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围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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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来,我以为我过的是两点一线的生活。那一头是魂牵梦绕的故乡,这一头是异乡的城市,两点之间是这好像永无止境的路。

    曾与故乡那样轻易的挥手告别,以为有的东西,如青山绿水,是要刻骨铭心的。真的离去了,却只能淡到如一抹轻烟样的影子,除了还能偶尔的入了梦乡,竟是挥手间不能成为留住匆匆离去脚步时的羁绊,来时静默去时漠然。

    而与故乡的山川野岭相比,城市却要逼匝的多,只是多少年来,我却无法逃脱这钢筋水泥建筑对我的层层桎梏。来时没有人知,去也是没有人留的,终究是什么东西,如无形的绳索,在这城市如一张张开的网,网住了我渴望飞翔的心,束缚住了我的来去匆匆的脚步?

    当要为一件事决定暂时离开这座城市时,手握着薄薄的一张车票,终点是一从未去过的城市,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惊奇,而心里多的是麻木,对这一座容我又一次居留十月的城市。不曾经也有多少苦与甜在这个属于别人的城市上演?曾经,离开时,留下几多惆怅,以为还有好多的地方没有来得及去,在遥离这个城市的年月,想,如是再能来,总要用自己的脚步去追忆逝水年华,去寻找当年的心的梦萌生的地方。只是这十个月来,竟是常常的处于一种无梦无求的状态,或者说,梦太多,不知道那一片屋檐下可以让梦在寒夜里完整,去寻找下一个出发的港湾。

    今夜里离去。一个人,连行囊也简单。来去在匆匆的人群中,尽量使自己脚步轻松。没有人知道今夜里我要离去。

    跨过长长的月台,抬起头,清冷的月在中天,相对无言。手持着票根,对号入座,耳边人声喧哗,没有熟识的人,看来时的月台也没有可以留念的身影。去就去罢,说不定,明天回来,回来时,谁又在等我?

    列车在夜风中呼啸,向我要去的地方去,行程已经知道,虽是一条从未走过的路,但是这旅途若是以时间算,总得是明天的早晨。这十几个小时,我该做些什么事,才不让旅途的寂寞侵扰了我的心。

    且看着窗外,想起最初一步一个脚印,把城市的大小作为自己旅途的阶梯,先是从故乡的小镇到县城,再从县城到省会,从省会到这北京,也是三级跳吧。那时候,不是自怜自己的这种一个人的漂泊吗?以为没有人同行,自己的脚步总要丈量,把雄心万丈化作沿着阶梯的分段,走完了,也就完成了。心是沧桑,沧桑却被包在理想之中。而如今,才多少年,竟然真的变得这样的不惊不喜,可以安慰,还是心已凉?

    还看见万家灯火,每一盏相同的样子,感觉着清晰,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刚才有月色的天到此刻却在灯下看到丝丝的雨丝,也感觉玻璃的冰凉,心已沉沦,这万家灯火哪一盏属于我,我这样的看着,灯下的人可知道今夜这个城市里一个孤独的人要离去。

    列车在雨夜里加速,如何的速度也是想象,我能透过车窗看到片片分割的城市,没有可以作为唯一的参照物。只知道,自己与城市是渐行渐远。

    车窗外的灯火渐已寥落,当回头看来时的路,灯火也只剩一盏俩盏,我知道已经到了这一座城市的边缘。突然明白,原来再大的城市也总是有尽头的。日日的生活奔破在城市的围笼里,怎么就没有想过在这麻木失去的岁月里,要决定作一次远行呢。

    怎么就没想过一切可以改变,只是太多的时候心生恐惧,不敢离开,怕离开时辛苦得来的东西会稍纵即逝。

    多年来,活在别人的城市,去拼搏,把一片安身之地当作了自己想象的家。却未想到城市最初的模样也是从旷野中一砖一瓦建立而成,到今天,城市的历史成了底蕴,对于我这样的人却成了心的牢笼。而今晚,刚才列车冲出城市的一刻,心变的轻松,一切的东西原没有注定。只要我想,下一步,我可以在城市之内,或者在城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