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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望的西厢,林弋的房间。
林弋平日里畏热,门窗也早早就敞开了的,适才她故意生气把房门闩上,就是防止她讨厌的阿姊闯进来,因为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实在是懒得应付。
透过洞开的窗子,林弋把父女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不生气林如的态度,因为养不教、父之过,孩子的脾气秉性如何,多半与他们的父母教养有关,再说了,林如又不是她的闺女,她成了什么性子她才不操心呢,她心里想的是入府遴选的事。
这五年来她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除了吃吃喝喝就没想过其他的,但以她的家生奴才的出身,将来定是逃不过进府里伺候人的命运,那么,她要如何能逃得过呢。
又或者进府以后,如何能躲得过给人当通房婢女的命运?
赵云娘虽没在她和林如的面前提过这事,但她听巷子里的其他人家说过呀。
这一片住的都是沈府里的家生奴才,自然少不了儿女到了年纪入府做事的命运,林弋出去玩一走一过的时候就听那些个娘们聊过,说谁谁家的女娘曾给府里的主子做过通房娘子,每月给家里拿过什么好处。
如今将军离家驻守在幽州边境,府里再无成年的郎君,所以遴选通房婢女这样的事已经好多年没发生了,现下大郎君已经十三了,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怕是今年的家生奴才入府以后,就有那好命的被主子们看重,拨到了大郎君的身边伺候,一旦被大郎君看中,不说女儿今后会荣华一生,就连他们这些个家里人也会被人高看一眼,那油水足的好差事也就能轻易地落在他们的身上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此,林弋颇为不屑,上赶子给男人做小,还是个没名没分的,要是将来的主母是个心性好的,那些做了通房的还有可能被放出府随意配了人,要是碰到个阴毒的,呵呵,小命在不在的还两说呢。
那么,她要如何做才能逃得了被‘注定‘的命运呢。
林弋翻了个身,忽然觉得天格外的憋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掀开身上的纤絺制成的被子,林弋盯着被面叹了口气。
要说不说,她这一世的父母对她真的是没得说,她出生时大郎君赏下来的纤絺赵云娘都留给了她,除了给她制成了贴身的衣物,还给她做了个小被,纤絺制的小被在夏季盖着尤其的凉快,阿娘说过,就是比起丝制的被子来,也相差不多。
再次叹了口气,要是她上一辈子的父母没有扔了她,会不会也像林大江和赵云娘似的那样疼爱于她,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上军校参军入伍了,也就不会在任务当中殊死拼杀,最后把命丢在丛林。
也不知自己的那一扑有没有保下了战友,那松发雷她虽只瞄了一眼,却也知道那是某国最新研发出来的,威力较原来的不止大了一倍。
思及此,林弋突然就有了灵感,如果学好了武艺,一是能解释得了她会身手的事,再一个,她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女护卫,是不是就可以逃得了原来的命运?
林弋的心突然就安了,不管府里是不是有这样的先例,总要试过了才知道,因为你只要尝试了就有一半的机会成功,反之,就是个被人安排的命运,未来是生是死皆因另外一个女人的随心所欲,她林弋才不要。
与此同时,沈府,内院。
陶婆子在吴氏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吴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和三娘子聊得开心的许氏,又看了于婆子一眼,于婆子会意,退后几步顺着一侧跟了出来。
“夫人,叫婆子出来可是有吩咐?”
“也没什么事。
适才有人来报,那一位在落霞院里闹得厉害,我带人过去看一看,她怎么说也是有孕之人,不看僧面得看佛面。”
“夫人宽厚,宁夫人能得您这样的一位主母,睡梦里都应当笑出了声,唉,就是没想到……”
“我做正妻的如何能与小妻一般见识,我这就带了陶婆子过去看看,等下要是老夫人问了起来,你替我回一声,省得老夫人心里头惦记。”
“夫人放心,婆子省得,定不会叫老夫人跟着操心的。”
“罢,你且去吧,我这去落霞院里走一遭。”
于婆子赶忙屈膝恭送吴氏,看了人影消失在前头,她长叹一声,心道这府里怕是又要不安宁了。
离了宁辉堂。
吴氏急步走在前头,陶婆子赶忙着小跑两步追着,生怕吴氏一不小心没站稳,再摔着。
牡丹院,吴氏一跨进院门,就问守门的婢女赵云娘在哪里,早已候在院子里的赵云娘听着声音从进里面迎了出来。
见着吴氏二话不说嗵的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夫人,请夫人安。”
直到见到赵云娘,吴氏的心好似安了些许,又好似更紧张了,她真怕赵云娘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她宁愿是林大江自作主张将宁氏已产子的消息瞒了下来,又怕……
“云娘,你我多年的主仆,不必行如此大礼,陶婆子,你亲自扶云娘起身。”
在沈府,赵云娘虽与陶婆子都是管事之职,地位却有所差别,所以赵云娘也不敢真的让陶婆子扶她起身,她还没有狂妄到不把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放在眼里,又给吴氏磕了个头,双手撑地站起了身。
“进来吧。”
吴氏当先一步朝正屋走去,赵云娘看了看陶婆子,见她点了点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抢先一步给吴氏打了帘子,伸手又扶着吴氏走到上首的榻上坐定,这才敢小步急退几步,行至屋中跪下。
“你怎么又跪了?”
“夫人,婢子是代郎婿给夫人叩头请罪,请夫人宽宥林大江失察之罪。”
吴氏听了心头一松,不是将军真心隐瞒于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