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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才完成手中的工作,难得清闲,我就别了公司里几个爱玩的同事,一个人窝在自己的小屋里,一不出门,而不会友,潜心码字,修炼内功。一个人的日子就是平淡的过。想一想大家毕业也有几年了,一个个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还真的有点让人羡慕的,可惜的是我这样的人天生与爱情绝缘,除了工作,就是幻想,时间一天天的过,钱一点点的赚,存款余额却没有多大的上浮,枯燥的日子啊还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我将自己的手机设置了拒接,还是感觉安全保障做的不到位,又在qq里严重申明:休息期间,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我,没有时间,没有金钱,不要找借口,结婚都不行。
说没有时间和金钱显然是我的借口,一个人每天在家睡的昏天暗地,只是不愿意接受外面的阳光而已;至于钱嘛,这几年搞工程分包,手头的流动资金还是充裕的,当然了如果说有多少能进入自己的固定帐户,到是很寒酸。一来自己手脚大方,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花天酒地,习惯了和那帮泥腿子泡酒馆;二来一个自由的流浪汉,几年的放荡生活有理由变的麻木茫然,从来也没有给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过。
其实我对自己目前的生活还是没有什么怨艾的,怎么说毕业以后,吃苦耐劳的一步步也走到今天,可是工作之余,空闲之罅,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里缺少了什么,当然这与爱情无关。
所以我总是拼命的码字,码到自己累的身体虚脱,精神空虚,大脑混沌为止,这就是生活,空白的纸张上总要涂抹点什么的。
前几天有老友约我出去会餐,就被我狠狠的咒骂了一下,十年之约还没有到期呢,就那么着急的不安分干什么?真不明白这些人除了工作,谈恋爱,还有心情搞这些花花玩意。我自然是一口拒绝了,可是回避之余还是心有意念,便顺口追问了一句,到底啥些人会赴约噢?素不知老友的回答还真的让我吓了一跳,除了你和秦小耘,其他的统统到来,一个不少。
看看这些人过的什么生活?吃喝玩乐,人生大事,到一个机会都不缺。可惜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大家说也罢了,心里却不会太在意,自己的生活自己有理由主张,管别人的观点干什么?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另类,这又怎么了,不还是有一个秦小耘么。
我和秦小耘是有好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最近又在忙着些什么。时间和距离是很容易将相识的人隔离开来的,当然从内心讲,大家平常的时候在心里还是记挂着的。既然不希望和那些猪朋狗友搀和,一个人在家里又闷的慌,那么找找秦小耘或许生活会精彩一些。
我想到了这点,就打了秦小耘的电话,原来这丫头一直在找我呢,看她在电话中热情的语气,我猜测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果不其然,秦小耘是约我陪她一起去农村写生。这丫头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画画,还很有天赋,在我们还不是同学的时候,她就名满全国了。很淳朴的民风写意,竟然也给她赚足了名气。看来这几年她是一直向这个方向在前进,和我一样,还是有一点追求的。
“怎么样?感兴趣么?”秦小耘在电话中鼓励我:“这次可是省报社举办的活动,像你这样小有名气的文虫,我去说说,报社会破例接受你的,而且还可以免去几日的费用。”
“有这样的好事?”我笑着问。看来秦小耘这两年混的还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托大,轻易答复。其实我还是没有兴趣的,何况那是一个什么儿童上山下乡农家乐活动,说白了就是城里的孩子在暑假的时候到农村玩,当然还有一些和农村娃娃互动的内容。我可是一个不喜欢小孩的人,但“农村”这个字眼到真的很吸引我的眼球,让我怦然心动。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娃呢,虽然在大都市里游荡了十几年,但骨子里的那种感情还是没有完全的褪尽。
我一个大人总不能天天闷在屋里的,出去走走也好,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秦小耘的建议。报社对我的"批文"很快就下来了,他们热烈的欢迎我的加盟,看来他们真的很热心。既然这样,我也没有退却的余地,快速的把自己的小屋整理了一下,拎着简单的行李就出发了。
由于我是后补人员,没有赶上大部队,就按照秦小耘的指示直接的奔赴岱山湖,那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参加即将举办的大于葡萄农家乐活动。很幸运的是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在秦小耘的引荐下,我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这次的活动省报社是费了很大一番心血和心思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从一出生就生活在水泥城堡了的孩子,从心里讲我很感激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经费来筹办这样一个很有意义的活动。用报社一个编辑的话说就是这个活动是他们几十年来筹办的最成功的一次。我知道他是有感而发,这个评语也显然很切实际,一点都不过分。
秦小耘每天总是忙着自己的画画,而我总是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后面,她总笑我像一个孩子。是啊,回到农村,才会回想起自己纯真的童年,那么的朴实和清澈,却已经被埋藏在自己的心底,最隐秘的一层。当然,今天的我已不再是个孩子了,我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这样做的。那些记者,编辑,作家,我是一个都不认识,虽然大家为了同一个目的来到这里,还是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还有那些孩子,他们仿佛是来到了外星球一样,对所有的事物和环境感到好奇和惊讶。求索和学习是他们的天性,当他们知道我是地道的农村娃以后,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老师,缠着我左问右问,喋喋不休。我不喜欢孩子或者说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老师,这是葡萄么?原来葡萄是长在这样的‘树’上啊!”
“很惊讶是吧,不错,这就是树,虽然形状那么的怪异。”
“老师,你说河里有鱼么?”
“你看这水多么清澈,当然有鱼了,还有很多呢。”这里可不像南淝河,河水脏的都可以当墨水,可以就地泼墨挥毫,书写胸臆。
“原来水这么的清啊!还可以流动呢。”
“河水当然可以流动了。”难道书上没有教么?
“书上当然有了,可是以前都没有看见过。”
看看,这些孩子,其实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他们的,但可不可以不要问个不休啊?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铸造钢筋混泥土,打造不倒城堡的泥腿子。有什么事情问你们的秦阿姨,她多有学问,还可以画画,给你们画画。
“秦阿姨,你可以告诉我南瓜和南瓜芋的区别么?”
“韭菜怎么长的像麦子啊?”
“明天我们要去农村玩么?”
“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画送给我啊?我好喜欢画上的小女孩。”
“她不去念书么?她在做什么?她的衣服怎么是那样子啊?”
我走的时候,秦小耘已经被一群孩子紧紧的围在了中间,看来她想继续画画是不成了。听着他们那天真而有一点无知问题,我的心中突然很感慨,这就是廿十一世纪中国城市里的孩子,原来与我想象中是那么的不同。也许是我遗忘了一个年代,也许是我疏远了一个群体,总之这几日来,每一个场景都让我的心深深悸动。
我本来准备早早就回去的,因为我手中还有一篇稿子没有完成,可是中途的时候,我改变的注意,与其说是渴望和这些孩子在一起,不如说我在怀念自己童年的生活,还有那永远无法忘怀的农村景色。当然还有现下农村的孩子们,我想知道他们在这样的年代过的怎样了,这就是我决定继续留下来的原因。
秦小耘的画还是那么的单薄,每一个线条都好象是用刀刻上去的样子,颜色是那么的单调,可是气氛是那么的炎凉。秦小耘说这是她第三次来到农村了,也是她第三次以一个农村小女孩为素材创作自己的画。枯黄的天地间,蜿蜒的小河旁,一个孤单的身影,破旧的衣衫,漏着窟窿的布鞋。风吹散了凌乱的头发,消瘦的脸庞,枯瘦的双手紧紧的抱着胸前的布包,而里面装着的是她最珍贵的书本。很有意境的一副画,最让人心痛的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神,坚毅的神色,仿佛有所希冀,有所期待。
“一种感觉,仿佛有点做作了。”我淡淡的说,可是我的心无法欺骗,对这副画真的很喜欢。
“她漂亮么?”秦小耘问我,也许我的话对她的创作是无关紧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自己拥有一颗怎样的心。
“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会愿意买下它。”我说,珍贵的东西也许可以馈赠,但我希望她有一个衡量的价值。我没有钱,但也决不吝啬,这副画,这个女孩,我知道我愿意为她付出一些。
“本来我准备送给你的,但我现在突然改变注意了。”秦小耘笑望着我说:“你没有后悔这么快就松口了吧?”
“你是一个剥削阶级,而是一个奉献阶级。”我笑着打趣:“我什么时候可以拥有它。”
"这个嘛可不好说,到时候才可以知道。"秦小耘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我知道她不是为了钱,我知道她一定有一个更好的理由。
“如果画上的女孩愿意送给你,它就是你的了。”秦小耘笑的花枝乱颤。
“你说什么?”我惊讶的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个女孩叫滢,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很普通的一个农家女孩,也许只有十岁,可是她的个头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在今日的农村,贫穷并不是天方夜谈的事情,我相信这些东西,是因为滢的父亲亲口和我说的。
滢的母亲,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据说是没有钱治病,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滢还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了三岁,姐弟俩由父亲一个人照顾,很清苦的生活方式,一个简陋的屋子,三个人相依为命。谈论金钱是很奢侈的事情,父亲的收入出了日常的开支外,剩余的就只够灌溉农作物的化肥钱。滢和弟弟还小,还需要父亲的照顾,父亲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们进城打工,每年的三亩粮田挣钱真的很辛苦。但男人还是男人,这个家他还是用自己的一双手,用自己的方式支撑了起来。
秦小耘是三年前认识滢的,当时省报举办了一系列花蕾接对救助活动,秦小耘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文静而秀气的小女孩。那是滢已经七岁了,刚进小学读一年级,相比城里的孩子她已经迟了两年多的时间,可是如果没有秦小耘的两百块钱,那么现在的滢或许还在田埂上牵着牛缰绳放牛呢。
上帝总是会眷顾那些疾苦和贫穷的人们,可爱的天使总会得到人们的爱心。也许秦小耘自己都不会知道自己那一支化妆品的钱竟然可以让一个孩子读完小学三年的书。这就是城市和农村的落差,几十年来却依旧存在。而我们有时候能做的真的很多,却总是有意或无意的错过了。
付出总会有回报,秦小耘的三次下乡不仅仅和滢接下了深厚的感情,而且自己的画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意境更加深邃,悠远。她的一点爱心换回的东西恐怕是她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我和秦小耘在回营地的路上并没有说什么,也许滢的家庭环境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一个清晰的柔弱身影绕在我心头,不愿意挥去。我想起了我的童年,似乎是一个吃不饱大米饭的年代,在乡村的小路上无数次的轮回徘徊,只原于一颗渴望求知的心。还有我的中学时期,在父亲的教唆下,我放弃了一中的入学资格,而进入了铁路学院,学习自己并不感兴趣的民用建筑,而理由空白到家里经济困难。然后国家取消了分配指标,我们被学校遗弃在混乱的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依旧无所是事的只至今日。
我还有选择生存方式的权利,也许是我放弃了,而滢显然要比我脆弱的多,至少在那个落后的村庄里,她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夏天的夜是枯燥的,秦小耘还有几个熟悉的编辑在无聊的闲扯着,我坐在他们的边缘,只是沉默,不在聆听,这样的话题太过俗气,也许只适合那密封的水泥城堡里。
秦小耘可以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没有勉强我的融入,也许我想思考一下,这些年我到底在做了些什么。相对于秦小耘来说,是够乏味的了。
我买下了秦小耘的画,用尽了口袋的所有赢余。我并不想证明什么,我只知道这些钱在她的手中要比在我的身上要有意义的多。我谢绝了省报编辑的挽留,和秦小耘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的去看了一下滢,给了她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然后告诉她我还会再回来的。
“真的么?”滢问我。
“当然,因为我是一个农村娃子,地道的农村娃子。”我看着滢希冀的眼神,很明确的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