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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你横竖记得一句话,奶奶啊,是从来舍不得对你不好的。”丫鬟劝了琴姐儿一句,琴姐儿瞧着郑大奶奶点头,郑大奶奶把女儿搂进怀里,在这族内,坏了名声,吴氏,我瞧你如何自处。
“这是个德字,续儿写的真好!”青娘把着郑续的手,描了一个字,对儿子微笑。郑续已经兴奋地说:“娘,我晓得,这是父亲的名讳。”
“那你晓得娘的名讳吗?”郑续迟疑了,青娘点一下儿子的头:“好了,内讳不避,娘的名讳,你不避也没关系。”郑续的腮帮子鼓起来:“这可不成,娘,您的名讳是什么?”
青娘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绿儿有些变调的声音:“奶奶,六奶奶来了。”青娘哦了一声,郑六奶奶就掀起帘子走进来,瞧见青娘在那教郑续写字,郑六奶奶干笑一声对青娘道:“原来二嫂读书识字,并不像外头说的一样!”
青娘让绿儿把郑续带出去,又让喜儿倒了茶,这才请郑六奶奶坐下:“六婶婶请坐,这外头说的,总有不实之语!”
“哦,嫂嫂的意思,这外头对你说的,都是不实在的话了?”郑六奶奶怒气冲冲地来,听了青娘这两句,竟觉得怒气消了一些,只有顺着青娘的话说。
青娘微微一笑:“这事啊,就要看怎么想的了。”郑六奶奶皱眉,迟疑了下还是问出:“别的也就罢了,二嫂,你也识文断字的,难道连长幼有序的道理都不懂了?这会儿,外面都传开了,说你气晕了大嫂,二嫂,说句推心置腹的话,这在族内,要紧的是名声。”
青娘哦了一声,并没说话,这让等着青娘反驳自己的郑六奶奶不由一愣,瞧着青娘说不出话来。
青娘已经笑了:“六婶婶没有别的事?”郑六奶奶被青娘这话问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张张嘴没声音。青娘已经道:“既然六婶婶没有别的事,那我也不多问,这大嫂,原先在族内是什么样的,这会儿在族内又是什么样的?若六婶婶能答我一句,大嫂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是个顶顶和气的人,那我这会儿就去给大嫂赔礼道歉,如何?”
郑六奶奶很想答一句是,可也晓得,郑大奶奶之前真不是这样的人,青娘看着郑六奶奶在那张口结舌,唇边笑容闪现:“既然如此,六婶婶又何必打抱不平,有些事,说出来,伤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说着青娘就站起身:“六婶婶今儿来探病,来的时候也久了,还请回家去!”郑六奶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青娘送她出去,走了一步青娘就微笑:“至于我,我从不在乎我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在乎外头怎样说我,人嘴两张皮,谁计较的了这么多?六婶婶请罢,有些事,总要自己清楚了,再来替人出头,才是对的!”
郑六奶奶怒气冲冲地来,偃旗息鼓地去。很快郑大奶奶就晓得了,郑大奶奶唇边不由现出讽刺:“没用的东西!”
“奶奶您又何必生气,这六奶奶,原本嘴就不算巧,再说这二奶奶,”丫鬟说着就皱眉:“原先可真是把人都给骗过了,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呢。”
“她骗过了人,正好!”郑大奶奶当然不是这样就可以认输的,毕竟当日|她曾绝地逢生,此刻也定然能再翻盘。郑大奶奶咬着牙地在想。
“大奶奶那边,要设酒席,请一请族内长辈?”青娘听到绿儿的话,有些惊讶地问,接着笑容不由带上几分冷然。绿儿点头:“奶奶,不但如此,我总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大奶奶会对我们不利?”青娘一口说破绿儿的心思,绿儿的脸不由微微一红,青娘已经笑着道:“她要对我们不利,这是明摆着的事,旁的不说,就说我们初回来时候,她就把你们两个送过来了,那时,可还是利?”
绿儿的脸这下更红了,跪在青娘面前道:“奶奶恕罪,那时候不晓得奶奶是这样的人,要晓得了,就算……”
“起来罢,我不过说句玩笑话,怎么就跪下了?”青娘叫绿儿站起,接着青娘就笑了:“这也好,横竖这事情,总要解决了!”
三老太爷等人见郑大奶奶遣人来请,十分奇怪,但还是应了。到的郑大奶奶请客那日,这厅上的人早早就来了,各自在那说着闲话。
郑大奶奶已经换好衣衫,她在孝中,穿的全是素服,又没施脂粉,瞧着楚楚可怜。外头人来报,说酒席已经齐备,客人也已到齐。郑大奶奶这才扶着丫鬟的手起身。
吴娘子等在外面,瞧见郑大奶奶的样子,吴娘子虽然知道情形,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奶奶这些日子,越发瘦了,总要……”
郑大奶奶虽然瘦了些,精神还好,对吴娘子轻声道:“瘦了才好呢,琴姐儿呢?我们一起出去!”丫鬟早把琴姐儿请来,郑大奶奶拉住琴姐儿的手,琴姐儿觉得自己母亲的手,竟然透着一股冰冷,眼圈顿时红了。
郑大奶奶把琴姐儿的脸抬起,对她轻声道:“这会儿别哭,琴儿,你可记得我和你说的话?”琴姐儿连连点头,郑大奶奶带着琴姐儿往前面厅上去。
三老太爷他们见酒席摆上,不见郑明德出来陪客,三老太爷不由问一边的吴管家:“这是怎么了?按说今儿,本该你们二爷出来陪客的!”
吴管家当然晓得是为什么,但还是对三老太爷恭敬地道:“今儿,是我们大奶奶吩咐的,并没有和二爷说。”三老太爷和四老太爷听了这话,都皱眉不语。
四老太爷正要端起酒杯,吴管家就道:“我们大奶奶来了!”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惊讶,三老太爷可没忘记,就在半年前,郑大奶奶就是这样把众人请来,哭诉一番之后,逼众人更改原先的决定,众人尽管想着这边的钱财,可也晓得要背上个逼死寡妇的名声,毕竟还是不大好听,因此就随了郑大奶奶。
今日,又是什么事?郑四叔心中想着,见一个小厮在那,招手让那小厮过来,悄声吩咐,让去把郑明德请来,小厮应声而去,郑大奶奶已经带着琴姐儿走进。
☆、第78章
瞧见郑大奶奶和琴姐儿的装扮,三老太爷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众人的眼神也是各样都有。琴姐儿感觉自己娘的手心越来越冷,不由抬头瞧了郑大奶奶一眼。
郑大奶奶却没有说话,只牵着琴姐儿走到酒席当中,不发一言,郑大奶奶就拉着琴姐儿跪下。
果然如此,郑四叔的眉皱的更紧,但长辈们还在,论不到郑四叔先说话,郑四叔往三老太爷他们那边瞧去。果真三老太爷的长眉抖了抖,就开口问:“侄孙媳妇,你今儿把我们请来,有什么话,说就是,哪有这带着小孩子一走进来,什么都不说,只肯跪下的?”
琴姐儿已经按照郑大奶奶的指示,伏在地上。郑大奶奶的手却还放在琴姐儿背上,望着三老太爷语气悲伤:“按说,这件事,我总该先说的,只是原先已经说好,此刻又要反悔,我无言以对,诸位长辈却也晓得,自从二叔一家回来,我不敢说事事周到,却也十分欢喜,谁知二叔走了那么久,再回来已不是原先这样。前日……”
“前日我娘,被二婶婶气病了!”琴姐儿感到郑大奶奶的手从自己背上离开,于是抬头望着三老太爷,口齿清楚地说。三老太爷和四老太爷交换一个就是如此的眼神,三老太爷这才开口对郑大奶奶道:“当日也是你答应的,侄孙媳妇,要照我说……”
“三叔公还请不要说,让我说!”厅外已经响起郑明德的声音,郑大奶奶的头低垂,可唇边不自然地露出笑,就怕郑明德不来,他来了,才能坐实他欺负自己,欺负自己这对孤儿寡母!
想着郑大奶奶心中就真的悲伤起来,把女儿搂过来,紧紧搂住。琴姐儿靠在郑大奶奶怀中,也十分悲伤,若是父亲还在世,又怎会有这样事情?
郑明德已经走进来,对三老太爷等人拱手后,郑明德这才开口:“大嫂想要说什么,我做叔子的已经尽知,正好今日|族人们都在这里,那我索性就借了大嫂的这席酒,和诸位说一下我的打算!”
郑大奶奶晓得,此刻不说话,等郑明德说出来,那时再行反驳,才能达到自己目的,因此只搂着自己女儿,一副等着郑明德说话的样子。
郑明德瞧着郑大奶奶怀中的琴姐儿,微叹一口气才对三老太爷道:“大嫂要说什么,我也晓得,不外就是自从我们归家,对大嫂如何不敬,甚至前两日,大嫂还被气晕的事!”
三老太爷等人没想到郑明德竟这样直接说出,三老太爷的眉抖的更厉害了。郑明德的脸色没有变,依旧是那样平静:“三叔公曾经说过,我这一回来,就只记好,不记坏。三叔公这话,自然是没有错的,只可惜,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我记得好,不记得坏,就可以的!”
“二叔你这话,我做侄女的想要驳一下!”琴姐儿已经冲口而出,旁边有人呵斥:“小孩子家,这哪里轮到你说话!”郑明德瞧着琴姐儿,对那个说话的人道:“这倒不必,小孩子家,原本眼该是清明的!”
这话似乎话里有话,郑大奶奶的心不由一惊!琴姐儿得到郑明德这句,腮帮子鼓起来:“都说兄友弟恭,妯娌之间也该如此。二叔,那日的事,我亲耳听见的,二叔,这可不能赖的!”
“我也从没想过赖!”郑明德的话还是那样平静,对琴姐儿微微一笑:“琴姐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可惜……”
“二叔还在这要说挑拨离间的话吗?”郑大奶奶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瘦了许多,早不是郑大爷活着时候那个珠圆玉润的少妇,此刻又抱着琴姐儿,声音都微微颤抖,活脱脱一副被郑明德欺负的样子。
郑明德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的笑,这抹嘲笑看在郑大奶奶眼中,让她心中的怒火更深,但为了达到目的,郑大奶奶并不敢把怒火表现出来,只是眼泪汪汪地瞧着三老太爷:“三叔公,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都这样对我,三叔公,我……”
郑四叔也觉得这不大像郑明德平日的表现,忍不住对郑明德道:“明德,怎么说也是你大嫂!”
“是啊!怎么说也是我大嫂!”郑明德哂笑一下,就对三老太爷道:“三叔公,此刻你也瞧见了,曾说过的过继一事,三叔公,这会儿我只想说,我不愿意!”
郑大奶奶听到郑明德这话,心里一块大石放下,三老太爷倒不意外郑明德会这样说,就方才郑明德和郑大奶奶那剑拔弩张的样子,郑明德会答应继续把儿子过继出去,才是怪事!
因此三老太爷皱眉道:“孙儿,这事……”
“我当然晓得,要过继,自然是要先从我这房过继起,不过我今儿就说一句,我不愿意!”郑明德的话让郑大奶奶更为欢喜,但面上还是没露出来,只抬起一双泪眼,对三叔公哀切切地说:“三叔公,您都听到了,二叔他,是想让大爷绝后啊!”
三老太爷安抚地对郑大奶奶挥下手,那眉皱紧:“这话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自然没有乱说!”郑明德看着郑大奶奶轻笑:“况且,大嫂也晓得,没有我这房,这族内想把孩子过继过来的,不是一家两家!到时立贤立爱,任凭大嫂去拣择去!”
这明明是郑大奶奶心里想着的话,可郑大奶奶听着郑明德的话,特别是郑明德的语气,郑大奶奶心中难免狐疑,郑大奶奶藏起心中那丝狐疑,那张脸依旧哀切切的:“二叔,你休要……”
“这不是大嫂这几天想的事,又何必在这会儿和我说这样的话?”郑明德唇边嘲讽笑意越来越深,接着郑明德就对三老太爷道:“为大爷立嗣,这事,任凭大嫂去做,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明德,你到底,到底……”郑四叔很想问问郑明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可说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好问出口。郑明德倒笑了:“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好教四叔得知,等过了年,我就在城里赁房子,带上一家子进城去,四叔晓得,我是爱读书的人,这么些年虽然荒疏了,可拿起书来,还是觉得能读下去,总要多读几年书,到时去赴个考试,也不枉当年爹娘对我的期望!”
郑四叔听到郑明德这话,那眼里不觉有泪,用袖子擦一下:“哎,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可是你这读书去,家里的嚼用?”
“四叔难道忘了,还有那间绸缎庄呢!”说着郑明德转向郑大奶奶,唇边笑容更为嘲讽:“嫂嫂放心,这些产业,当初你和大爷,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做下……”
“住口!”郑大奶奶有些失态地喊道,郑明德瞧着郑大奶奶:“大嫂到了此刻,还执迷不悟?”众人都被郑明德和郑大奶奶这会儿的对话给惊住了,三老太爷仗着自己辈分高,先问郑明德:“到底是什么事?什么执迷不悟,你大嫂和你大哥,当年做出什么事来?”
“叔叔不晓得听了别人在外传的话,在那胡说八道,说我当年和大爷,用药药死了婆婆!”郑大奶奶当然不能让郑明德抢先说出,抢在郑明德之前把这话说出,说出之后,郑大奶奶还喘了一口粗气:“我今儿就在这,各位长辈要信的话,就把我立时打死在这里,我也毫无怨言,到了地下,寻到大爷,做一对冤鬼罢了。”
说着郑大奶奶搂过琴姐儿:“只可怜我的琴儿,没人照料!”
琴姐儿没想到郑大奶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吓的连声叫娘:“都是他们胡说的,娘,您怎会做这样的事?”三老太爷和众人都惊的吸了一口冷气。
郑明德瞧着郑大奶奶,竟能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事来,到时除非能找到十足的证据,谁也不会信自己。三老太爷已经从震惊中醒过来,对郑明德道:“这事实在太荒唐了,小人得势,在挑拨离间也是难免的,你可千万别信!”
四老太爷也点头:“就是,这样天打雷劈的事,谁会做出来呢?我就奇怪,怎么你们原先都好好的,这会儿回来,一个个就像谁骗了谁一样,原来是被人如此挑拨离间,谁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拿来,活活打死才是!”
郑大奶奶在那嘤嘤嘤哭泣,手里面还搂着琴姐儿,心里却在笑,这一关,总算过了,没有这件事,郑明德要怎样翻盘?他就算聪明,有些历练,毕竟还是嫩了些。
三老太爷被四老太爷提醒,在那叫道:“说的是,定是有人在那挑拨离间,快些把那说瞎话的人拿来,在这打死,免得伤了一家子和气!”
郑大奶奶抬起一张哭的十分伤心的脸,对三老太爷道:“三叔公,这件事……”
“这件事是什么样子,大嫂你也不用分辨,我虽愚钝,却也晓得是好是歹!”郑明德打断郑大奶奶的话,还是那样坚持,三老太爷的眉皱起:“这件事,当初我们都晓得的,确实是请的医生不当,请了庸医,当时你大哥就领了人去,把那庸医的铺子给砸了,然后那庸医连夜跑了。我晓得你心疼你母亲去世的早,可这件事,真是天不公,并不是什么……”
三老太爷终究没把那药死的话给说出来,郑明德的眼微微低下,瞧着地下一言不发。四老太爷已经对三老太爷道:“三哥,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想来侄孙心中,对他大嫂,难免会有不满,你我又何必枉费心机?”
三老太爷眉皱起,四老太爷给他使眼色,三老太爷不由开始计算起来,如果郑明德搬去城里,郑大奶奶一人留在这里,有了嗣子,到时他们从中得到的好处是多少?
三老太爷不说话,这厅内别人辈分不够,于是厅中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郑大奶奶原本该是喜悦的,这一下就又把郑明德给将住了,谁晓得郑明德还是坚持要搬到城里去。没有了郑明德,族内的这些人?郑大奶奶觉得自己哪里出错了,郑大奶奶在心中飞快地计算着,不知不觉把琴姐儿抱的更紧。
琴姐儿年纪小,又不晓得郑大奶奶心中所想,只以为郑大奶奶伤心呢,小声叫了声娘,就对郑大奶奶道:“娘,等有了弟弟,我们就好好地把弟弟教好!”
郑大奶奶这会儿不好和琴姐儿讲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情急之中,郑大奶奶又滴泪下来,对郑明德凄凄切切地道:“二叔,难道说,你心中还在怨我,怨……”
“这家中产业,尽交给你们母子,我只带了我家人离开!”郑明德也不解释,只重复着这句话。三老太爷晓得郑明德是铁了心了,和四老太爷又交头接耳说了两句。
倒是郑四叔有些不忍地对郑明德道:“明德,虽如此说,可这份家业,是你父亲生前留下的,当初你父亲,也曾说过,这份家业,你大哥和你平分!”
这说到郑大奶奶最害怕的事了,郑大奶奶不由看向郑明德。郑明德微微一笑对郑四叔道:“四叔的意思,我全明白,不过为了这份家业,大爷当初做了什么,众人都晓得的,我不愿背上一个欺负寡嫂的罪名!”
说话时候,郑明德的眼往郑大奶奶那边瞧去,郑大奶奶下意识地拉住琴姐儿的衣服,她瞧的明明白白,郑明德的眼中,全是嘲讽!可一想到那么大笔产业,郑大奶奶决定把这些嘲讽当做没瞧见,于是郑大奶奶哀切切地又哭起来:“二叔这话,是责怪我们霸占产业?我一个弱女子,这些事,都是你大哥做的,况且你大哥当初,也是受了蒙蔽!二叔你若心里真不舒坦,我命吴管家来,给你跪着道歉就是!”
“谁是谁非,大嫂心里清楚明白的很,此刻又说什么呢?横竖我不会在这家中,以后如何,大嫂自求多福!”自求多福四个字说出,郑大奶奶不由一抖!
郑明德已经团团作了一揖,起身对三老太爷他们道:“我今儿,也只说这一件事,等过了年,我就搬到城里去,那屋子这些日子我已经在瞧,这里以后,只有每年清明回来祭祀我父母的坟墓。至于那些是是非非,都和我无关!”
众人面面相觑,郑明德对郑大奶奶道:“大嫂,琴姐儿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生闺女!”琴姐儿不料郑明德会说这么一句话,眉已经皱的很紧,郑明德已经往外走,快要走到厅门口时,郑明德停下脚步:“倒忘了,这要离开,别的罢了,要和大嫂讨几个人,除了原本我房里的丫鬟婆子,还请大嫂照了方才说的,把吴管家一家给我!”
说完郑明德再不说别话,径自离去。原本郑大奶奶是想借郑明德的手,除掉吴娘子的,可这会儿听到郑明德指明要吴管家夫妻,郑大奶奶又不能把吴管家夫妻交出去了,吴娘子,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太多了!
郑大奶奶心中在飞快算计,三老太爷已经开口:“既然如此,今儿你请我们来,原本就是想立嗣子的话,那就商量商量,这族内的人,原本就可以任你挑!”
郑大奶奶听着三老太爷的话,唇张了张,却不晓得该怎么接话,还是琴姐儿拉了下郑大奶奶的袖子,郑大奶奶这才艰难开口:“是,三叔公说的是,这就……”
郑明德走出大厅,瞧着站在那边的吴管家,郑明德走过去,走到吴管家面前,吴管家正伸着脖子瞧什么,不提防郑明德走过来,还是郑明德停下脚步,吴管家才发现郑明德,吴管家急忙要行礼。
郑明德瞧着吴管家,语气平静:“以后,你跟了我,就要各项事情,劳烦你了!”
吴管家不解:“什么,跟了二爷,这,今儿是要分家?”郑明德瞧着吴管家:“不是分家,当初大爷为了这产业,和大嫂费尽心机,你说,我要一说分家,是不是大嫂就先哭死过去?”
吴管家不由自主地跪下,给郑明德磕头:“二爷,小的……”
“不用分辨,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你女人做过什么,她心里也有数。这世间,有些事,是不会过去的!”说完郑明德就离去。
吴管家张大嘴巴瞧着郑明德的背影,这话,怎么都透着不怀好意,真要跟了郑明德,这日子,绝对不好过。可吴管家这会儿,什么法子都没有。
吴娘子听吴管家说了,他们要跟郑明德去,吴娘子当时就吓的双手在那颤抖,吴管家皱眉:“你这是什么神情?虽说服侍二爷也不见的好,可总……”
话没说完,吴娘子就一阵风地走出去,吴管家的眉皱的更紧,瞧这样子,只怕有什么事,自己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事呢?
吴娘子到了郑大奶奶上房,在那等了半天,郑大奶奶才扶了琴姐儿回来,郑大奶奶一张脸十分苍白,琴姐儿神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吴娘子忙上前扶了郑大奶奶,丫鬟倒来热茶,郑大奶奶喝了一口热茶,才小声地对琴姐儿道:“下去吧,我先歇歇!”
琴姐儿瞧着郑大奶奶:“娘,还是我陪着你罢!”郑大奶奶勉强笑了笑:“娘没事,你乖,下去歇着吧!”琴姐儿十分不愿意地下去了。
吴娘子一等琴姐儿离开,就跪在吴娘子跟前:“大奶奶,方才的事,我都听说了,二爷要了我们去,定是不怀好意的,大奶奶,大奶奶,求求您,您一定要……”
“吴嫂子,你这会儿闹什么?没瞧见大奶奶的神色吗?”丫鬟呵斥了吴娘子一句,郑大奶奶疲惫地摆了摆手,丫鬟又道:“吴嫂子,奶奶要是能留的住,又怎会……”
说着丫鬟小声:“罢了,这些事,吴嫂子你定然比我明白!”吴娘子怎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不能跟了郑明德去啊,这一跟去了,只怕就是小命儿没了。而要说逃走,吴娘子又没有这个胆子逃走。这要逃走,也是要有人收留的,又有谁肯冒着得罪人收留自己?
吴娘子越想越害怕,膝行两步,扶着郑大奶奶的膝盖:“大奶奶,求您去和二爷说,就说您身边,离不得我!二爷是个善心人,听了,也不会触怒您,就会把我留下了!”
郑大奶奶闭下眼:“他当着一屋子的人和我说的,那会儿我都应了,这会儿又去和他说这话,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