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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再入世子爷寝屋时,世子爷还未上榻歇息,正立在窗前瞧着天上的星辰弯月,除开顶上不时有几朵阴云飘浮之外,今日倒还算是个好夜色。
他听见动静,便转过身来,回头便见小丫鬟乌发微湿,身上着的衣裙亦是换了一身,越朝他走近那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味便越是萦绕鼻端,楼世煜知晓她这是洗过身子再来。
眼下已是入秋,如何还能这般迟洗发,楼世煜微微皱眉:“日后每晌午过后你便回房洗发,再莫候到这般迟洗。”
胭脂略有些傻眼,世子爷何时管得这样宽了,但话里话外皆是透露着对自己的关心之意,她心里胡思乱想着,面上还是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不久后,世子爷便上榻歇息。她近前,蹲下.身子将世子爷的鞋摆正之后,正要在脚踏上打地铺时,忽地头疼起来,她方才走得急竟是忘了将铺盖抱来。
现下又入了秋,身上不盖着一点哪里能睡的着?她咬咬唇,轻手轻脚往外走,就要掀帘出内室时,身后便传来声音,是世子爷低沉缓和的嗓音,他道:“你去哪里?”
胭脂有些受惊,连忙停下手脚,转过身来才小声道:“奴婢忘了抱铺盖过来,这便回去取……”
楼世煜未立刻接话,而是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小丫鬟生嫩的很,平素多半情绪都显在面上,这时间小脸微红,眼睛里又是懊恼与头疼,他便信了她这是真的忘了,并非有意如此。
“过来。”
胭脂一愣,旋即面上更是烫起来。
世子爷此刻侧躺于榻上,一手随意枕在脑下,一手则握住床帐,榻角的锦被仍旧如同豆腐块儿一般规规矩矩摆在一旁,一身月白中衣的世子爷墨发披散,自她这个距离还可看见世子爷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身上着的比白日任何时候都要单薄,不知怎地,她一时有些不敢去看。
楼世煜观她不动,便又是唤她一声:“过来。”
胭脂不知他这是要做甚,但世子爷已经唤她两声,若再不过去只怕对方要不悦,只好红着脸蛋走近前,低眉垂眼的不敢抬眸看他一下。
“上来将被窝暖热。”
世子爷语气再正经不过了,但听在她的耳中又是极不正经,尤其是在这个场景这个时候,这样的事往日可是从未有过。胭脂觉着有些奇怪,但这于她并不算坏事儿,因此便是心里疑惑着,仍旧是听话地褪下绣鞋小心爬上了榻。
世子爷本就睡在外侧,因此她一上榻便只能躺到里侧去,拉过锦被盖住身子,她倒是真的暖起被窝来。
楼世煜松开床帐,帐内一瞬间便变得昏暗下来。迷迷糊糊中,胭脂觉着自个好似暖了许久的被窝,久到她都快睁不开眼睛,就在眼皮子将要黏在一起时,她好似又小声提醒:“世子爷,被窝暖和了。”
说完这句,她就真阖上了眼睛,迷迷瞪瞪间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再暖暖。”她在心里嗯了一声,随后便再没了声响,到了第二日天亮时,她才知自个睡着了,竟是为世子爷暖了一夜的被窝。
☆、第42章连载
翌日,天边正泛起鱼肚白,胭脂便醒来了。
迷迷糊糊便觉自个好似窝在一汪暖洋之中,手脚软.绵的提不上一丝力道,她压住困意强行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世子爷线条极其好看的下颌,再往上瞧便对上一双深沉一眼望不见底的漆黑眼目。
她微微张开檀口,湿亮的眸子里先是发懵,随即才好似回想起来一般,小脸上渐渐红起来,她两条柔软的手臂还环在他的颈间,整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腰间贴着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掌,时不时还在摩裟着她细嫩的身子。
胭脂整个人一怔。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一看,见自己两条花白的玉臂明晃晃的裸.露在外,她又轻轻挪动一下.身子,才觉自个后背失了衣料,上半身只得一件质地薄软的肚兜紧紧裹住胸房,只好在后背上的两根细带不曾松开,照旧绷得紧紧。
胭脂一时不知该露出个什么反应来才好,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僵住身子,这时候腰间的手掌又开始动了,自她有些小肉的腰窝处一路往上移,来至她光.裸的后背乃至雪白的肩头细细摩裟。
“世、世子爷……”她轻轻.颤栗,那只手掌温热而带有薄茧,磨搓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带来轻微的刺痛与酥.麻,锦被内同样失了遮掩的两只玉足,此刻更是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楼世煜停下来,手掌仍旧按住她白嫩娇小的肩头,语声与平日相比略有些不自在:“快些长大。”
胭脂小脸通红,深深埋进他怀里,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一时心口处砰砰乱跳,一颗心就差要跳了出来。
她并非何事都不懂的小丫鬟,晓得世子爷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只今日世子爷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实是令她吃惊地同时又觉意外。偏世子爷每回语气都是再正经不过,若不是她懂得一些男女之事,只怕现下还要发懵不解。
眼见时辰不早了,楼世煜便松开她下了榻,随后入了净室边洗漱边还在暗自着恼。
许是自己清心寡欲不沾荤腥甚久,昨日这香香.软软的小丫鬟睡在身旁,若有似无的处子馨香不断萦绕鼻间,昏暗暧昧的帘帐内,一切嗅觉都变得格外清晰敏锐,竟使得他一阵心猿意马,生出了那等不耻的念头。
又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恨不得立马寻个进处好生纾解一番。可待他强压下道德不耻褪尽她的衣物时,望着身下睡得人事不知尚且幼.嫩的小丫鬟,临到关头又是生生止住,下不去手。
匆忙下榻后去了净室,再回来时一身燥意方算渐渐褪.下。上榻后又是将她揽进怀里,到底将两片遮羞布为她贴上,这般抱着便睡到了黎明时分。
楼世煜自净室出来,这时小丫鬟亦是起身穿戴齐整。
胭脂面色还有些淡红,她方才穿衣时整了整肚兜,哪想一低头竟见左胸房处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她自个的身子自然是自个最清楚,晓得那处原本白白嫩嫩的,从来不曾有个那样的印记。
昨夜洗身子时都不曾有,今日一早起来便多出这样一个,她便是再没脑子也能猜出是世子爷弄出来的。
一想到世子爷趁她睡熟时又是褪了她的衣物又是在她身上弄下印记,她那才渐渐安分下来的心口处便又是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楼世煜心下也是有几分尴尬不自在,但他素来不爱表露情绪,便是知晓自己昨夜行为失妥,眼下却仍旧一副面无波澜。用罢早饭后,临走前才摸摸她的乌发道:“好生在府里等我,回来了给带你爱吃的。”
胭脂一听便砸吧起小嘴,她连连点头,仰起小脸看他:“世子爷早些归家。”
楼世煜颔首,阔步离开。
……
转眼便近了八月十五。
这日天气晴好,晚间圆月如盘,秋风徐徐。
众人用罢晚宴后,便移至观月楼赏月。观月楼底下乃一洼面积不小的荷池,只这个时节过了花期,多为断梗残枝,不再有那绿叶红花,唯剩下枯梗、枯叶。
不过今日乃中秋佳节,本就是亲眷团聚赏月为要,并无人去惋惜伤怀此景。
观月楼四面设窗,外还加了一圈廊,廊前缀满了花灯,倒映在碧波池面上却是别有一番意境。楼内笑语不断,廊前服侍的丫鬟们亦是几个几个的凑在一处,嗑嘴儿说笑。
今日中秋佳节,白日里姑太太与不少亲眷亦是来了,只临近晚间时,各自又告辞回去。梁浩博白日随着母亲来此,直至现下都还未回去,母亲自是提前走了,只因府上众人还等着她一道过节。
他方才在里头便待不住,这时候一出来,便瞧见三五成群的丫鬟聚在一起说笑打闹,他一路走一路看,待近了拐角处,方看见自个心心念念的佳人儿。
原来今日跟着楼世煜过来的不光只有胭脂一人,便是娇杏也跟着来了。因着怕她一人待在房里寂寞,胭脂便擅作主张对着他求情,这才将她一道带了来。
好在她二人晓得藏在人少的地方,恰好今日又是过节,主子们心情好了,待下人们便也宽和不少。
胭脂与娇杏倚在栅栏边正说着话,那头梁浩博便是走了过来。
☆、第四十三章
他这一近前,姐妹两个便立时闭住了嘴巴。
胭脂晓得二人关系匪浅,朝着梁二爷见了礼后,正欲识相地退下,谁想娇杏姐姐却是一把将她拉住,竟是不叫她走。她略有些意外,但一想对方是自个带过来的,这时候又还在观月楼的廊上,独留下她一人在此若叫人瞧见了怕有不妥,这般一想,便就留了下来。
梁浩博一双眼睛都发亮了,虽是极力忍耐着未靠得太近,但少年俊秀白皙的面上那一抹淡红却是做不得假。
胭脂俱瞧在眼里,她又是偷偷看一眼身旁靠着栅栏的娇杏,自梁二爷一过来她便一直垂着眼睫望着底下碧波荷池,这时候借着月光与廊前的花灯一看,亦是红若晚霞。
胭脂抿抿唇儿,觉着自个站在这里好似多余了,但手上还被她紧紧握住,便只好再次打消了退下的念头。
这丫鬟不识趣不知避开,梁浩博虽有两分遗憾,但也知晓此处不宜多留,他望着此刻倚着栅栏低眉垂眼的佳人,二人之间不过隔了几步距离,那股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味,还是不时随着晚风送入鼻间,就好似那日自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般,淡淡的,却使人为之失魂。
梁浩博两眸痴迷之色渐起,他就这般立在几步外瞧了半晌,后才发觉场面尴尬无声,那二人除了方才行礼时发出过声音,这般长时间下来,竟一直无人开口说话。
恰在这时,耳边又传来喧闹之声,疑似有人在往这处来,心下亦恐被人瞧见了平白惹出流言蜚语,于各自都有不利。因此,匆忙中还是两步上前,与她耳语道:“两刻钟后于姐夫院中等我,我带你去泛舟点花灯……”
娇杏只觉耳根处有温热气息拂来,一时也不知听得清楚不曾,只再侧脸那人便不见了踪影。正是愣怔之时,边上胭脂便凑近前笑她:“梁二爷都与姐姐道了甚么甜蜜话儿?这时候人都走了,姐姐竟还未回神。”
一经她这般说,娇杏面上更红,左右看了一下,才与她低声道:“快别瞎说,哪有甚么甜蜜话儿,不过是喊我……”她顿一下,又是凑近她耳边两分,“喊我跟着他出府泛舟点灯呢,不过,我并不大愿去……”
她进楼府本就有些来历不明,这般的局面下本就该老实本分,这时候再跟着他一道出去作耍,便是对方再能掩护的周全,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是不妥。
“姐姐……”正说着话,便有人来喊。
胭脂只得闭上嘴巴,领着娇杏一齐过去了。原来是世子爷准备回院了,出来一看不见两个丫鬟,这才派人来喊她们。
走在回院的道上除了世子爷,便是那梁二爷亦在。他兄弟二人走在前头,两个小丫鬟便隔了几步距离尾随在后头,窃窃私语。
“姐姐既不愿去,一会子同梁二爷明说就是,观他模样倒不像是个不讲理的。”胭脂小声道。
娇杏点一下头,只过了一会子,又是迟疑道:“这般说了,他可会不快?”
胭脂听了,便忍不住抿嘴儿笑起来:“我可是听说了,有个词叫做甚?好似是叫欲擒故纵?姐姐这般吊着他,没准儿还未去他府上便将他给吃得死死了。”
未想她会道出这样的话,娇杏小脸上一瞬爆红起来,又是着恼的低声驳她:“那你怎地不试试?来了这么些时日,我可没见你用过……”
她二人在后头又是低语又是轻笑的,前头两个已经不下一回回头来看,两个敛住笑意老实片刻,后又是悄声说起话来。
“那不一样,世子爷与梁二爷是两类人……”胭脂咬了咬唇儿,面上有些不自然,“……用在他身上了许是没用。”说着怕她还纠缠下去,便捏捏她的手转移了话题。
梁浩博到底没能如愿,临走前亦未能与心上人说上半句话,姐夫便似赶苍蝇一般将他往外赶,别说是带她出府泛舟点灯了,便是单独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无。
他满腹怨念地朝家赶,心下是既着恼又万般无奈,只盼自个快些考取功名,在父亲母亲面前再不是无担当的孩儿,方可有自己主意,遂能将心上人早日接至身旁。
此后,他便再少过楼府。再来时,已是年关将至。
距春节不过只有十多日的光景,楼府上下不光只为着年节在操持忙碌,除此之外,还有一桩顶大的事儿要忙——便是来年开春儿大小姐的出阁一事。
自数月前接下圣旨,宫里便派下几位教引嬷嬷入府,既是嫁入皇家,那便应知悉皇家的礼仪规矩。虽说楼家本是大家,但与之皇宫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差距,是以便有了派下教引嬷嬷这一说。
婚期越近,楼品容心下便越是不安稳起来。
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事儿便属嫁人了,她虽不是十五六岁将将及笄的小姑娘了,可如今到底也才二九年华,又是自小.平和安顺长大成人,心知这脚一旦跨出了大门,去了别家,日后的日子必是不同了。
也是只可在无人的时候蹙一蹙眉,身旁若是有那外人时,她多是一副端庄得体的模样。她心下并不怨亲人,只不过是有些怅然而已,殷表哥已与二妹妹定下亲事,婚期不过就在她出阁后的几月内。
能够嫁入皇家,自是圣上予她楼家的恩惠与高抬,只凡事有利则又有弊,嫁入了皇室自没有嫁作寻常门户来得轻松自在,尤其对着一个陌生的丈夫,自然比不得自小一块长大的表兄要来得安心踏实。
楼品容轻轻叹一口气,时下已经入冬,天气寒冷冻骨。昨儿刚下过雪,这时间透过薄薄的窗纱,还可清晰地望见那不远处的枝头树丫与檐廊湖面上结成的薄薄碎冰积雪,里头数支枯荷槁梗亦裹上银装,四下皆是白茫一片。
恰在这时,她的大丫头素云走了近来。
珠帘碰撞的声音一起,楼品容便整顿了神色回眸看过去,素云近前便道:“方才成王府的人来了,送来不少的防寒物件,还请大小姐过目。”说着,便是对着帘后拍两下手,自有小丫头们将东西呈上来。
这并非是对方头一次送礼了,因此楼品容已经见怪不怪,她顺手就近打开一个方扁形的楠木匣子,见里头铺着红绸布,布上放着一件叠得齐整的狐裘,她见了,不禁就是伸手摸了两下。
素云见此,早近前一步,小心取了出来,送到她腿边:“听那送礼的管事道,这是成王殿下亲自猎的狐,再命府上绣娘亲自缝制的,大小姐不妨现下就试试看?”
楼品容作为忠远侯的嫡长女,衣橱子里自然不缺两件狐裘,她本是不觉得新鲜,眼下一听素云道是对方亲自猎的狐,不禁有些意外。
成王殿下她不曾面睹,但自哥哥父亲口里得知,晓得是一个冷性寡言,平素深居简出的人物,今为了给自己送一件狐裘,竟能亲自去山中猎狐,却是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我本一直以为这些事项皆由王府管家在管,倒不曾想过他却也在其中……”楼品容站起身来,由着丫头为她披上狐裘,她漫步来至妆镜前,摸着暖和柔软的狐裘道。
“可见大小姐在成王殿下心中地位不浅,是个好兆头。”素云道,一面又是为她褪了下来,挽在臂上扶着她又来至炕上坐下,“凡事讲究个礼尚往来,大小姐合该也送样东西给殿下,不论精贵与否,总归在乎个心意。”
“就将我昨儿制好的护膝给他送去罢,总归也看不出个破绽来。”那护膝本是今日要送至大哥房里的,眼下既有了这桩事儿,先拿出来凑个礼数也是可以。
素云听了,便露出笑来:“这个妥,大小姐手艺出奇的精细,成王见了定要称赞!”
楼品容亦是笑。
正在这时,才往上房融春堂送了东西的赤霞便回来了,她一身红绫袄裙,却是比得眉目清淡的素云要显得俏丽两分。近前便蹲了礼嘻嘻笑道:“老太太一见了便接过来围在颈上,又是将大小姐好一阵夸赞,道是再没比您更孝顺的了,又道日后别再为她忙了,该是多制些去了夫家能派上用场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