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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回张秀雅居然停顿了一下,“我不要什么礼物。东来,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电话那头传来“哐”的一声,罗东来似乎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其他的声音,张秀雅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合适么?你能不能先搞清楚状况。我先把电话挂了,我这边已经是凌晨了,我困得厉害。”
“我……”张秀雅只来得及说出这个字,对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张秀雅整个人都被东在那边,就算她现在提这件事情不合时宜,他有必要发她的脾气么?张秀雅心痛地捂着嘴巴,眼泪不知不觉就出来了。她不禁在想,她付出了这么多,这一切究竟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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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燕和温嘉言两人窝在一处看电视,现在随便哪一个电视台,都在热议这件事情,他们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
卢燕稍稍有些感慨,“这事最后还是曝光了。”江若仪现身说法,是很容易引起公众的同情的。江家待罗东来有恩,罗东来这么拈花惹草,已属过分。张秀雅就更惨了些,她以前的记录本来就好,如今更是被视为“狐狸精”似的人物,各大论坛更是对她纷纷起底,甚至连她在娱乐圈做下的不光彩的事情都被挖了出来。卢燕想到张秀雅曾经做过的种种事迹,就有点想笑。她当初陷害她的时候,估计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刻。卢燕心里觉得有些解恨,她早就想教训张秀雅了,只是一直投鼠忌器,所以未能如愿。
温嘉言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笑了笑,“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她只怕自己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卢燕点了点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今有人出手教训她一下,我也觉得挺开心的。”卢燕之前放弃报复,固然是因为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些不屑于这么做,但心里总是有些意难平,总觉得这样实在是太便宜了他们了。
温嘉言偷偷看了下卢燕的脸色,“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样。”
卢燕知道温嘉言指的是谁。其实舆论有时候是很不公平的,比方说罗东来和张秀雅双双婚内出轨,罗东来所受的抨击明显就比张秀雅少得多。这个社会,对成功男性的道德要求是很低的,就算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总会有人帮他们开脱的。比如说,现在就有人主江若仪长得不漂亮啦,罗东来本人长得这么帅,现在又这么有钱,出去偷吃一下是难免的嘛。张秀雅就不同了,大家对待她的道德标准相对来说就严苛了许多。先是挖出当时她在娱乐圈的一些恩怨,其实张秀雅在娱乐圈没混过多少年,人在那个圈子,难免会得罪人,她现在落难了,自然会有人落井下石,说她的坏话。于是这些事情,全部就成了她的罪证,她很快就被当作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很好解释了,因为她是坏女人,所以她才会勾搭有妇之夫,并且成功带球上位。因为是坏女人,所以才会婚内出轨,和罗东来勾搭在一块。总之,男人虽然有错,但多半是他身边的女人不好,他是被身边的女人带坏的。
金少博其实在婚姻期间内玩得更过分,但是眼下大家还是会同情他,因为他被戴了绿帽子了么。戴绿帽子,可以说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卢燕在得知真相之后选择了沉默,很大程度上就是在顾及金少博的面子。无论如何,他总是金素妍的父亲,她不想金素妍夹在他们中间为难。
卢燕微微顿了下,“可能……不太好过。”其实,何止是不好过而已。卢燕很了解金少博的脾气,他从小就被金母宠着惯着,惯出了他无法无天的脾气,以前日子怎么奢侈就怎么过,金钱方面他是鲜少在意的,要的就是那种一掷千金的派头。又因为人生经历太过顺遂,是以他的性子是顶顶骄傲不过的,再加上他确实长得好看,但时常误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了。金家破产之后,他所受的打击很大,此时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估计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温嘉言问道:“那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温嘉言这话纯粹是一片好意,虽然其实他并不怎么待见金少博,不过落井下石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卢燕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时候她是最尴尬的,即使是出自真挚的关怀,也很容易被认为是兴灾乐祸,更何况以金少博的性子,现在估计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卢燕的声音吧。他当初百般嫌弃卢燕,结果卢燕离婚后反倒越过越好了,而他千挑万选的老婆,最后却送了一顶绿帽子给他。两相一对比,更是伤害他如今已经很脆弱的自尊。
温嘉言低头吻了卢燕一下,“那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要紧。”
两人正在缠绵,卢燕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声音显得非常地不合时宜。温嘉言无奈地停了动作,原本浪漫的气氛完全被破坏掉了,卢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看了手机的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就接了起来。
温嘉言在一旁也有些紧张起来,轻声问道:“谁?”
卢燕做了个口型,示意他是金家打来的电话,温嘉言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有急事。果然,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对方说了些什么,卢燕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我现在马上过去。”卢燕挂了电话就拿起车钥匙,“那边出事了,我得马上过去一趟。一会儿我开你的车出去。”温嘉言早就把车的备用钥匙给了卢燕,平时卢燕出去购物什么的,都是开温嘉言的车出去。
温嘉言闻言赶紧起身,他也没说太多的废话,“我送你过去。”这倒不是他并不放心,只是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别墅的位置又偏,卢燕孤身一人在那一带穿梭,总是不太安全。
“也好。”两人急匆匆地下楼,温嘉言细心地拿了围巾和手套,这个时节室外冷得很。照例是温嘉言开车,卢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微抿着嘴,表情有些严肃。
“到底怎么了?”温嘉言车开得很稳当,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卢燕微叹了一口气,“金少博好像失踪了。妈在电话里面着急得很,又一直在哭,电话里面也说得不是太清楚。咱们先过去看看。”
温嘉言也很同情金家二老的遭遇,“他们年纪都大了,别气出什么病症出来。我这边有几个熟识的医生,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让医生上门看看。”
“先不着急做这些。”卢燕知道温嘉言绝对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会管这些事情的,因而微带感激地说,“谢谢你。”
温嘉言听了这话反而有点不高兴,“你我之间,何需这么客气?”再说了,她替金家道谢,这算怎么回事呢?
卢燕此刻心里有些着急,诚然,她也恨过金少博,不过这些恩怨早就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她对金家二老始终保留着一份敬意。如今金少博失踪了,她也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金家现在唯一的顶梁柱就是他了,要是他不在了,金家二老更是撑不下去了。
卢燕虽然满腹心事,却也发现温嘉言忽然异常沉默了起来,她想了想,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当我是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温嘉言本来还板着脸生气,听了这话表情立刻柔和了起来,当下忍不住就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温嘉言忽然说:“我这样算不算是反应过度了?”温嘉言平素是个很理性的人,但是倘若卢燕和金少博的事情搅在一块,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不会。刚是我不对。”卢燕其实心里很开心,恋人之间偶尔吃吃醋有什么不好,即便是她,看到胡修沅的时候偶尔也会冒冒酸。会吃醋,不过是说明对方紧张自己而已。卢燕之前就很少吃过金少博的醋,尽管他身边女人那么那么多,卢燕知道后也会紧张,但那多半是出于关心自己的地位是不是会因此而动摇,仅此而已。
温嘉言开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别墅。也不过是两三个月,这里显得更是凋败,地上全是落叶,金家现在人手不足,能把别墅里面拾掇干净就已经很是不易了,走道那些地方早就无暇他顾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金母一看到卢燕进来就赶紧拉着她的手,“少博不见了。你赶紧帮忙想想,少博这是去了哪里了呢。”
金母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千方百计地想瞒住消息,最后到底还是让金少博给知道了。金少博最近颓废得很,整天躲在房间里面不见人,有时候也不下来吃饭。金母起先也未留意,她最近照顾孙子很累,对金少博这边难免没像以前那么关注。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金少博仍未下楼,金母这才敲了他的房门。可是房间里面却没有人,地板上有一张被踩了好几脚的报纸,金母这才知道事情坏了。金父得知消息后也是着急得不行,他也顾不上吃饭,急急忙忙就出门了。他和金母半生就只有这个儿子,纵然他对金少博再不满意,他心里总是疼爱这个儿子的。
金母慌得六神无主,她一哭,孙子也在哭,这么一来家里就更是悉云惨雾的。过了很久,她才想起要给卢燕打个电话,这个时候,她也只能找卢燕帮这个忙了。
卢燕哪里知道金少博会去哪儿,金少博昔日出去应酬,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多数并不带她出去,再说当时他不缺钱,出入的都是高级会所,那些地方他现在哪还消费得起啊。
“妈,你别担心,他兴许只是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了。爸呢?”卢燕叫金母“妈”叫惯了,一直都没有改口。其实卢燕也知道这样的安慰有些徒劳,但眼下他们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下午就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少博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这下子他怎么受得了哇。”金母的眼泪流得更凶,“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让我们出去还怎么见人呢?我当初也是被她蒙蔽了,哪知道她私底下竟是这个德性?我心里后悔啊……”
卢燕听了有些无语,金少博当日花天酒地的时候,金母怎么就听之任之了,连重话都曾对他说过几句。张秀雅虽然行为不端,不过在这方面上,金少博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指摘对方的立场。事实上,就是因为金母这般护短,金少博干出的荒唐事才会这么多。当日喜孜孜地同意张秀雅过门的,不也是金母么?为了让张秀雅顺利过门,她可是配合金少博做足了一出好戏啊。
卢燕没有翻旧账的打算,不过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只好敷衍地说了句,“妈,你就放宽心,你要是病了,家里就更乱了。”
穷,连病都生不起。金母前半生过得如此优渥,老来却是如此凄凉,这让她更悲从中来,“要不是挂念着孩子,挂念着少博他们,我都不想活了……”金母满腹的怨气和牢骚,一碰面就忍不住倾吐一番。
卢燕连连安慰她,温嘉言听了金母的哭诉也微微觉得恻然。温家也落败过,那是温嘉言读初中时候的事情了,温父有一段时间也和祥林嫂似的,在家里絮絮叨叨地说起他曾经对谁谁谁有过什么恩惠,而现在那些人又是怎么样的避而不见。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温嘉言当时就见识过了。温父帮过的那些人当中,除了元家后来反过来对温家多有照拂之外,其他人早躲他们躲得远远的。因为这一层关系,温家和元家一直很亲近,两家的孩子经常都在一块玩耍。
温嘉言悄悄地出去打了几个电话,温家现在虽然没以前那般有钱,但人脉还在,警局什么的认识不少人,要找人的话比他们便利多了。t市这么大,金少博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凭他们几个,得上哪找去啊。
他们在那里坐了片刻,才看到金父带着一身的倦意回来了。金少博没去之前常去的地方,金父在外面奔波了半天了,也没能找着他。金母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催促金父再出去找,一会又对着卢燕说:“要不你也帮忙去看看吧?少博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金线完全坐不住,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边走,“我去找我去找,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那样子,像是担心得有些魔怔了。
卢燕倒不是不愿意帮忙找,只是金父都无功而返了,她更加找不着哇。金母情绪很激动,卢燕险些拽不住她,温嘉言忙在一旁道:“金太太,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让朋友帮忙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金母这才消停了点,她大抵知道温嘉言是卢燕新交的朋友,金父的记性比较好,他是认得温嘉言的,也知道温家的底细,于是道:“谢谢了。为了这事儿,倒是耽误你们一晚上。”
金母也跟着道谢,任凭他们如何劝慰,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少博他不会想不开吧?”
“不会的,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啊?”金父其实心里也没底,他这个儿子一向被宠坏了,抗压性并不强。只盼着他经过这次的挫折,今后真正地能有所担当起来。
温嘉言认识警局里面的高层,警察找人比其他人就快多了。第二天,警局那边就传来消息,人找到了。原来金少博跑到一家小酒馆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那里就睡着了,连身上的钱是什么时候被顺走的都不知道。金父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那笔酒资还是金父帮忙垫付的。
金少博经过这事儿,整个人彻底地垮了下来,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整日要么喝酒,要么睡觉,一点正经事儿都不干。金少博是很自负的人,张秀雅和他离婚,他虽然也难受,不过这事儿他也能理解。只有出轨这事儿,他万万不能接受,他原以为张秀雅是爱他的,事实却扇了他一记耳光。这件事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将他的精气神儿都压垮了。昨天晚上,金少博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面东游西荡,站在江边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有跳下去的冲动。所幸,他在人世上还有牵挂,他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为着他们,金少博才勉强有了点求生的意志。
金母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让卢燕去功劝金少博,卢燕经不住金母频繁的电话轰炸,也真的去劝过金少博一回。殊不知金少博现如今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卢燕,所以无论卢燕和他说什么,金少博始终都背对着她,没有任何回应。卢燕走后,金少博蒙上被子,他咬着牙根,眼泪却还是刷刷地流了下来。
过往种种全是错误,这让他情何以堪?他不知道在他的人生中他究竟犯过多少错误,他只知道就算他现在醒悟了,一切也都来不及了。其实人生当中,每个人都难免会犯错,有些错犯了就犯了,以后改正就可以了。但有些错,你一旦犯了,就不会再有人给予你改正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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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少博惨淡度日的时候,张秀雅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已经出嫁了,哥哥已经娶了嫂子,家里现在是大嫂主政,很多时候和以前也就不太一样了。家里固然不会掺和她的事情,但也不会再私底下给她贴补了。张秀雅前前后后找过两个男人,她在金家存下的那点家底,上次为了买通郭耀祥的时候就已经贴补得差不多了。罗东来现在又不在国内,少了他这个经济来源,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为钱发愁的地步。以前她三天两头就逛商场百货,如今自然不能像当时那么消费了,现在记者经常盯着她,她就算想外出,其实也不方便。
钱的方面,她可以节省点。但有个问题,实在是不能忍。罗东来到了国外,就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看不见也措不着,就连电话也越来越少了,张秀雅坐在家里难免不胡思乱想,想多了情绪自然越来越不稳定,居然开始和罗东来拌起嘴来。罗东来一向不喜欢麻烦的女人,这么一来罗东来的忘性越来越大,有时候一星期都想不起给她打个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张秀雅还会和往前一样撒撒娇,“东来,我想你……你赶紧回来吧。”
这句话几乎是张秀雅每通电话里面必说的,罗东来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根本不就当一回事。撒娇屡屡无效,张秀雅就有些恼了,说话不知不觉就强硬了起来,往日的温柔也不见了,“你赶紧回来。”
然而罗东来却是软硬不吃,他断断不会在风口浪尖上回来迎接媒体的口水的。而且他对张秀雅说话的态度也很不满意。
有一天,张秀雅也不知道怎么的,格外地心浮气躁,她看着门外面的记者就火大,冲着电话那头的罗东来大吼道:“你他妈给我回来!不然我也去和记者乱说。”
这样的恐吓自然是无效的,罗东来刚开始还敷衍了她几句,后来就连敷衍都欠奉了。自从大吵了一架之后,罗东来的助理也开始避着她,张秀雅不得不得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地向罗东来认错。张秀雅估摸着罗东来心情好了一点,赶紧把最重要的问题问了,“东来,咱们赶紧结婚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害怕……”
罗东来很声音很冷淡,“我最近没时间。”
“我可以出国去找你啊。咱们在国外结婚也是可以的。排场也不必太铺张,重要的是,我能和你在一起。”张秀雅在此刻依然做着各式各样的美梦。
罗东来被张秀雅逼近得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时间,这和在哪里办婚礼没有什么关系。”
“是没时间,还是你根本就是有骗我。”张秀雅听到这回答心已经凉透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冲着罗东来大吼大叫了起来。张秀雅心想,她大概是被他们逼得发疯了吧。
“随便你怎么想。”罗东来迅速地挂了电话。罗东来就算在国外也是魅力不减,他身边的女伴一向是不缺的,他之前确实对张秀雅有点想法,不过自从江若仪踢爆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他若是真的娶了张秀雅,岂不是坐实了他忘恩负义又薄幸的骂名。所以,张秀雅他是肯定不会娶的,不过睡一下的话,还是可以的嘛。张秀雅年轻,姿色上佳,在床上也放得开,他们在那方面一向很契合。这也是他出国后还肯这么敷衍的原因。他原以为她会识时务,谁知道她却越闹越上脸了,罗东来对女人一向只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习惯,当下连那点伪装都不要了。左右不过露水姻缘,张秀雅声名狼藉,他就算把她抛弃了,旁人说不定还会鼓掌了,他自己可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张秀雅不知道是死心了,还是打算破罐破摔了,出门也不再避着记者了,大模大样地走出去,丝毫不介意记者的跟拍。骂声铺天盖地而来,张秀雅也不知道是不是皮变厚了的缘故,日子一久,竟然有些泰然处之起来。
☆、第四十八章
周姨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其他开脱的理由。起先卢燕说要看账簿,周姨并不怎么担心,食材采购是一项极琐碎的事情,每一样东西的价格也都千差万别,厨房里面虽然有其他人,却也绝不会拆她的台。周姨觉着卢燕年轻,很多事情看着动静很大,最后不过是走走形式,她是上了岁数的人,也算见过不少世面,自信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将卢燕打发了,不想最后却闹了个哑口无言。周姨现在这才有些后悔,明明晓得卢燕会核账的,上个月就该收敛些,如今却是不好收拾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卢燕缓缓开口道:“周姨,你在温家几十年了,饮食起居上将大家照顾得极好,这一点大家都很感念你。只不过,我上回说过,采购方面,第一要紧的就是账目清楚,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为难得很。”
周姨搓着手,脸微微有些发红,眼下这个形势她不得不低头认错,“您说的我都记下了。虽说之前都是这么办,虽说厨房那个地方事务繁杂,难免会出点纰漏,以前老爷太太在的时候一直宽宏大量,从不计较,以后做事粗率惯了。但现在家里既然是您主事,自然要按您的规程来办,以后我办事自然会小心加着小心……”
周姨这番话扯到了许久以前的温家,听着表面谦恭,其实内心还是老大不服气,卢燕略觉得头痛,她抬头看着周姨,有半晌没有作声,周姨毕竟心虚,也不敢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卢燕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原本想给她留个颜面,但有些事情倘若不点破,她大概心里只会觉得她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当下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周姨,你我都明白,这些事情可不仅仅是粗率这么简单,账目上也不仅仅是这两处不妥。前面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周姨这次终于被踩到了痛脚,脚涨得更红,她再是脸皮厚,也有些撑不住,强辩道:“卢小姐,做事谁还不会出个小差错呢,有时候东西难免多备了一点,价格上有时也拿捏不准……”
卢燕静静地听她说完,才道:“周姨,真的是这样么?其实这些事情你倒不用找这么多的借口,实情如何,我们都心里有数。据说你们前几年刚搬到思民小区,还是楼中楼,那地方可是很宽敞啊。”
“我们虽然是这里帮忙做事,合着我们就一定买不起房子了,卢小姐,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周姨说得说义正词严。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卢燕索性把话都摊开了说,“你老公平时最多做点零活,儿子虽然毕业了,但刚领薪水没几年,试问他们怎么能攒下买房子的钱呢?这里面自然是周姨出力最多。”周姨一向只领五千块的月薪,这事说出去,谁不夸她对东家厚道,情深义重。然而事实上,她固然对温嘉言他们不错,暗地里却是胆子大得很,采购不但吃了回扣,还经常报些假账,是以每个月这方面的进账比薪水不知道多多少倍。周姨向来不是靠着工资过活,卢燕虽然给她增加了一万块的薪水,但这点小钱,她还真看不上。她在温家做了这么多年,前几年房价也还没这么主离谱,她轻轻松松地就买下了那套房子。
但这些事情,周姨自然不能承认,“我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您,您说的这些事情,我一概都不清楚。要是您一直这么不放心我,这事情做下去了也没有意思。我承认我老了,有些活开始做得不麻利了,不然您就另请高明吧。”反正之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明细账留下来,周姨索性一赖到底了。至于房子什么的,周姨就更不会承认了。
与其说是周姨主动请辞,倒不如说是她在以退为进,温家上下还真离不开她呢。周姨烧得一手好菜,虽然厨房里面帮厨不少,但温家的人还是吃惯了她煮的菜。而她也确实厨艺很好,尤其是烧上海菜方面特别有一手。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她对温家每一个人的习性都了若指掌,做的事情也都很妥帖。卢燕听到她这么说微微有些惊讶,周姨确实能干,但她在账目上这么乱搞一气也是卢燕所不能容忍的,本想敲敲边鼓,让她今后谨慎做事,却不料她居然出了这么一招。卢燕想了想,“周姨,你这话是认真的么?”
周姨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只能硬挺到底了,“自然是真的。您要求这么高,我想我老了,怕是达不到您的要求。与其到头来让您辞了我,还不如我有点自知之明呢。”
卢燕听到这里笑了笑,自知之明,周姨难道有过这样东西么?卢燕装作低头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说:“本来还想麻烦周姨几年,不过周姨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倒也不好勉强。那就这样吧。”
周姨微张了嘴,显然是震惊不已,半晌才说:“那好,老家那边正好有点事情,这周做完我就走了。”这自然也是刁难的手段之一,火速辞职,让卢燕连找新人顶替的机会都不给。
卢燕对此照单全收,“可以。走之前把东西盘点好交接一下就行。”既然周姨这么不配合,卢燕自然不能示弱,温家没了周姨,难道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周姨这下彻底傻眼了,但辞职是自己提的,她也不好反悔的,只能恨恨而去。临行前她去和温嘉言、温嘉瑜辞行。温嘉瑜尤其伤感,挽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但终究没有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这让周姨最后的一丁点希望都这么落空了。
因为时间仓促,卢燕一时之间也未能从外面找到合适的人选代替周姨的位置,只能先从厨房里面火线提拔了一个。小李在厨师这个行当里面算是年轻的,还不到四十岁,其实他在温家已经十多年,以前一直给周姨打打下手来着。相对而言,他年纪较轻,也许很多事情没能像周姨做得那么面面俱到,但他在账目方面绝对是非常清楚的,卢燕看过他记过的账簿,对他这一点表示很满意。
然而,在家里做事多年的老人离开了,总会有那么一丁点不习惯。大从尚可以忍忍,小孩子就不管那么多了,最先抗议的不是别人,是石磊。石磊本来就挑食得很,虽然小李的厨艺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毕竟做的口味不可能和周姨做的完全一致,石磊小朋友在忍耐了两天之后就开始生气了。他表达生气的方法可谓简单粗暴,从早上开始,他就不吃饭了。
以往这个时候,总是会有很多人哄着他的,递上各种各样的零食,又各种安慰什么的,但这回不知道怎么的,和之前的很不一样了。石磊在客厅里面很生气地大喊了一声,“我不吃了。”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到了饭点的时候,大家按部就班地去吃饭。只有温嘉瑜问他道:“真不过来吃饭了啊?”
石磊双手交叉,把头扭到一边,将绝食进行到底了。
于是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几个人在客厅里面居然有说有笑的,用餐情绪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石磊小朋友完全被忽略了。
过了一会儿,金素妍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下来,跑到石磊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石磊气哼哼地说:“他做的饭不好吃,我不喜欢吃他做的。”石磊已经习惯了周姨做菜的方式,他并不知道周姨已经辞职了,是以还在那边瞎闹腾呢。
石磊别的要求还好说,就这件事情,他们实在难以满足他的要求,是以大人们就都当作没有这件事情。小孩子么,闹点情绪,一会儿就好了。
“今天做的可好吃了,我吃了两大碗呢。”金素妍说这话的时候,石磊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不过他硬挺着。“咱们一块出去玩吧。”金素妍伸手拉他。
以前石磊都是二话不说就跟着金素妍走了,但这次他却犹豫了一下,“不去了。”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就连玩,他都提不起那个劲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会歇个午觉,石磊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偷偷地打开角落里面的柜子,在他的印象中,柜子里面有很多好吃的。结果却大失所望,柜子像是被清空了,里面除了一些茶叶,居然一点零食都没有。石磊原本想吃点零食垫垫饥的,此刻这个愿望就这么落空了。他又不敢张扬,也不好意思让其他人给他做点吃的,只能气鼓鼓地去睡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儿,就又爬了起来。
金素妍已经歇了一觉,噔噔噔地跑过来看他,她对着他左看右看的,石磊没好气地说:“干嘛?”
“你好像不开心。”金素妍聪明伶俐,一下子就看出石磊有些不对头了。
“哪有。”石磊嘴硬得很,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肚子饿而不开心的吧,“我要去找我妈妈。”
“喔。”金素妍也跟着屁巅屁巅地过去了。周末么,没有玩伴是很无聊的,是以两个小朋友时常都一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