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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冲着老伴儿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他这点聪明才智都用到这种事上了,跑去拍几张照片以假乱真,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钟季琛振振有词:“别人不在乎真相,只想看热闹,只要功夫做足态度坚定,闹一闹就过去了。”
钟父反问:“那亲人呢?”
钟季琛无言。
钟母这才开口,声音里犹带着不确定,“真的是浅浅?”
钟季琛暗自深呼吸,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噗通,双膝下跪。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知道,无论从哪方面,钟浅她都不合适,可是在我心里,她是最合适的。”他抬眼,看向已经傻了的二老,语气坚决道:“我不会再考虑别人。”
“混账!”
钟父气得当即摔了一只茶杯,碎瓷片就散落在钟季琛面前,茶水溅到他膝盖上。钟父指着他的头,声音暴怒:“亏你说得出口!她岂止是不合适,她是根本不可能。她是你女儿,你这是乱.伦,是变态。”
“不是。”钟季琛倔强道:“她从来就不是,我早就没把她当亲人了。”
“在世人眼里没有分别。就算你们没血缘关系,那她妈妈呢?你打算把她们母女一个接一个的娶进门?”钟父用手点着儿子,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当了一回笑柄还不够,你想让整个钟家都跟你一样沦为笑话?”
“马上把你那心思给我断了,别逼我亲自动手。”
这一夜,注定难以成眠。
钟浅草草做完了功课,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收拾书本时看到白天课间的涂鸦,眼眶立即红了。她想他。在这样的时刻格外地想。
可是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忙。她不能帮忙,更不该让他担心。
她早早洗漱上床,却根本睡不着。晚饭没胃口,这会儿倒是饿了。不想惊动阿姨,蹑手蹑脚翻冰箱,给自己拌了一大碗水果蔬菜沙拉,吃第一口时,心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
第二口时,想起早上喝他做的粥,才不过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天翻地覆般。还有,他做的粥真是太太太难吃了,难吃到想哭。
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滴进沙拉碗里。
她吸着鼻子去抽纸巾,把泪水堵回去。不能哭,白天最震惊最难堪的时候,她一滴泪都没流,现在更不能。
次日,钟浅早早醒来,把各种习题册摊满书桌,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到了下午,有人上门。是钟家的司机。
钟浅被送到昨日中转时的茶楼,被引到包间,房里坐着一位身着旗袍气质不凡的贵妇。她眼圈立即一热,一声“奶奶”差点出口,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您找我?”
人一进门,钟母心里不由一叹。
一晃快两年没见这孩子了。女大十八变,当初方莹这年纪就明艳不可方物,钟浅跟她妈妈又完全不同,美得有灵气,又多了分楚楚动人,难怪那个混小子会起歪念头……钟母心中一叹,面上慈爱地一笑,招招手:“浅浅快过来。”
钟浅走过去,被她拉住手,“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奶奶了?”
钟浅低头,“对不起。”
钟母招呼钟浅坐,简单寒暄后,她捧出一只精致的木盒。一边掀开盒盖,一边说:“这套翡翠首饰,是钟家传给女孩儿的,虽说你跟钟家没血缘,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叫我了十六年的奶奶,这是难得的缘分,现在你出落成大姑娘了,奶奶把它送给你作生日礼物。”
钟母说着把盒子往前微微一推,黑色绒布打底,从项链耳坠到镯子戒指一整套,设计雅致而彰显贵气,在灯下绿意莹润。钟浅身子往后微躲,“我不能要。”
“为什么?”钟母问。
钟浅不做声。
钟母叹一声,“孩子,你还是太小,太天真。他现在把你藏起来,可是他能藏你一辈子吗?你们这样的关系,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别人以后会拿什么眼神看他?你知道现在网上都把他说成什么样子了吗?就算不为他考虑,想想你自己,你是女孩啊,还有你妈妈……”
见钟浅垂着眼帘,无动于衷,钟母心说,这个犟劲儿倒是跟家里那个挺像,于是狠了狠心,“昨晚季琛回家里闹了一场,还跪了一夜表决心……”
钟浅果然抬眼,眼里有震惊。
钟母摇摇头:“这个不管不顾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十八年前,”她顿一下,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这种事上还是没变。”
钟浅心里尖锐地一疼。
她咬了下唇,心思辗转后,与钟母对视,郑重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离开他是吧?对不起,要让您失望了。”
“十八年前的他是什么样子,跟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他。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我们在一起时,都能做最真实的自己,这才最重要。他现在就很好,我也愿意为他而努力,我相信,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钟浅说完起身,走到房间正中央,姿态谦顺道:“奶奶,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但您的抚育之恩我会一直铭记在心。”
她弯下腰,深深鞠一躬。
这一番陈词让钟母十分意外,她本以为从钟浅这里突破会容易些,没想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不管用,她略一沉吟,正要开口拆招,包间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进来的是钟季琛。
他显然走得很急,进来时还喘着粗气。
钟浅扭头,两人目光相接时,有一瞬间的纠缠,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看得钟母暗自蹙眉。
钟季琛走到钟浅身边,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妈,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冲我来就是了,浅浅她……”
“她还小是吗,你也知道她小?”钟母克制着火气反问道。
“如果你真的心疼她,就不该把她带到这种饱受非议的关系里。”
钟季琛握着的手紧了紧,颇为无奈道:“我是心疼她,可是更放不下她,就当是我自私又混账好了。”
钟浅看了他一眼,他也回视,给她安心的示意。
老太太受不了这俩眉来眼去,在这上演一对苦命鸳鸯。乱了乱了,她感觉自己这将近六十年的人生观都要被颠覆了。真恨不得一棒打散,但是素来的修养让她没法口出恶言或就地撒泼,只好收起送不出去的传家宝,再瞪一眼不争气的儿子:“脸都被你丢尽,赶紧给我出来。”
钟母率先出门。
钟季琛的手还被钟浅拉着,或者说她的手还被他握着,一时真是难解难分。她急声问:“你真的跪了一夜?”
钟季琛一晒,“跪什么跪,骗你的。”
又问:“老太太都跟你说什么了?”见钟浅眼里有些闪烁,他抓起她另一只手,包在掌心里,眼神灼热道:“不管别人说什么……”
钟浅接过:“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信你说的。”
钟季琛心中一荡,回手把门掩实,一把将人揽到怀里,又一时怔住,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心头好,不知该先吻哪一处。钟浅眼睛亮亮的,还有些湿润地看着他,他低哑说了声:“心肝儿。”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两人刚拥了会儿,还没等说句话。
身后传来“嘟嘟”敲门声,一个有意压低的声音透进来:“钟先生,该送钟小姐回去了。”
说归说。当钟浅回到深宅大院,一想起钟母那番隐隐约约的话,心里又七上八下。他是想保护她,可她不想只被保护着。钟母说的没错,他不能藏她一辈子,更不能时时刻刻地护她一辈子。
院子里有几棵老树,藏了几只知了,此起彼伏,一声一声,叫得撕心裂肺,让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烦躁。老天似乎也不耐烦,云层压得越来越低,到了傍晚一阵大风刮过后,下起了雨。
钟浅站在窗前,看着雨点狠狠拍在玻璃上,视野里一片变了形的模糊。偶尔一个炸雷,仿佛要将天空生生撕裂,听得人胆战心惊。一个迷信念头冒出来,这是不吉利的预兆吧?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她做贼般静静地翻找,终于找到一截网线。
打开网页之前,钟浅有过一些预想,但搜到的结果显然如钟母所说,她还是太小,太天真。
她看到了钟季琛做出的回应。也浏览了那一组照片。确定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孩,跟她很像,像到可以做她的替身,将她“覆盖”。心里不是没有芥蒂,但她知道,这一定是权衡之后最好的处理。
很快,她就没心思计较这些。
因为看到自己的照片,有人将她的学生证件照传到网上,引来大肆对比分析,得出结论:钟季琛因对女儿有邪念,才会找一个外貌和年纪都相仿的小女友。
还有人说,钟季琛离婚,就是因为他对女儿意图不轨,妻子无法忍受。又有人揭秘,其实他们不是亲生父女,早就暗通款曲。还有甚者,以钟浅校友身份爆料,说见过她出入医院妇科,体育课昏倒,言外之意。
又有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列举出方莹未成年生子、历任绯闻男友的名单以佐证。当然也少不了钟季琛的,除了沈琪和江心亭,但凡有点瓜葛者必上榜单。因为涉及多个明星名流,由此衍生出一堆热帖,标题诸如:揭秘上流社会的下流事儿,八一八那些亿万富豪的□□生活。
以上真真假假,恶意满满,彻底演变成一场混入一点仇富情绪的全民娱乐活动。而接下来的几则消息,让钟浅呼吸凝滞。
有记者为了得到独家消息,深夜电话骚扰她最好的朋友。
一男生因谢绝采访抢夺相机时与记者发生肢体冲突,受伤入院……
雨一直下,伴着电闪雷鸣。
钟季琛赶到时,已经半夜,所有房间一片漆黑。猜到她已入睡,可他还是想看她一眼,哪怕就在床边坐一会儿也好。晚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让他心里有些莫名不安。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很安静。往里走发现床上似乎没人,再往窗边一看,立着一道人影。
他心里微动,伸手去开灯。
开关轻响,那边也出声:“别开灯。”
房中骤然一亮,他看清钟浅一身睡衣披着头发的背影后,立即又关了灯。同时放轻语气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借着窗外隐约光亮,就见钟浅转过身,低喃一句:“你来了。”
说完低头不知做了什么动作,等钟季琛人走到近前,看清她动作,惊骇道:“你在干什么?”
钟浅把睡衣随手一扔,赤.裸着上身走过来,“我冷。”
窗外一道闪电,映得她轮廓分明,肩头泛着年轻肌肤特有的光泽。
他愣了一瞬:“冷还脱衣服?”说着就往前一步弯腰去捡,却被钟浅撞了个满怀,“心冷……抱抱我。”
她声音里带了明显的脆弱和祈求。他动作机械地伸手环住她。感觉到她发抖,不由收拢了怀抱。下一刻又被她的小动作吓到。
“你疯了?”他胡乱按住她的手。
她的手搁在他胸口,正解他衬衣纽扣。
如果此时有灯光,他一定能看到钟浅眼里的疯狂迷乱,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钟浅的手随即向下滑,落在他的腰带上。嘴里喃喃着:“不能白白让他们把你说成那样,还什么都没做过。”
钟季琛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你上过网了?”
钟浅没答,趁他怔忡,手如鱼儿般扯脱,顺势滑进他微敞的前襟,语气无比委屈道:“我还都没摸过,什么都没看过。”
手指微凉,掠过他温热的胸膛,钟季琛只觉得心弦被撩动,反应也慢了半拍,下一秒,身体如被雷电击中。滚烫的一记,落在他胸口。
是她的唇。
离开,再次印上,渐渐下移。
钟季琛闭了下眼,一把将她发软的身体提起来,她上身没衣物遮蔽,所以他只能两手握着她肋下,手感旖旎,却顾不得许多。他正色道:“钟浅,你冷静点。”
“你现在太冲动了,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钟浅忽然开始挣扎,嗓门也拔高:“我不会后悔,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一直都知道。”
钟季琛立时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钟浅用行动作答,身体像一尾鱼般拧来拧去,从小跳舞练就的柔韧度此时让人头疼。钟季琛费力地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床上扶,却被她忽然一个大力,拉得自己差点扑在她身上。
他此时也是绷到极限,感觉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又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烘干,被身体里蒸腾着的火。
钟浅仰躺在床上,不再乱动,忽然带了哭腔:“我不过是爱上一个人,想要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想到要伤害这么多人。”
原来症结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