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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述怒喝一声持枪震捺,绞着铁链猛地后退,直拽着张捕头与另一人踉跄不已。禁卫们眼见丁述爆发,两人飞扑上前拽住铁索,另两人发力擒住其双肩。谁料这丁述虽不高壮却臂力惊人,发狠间枪身一卷,竟将铁索生生挣断。右臂一展枪尖上挑,正刺中了张捕头胸膛,张捕头一声惨叫抓住枪尖,丁述还待发力刺深,却被身后的禁卫一刀砍中肩头,鲜血顿时渗透黑衫。
张捕头拼命抵着枪尖嘶吼,众人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扑上。
丁述飞起一脚,猛地踢中张捕头小腹,借力拔出枪尖。鲜血飞溅中,众人刀锋落下,他已如雄鹰般振身而起。
“不要放走了他!”禁卫急忙大喊,可丁述已攀上高树,朝着斜侧飞速掠去。众人大惊,眼见丁述身形在林间起落疾掠,禁卫首领打了个呼哨,停在林外的骏马听令奔来。“上马!”那人呼喝一声,带着众人飞身上马,紧追不舍。
杂树林间光线昏暗,地形起伏,禁卫们虽然骑着快马,但一时间也无法追及前方的丁述。只是那丁述虽然身法迅疾,但毕竟肩头中刀,疾掠出一阵后渐觉呼吸不畅。此时后方的禁卫亦有所察觉,领头之人抽出腰刀飞掷过去。此时丁述已掠至树林边缘,正攀着树枝准备跃出,听得后方风声疾劲,在半空中拧身飞旋,手持银枪猛然还击,但身形亦为之一落。
捕快们趁势冲上围攻,却听得林外马蹄声疾,竟有数十名黑衣人策马疾驰而至。
这些人毫不理会捕快的喝问,抽出腰间利剑便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间马蹄纷乱,厮杀不止,丁述银枪一挑击退对手,趁此机会飞身纵向林外小道。
几名禁卫望到丁述要逃,急忙掉转马头冲向那边,然而那群黑衣人出手迅疾,剑剑皆朝着他们的坐骑而去。禁卫座下骏马闪避不及一一被伤,哀鸣着四散奔逃。而在这时,却有一辆乌篷马车自林外道路飞速驰来,行至丁述近前减缓了速度。
“上来!”车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随即车帘一挑,露出纤纤玉手。
丁述见了此人明显一愣,但眼见林中禁卫已冲破阻挡追了过来,他随即单手一撑跃上马车。此时林中的黑衣人们亦随之赶到,车夫振声扬鞭,那马车便飞也似的驶离此地,将追赶的禁卫们远远地甩开了距离。
车中的丁述捂住肩头伤口,盯着面前的女子道:“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她穿着黛色褙子素纹襦裙,乌发高挽,淡扫蛾眉,倒与以前的妆容大不一样。见丁述眼神狠辣,不禁掩唇一笑:“你自以为行踪无可查证,可莫要忘了这里临近汴梁,四处都有官兵,怎能容你躲藏多日而不显露?”
丁述咬了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官兵中也有你们的人?”
女子并未回答,只淡淡道:“当下还是先想着如何保住自己……不然只怕你还未找回双澄,就已经被官兵擒去了大牢。”
“要不是我近日来旧伤复发,也不会沦落在此!”丁述说着,又不觉皱紧了眉头,似在忍着剧痛一般。
女子轻叹一声,撩起窗前竹帘望了望远处,“看来单单靠你一人果然还是不行。”
“什么意思?!”丁述紧盯着她,女子却不再说话,单手支着脸颊,静静坐在一角。
这辆马车很快冲出石桥村范围,才到路口,又有另一驾华贵马车停在那里。女子带着丁述迅速换乘上去,朝着另一条道路驶向远处。
行了数里之后,前方已是通往市镇的大道,紧随左右的黑衣人们四散离去。这辆马车混入了来往的行人车驾中,很快隐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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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述再度消失的消息不出多时便传到了端王这里。
他压下不悦召来元昌询问,元昌听了手下禁卫的回报也很是震惊。若是丁述枪法厉害打败了众人也倒算了,关键在于又有另一群人搅乱战局,来顺道将其接走。
“你派去的禁卫竟连这群人到底是何模样都未看清,实在令人失望。”端王紧锁双眉,背着手站在书案前。
元昌愧疚道:“那些人行动极其迅速,后来捕快们与臣的手下也沿途追寻,可就是找不到样貌近似的人了。依臣看来,他们来去迅疾又不露痕迹,是早已安排甚至演练过多时,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做到的。”
端王思索一阵,抬头道:“双澄可曾安全返回藏身之处?”
“早已回去了。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要告诉她。”端王当即道,“要多加留意乐坊那边的情形,一有异常马上来报。”
元昌点头答应,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九郎到了延义阁。端王看看元昌:“九哥的消息倒也灵通。”
元昌尴尬一笑,不多时,冯勉扶着九郎入了延义阁。端王见九郎行走时仍是困难,不由道:“九哥的伤还没有痊愈,有什么事情叫人来问也可,我自己过去找你也可,何必跑来一趟?”
九郎抬头望着端王,见他近日来已冠簪华贵,气度越发不凡,便淡淡地笑了笑:“五哥如今事务繁忙,我怎会让你前去凝和宫?”
冯勉却叹道:“九哥一听说这件事,就非要自己过来不可,奴婢劝也劝不住。”
“我现在已经能站起了,自然不能一直等着别人来找我。”九郎看看冯勉,冯勉苦笑着朝端王行礼,“殿下既然有事要和王爷商量,奴婢就先退下了。”
端王颔首,冯勉这才躬身出了延义阁,并将大门关闭起来。九郎扶着座椅坐下,见元昌也在一边,因问道,“听说丁述被一群人救走,到现在可查到下落?”
元昌闷闷地道:“暂时还没消息,那群人十分狡猾,一路上换了好几辆马车,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会忽然出了这样一群人……”九郎皱了皱眉,元昌又将手下人禀告的详情告知了他。端王见他沉默不语,便问道:“九哥,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九郎转念多遍,思忖后才道:“这些人应该一直暗中盯着丁述,而且对汴梁周围的地形以及官兵设卡之处都很是熟悉,否则又怎能如此迅捷地逃离不见?”
元昌无奈道:“可那个人如果真是双澄师傅,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又有那么一群帮手?”
九郎略一沉吟,忽而问道:“乐坊周围你可曾留驻人手?”
“没有。”元昌愣了愣,道,“因为平时如果在乐坊四周安排人手反而容易败露,而且双澄住的地方很隐秘,臣以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臣现在带人去保卫双澄?”
九郎隐隐不安起来,丁述再度逃脱,身边又多出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马,而双澄现在却孤身处于毫无兵卒的乐坊中。但他随即道:“她单独留在那里确实不安全,但我更怕原本想找她的人还不知她的下落,你要是带着人出现在乐坊四周,岂不是等于引着他们去了那里?”
端王沉声道:“元昌,你派人乔装成饮酒赏乐的客人,能够关注着那里的情形便可。”
“先前与那些人交手过的禁卫千万不能再派去了。”九郎又叮嘱一句,元昌这才匆匆领命而去。
延义阁中暂时安静了片刻,端王微微叹了一声,坐在了书案之后。阳光转淡,透过窗纸斜斜映在石砖地上,覆着薄薄一层金辉。
“五哥。”九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和汴梁府尹说起过一个江湖匪盗的轶事……”
“江湖匪盗?”端王一怔,继而扬眉道,“你说的莫不是川西的任鹏海?”
九郎颔首,端王讶然道:“为什么忽然提及此人?难道你觉得与此事有关?”
他敛了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又问道:“五哥可知道任鹏海后来到底是死是活?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一点讯息?”
端王苦笑一声,“这却是朝廷的耻辱了,他犯下数件大案,可后来隐匿不见,几乎就像死了一般。汴梁府尹过去也曾参与过追捕任鹏海的行动,据他猜测,或许此人早已更换姓名离开了中原,所以先帝派出那么多人都无法将他擒拿归案。”
“他是否有一把匕首,柄上雕刻着云海浪花的纹路,刀尖上有一个‘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