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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睿哲听着这声冷绝的‘不好’,心一下子凉了,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冰火两重天,一会天一会地,被女人的前后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但当听到黛蔺最后的话,他才知道,黛蔺是不肯接受他!她心里留下了伤疤,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会很疼!
他俊脸沉重,有些后悔昨晚不应该把她放开,而是该牵着她的手,直接面对他的父亲!
“黛蔺。”他朝她走过来,伸出手想抚她。
但她把身子侧开了,说了句‘我去上课’,转身往门外走。
滕睿哲这下脸色全变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疾声道:“黛蔺,虽然你说无法对三年前的事释怀,但我感觉得到,你还是对我有感觉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相信我!相信我,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黛蔺被他拉了回来,一下子撞回他怀里,被他的胸膛撞得有点疼,但她没有挣扎,而是很安静,用双手将他撑开,抬头道:“睿哲,时至今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需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上学。”
“只要?”睿哲的眸子立即变得暗沉,将她微微松开,“有我在,你一样能上学!”
黛蔺闻言微微一笑,扭头对他道:“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我在读期间,你不要干预我的事,无论我是给别人擦鞋,还是拖欠学费,你都不要管!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毕业深造,微笑着坦然面对所有的一切,再与睿哲哥哥你并肩而立,再续前缘。”
“那是多久以后?!”滕睿哲将她的肘弯抓紧,钢牙咬得紧紧的,喜忧参半盯着面前这张清冷的小脸,真想打她一顿屁股:“约定可以,但是必须按照我的来!你不想要我的钱,我可以不拿钱践踏你的自尊,但危急时刻,你休想我不会插手!如果你敢跑,看我不打断你的小白腿!”
不知怎的,在这样一番咬牙切齿之后,心里竟然是舒服一些,将小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捂摸她柔顺的发丝。
她虽然说了毕业以后再续,现在不肯给,但还是给了他承诺,肯敞开心怀对他说心里话了,没有再那么冷冰冰,毫无回转之地的推拒他。那声‘睿哲哥哥’真动听啊,简直是她说过的最美妙的一句话!
“黛蔺,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他将那具娇柔馨香的身子拥紧,重获她芳心的信心又一点点回来了,笑容重新浮上他俊美的容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雪消融也没法一蹴而就,她需要时间,一步步来。
而他,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黛蔺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薄唇边的那丝笑痕,“我只要安静的生活,上学,打工,养活自己,不需要爱情,你能给吗?”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轻轻一笑,捏起她的小手,将一枚钻戒缓缓套上她的无名指,“这枚钻戒先放在你这。”
但是,黛蔺的表情并不欣喜,而是把手快速缩开了,仰头冷冷望着他。
滕睿哲戴戒指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中,怒眸微眯,看着这个又不肯听话的小女人。
瞧那双眼睛多冷啊,闪烁着抵触的寒光,就好似他又在强迫她!
“我想回去上课。”她果然冷道,把他的人也给推开了,后退了一两步,非常戒备抵触:“不要让我与你们任何人扯上关系,我向往的是平静和安宁,过全新的生活!三亚的最后一晚,我就想跟你说这些了,梦归梦,现实归现实,落日已经西沉,不会有明天!你再怎么强迫我接受你的东西,也是一样!”
她把话说完就打开门往外走了,背影孤冷而坚决,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滕睿哲的眼界。
滕睿哲一直目送她,没有追上来,也没有惩罚她,而是为她最后那番话皱起了眉头。
原来刚才的约定只是她躲避他的推脱之词,当他在椰林长廊说夕阳只是美好明天的开始时,她却早已把那当做了结束!她一直就没当做他们之间开始过,在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是被强迫,已经想好与他分离、势要挣脱开他了!
她确实不是三年前的苏黛蔺,而是三年后渴望萧梓的爱,渴望全新生活的苏黛蔺!
他只是在她被萧梓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用强硬的手段得到了她的身体!用自己的方式,三番两次的掳她!
原来,他在她心底真的没有位置!
——
黛蔺回到了教室,却再也没有心情上课,盯着黑板发呆。
讲师讲什么她全部听不见,下课铃声也没听进耳朵里,一直坐在多媒体教室里想自己的事。
古俊由于被古妤管着,下课就走了,没有再跟在她身边。她身边只有小雪球在课桌下钻来钻去,用嘴巴咬着她的手机链,把手机从包里拖出来,提醒她手机响了接电话。
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听到主人爸爸的声音,小雪球便认定,手机响了就是爸爸打来的。
此刻,它迫不及待要听爸爸在话筒里说,如果妈妈在身边,就叫一声;如果不在,就叫两声。呼呼,听得欢死了。
黛蔺把手机接了,是食府女经理打来的,让她去上班,说已经打来几次了,每次都关机,这次总算找着人了。这一次特意问问来不来,如果真的决定不来了,酒店将会让其他经理填补空缺。
“好,我马上就过来。”这一次黛蔺好不犹豫答应了,抱了小雪球就往酒店而去。
时值下午五六点钟,天黑得差不多了,黛蔺一过去那边,女经理就让她换上了经理制服,管理下面大大小小的领班和服务员。
但服务员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私下聊她踩狗屎运,用心机上位,得了便宜又卖乖。
黛蔺起初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渐渐的,她便释然了。
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们心里怎么想,嘴巴上就怎么说,封是封不住的,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走自己的路,让流言止于智者。
“苏经理,客房部那边有客人在投诉,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晚上*点钟,与她一起上班的另一位经理在对讲机里对她道,“我在仓库这边理货,现在走不开,你去一下吧。”
“好。”黛蔺目前处于实习阶段,大场面可能一时没法应付,但客房部、餐饮部一些小纠纷还是可以处理的。
于是她拿着对讲机过去了,一身合体的制服,脚穿黑色高跟鞋,走在铺着高级地毯的走廊上,有一种挺直了腰杆的感觉。目前的生活让她明白,面对苦难和刁难要微笑,面对各种陌生的面孔也要微笑。
也许顾客们对服务有意见,提出了投诉,但比起昔日被副市长扇的巴掌,被高老爷强迫擦鞋的屈辱,是有尊严多了的。她现在是为生活笑脸迎人,有多大的能力爬多高的职位,赚多少钱。
“你好,客房部。”她按响了房间的门铃,但房里没有回音。
“客房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她又按了一遍。
客房的门这才被打开,露出一个腰围白色浴巾的高大身影,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强壮的胸膛一览无遗,精壮的腹肌散发一股力量之美。
他见到穿着小西装的她一点不惊讶,指指后面:“你们酒店的床单不太干净,有脏东西,马上给换了!”
黛蔺仰头望着这个行动迅速的男人,对着对讲机道:“过来一个客房部的服务生,有客人要求换床单。”
“你是经理,同样可以换!”男人抱臂冷道,剑眉斜飞,努了努那坚毅的下巴:“快点吧,我已经等很久了,准备睡,不想再对你们一催再催!不过你们这办事速度实在是慢!”
黛蔺娥眉一弯,看了那张俊脸一眼,再对对讲机道:“两分钟内拿一套五件套过来,客人等着就寝!速度快一点!”然后走进房里,把大床上的床单看了看,发现床上根本没什么脏污,干干净净的。
她检查完正要回头,男人突然把房里的灯关了,让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
而房间里那厚重的垂纱帘子却在一点点的两边滑开,就像帷幕在一点点拉开一样,露出窗户外面的世界,灯火闪耀。
她吃惊望过去,发现那光彩闪耀的光亮根本不是灯火,而是一朵朵直冲夜空的烟花炮!
烟花从窗帘被拉开的那一刻就开始炸开了,一团团,一簇簇,五颜六色,似点缀在黑缎上的玫瑰,栩栩如生,美到极致。但炸开几朵玫瑰后,烟花炸开的就是字了,一炮冲天,炸开的彩色烟花就是字,我、要、你,我、等、你,六个炫目闪耀的大字,烟火炮齐放,在黑色天空炸开一道亮丽的风景,把整个城市都照亮了,似在昭告天下!
黛蔺看着那落下的美丽烟花雨,闻着那浓烈的硝烟味,一时忘记了身边的黑暗,只望着那耀眼的烟花,没有眨眼睛,明澈的双眸里倒映着那六个字。
男人从身后拥住她,与她一起看窗外的烟花,低哑道:“我会等你,但绝不允许你逃离我身边。喜欢今天这种生活吗?”
“今晚我不想陪你。”黛蔺扶住他搂住她腰身的铁臂。
“今晚我只要你陪我看这场烟花。”他低低笑起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软嫩的颈窝,双臂也随之将她松开了。
而窗外的烟花还在夜空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冲向夜空,全部是为她而开放!
大街上、房子里、车子里、路边上的人们都在看这场投资不小的烟花盛宴,一个个被惊艳到了,就像在看08奥运的烟火盛会,但他们不知道这场烟花到底是为谁而绽放,到底是哪位富豪出这么大的手笔讨女人欢心,并且说那么露骨的话!
不过他们知道,男人确实对那位幸运的女子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用这种公开的方式,说出‘等你’之类的话。
此刻,江北区这附近,萧梓正亲自开车送自己的岳父回来,路上与妻子也看到了烟花,不免抬头多看了几眼。
“姐姐,姐夫,你们也办一场这样的烟花盛宴吧,好气派哦。”小姨子高晚玉打开车窗玻璃,羡慕的看着那一朵朵烟花,真是嫉妒死了,“这种炸成字体的烟花绝对大手笔啊,一般人都是买不起的,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幸运?”
喝了几杯酒的高老爷示意小女儿把车窗玻璃关上,微带训斥道:“别眼红别人。这种排场根本就是铺张浪费,有什么好羡慕的!有钱就投资公司,别弄这些花里胡俏的东西!”
“爸,这是浪漫。”高晚玉皱皱眉,小声嘀咕一句,闭上嘴巴了。
前排开车的萧梓,则是在看到那炸出的六个大字后,首先想到了滕睿哲。
这说话的语气跟那姓滕的可真像,独裁*,横行霸道,永远都是那么不可一世!如果他表白的对象是黛蔺,那他真想再送他一句‘我不要的破鞋,你尽管穿!’,看这男人还懂不懂得什么叫羞耻!
“萧梓,送爸到家,我们就回去吧。公公那边还有一些客人要见,别让客人等太久了。”高晚晴也没说烟花好看不好看,反正在父亲对妹妹那么一顿训斥后,她闭口不提这种风花雪月之事。
“好,你先给爸打个电话。”萧梓将车加速,不再看烟花。
——
酒店房间里,黛蔺见滕睿哲没有任何动作就将她放开了,心里骤然放松。
这个时候,服务生在外面敲门,说五件套送来了,客人还需要换床单吗?
滕睿哲在穿睡衣,魁伟的身躯套上睡袍,更显挺拔颀长,他瞥一眼黛蔺,就坐沙发上了,等她自己去解决。
黛蔺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他换床单的,连忙把房间的垂纱帘子给拉上,对外面道:“五件套放那,我来给客人换!我现在在给客人收拾卫浴间。”
外面的服务员求之不得,答了声好,去收拾其他房间了。
黛蔺原本想开灯,但见滕睿哲果真只是把她当酒店的员工,而他自己则是顾客,便先问他要不要开。
“烟花看完了,当然开!”他在黑暗里冷声答道,空气里传来淡淡的烟香味,可见得那红色的烟火在一闪一闪,表示他在抽烟。
黛蔺把灯打开了,美目翕了翕,适应这光亮,然后给他把大床上的床单被套全换了下来。
房间的门,早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就被他锁上了,她打开锁去拿外面的五件套,他也只是一直抽烟不说话。
直到她把五件套全部换好,问他还需不需要什么,他才把烟头捻熄,站起身道:“你今天的工作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努力。现在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做自己的。”
说完给自己倒酒了,背影颀长优雅,准备喝一杯睡觉。
黛蔺抱着那一大堆换下的床单被套,给他带上门,推着客房部的清洁车去了杂物间。
由于她刚刚升职,客房部的中年女服务员都不怎么给她面子,一直当她黄毛丫头骑到她们头上,不知天高地厚,对她鼻孔朝天喷气,理都不理。
她也无所谓,在对讲机里与客房部经理讲了几句话,就回前厅了。
前厅正是生意正好的时候,座无虚席,她看到顾依依又掺着她的雇主来这里吃饭了,打扮得越来越妖艳,每走一步都是身姿摇曳。
顾依依走过她身边,瞥一眼她胸前的经理胸牌,媚笑着拍了她一下,表示恭贺,俏脸贴过来低声笑道:“以前呢,我就觉得你是一根好苗子,可以当头牌。但后来我觉得你做红颜,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在那些高官嘴巴里套出一些话来,尤其是被他们带出场,睡在床上的时候,一旦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了,你想要什么消息就可以得到什么消息。难道你不想要吗?比如关于你父亲的?”
父亲?黛蔺双眉凝起,冷冷看着顾依依。
顾依依便风情万种一笑,点到为止,扭着小腰走了。
一会后,黛蔺带着端菜的服务员去给他们布菜,示意服务生把煮得滚烫的鸳鸯汤锅端上,自己亲自帮忙。
顾依依细眉一抬,这次竟然给她小费,笑着道:“麻烦你帮我们开一间房,吃完饭后,我们直接上去。”笑了笑,把小费塞黛蔺制服口袋里了,自己则挨着雇主撒起娇来,嗲嗲的,要雇主给她喂菜。
黛蔺看了一眼,只觉那八面玲珑的顾依依变得风尘味十足,傍的那些官员也越来越注重*,纯属交易。
她有些唏嘘,带着服务生出去了,让服务员为他们开房间。
谁知那女服务员竟然说道:“苏经理,没必要为她特意去开房间了。这位兰会所的头牌红颜,自从被滕少爷甩后,就开始跟任何买得起她的客人出场了。她几乎隔三岔五就来这里一次,已经是这里的vip客人,总经理都给她把房间留着。而且还听说,她的国企公司将她炒了,兰会所也因为她跟任何客人出场,做*交易,违背职业道德,将她的头牌地位封杀。”
黛蔺吃了一惊,立即道:“什么叫她被滕少爷甩?他们交往过?”
女服务员见新上任的年轻经理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不敢再乱用词了,改口道:“可能不叫‘甩’,毕竟她连滕少爷的绯闻女友都谈不上,顶多就是一个红颜。我的意思是说,滕少爷没光顾她了,她就开始放低身段跟客人出场了……经理,现在要给她另开房间吗?”
“开吧。”黛蔺点点头,把顾依依塞给她的那些小费塞到女服务员手上,“他们有什么需要,你来应付,顾客至上。”
——
十二点钟下班后,黛蔺才想起滕睿哲和顾依依都住在这所酒店里,就跟当初在兰会所一样,他们坐在船头,有说有笑。
她倒不是吃味,而是在这深秋的夜里,想起刚出狱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太难忘了,所有给过她温暖,对她和颜悦色的人,都这样深深印刻在了心底,像她的家人一样。
犹记得顾依依曾劝她,女人要独立自强,不能依附男人,不能做菟丝花……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像个姐姐,让她记忆犹新。
然而现在,顾依依变了。
她骑上单车,回住处。
“苏小姐,下班了吗?我刚吃饱,跟你一起回去。”深夜十二点的酒店门口,古妤竟然出现在这里,一张俏脸笑靥如花,两只猫眼眯成了一条缝,高跟鞋嗒嗒嗒的响,“苏小姐,我发现这里挺不错的,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摆个摊?”并且一屁股坐上了单车的后座。
黛蔺的前轮歪了歪,差点人仰车翻,“torn,你坐上来的时候轻一点。”
“噢,我平时没坐过自行车,以后注意哈。”古妤又在笑,有点不好意思,“我观察了一下,前面这段路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孩子也敢走,太大意了!苏小姐,我被辞了,跟你一起工作吧?”
黛蔺却骑车骑得冒汗,没想到torn看起来那么苗条,坐在后座上却那么沉,“torn,你老板在酒店里住着呢,你去找他,保证让你重回公司。”
“啊,滕总住在这里?”古妤发出一声惊呼,一屁股从车上跳了下来,连忙扭头去看身后的酒店:“看来滕总打算在酒店近水楼台先得月,与苏小姐在这里恩恩爱爱,苏小姐你以后别再对外人说,小秘我也会保密的。”又回过头来笑道:“苏小姐,刚才的烟花你看了?好看吗?”
黛蔺没做回答,继续骑车。刚才的烟花好看,但是她没有心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