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你怎么、怎么拉……

暴躁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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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保持十年前建筑初始时旧日装潢的酒店里。

    上午十点钟左右,酒店沉睡未醒,整条金碧幽深的长廊静寂无声。

    程嘉让打开房门的时候还在通电话,一大早,先是江子安的电话,又是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声。

    他头昏沉得像是余力尽失,下床到门前,几步的距离,一阵头晕目眩。

    他吸了口烟,夹烟的手从另一手中拿过手机,贴在左耳边。

    右手拉开保险扣开门的时候,手机听筒里还在滔滔不绝:

    “你说您这好端端大北京不待,哥几个吃喝玩乐都找不找您,敢情您自个儿跑那谁也不认识的地儿待着去了?”

    程嘉让声带着病中特有的哑,没什么好气儿:

    “少几把扯淡。”

    “咱这不也是关心一下病号。”

    电话那头,江子安嘴不住闲,

    “怎么样让哥,确定不要兄弟找一私人飞机接你去?”

    房门保险扣“啪嗒”砸在门上,连打几个旋。

    程嘉让眉头皱起,拉开门的一瞬,本能淡漠地看过去。

    没想到是对方抢先开口。

    ——“你昨天,为什么没来?”

    他长指还扣在门把上,未及收回。

    打眼就是红着鼻尖下颌的傻气姑娘,她的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未及收,袖口抻落,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很细,像是一折就断。

    程嘉让垂眼睨过去,窥见小姑娘长睫轻翕。

    酒店长廊安宁得恍如他是最后的住客,连星点风也没有,他夹在手中的香烟却无声且热烈地寸寸燃着。

    电话那头久未得到他的回应,又隔着千山万里透过听筒叫了他好几声:

    “让哥?”

    “咋不说话了?”

    ……

    霍音是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拉进酒店房间里的。

    彼时她站在他对面,尚且能听见他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让哥?”

    “咋不说话了?”

    程嘉让只撂了声“挂了”就兀自摁灭电话。

    霍音还站在旁边发呆,后悔着她刚刚的鲁莽行径,倏然就见男人长臂一伸,在她反应过来自己被拉进了酒店房间时。

    门已经被男人一脚踹上。

    她的手腕上,被对方握住的部分强烈的烧灼感疯狂蔓延,是从对方掌心皮肤让渡而来。

    是很燥的热,感觉像是夏日中暑后肌肤表层的温度。

    霍音循着体温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入眼便是对方正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体温传来的源头。

    眼前的男人穿一身墨黑色绸质长袖睡衣,随着走路的幅度,冷白的手腕在睡衣的掩盖下忽隐忽现。

    她被拉着,坐到酒店窗边自带的沙发上,人因为一路吹冷风,僵硬地坐下。

    本能地开口,很小声问:

    “你怎么、怎么拉我进来了。”

    封闭的空间,被衾敞开的双人床,房间里弥留他常用的沐浴液浅淡的茶树香和熟稔的烟草味。

    她和程嘉让,单独在这里,好奇怪的感觉。

    此时年轻男人正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不远处的床上,下一瞬,倏然急转而来,淡漠的双眼扫过她,半秒钟之内,急剧靠近。

    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好像倏然多了背景音。

    “砰、砰、砰……”

    一下接一下,速度愈加快起来。

    直到她几乎快要能隔空感受到他身上发散的温度,视线落在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无从移开时。

    看到他将手里刚刚抽到一半的烟,摁灭碾碎在她所坐的单人沙发旁边小几上的玻璃烟灰缸里。

    “外面冷。”

    程嘉让打开空调开关,退了两步坐到大床边儿。

    “啊?”

    霍音起先没反应过来,疑问的声音出口,才突然弄懂,他是在回答她上个问题。

    她偏头向着程嘉让的方向看去。

    但见他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两步坐回到大床上,浓黑的眉头皱着,双目微阖,半倚在床头。

    看起来颇为难捱。

    霍音咬着下唇开口: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一点小病。”

    对方似乎状态真的不大好,四个字说到后边儿,就只剩了气声。

    她突然有点儿庆幸她今天鬼使神差,头脑一热就开了好几公里的电动三轮来了县城。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在屋外张灯结彩,房内空洞冷清的酒店里。

    他一个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乡里,生了这么重的病。

    ……

    霍音将冻得僵冷的两手放在唇边轻轻哈了几下。

    口中很小声嘟囔着凑上前去。

    “都这样了,还叫小病吗。”

    “这么严重……昨天就病了吗?所以没来。”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不过霍音突然就想起来昨天他们在街上相遇,那时候他手里正提着一包看不清是什么的小盒子。

    霍音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应该是那时候就病了吧。

    她秀眉皱起,掌心翻转,用指背去探对方额头的温度。

    然后是皮肤与皮肤的直直接触。

    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无处不在的燥热感。

    好像发烧了。

    至于原因,她不敢确定。

    在想这个问题。

    所以手指背无意识地在对方的额头上停顿了两秒钟,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燥热已经疯狂让渡而来,将她指节被冷冻的红色消弭。

    霍音在判断病情方面,实实在在是个半吊子。

    不过,她眼前的病号可是国内顶尖医学院重点培养的高材生。

    她想了想,还是缓缓凑近些,确保对方能听得见,小声问他:

    “程…嘉让,你知道你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半晌没得到回音。

    欲将探在他额头上的手移开时,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扣住手腕,移动不得。

    霍音倏然被惊到。

    讶异地看过去,恰好对上程嘉让病中稍显迷离的眼。

    “好热。”

    眼前的男人体温分外灼烫,扣住她手腕的手掌里像是翻腾燃烧着猩红熔岩,热烈的不可思议。

    他人倚在床头,狭长的双目半阖,燥热在呼吸间显露无疑,哑着声,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借我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