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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秉承着自己这些天一贯的传统,总不能叫他突然就调转方向对她和颜悦色吧?那也未免太下他的脸面了!
所以,继续板着脸装冷酷。
秦明兰见状,不由长叹一声。“罢了,能说的我都说了,道歉我也道了,我现在已经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你要是还是不高兴的话,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各自冷静一下好了!”
嗯?她来真的?
李潇然悄悄斜过来一眼。
秦明兰早已经脱了鞋子上床,拉过锦被背对着他。
冷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噌!一抹怒焰陡的在心头燃起,李潇然看着这个女人就算躺在床上也依然坚挺的后背,咬牙切齿的道:“秦明兰,你太心黑了!”
秦明兰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李潇然脸上怒色堆积,但随着怒色一道上来的,还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不就和你生生气吗?你以前为了阿容那死丫头气我,现在又为了另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表妹和我作对,难道我就连和你赌赌气的资格都没有吗?这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你也不过是口头上说了几句好话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心里对这事不忿得很么?要不是明天就要走了,你肯定连一点行动都不会采取是不是?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再对你甩甩脸子有什么不行的?之前那么多好话都说了,你再多说两句不行吗?就算……就算你不知道能再说什么了,那好歹把你说过的捡起来在说一遍啊!我又没说不许你这么干!”
呃……
门外的丫头们听得额头上黑线刷刷的往下掉。
世子爷,您这么大大咧咧的朝自己媳妇撒娇真的好吗?就是稍稍要点脸面的小姑娘也说不出这么厚脸皮的话呀!
但李潇然不是寻常人,这个她们是早就知道的。
秦明兰本来说这话也是故意气他一气。结果没想到就听到了他这么一番表白,顿时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李潇然登时气得不行。“你还笑!”
秦明兰肩膀直抖,回身一把将他捞过来,就势一滚,两人便抱作一团。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的。田青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亲人我要好好维护。但是你是我的丈夫,我也应该相信你是真心为我好。尽头我是太过激了,我向你认错,以后我一定不这样了,好么?”
李潇然一肚子的气就因为这一席话而烟消云散。
“真的吗?”睁大眼,他有些害羞的问。
秦明兰看着他:“这不是你说让我再说一遍的吗?”
“你!”满腔的喜悦以及娇羞就因为她这一句硬邦邦的话再度烟消云散。
看他因为愤怒而闪闪发亮的双眼,还有那仿佛敷了一层胭脂的脸颊,秦明兰心情大好,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当然,这也都是我的真心话。”
李潇然再一次情绪逆转。
不过,这一次的不全是喜,而是悲喜交加,羞愤杂糅。
“秦明兰!”忍无可忍的低吼,他反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你这女人实在是太心黑了!”
谁说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谁说她傻乎乎只能被人指挥得团团转的?三言两语就能将他的情绪一再拨弄反复,明明做坏事的人一直都是她,可她却还能摆出这么义正词严的面孔来,就连……调戏人都调戏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叫他气得要死!
还说这边关回来不曾经历过后宅纷争的女人好拿捏了。可现在才知道,他也就一开始趁着这个女人装傻的时候过了一小把瘾。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被她给拿捏上手了!
这次第,怎一个怨子了得?
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东扯西拉暂且不表。只知道经过这夜之后,秦明兰和李潇然夫妻感情恢复如初,第二天一大早,秦明兰起床出门时,这位除非辰时不肯起床的世子爷还破天荒的睁了一回眼,对她说了句路上小心。
虽然眼神朦朦胧胧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但好歹有这个心就不错了。
对了,这一次李潇然不随她回军营。因为太后娘娘说了,她老人的乖孙儿腿上的伤还没养好,更兼出去狩猎受了惊吓,那些刺客又没抓到,便是正处于生命垂危之时,自然要好好留在禁卫森严的王府好生修养才行。至于什么时候能再出去?看情况吧,什么时候她老人家点头了,李潇然就能回去了。
这个期限,如果让秦明兰来说的话,估计是一辈子都没可能。
对此李潇然心里自然不爽。他进了军营一个月,撒了多少银子,从王府里偷渡了多少好东西,好容易将秦明兰手下那一批死忠都给打动了,眼看再进一步巩固一下就能站稳脚跟的,可现在偏偏太后娘娘横插一脚,死活不让他去了!他郁闷得要死,但又不忍心伤了长辈的心,所以在遇袭之事的风波还未平淡下来之前,他是万不可乱动的。
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等九皇子成婚并就藩后,风波渐渐平息下来之时,他在慢慢的说,好生的求,让太后娘娘改变主意。
是的,距离皇上规定的三日之期早已经过去十多天。九皇子行刺长兄事件也早落下帷幕。
这么短的时间,要把事情打听清楚自是困难。再加上九皇子被困,郑贵妃身居后宫不能自如行动,郑家的人这段时日也都被严密看守不能随意走动,还有太子的刻意打压,上次被九皇子拖下水的一系人的落井下石……简言之,就是没有占到天时地利人和中的任何一项,那结局自然是悲惨。
九皇子派人行刺李潇然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虽然行刺太子这事有些含糊,最终也没有定案,但在别人看来,也是稀里糊涂的被掼在了九皇子头上。大理寺的人也都是人精,不敢得罪各方权贵,最终就是稀里糊涂的结了案,什么新内容都没有查出来,旧内容一动不动的呈到圣驾跟前。为此,皇帝还将大理寺一干人叫过去痛骂了一顿。
只是,事已至此,时间拖得越长于皇家颜面越是不利,所以皇帝也干脆快刀斩乱麻,胡乱给九皇子指了一块并不肥妹的封地,命他速速成婚后就携家带口前去就藩,从今往后没有圣诏不得回京。
这就是明显的将人给流放了。
九皇子这枚棋子,彻底完蛋。
听闻此消息后,郑贵妃在寝宫内昏倒了好几次,但终究是为了腹中的胎儿苦苦支撑,勉强没有倒下。
李潇然听说后只是冷笑:“什么叫没有倒下?分明就是知道这个儿子不中用了,就干脆放弃了。既然如今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她当然是要将希望放在这个小的身上,一切都紧着肚子里这个来了。”
话毕,他突然就扬起一抹古怪的笑,一手抓住秦明兰的手,柔嫩的手指轻轻在秦明兰手背上摩挲着。“娘子,你说咱们都成亲小半年了,到现在都还没传出消息。郑贵妃这把年纪还能老蚌产珠,咱们是不是也该努把力?来来来,上次二哥教给我几个易于受孕的姿势,咱们来试试吧!”
……
闲言少叙。
解决了九皇子那桩事,秦明兰心里舒爽了不少。整理好行装,她亲自往马棚去牵马时,却见一个人已经立在那里了。
熹微的晨光下,秦明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深蓝色锦布长袍,双双套在袖中,正小步来回跺着脚取暖。
等到脚步声靠近,他赫然回头,看到秦明兰出现,立马扬起笑脸:“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是田青。
自从上次因为小表妹的事情李潇然去他根本蹦跶过一回后,秦明兰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也不曾再叫人带话过去请教他任何事情。他这个人本就安静,自然也跟一池平静的湖水似的半点波澜不起。
谁知道,今天这个时候,他会在这里候着她。
秦明兰的心微微一沉,示意后面的人停在远处,独自一人上前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来等你,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清楚。”田青笑眯眯的道。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顺,言笑晏晏之间看不出半点曾经龌龊的痕迹。
越是如此,秦明兰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
“对不起。”她小声说。
田青轻笑摇头。“你不用对我说这种话。我这个表妹实在是来得突然,你们会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原本我也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遇到她。只是,既然她来了,我就不能再将她赶走,只能将她留下。不过你放心,我说过的,有我在,她不会伤害王府上下任何人哪怕半根汗毛。我做事的分寸,你当是最清楚的。”
“是。”秦明兰点点头,却有一股难言的悲凉涌上心头。
曾经生死相依的好兄弟,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他的心中所想的人,不管对方杀人还是放火都能对他新人如故的哥们,终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生疏了。到现在,她开始怀疑起他,他也需要来多费唇舌向她解释。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觉苦笑:难道说,她和这些兄弟也都是只能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的吗?
明明她对他的心从来没变过,他亦然。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之间就出现了一条裂缝,现在正在越变越大。她曾努力想要去修补,奈何再怎么拼命也是于事无补。
现在,她只能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这位好兄弟,却觉得两个人仿佛各自站在天涯的另一端。
看着她眼底再明显不过的悲苦,田青的嘴角也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将军。”只听他小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曾经我们一起腥风血雨里拼杀过来建立起的感情都是真真实实的。只是,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从今往后,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命运。我们身份不同,注定了以后要走上各自不同的路。你只需记得,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将军。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就够了。”
这话为什么让她有一种临别之言的感觉?
秦明兰强忍住心头的悲怆,用力点头。“不管怎么样,你这辈子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对你的信任不是任何人任何事所能动摇的。”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田青笑眯眯的点头。
两颗沉甸甸的心碰撞在一处,饶是各自都有满腹的心事,却都觉得舌尖上仿佛坠了个千斤重的橄榄,除了这仅有的几句话,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对沉默好一会,还是田青先抬起头来:“时候不早了,将军你赶紧牵马出去上路吧!一路上稍稍加紧一下脚程,应该不会迟到。”
秦明兰颔首。“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
这一路,秦明兰都是心事重重。
春花秋月虽然不知道她和田青都说了些什么,但当时远远看到这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对,尤其之后田青转身就走了,秦明兰牵着马也阴沉着一张脸,一路上只是拼命的催马前行,却是半个字都不曾吐出口,姐妹俩心里也惴惴的。
好容易挨到军营,秦明兰忙去了,春花秋月姐妹俩倒是得了闲。秋月赶紧将姐姐拉到角落里:“姐姐,你说将军和军师是不是生分了?”
春花不悦白她一眼:“咱们将军和军师的感情你还不知道的吗?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兼在边关携手合作多年,感情深厚无比,将军都曾说过,军师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弟弟。要不是他拒绝了,老将军早将他收作义孙子了!”
“可是,现在他们俩……”
“以前他们闹别扭的次数还少吗?将军脾气大,军师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从京城到边关,他们打闹的次数术都数不清了。就连当初战况最激烈的时候这两个人都还闹过呢,到头来不一样没事?”春花冷声叱道。
秋月讪讪低下头。“我就是觉得,这段日子将军和军师各忙各的,都不怎么走动了,感情本就渐渐淡漠下去。如今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那件事,要我是军师,我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你觉得将军心里又哪里舒服了?”春花沉声道。
秋月低头不语。
春花便摇摇头,在妹妹肩上轻拍了拍:“好了,你就别再想这些了。咱们当丫头的,伺候好主子就够了。如今将军是将军,也是世子妃,身份和以往不一样了。军师却早不是军师,他以后肯定也会娶妻生子,自然和将军不如以往那般随便。这都是人这一辈子的必经之路,你便是再担心也没办法的。”
“哎,要是当初娶了咱们将军的是军师就好了!”秋月小声道,说着握握拳,“都怪那个严婉儿!好端端的,怎么凭空就蹦出这么个人来?要是她不出现,将军和军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了!都已经这样了,你再说这些有用吗?”春花摇头,将烧开的水壶递到她手上,“有心在这里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你还不如赶紧去给将军冲杯茶让她解解乏。这许久没回来,军营里还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她呢!”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秋月连忙应了,手脚利落的冲了一杯茶,便急忙朝秦明兰的营帐走去。
三言两语安抚住的妹妹,可等人一走,春花又忍不住垮下脸,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在妹妹跟前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但只有自己心里明白那底气是有多不足。
将军和军师……以她今天看到的来论的话,这两个人以后只怕是要渐行渐远了。
哎!
哎!
秦明兰这时候也在叹气。
她心烦,心慌,心里很不爽!
田青的事叫她心烦心慌,李潇然不在这个认知更叫她心里很是不爽。
原本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尾巴,一直跟了一个月,几乎每次忙得累了,回过头去,都能看到那个男人不是躺在她的硬板床上睡懒觉,就是拖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看她审阅军情,嘴里肯定是要狠狠抱怨几句这里简陋的环境的。一个月的时间,她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这个人骤然不见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很不适应,甚至……心底隐隐的生出几分孤寂的感觉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早上和田青的那一场对话吧,她心头的思念和寂寞比之上次十天没见李潇然更为深浓。若说上一次对他说的那句话还有几分戏谑讨好的成分在的话,这一次的就是十足十的了。
但很可惜,那个家伙不在身边,是听不到她的肺腑之言了。
回想一下,她和他相识也有半年多了,做夫妻也有近半年的时间。
半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