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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花跟姚满屯成亲也十几年,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心里感情也一点不少。不说他人长得也颇为英俊,这些年姚满屯在三王岭的表现也很让她满意,被闺女提醒了几回,也是真的生气老宅这样对待她们,兄弟这样对待姚满屯,也有些心疼姚满屯。虽然生气被老宅那些人算计逼迫更多些。
姚满屯心里振动着,王玉花这话让他顿时意识到,今儿个这场吵架是王玉花对他变相的心疼的维护。一起生活十几年,他们的感情也不浅的!不顾孩子在场,他伸手握住王玉花的手,“玉花!我没生气!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你也别气了。咱好好的过好咱家日子,照顾大几个闺女就好了!”
“大白天的,孩子都还在,你拉个啥!”王玉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自己的手,看看姚若溪和姚若霞几个都在笑,急忙甩开,羞恼的瞪他一眼,快速进了厨屋。
难得见到王玉花这幅羞恼的样子,姚满屯也呵呵呵的笑起来。
姚若霞拉了拉姚若溪,低头笑着跟进厨屋。
姚若溪还小声加了句,“我们啥都没看见!爹娘尽管进一步的。”
姚满屯顿时咳嗽起来,咳的脸都涨红了。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儿,有时候在外面扶一下胳膊也是有的,被自己闺女这一打趣调侃,王玉花也红着脸,笑骂一声,“死丫头!还敢笑话你老娘了,还不快过来帮着烧锅做饭!再不做就没得吃了!”
“我们去摘菜,让爹烧锅吧!”姚若霞使个眼色,拿着菜筐子又出来。
“要比娘烧锅,让爹做刀削面?”姚若溪微微挑起眉毛,很乐意见姚满屯和王玉花感情好。只有俩人感情好了,一家人拧成一股绳了,才能更强硬的对抗来算计她们家的那些人。
“刀削面!”小四不知道爹娘和姐姐们都在笑啥,也笑的拍着小手。
姚若萍很想说自己不喜欢吃刀削面,昨天剩下的肉还有没吃完的,接着吃肉,可是看着姚若溪眼神瞟过来,没敢吭声。
“好!就做刀削面!都不准嫌弃啊!”姚满屯也心情好,卷了袖子,洗了手进厨屋。
王玉花也觉得这气氛挺好,解下来围裙给他系上,自己顶了手巾在头上,防止烧锅落灰。
姚满屯先是和了面,又炒了肉,炒了菜,添锅里水。烧开了,开始削面。
王玉花在底下笑着嘲笑道,“瞧那削的面片子,厚的像板子一样!”
“像板子一样吃的挡饱!”姚满屯不禁心下有些奇怪,要是以前听了这话,肯定不是当成讨开心的玩笑,而是当成王玉花对他的不满和嘲笑,奇怪。再看王玉花笑盈盈的看着,他心念慢慢开始转变。
王玉花长得不丑,反而是几个姐妹中最出挑的,王铁花长的更精致些,但她是小麦色皮肤。王玉花一白遮百丑,所以脸上的几个小雀斑离的远了就看不太清楚,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耳边一缕头发掉下来,映衬着满脸的笑,弯弯如月牙的眼,看着不禁让人赞一声,美。
“爹!看呆了!面掉地上了!”姚若溪也不禁笑起来。
姚满屯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上当了,笑着瞪了姚若溪一眼。这丫头越来越大胆,竟然敢调侃自己老爹了!
姐妹几个就只有姚若溪继承了王玉花两个浅浅的酒窝,而且更浅,不是笑起来就显现。姚满屯想到林凤娥说的没儿子的话,看着王玉花娘几个。觉得没儿子也就没儿子了,几个闺女教养好了,以后求亲的踏破她们家门槛!
姚满屯不知道,他虽然有些介怀入赘的生活,可跟王三全一块生活十来年,思想已经被渐渐的潜移默化了。
外面渐渐的飘起了雪花,越下越大,小四高兴的在院子跑着接,欢叫着。
气氛越发温馨起来,锅里的刀削面特意过滚了一滚子,一人一碗舀出来,也没去堂屋,直接搬了小桌撑在厨屋里,又把剩菜加了些白菜叶子,热在炉子和着肉汤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一家人都各自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肉丝刀削面,就着炉子上的剩菜吃的津津有味儿,吸溜面条,咀嚼面片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玉花看姚满屯吃了半天,碗里竟然没有几片肉,而她们娘几个碗里都不少,忍不住心里一热,挑了自己碗里的几块肉,夹了一筷子给他。
姚满屯惊讶的抬头,王玉花扫了他一眼,已经低头吃起来。姚满屯笑,看她耳边的头发又落下来,伸手给她拢到耳后。
小四看了也伸手给姚若溪拢头发。
“小四!你三姐头发没掉,掉的是娘的。也不用你拢,有爹轮不到你的!”姚若霞只得姚若溪说那几句调侃,才让一家人气氛更融洽,忍不住也调侃了两句。
“你也学的油嘴滑舌了!以后我还管不管得过来你们!?”王玉花嗔了她一眼。
姚若霞低头偷笑,吐了下舌头,继续吃面。
半锅刀削面几口人竟然围着炉子坐在厨屋里凑在一堆吃完了,个个吃的全身发热,鼻尖冒汗。
王玉花拾掇了碗筷要去刷锅,姚满屯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就道,“我刷吧!反正占个手了,你歇着吧!”
听得这话,王玉花自然乐得松手,“这个天越来越冷,还要磨墨写字,把炉子拎到堂屋里,添个火盆吧!左右家里闷了好些的炭。”
以往这些关心也有,好像是被他不经意的疏意过去了,姚满屯突然发现,王玉花对自己一直很关心,只是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温柔的方式,她不太会表达似的,但心意不掺假。他心里暖洋洋的,不愿意拒绝这温暖的关怀,点头应声,“炉子还是再卖两个,以后你和若霞做活儿,冷了也不好伸手的。”
王玉花抿嘴笑,“那就买两个火盆吧!这个炉子毕竟是做饭炒菜的。”
“哎!”姚满屯应声,把炉子又添上炭火,搬到了堂屋里,放在竹编墙旁边,这样两边多少都能熏着热气,不会那么冷。
吃过晌午饭,林凤娥又过来,说是朱氏见下雪不来了,明儿个再来。许氏没来,毛氏过来了。王金花也过来,拿了线团,说是回家钩。
姚若溪点点头,“正要说这个事儿,以后天越来越冷,还来回的跑,我家又在村子外面,太不方便了。你们自己拿了线团回去,以后不用过来,就在自家做吧!”
林凤娥惊愕的抬头,飞快的撇了东间的方向,没见一点动静,又想到来时见王玉花一脸似是幸福的笑,她顿时觉得刺心起来。心里也迅速的转起来。
☆、第080章:给驴做顿好吃的
林凤娥心里沉沉的,姚满屯一直对老宅很是敬重,对苗氏等亲人也很是看重,可今儿个上午那场争吵,本应该气氛僵冷,却没想到反而比之前更加亲近温暖似的,她想到王玉花的心机,又想到姚满屯一家刚搬来的气氛,意识到这中间怕是姚若溪做了啥事儿,才让姚满屯和王玉花感情不减反增。她心里忽然有些怕起来。
王玉花本来就是要拿了线团回家钩,一听都让回家,就笑起来,“是该这样的!总在你家乱哄哄的,也吵的你家不安生。”她还怕就她不来了,会再被许氏那些贱人说坏话。要是都回自己家,那就没啥问题了。
“可是……我…”林凤娥想说自己把活计拿到娘家去做,会被弟妹占有,自己就不落下了。看姚若溪晶莹冷淡的大眼撇过来,心下不禁一跳。想到她天天往这跑,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再说会被弟妹占去她挣的钱,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那个毛裤…还没学会。”心念一转,她只能找这样的借口急忙堵上。
“毛裤是最简单的,凤娥姑姑聪慧手巧,保证一学就会了。”姚若溪淡淡的抿嘴笑着夸赞她。
一声凤娥姑姑,叫的林凤娥心里泛酸,忍不住看了眼王玉花,她突然就满心嫉妒。王玉花只因生的白些,成亲在家招赘,没受过婆婆一天欺负,虽然如今被赶出来,可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姚满屯对她好似也很上心,又有这样几个闺女,单姚若溪一个就睿智聪慧,王玉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生活!?上天对她简直太过厚爱了!
毛氏已经急忙道,“学钩那个还不快?春燕也没学会,哪天再过来两天,有不会的问问也就是了。”
王玉花点头应了声。
林凤娥不再说别的,只能说等钩到不会的再过来。拿了线团和毛氏一块,王金花几个一块离开。
没有了这些人,王玉花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人比着干活儿,她都不敢松懈,唯恐被落后了,更想多挣几个钱,别都让别人挣走了。外面的雪一直下着没停,姚若萍冻的跺脚,躲到里间,坐在炉子旁烤火。
姚满屯看着,就把炉子搬到东间正中间,“玉花!小溪你们也都进里屋,把门关上,这屋里也就热了。”
王玉花忙关上堂屋门,正堂顿时暗了下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窗户开的很大,才有如今明快的光线。娘几个挪到东间,围着炉子坐了,这才重新动手忙活。
姚若溪把刚做好的拼图给小四玩,整理了姚满屯写的策论看。她还没见过古代科考的策论是咋样的,教给姚满屯写的这些说是策论,却只是命题作文一样的文章,让姚满屯写过,然后她在根据现代的那些通用知识讲解润色之后,让姚满屯重新写了。
家里的书越来越多,也有了几本杂文类的书,姚满屯虽然奇怪姚若溪懂得那么多,但她每每又都是用小家来打比方,或者用寻常小事儿透析,慢慢延伸至民生大事,时间久了,也只当姚若溪看的杂书比较多,人早慧,能一小面看到一大面。却是比书本上那些东西更加实用。
姚满屯不是被学里的夫子教的,而是被姚若溪教出来的,所以对于书本的崇高认知也被姚若溪多次推翻,分析,融合,然后吃透了。
看过姚满屯新总结的文章,姚若溪指出几点疑问和缺陷,父女又讨论了一番,然后重新再凝练一遍。
姚若溪则继续编写她的成语故事。
一家人之间难得享受宁谧的时光。
等雪一停,姚春燕就和林凤娥过来鸡血钩毛裤的。姚若溪也已经钩了三条毛裤,小四一条,王玉花一条。姚若霞不用写策论那些,时间更多些,也给她自己和姚若溪姚若萍一人钩了一条。王玉花则是钩了给姚满屯穿了。
“嫂子看着也学会了,小四几个有若霞她们就不用你操心,也给自己和满屯哥钩一条穿,这个摸着就软和,穿着也肯定暖和的。”林凤娥温柔的笑着,不紧不慢的劝王玉花。
“这个还用你说,早钩好了也穿上了!”王玉花笑着回了。
林凤娥面色僵了一瞬,道,“我也想给显聪钩一条穿,嫂子看,这个线,我能不能直接从这拿了,回头该多少钱,嫂子从手工钱里扣掉?”
王玉花皱了下眉毛。
林凤娥忙道,“要是嫂子不愿意就算了,现在还不最冷的时候,显聪他有前年的棉裤还能穿着。”
“我又没说不同意。”王玉花虽然不大高兴,不过看林凤娥着实可怜,丁显聪也很乖巧,不像赵艳玲也不想姚春杏她们,就道,“你手里这个不是快好了,钩完之后就先给你儿子穿吧!”反正第一个钩的都不咋样,省的拿去卖的时候被压低价钱。
“哎!谢谢嫂子!这头一个钩的不咋好,给显聪穿了,也省的卖不上价钱!”林凤娥一脸感激,高兴的道谢。
林凤娥一向问声细语的劝她,王玉花以为她说的贴心话,没有多想。
姚若溪却是听的不禁皱起眉毛。开始她没多注意,现在注意下来,发现这个林凤娥说话看似都是好听的,自己琢磨里面却另有意思!
姚春燕听了回去就跟毛氏说了,姚若溪一家都穿上了很贵的钩毛裤。
毛氏知道,自然又到苗氏耳边扒拉了一回。
趁着天晴好,苗氏就过来串门来了。
姚若溪一看就给王玉花使眼色。
王玉花不满的皱了下眉毛,招呼苗氏在炉子旁坐了,笨拙的打探道,“大嫂钩的毛裤钩好了吗?”
她问的隐晦,苗氏是绝对想不到王玉花会关心她,给她好儿,斜了眼姚满屯,“那毛裤难钩,手工钱又低,忠举娘和春燕没白没黑的干也挣不几个钱,你这就急了?”
王玉花心里暗骂一声骚老婆子,面上露出狐疑为难之色,小声嘀咕道,“大嫂还钩不好,我这都不好送给婆婆了。”
苗氏耳朵尖,一下就听见了,挑眉追问,“送我啥?”
王玉花抿了抿嘴,“我给婆婆钩了毛裤啊!昨儿个大嫂也说了我给婆婆钩,她就给公爹钩一条。”她说完见苗氏面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和面上的笑形成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禁心里暗爽。原来挑拨离间这个滋味儿,看见她们内斗,她这心里还真是说不出来的痛快呢!
接着笑道,“这天一晴更加干冷干冷的,大嫂既然还没钩好我也不等了,婆婆既然过来,就把毛裤拿穿上吧!这个穿在棉裤里面,走路还热呢!”
下了好几天的雪,天一晴就挨着化雪,再加上小风吹的冷飕飕的,直往人衣裳缝里钻,的确很是冷的。
王玉花把赶工出来的那条毛裤拿出来给苗氏。
苗氏一摸,很厚实软和,怪道。这王玉花竟然也学会讨好,不呛声掐尖要强了。
她拿着毛裤回去,走在路上,有人见了一问是老二家钩给她穿的,纷纷羡慕苗氏。
毛氏一知道就喊着坏事儿,见苗氏果真脸色不太好,她笑的更加灿烂,“娘!晌午吃豆面条吧!豆面条容易擀,娘给帮把手。我手笨,春燕正在给爹赶着钩毛裤呢!”
苗氏心里精着呢!看毛氏这模样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这回事儿,她怀疑是王玉花故意挑拨,可凭王玉花那脑子也挑拨不了她。然后就心里更加不满毛氏,面上的笑也敛了下来,眼神阴测测的。
毛氏心里把王玉花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给她来这一手!不出门就把手工钱免掉了,还把线团卖给了她!还恶毒的挑拨和苗氏的婆媳关系。王玉花和许氏是分家搬出去了,她们长房要给苗氏和姚正中养老的,可是得一直住在一块,被婆婆压着的。不由心里更是气恨,嫉妒起分家另过的王玉花和许氏。
许氏和王玉花闹了那一场,见姚满屯并没有责怪王玉花,一个人出面也没有,晾了她几天都没有低头服软,心里也是又悔又恨。她可是钩了好几顶帽子记在账上,都还没拿到工钱的!而且这一闹,她也不好再射着脸皮去,听毛氏几个也都拿活计回自家钩,她更是不好过去,就过来找毛氏,想让毛氏多拿一份线团给她,她从毛氏再过一遍手。
结果刚被苗氏挑剔过毛氏,许氏撞上来又被挑剔了一顿。许氏心里那个恼,那个恨。
不过王玉花心里也是万分舍不得,一天到晚的赶工钩毛裤,估算着尺寸,也给王三全和程氏一人钩了一条送去。
这个冬天,王三全也没出去找活做,隔些天下乡收辫子,其余时间就慢慢的在山上逛。慢慢的搭上狗蛋爷爷,俩人合伙,开始端了黄鼠狼的窝。
狗蛋爷爷还惊讶的不得了问王三全,既然有这么好的法子能扒黄元皮,往年竟然还跑出去做苦工,还挣不几个钱。
王三全只得呵呵笑,没有透露姚若溪教的这事儿,只说是往年日子也不难过,这是留的看家本事。
收到王玉花送去钩的棉毛裤,王三全很是高兴,当即就拿去换上了,“穿着正好,贴身还暖和!”
“早干啥去了?现在才拿来!大雪都下过一场了!”程氏像往常一样不满的责怪王玉花。
“这个东西不好钩,我手又慢,这不刚钩好!”王玉花解释。
姚满屯暮然发现,程氏不光对他不待见,动辄喝骂,连带对王玉花也动不动就责怪一通。她们拿着好心过来,还被说成送晚了,见王玉花缩着脖子解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也解释道,“玉花钩了好几个晚上,才赶出来的。”
“要是真有心,早该做好了送来了,你爹娘的都早送去了吧!”程氏依旧的不满的哼了一声。
姚满屯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