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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嗣和蹙了下眉,抬脚要走。
洛瑾瑜赶紧道:“二皇子,您可知道,您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哦,你知道?”武嗣和起了警惕,转身回来,靠近洛瑾瑜,微微一笑,语气柔和。
当武嗣和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洛瑾瑜禁不住心如揣鹿,面容晕红,仿佛又回到被陛下宠在手心里的时候。
洛瑾瑜轻点头,郑重道:“二皇子不必问我如何知道的,但我敢对天起誓,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并且会应验。”
“你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武嗣和换了调笑的语气。
这更使得洛瑾瑜脸红心跳,禁不住想道:我果真才是陛下的真命天女,不过是第一次和陛下独处,陛下就开始发现我的好了吗?陛下和我说话的语气好温柔。
洛瑾瑜摇摇头,越发让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还用帕子捂着唇咳嗽了几声。
把武嗣和恶心的想一脚把她踹到荷花池里去。
但是先得忍一下,他怀疑,莫不是那些人把手伸到了洛瑾瑜身上?想利用洛瑾瑜来故布疑阵?
洛瑾瑜点点头,又立即摇摇头,抿着唇道:“二皇子,您不要着急,我肯定,您一定会做皇帝的,二皇子请小心一种名叫福寿仙膏的东西,一定不能让这种东西在大齐流通。”是的,使齐殇帝亡国的最后一击,是福寿仙膏,上一世是她亲手把这种害人的药膏送到了齐殇帝的手里,就是这种药膏,彻底毁了齐殇帝。
武嗣和眯起眼,将洛瑾瑜细细打量,见她望着自己的目光很是痴迷,武嗣和心念一动,左右环顾,见并无人经过,便一把抓住洛瑾瑜的手。
洛瑾瑜轻叫了一声,面容通红,心里欢喜,嘴上矜持,敷衍的抽了抽没抽回来自己的手,就缓缓低下了头,看自己的脚尖,柔婉羞涩的道:“二皇子,您放开我,让人看见,我还怎么做人呢。”
武嗣和把洛瑾瑜拉到一丛翠竹后头,轻抚她的发鬓,甜言蜜语随口就来,“瑾瑜,我早已爱慕你多时,没成想,你也对我有意,我心里实在欢喜。”
洛瑾瑜开心坏了,双眸晶亮带光,脱口就喊道:“陛下。”
武嗣和心里一凸,以指轻触洛瑾瑜的脸颊,调笑道:“这就叫我陛下了,你真不乖。你是怎么知道福寿仙膏这东西的?谁告诉你的?”
洛瑾瑜都要溺死在武嗣和的温情下了,但还是在说出自己来历的那一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羞涩的道:“二皇子,我说出来可能您不相信,可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做梦梦到的,我梦到您做了皇帝,但是后来您又被人推翻了,是太孙,但是太孙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傀儡罢了,您真正的敌人是高恒,二皇子,请务必防备他。”
武嗣和心里略惊,不免再次细细打量洛瑾瑜,轻刮她的耳垂,诱哄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洛瑾瑜沮丧的垂下头,“我就知道二皇子不会相信我,二皇子,我说的都会应验的,将来您做了皇帝以后,高恒是您最大的隐患,他会把您从皇位上赶下去的。”
“哦,是吗。”武嗣和笑着道:“你先回去,待我登基之日,便迎你入宫为妃。”
“陛下,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再次爱上我的。”洛瑾瑜感动的哭了出来。
武嗣和心里琢磨,“再次爱上”何解?这个洛瑾瑜要么是绝顶聪明,要么就是得了癔症,可她的癔症怎么会那么巧,和他心里的推测竟有几分吻合。
他不信巧合,这里头肯定有别的缘故。
想到此处,武嗣和笑道:“咱们两个不能呆在一起太久的,免得让人撞见。我现在还用得上鲁国公府的势力,我既要用鲁国公府,就不得不对洛瑾瑶宠爱有加,先委屈你一段日子,等我登基之后就给你名分。现在,你快回自己的院子,我也走了。”
说完,武嗣和抬脚就走,毫不留恋。
洛瑾瑜没有察觉,心里欢喜之极,做贼似的左右看看无人,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武嗣和却转脚进了瑞华堂。
被如意告知周氏去了膳房,武嗣和便让如意去叫人。
见武嗣和面色不佳,如意不敢耽搁,赶紧去寻。
半盏茶后,周氏气喘吁吁的回来,知道是武嗣和找她,她心里发虚,一刻也不敢耽搁。
“岳母上座,先歇口气,喝口茶。”武嗣和诧异的道。
周氏摆摆手,坐到榻上,道:“女婿,再给阿瑶两年,若两年后阿瑶依旧怀不上身子,你再纳妾不迟。”
武嗣和失笑,“岳母多虑了,阿瑶怀不上不怨她。”
周氏惊呼,“你不……”
武嗣和连忙打断,“我身体健康,阿瑶的身体这三年来我也养的很好,等把所有敌人肃清,我们再生子嗣不迟。我来是问问,洛瑾瑜这三年来有什么可疑之处,她都与谁接触过?”
周氏心里惊讶武嗣和会怀疑洛瑾瑜,但还是详细说道:“三年前,我给她说亲,她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我恼了,她便哭着说,在菩提庵反省的那段日子,她被佛祖感化了,生了向佛之心,想做个带发修行,终身侍奉佛祖的居士,还自己取名白莲居士,弄的跟真的似的。她既哭着闹着不嫁人,我这个做伯母的也不好强逼,在国公爷那里,又有她爹的情分在,我只好允了,在府里收拾出了一个小院,随她去,一年四季不缺她衣食。但我怕她故态复萌,又生是非,就不许她以及她的贴身丫头出门,只让在府里活动。故此,女婿可放心,从你们走后,洛瑾瑜就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
周氏纳闷问道:“女婿,何故怀疑她?”
武嗣和没说别的,只道:“岳母找个胆大心细的丫头暗中看着她,看她是否有异样,先不要打草惊蛇,我自有道理。”
在黑水城称王日久,武嗣和身上多了尊贵霸道之气,不容人置疑。
周氏也自觉退让,道:“女婿放心便是,此事交给我。”
“如此,我先回西园。”
周氏便提醒道:“晚膳已备好了,回去叫了阿瑶,就到闲云居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蟹赏菊。”
武嗣和点头应了。
西园的丫头们都安安静静的,不见嬉笑,武嗣和心想,怕是阿瑶在屋里歇觉。
挑开床帘,望着把小脸睡成嫩粉的洛瑾瑶,武嗣和便笑了,捏住她的小鼻子不让她呼吸。
“讨厌死了。”片刻,洛瑾瑶睁开眼,打掉鼻头上作坏的大手。
武嗣和坐在床头,搂着洛瑾瑶道:“若我是那些人,必然会抢占先机,在对手没扎稳脚跟的时候,一击必杀。所以,阿瑶,这些日子不管是谁叫你出去,你都不能出去,可听见了?”
洛瑾瑶掩口打了个哈欠,微掀唇道:“你直接说让我防着寿康不就是了,毕竟和我最要好的也只有寿康一个了。”
心底里一声叹息,洛瑾瑶紧紧搂住了武嗣和的腰。
“夫君,我仿佛一直在做选择,三年前,我弃了父母选了你,而今,又选择了一次。夫君,我对寿康有愧疚,若我们败了,我陪你共赴黄泉,若我们侥幸赢了,请答应我一件事。”
武嗣和点头,“好。”
不问洛瑾瑶要他答应什么。
洛瑾瑶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唇角扬起,笑靥清媚。
武嗣和将手指上的一枚绿宝石戒指摘了下来,戴到洛瑾瑶的大拇指上,“随身带着它,这便是当年我杀死洛诚所用的东西。”
洛瑾瑶微微一颤,攥紧手掌,点了点头。
洛瑾瑶数了数武嗣和手指上戴的总共六枚戒指,好奇的问道:“这几枚也都是吗?”
武嗣和笑着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
太子死后,太子妃心里畅快了,便有了收拾园子的兴致,把府里这座最大的花园拾掇的花团锦簇,即便到了深秋,牡丹芍药虽成了残花败叶,但金桂、菊花、木芙蓉都旺盛的开了,依旧是百花争艳的好气象。
原本有些剥漆的凉亭也粉刷一新,看不出陈旧的痕迹了。
石桌上,金酒壶倾倒,琥珀色的酒液留了满桌,酒气飘了很远。
太孙趴在石桌上醉倒了,手里还攥着金酒杯。
寿康缓缓走进,心疼的神色,怎样都掩饰不住。
“晟烨。”寿康在太孙对面坐下,轻声的唤。
“晟烨,醒醒,你别这样,要振作起来。”
太孙醉了,但他心里却很清醒,长了这二十几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的清醒。
“姐姐,以前我不懂,为何父亲总喜欢坐在这个凉亭里修剪花枝,我现在懂了。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都是一颗棋子啊。”
☆、第145章一盘大棋
武晟烨落下清泪,扶起正在滴酒的酒壶,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不知他在此处坐了多久,喝了多久,寿康只看见了他憔悴的容色和下巴上长出来的一层青须。
“太子……太孙……呵,那不过是皇祖父和外戚们博弈的结果,从始至终,我被夹在中间就动弹不得。做的多了,怕惹皇祖父忌讳,做得少了,又怕被皇祖父评价一声平庸,一声不堪大用。姐姐,我真的好累。”
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冰凉的石桌上,寿康一下一下轻拍武晟烨的肩膀,“待你登基之后,现在所受的委屈就都不算什么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武晟烨讽笑一声,“姐姐也听说了吧,二皇叔入京了,老淮安王专门等在城门口给二皇叔让道,这代表了什么,姐姐不知道吗?这就是皇祖父的态度,皇祖父心里已有了最佳的储君人选,而我,我不过是他用来安抚平南侯府和承恩公府的棋子罢了。”
武晟烨弯腰,从地上捞起一个新酒壶,仰头要灌,寿康忍痛低喝,“别喝了!”
武晟烨笑的孩子似的,“好、好,姐姐不让我喝,我便不喝了,可是姐姐,我心里难受,好难受,治不了,可怎么办呢。”
“姐姐,你知道吗,我心里有个猜想,我觉得皇祖父心里的储君一直就是二皇叔,之前对二皇叔不闻不问是在保护他,而我,就是皇祖父竖在二皇叔前面的靶子啊,哈哈……”
武晟烨放肆大笑。
“别这样想,也许只是因为老淮安王太小心谨慎了呢。”寿康劝道。
“不,不是。姐姐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喝酒?那是因为皇祖父把我打发了回来,让我在府里好好读书。皇祖父已经三日不曾召见我了。”武晟烨苦笑道。
“皇祖父不是赏了你一枚玉牌,有此玉牌,你随时都可入宫,皇祖父不召见你,你就不会去给皇祖父请安吗,给长辈请安,这是你的本分。”寿康恨铁不成钢的道。
“姐姐,我竟不知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皇祖父让我回府好好读书,这是把我驱逐出朝堂啊,如此明显,姐姐是想不到,还是不愿意承认呢。姐姐,我们要死心了,与二皇叔相比,我们到底是和皇祖父隔了一层的。
你再看看二皇叔身边,如今聚集起来的势力,都是些什么人,我只说几个领头的,淮安王府、鲁国公府、宣平侯府、首辅周一正,还有一个周一圣,周一圣,我现在才想明白一点,周一圣,当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为何一生不做官,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文官谁不想入阁为相,可周一圣他偏偏弃官教学,跑到山东本家建了清远书院,做了山长,你再看看如今周一圣的门生都是什么人,中下层官吏涵盖了八成,三品官以上数不过来,如今他一入京,去鲁国公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姐姐,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寿康惊惧不定,细细一算计猛然发现,彼时聚集在武嗣和身边的势力都是盛康帝的心腹!
寿康心里渐渐发冷,抖着手,一把抢过武晟烨的酒就猛灌了一口,但还是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皇祖父不会这么对你,一定是你瞎想。”
“姐姐忘了荥阳皇姑奶奶她做了什么吗,周一圣建清远书院,荥阳皇姑奶奶就开了清远善堂,我细细查过那些官吏的履历,其中七成都不是什么好出身,都受过清远善堂的恩惠。我又去查皇祖父才登基那几年的事情,得知荥阳皇姑奶奶一直是站在皇祖父这边的人,当年承恩公府、平南侯府、卫国公府结盟,联手逼退了当时是摄政王的老淮安王,也正是那个时候,荥阳皇姑奶奶也退出了燕京,远走山东,可怜承恩公府、平南侯府、卫国公府都以为自己赢了,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当时看似懦弱的皇祖父在下一盘大棋,而今最合适的储君出现了,时机到了,是时候收网了。”
武晟烨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当我推测出了这些,我真的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去争了。姐姐,我成了一颗废棋,就和父亲一样。我自以为聪明,利用外戚除掉了父亲,我杀了他,除掉了这个绊脚石,现在报应来了是吗?我也变成了一颗废棋,也要被别人除掉了。”
“别哭,晟烨,你还有姐姐。”寿康心痛难忍,抱住武晟烨安抚。
彼时有管家来禀报,高恒来了。
武晟烨擦干净眼泪,讽刺道:“这个人,野心是不小的。姐姐若是想听,不若躲到假山后头去,咱们姐弟两个一起听听,他能说出什么好的来,我现在可是一颗废棋了。姐姐猜猜,他会用什么嘴脸对我。”
寿康没说话,拍了拍武晟烨的肩膀,让管家去把人请进来,她则闪到了假山花木之后。
高恒来的匆忙,手里捧着一个描金的精致匣子。
“太孙,不好了,我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武晟烨喝了口酒,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被皇祖父厌弃了,如今,我什么也不想管,只想着怎么保命。”
高恒连忙道:“太孙先听我说完,再做颓丧之态不迟。您可注意到了没有,如今朝堂上的王公大臣都精神萎靡,上着朝,当着陛下的面,就哈欠连天,丑态百出。不仅是这些臣工,还有陛下,陛下的精神也日渐不好,脾气暴躁,我心生怀疑,就去查探,您猜我查到了什么?”
武晟烨淡淡道:“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皇后、丽妃、山阳大长公主、晋阳长公主、三皇子、四皇子、三皇子妃、四皇子妃,连同许多诰命夫人,也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太孙,我想这里头一定有大阴谋,此人心性歹毒,他这是要从根子上败坏大齐朝纲。可我没有证据,我便继续追查,顺蔓摸瓜,终于让我查到了眉目。”
武晟烨坐直身躯,认真了起来,急忙问道:“有何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