今早你答应我的这件事,也要认认真真的,明白么?”
“我答应你什……哦。”她还有点迷糊,虽然没想清楚却在他翻脸前及时收了口,“好,好,我会努力。”
“很好。”他颔首,轻轻舒了口气,“那么现在,我需要大致了解下情况。”
“什么情况?”她眼睛瞪的圆圆的。
“不要紧张。”他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抚,“你虽然是个中国人,但却从没做过一天中国学生,这边儿教育和英国那边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叶臻觉得应该事先了解下你目前在的水平在中国是个什么情况。我觉得也是。”
“好呀。”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好新鲜的样子啊,她双眸一亮,“怎么了解?”
安瑞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有些意味深长,“很有趣的方式。”说着,凑近她耳边,说了个单词,锦年困惑的皱眉,第一次开始犹豫,“听起来不怎么有趣。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单词,小阿姨说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是么?”他不置可否,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微笑,循序渐进的引导,“每天,几百万个学生都在做,做了无数遍并且还再继续,为了这件事情,可以少睡觉,少吃饭,甚至放弃周末的野餐,假期的旅游,狂欢……你真的不想试试么?”
说这番话时,他嘴角噙笑,薄唇翕动,目光牢牢锁着她,没有丝毫移动,语调温和而平缓,带着些蛊惑人心的魔力,锦年被他说的有些动心了,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就试试吧!”管他呢,反正她对一切未尝试过的事物都有兴趣,要是没意思……再说呗。
安瑞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几分阴谋得逞的味道。他赞许的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薄薄的的线装书,平放在她面前,起身,走出屋子,临走前丢给她一句话,“我会叫你吃午饭的。”
锦年目送他离开,凑过脑袋,新奇的盯着封面上几个大字——
《天利三十八套.高考全真模拟卷》
☆、第6章chapter6熊孩子
安瑞心情很好,好到当他踏出房门时,意外被某只萝莉差点绊上一跤也没有生气,当然他还是有点惊诧。
“你躲这里做什么?”他问。
小纫玉一时没有回答,而是有点幽怨的看着他,不高兴的扁起嘴,良久才慢吞吞的说,“妈妈说的没错,男人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什么?”安瑞以为,继眼睛之后,自己耳朵也出了点问题。
“爸爸当初也是这么骗我去上学的。”小纫玉气呼呼的控诉,“你们都是骗子!”
他抿唇,轻轻一笑,跨步离开时拍了拍她的脑袋,“能这样想就对了,将来也少被猪拱几回,多好。”
发觉自己又成功拯救了一颗祖国未来的,水灵灵胖墩墩的白菜,安瑞心情更好了。
可是锦年心情不好,准确来说,非常糟糕。
给外国人上过中文课的老师多少都知道,对于外国人来说,在学习汉语方面最大困难的就是汉字。但是这点在锦年这里,她一直觉得不会成为问题。
她那对不幸早亡的父母,母亲是华侨,虽然一生没有踏足中国,但是故乡情结严重的要命,而父亲虽是个中英混血,但被母亲影响的更是成为了一个十足的汉学迷,很小的时候锦年就被两位逼着背诵书写唐诗宋词以及一堆一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典籍。
尽管后来寄养在calvin家之后早把这些东西抛掷脑后,但是在她的意识里,自己的中文还算是很不错的,所以一开始她以为安瑞是让她看书时,心里还小激动了一把,已经开始盘算一会儿怎样小露一手好挽回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就在自信心渐渐满溢即将爆棚的瞬间,她翻开书页……
嘴角温软的弧度僵住,然后垮掉。
锦年开始觉得有点晕,越来越晕。
上帝是公平的,在给她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并没有忘记顺带把她脑袋夹一下。
虽然她认识每一个字,但是……挤在一起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啊?
胡乱翻了几页,心烦意乱间,她双眸蓦然一亮……
最拿手的来了,还是有点希望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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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心是贪婪的,永远不知道满足。这话对也不全对,因为万事万物,总逃不脱有个把特例在里头,关于这件事的特例就是,当人处在逆境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容易感到幸福的。
从昨天傍晚接到温锦年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再度被她拖拽着进入了一个虽然谈不上水深火热但是绝对够提心吊胆的境地。所以仅仅这一上午的安静放松就让他十分满足,满足到足够感觉到人生差不多也可以趋于圆满。
人心情好的时候就不会太计较,所以即使纫玉那个小笨蛋在他面前以拙劣到眼泪都没挤出来的演技打滚嚎啕时,他都没有揭穿,而是顺水推舟帮她做完了学校提早发下来的寒假作业,甚至冒着被叶臻追杀的风险帮她在五张没及格的试卷上签了字。
做好这一切,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还早,起码离锦年交卷的时间还早的很,于是他心间满溢的愉悦感又开始膨胀了,就在这时,锦年推门而入。
“怎么了?”他问。
“我写完啦。”她抱着一沓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试卷,献宝一样的递到他眼前,“除了作文,手太酸了,想休息一下。”
安瑞想了一下,没有反对,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素质教育,课间休息一下也行。
“除了作文,其他都写完了?”他接过她手里的卷子,随意翻开了一张,“语文,数学……都填满了么。”
她腼腆一笑,小步挪腾到他附近,趁着他专注于卷面,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抱住他的右臂,他不知是没在意还是习惯了懒得理会,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干脆得寸进尺,半个脑袋挨在了他的肩头,很舒服的蹭了蹭,他终于偏过脸,“坐好。”
不容反抗的一声宣告,锦年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脑袋从他肩膀上移开,手臂却还牢牢抱着,树袋熊一样。在他阴沉的可以结冰的目光下依旧没事人般装作研究卷子。
安瑞不想破坏今天难能可贵的好心情,所以他决定暂时也不和她计较。
重新将目光投向试卷,看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工整清晰,举例分门别类,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心底盘桓依旧的那个定论居然有了动摇的痕迹,兴许这孩子在哥哥手里头教育的并没有那么差?尤其是他看见她自信满满甚至喜气洋洋的表情时,那份希望的火苗就越来越明亮。
可就在下一刻,他后悔了。准确点说,是他看清那些书写的内容之后。
推了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将卷子凑到眼前,尤其专注于古诗词填写那一块,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确认自己刚刚看见的每一个字,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复述了遍她所填写的内容,“*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行?”然后顿了下,看着她,很认真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锦年不明所以,抓抓脑袋,“什么……怎么知道的?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么?”
安瑞盯着她的眼睛,反问,“你看的那是什么书?”
“唐诗啊。”锦年很无辜,锦年很纯洁。
“你真的不知道连一起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放心,“说实话。”
锦年有点怵了,朝后缩了缩,怯怯,“叔叔,就算我填错了,你也别那么凶啊。”
安瑞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只是记岔了而已,才低下头,开始检查下面的题目,可没一会儿,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内容怎么越来越限制级?
“芙蓉帐暖度*,不及汪伦送我情?”他逐字逐句读完,举目望她,“温锦年,你就不担心李白晚上来敲你窗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