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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顾不了那许多,一手提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则拿着门把手,时刻体会着上面那些关键的讯号,生怕走错了一点点方向。
这片黑水沼泽果然面积不小,我们出了小镇之后,又往前足足淌了一个半小时之久,才最终淌过了它。
当我们的双脚离开那肮脏的臭水,顿觉一片轻松。好在淤泥里没有什么玻璃渣子之类的东西,我刚才还在担心,要是谁不小心脚被划破了,恐怕会被那黑水感染,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出得黑水,我们很快发现这一端的边缘地带,和我们来时的植被状况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早先山上都是挺拔的马尾松,而这里却生着许多低矮的灌木,小路虽然还在,但茂盛的灌木丛早已将小路大部分掩盖,使其很难辨认。
更为糟糕的是,这些灌木上竟然还生着尖刺,这要是刺到我们身上,绝对够我们吃一壶的!
领队正在琢磨着对策,队里面却有人走得累了,想要停下来休息。可绿瑶却说救人要紧,眼瞅着就快到了,怎么能停下来?
我听到这话,赶紧去寻找手电筒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讯号,的确,那人的情况真的很是不妙,讯号已经变得很淡,几乎都要找寻不到了!
情急之下,领队只好决定,钻进灌木丛,继续赶路。
绿瑶对大家说,不用怕,这种带刺的灌木叫做刺柏,大多生在干旱的地方,尖刺干枯以后才会扎人。而此处气候潮湿,应该没有大碍。
说着,她拔下一根刺来,在手里捏了捏,那绿色的尖刺果然打了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即刻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了灌木丛。绿瑶说的不假,尖刺的确没有想象当中的厉害,而且,我和老廖身上的迷彩服以及驴友们的专业户外服装都是可以抵御这些尖刺的。
再者,那些灌木丛也不都是紧密相连的,每一丛之间留有不小的缝隙,一般的瘦子可以很轻松地钻过去。
所有人中,只有罪犯袁斌最为倒霉。一来他体型高大,二来他光着膀子。走在灌木丛中,他很快被扎的哭爹喊娘的。有驴友心下不忍,说他们还有衣服,要不给他套上?
老廖则摆手拒绝,说这家伙受过专业训练,别说这点小刺,就是刀子扎身上都没事呢,直气的袁斌腮帮子都青了。
灌木丛里不光是有着刺柏,其间还夹杂着许多高大的热带乔木,还有像芭蕉叶一样巨大的植物。
我们不觉得什么,但是身为植物系高材生的绿瑶则大为兴奋,她边走边惊叹,不断说出了许多种奇特植物的名字。
比如那种圆圆的荷叶一般紧贴着地面而生的东西,叫做大吴风草;还有一种好像鱼尾一般的蕨类植物,叫做鳞毛蕨……
看她兴奋的样子,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随着我们的深入,脚下那条泥泞的小路,渐渐变为了坚硬的岩石。
只见那深灰色的岩石上,爬满了许多绿色的苔藓,这和我们早先在山上见到过的又有很大不同,这里的苔藓都是毛茸茸的,而且生的非常大,最高的竟然有手指那么长!由于刚下过雨,苔藓中含满雨水,一脚踩在上面,赫然会噗的一声爆出许多水花来。
见到这些巨大的苔藓,聪明的绿瑶抓起一捧放在手中,而后对着自己被黑水染脏的双脚就挤了下去,新鲜的雨水即刻将那些污垢冲刷下去。之后,绿瑶又将柔软的苔藓在腿脚上擦拭,很快擦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这些苔藓居然还可以用来洗脚擦腿?
众人见状,便都学着绿瑶的样子开始洗脚。绿瑶对大家说,这苔藓里面的水非常纯净,不但可以洗手洗脸,甚至可以饮用呢!
谁知,绿瑶刚说到饮用,老廖则忽然对大家说道:
“听,什么声音?”
见到老廖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们也跟着侧耳静听,没想到,我们居然听到了哗哗的流水之声。
有水?
老廖冲领队杨齐风用手一指,杨齐风赶紧带头朝前而去。
本来湿滑的石头,由于有了长长的苔藓作缓冲,使我们走起路来不再打滑,很是顺畅。
我们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低矮的灌木丛逐渐消失,周围则再次出现了异常高大的热带树木,那些树木枝繁叶茂,而且叶子十分宽阔,大有遮天蔽日的意思,使我们像一下子走进了阴暗的原始森林一样。
四周围潮气大盛,许多水滴从高处的树叶上滴下,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很快就将我们的衣服再次打湿。
走着走着,眼前的地势居然开始渐渐升高,我们必须朝潮湿而冰冷的岩石上方爬去。
就在我刚爬了没几步的时候,忽然,我发现了脑中的讯号竟是发生了异状:没料到,我从手电筒上感受到的那个讯号居然开始突突地闪烁起来。
我登时吓了一跳,赶忙去仔细体会。我发现,那个讯号非但突突突地跳着,而且还忽大忽小的,就像个在剧烈抖动的绿色心脏一样!
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看那讯号,应该是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却搞不懂讯号代表的那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考虑,那讯号竟是在突突突地跳了好几回之后,居然倏地就静止住了,就像心电图上人死后的反应似的。那讯号继而是越变越淡,越变越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怎么,没了?
我登时傻眼了!讯号没了,难道说,那人已经——死了?
是不是那突突地跳,就说明人快完了?
这可糟糕了,可惜的是,自从我有了能够寻找活人的新特异功能之后,我那原本找死人的本事却再也不在了!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过白色的讯号。
如今,眼瞅着绿色讯号消失不见,我只能是努力记住它最后消失的位置。我想,纵使人已经死了,那最起码也要找到个尸体吧?
要不然,什么都找不到的话,这些驴友们肯定会把我当成个骗人的神棍的!
所以,尽管讯号消失了,人很可能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大家。既然已经如此,倒不如快些找到那个人,看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这样,我继续跟着众人朝石头上爬,心里头却早已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阴影!
11、山那边是人是鬼?
攀上高地,眼前都是坑坑洼洼的大石头。
水声更近,听响声,这水势应该还不小,连我们说话都得很大声才行。
由于两旁树木减少,我们又见到了天空。不过天空却并不是湛蓝色的,此时在北面的天上又开始聚集乌云,闹不好,几个小时之后还会再下上一场大雨也说不定。
就在此时,前边的领队忽然示意众人停止前进,走在前边的人还同时传来了几声叹息!
怎么了?
不明就里的我们紧赶几步,走上了一块甚为宽大的石头观瞧。那里的地势已经达到最高,站在上面几乎可以看清楚周围任何方向的情况。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在我们的正前方,竟是赫然冒出来一条长长的——山涧!
山涧下流水飞腾,那哗哗的水声都是从底下传来的。我们朝下望了一望,没想到,这山涧居然特也得深,最起码得有二三十米的样子。下面的水流迅猛湍急,撞击在石头上的水流在泛起股股白沫的同时,还发出震耳的咆哮。
这可真是糟糕,我们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天黑就能找到什么人家脱险,谁知,却被这条突然出现的山涧给拦住了去路。
这山涧的宽度大概在十米开外,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从上面跃过去。
再看山涧的对面则是一片片高耸的密林,那里的地势居然比我们这里还要高上许多。
面对着如此的意外,领队登时犯了难,他观察了四周好几回,却不知是该往那一边走才好。
按常理来讲,我们应该是沿着这河道朝下游去才对,可如果往下游走的话,却和我从门把手上得到的那些生命讯号背道而驰。而且,看那山涧的样子,似乎是越往下游越加宽阔,就那样走下去的话,我们势必需要绕上很远才行。
而如果我们往上游走的话,尽管也会绕一些远,但最起码不会太过偏离目标。而且,上游的河道稍微狭窄一些,我们倒很有可能找到条过涧的路也说不定。
所以,综合以上因素,领队杨齐风和老廖稍加商量,便决定带着大家沿崖边逆流而上。
出发前,领队又问了问我他们那位丢失的同伴的位置,我则说他就在对岸不远处,不过,看样子我们肯定是不能及时救助于他了!
领队默然,众驴友也是没有说话,唯独我的心里最清楚,是如今,我们是怎么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就在我们低下头准备朝上游而去的时候,我们猛然间听到对岸传来了有人喊叫的声音:
“喂……喂……我们在这儿呢……”
众人赶紧抬头寻找,很快就见到那山涧对岸的一段崖石上正有个人在冲我们招手。
那是一个穿着紫色防水服的女人,她的个子很高,皮肤黑黑的。她一面冲我们喊叫,一面冲我们挥舞着长长的手臂。
“啊!”绿瑶见此,当即兴奋地大叫一声,“是曲建芳!就是她!她还活着……喂……”
“对,就是曲建芳……”
这边的人赶紧也冲她挥手,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欢呼着:“太好了,她还活着!”
曲建芳?
我暗自纳闷,我曾听绿瑶提起过这个人,看来,她就是这些人被洪水冲散的同伴之一。
可是……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既然她明明活着,而且就在山涧对岸,可为什么我却没有从手电筒上感受到她的讯号呢?
谁知,我正自纳闷间,一件更加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的曲建芳见找到了我们,立刻朝她的身后招手。片刻之后,她居然又从身后拉上一个人来!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他的左胳膊上缠着一截绷带,绷带底下似乎还裹着块木板之类的东西。看样子,他的胳膊或许是骨折了。
一见到这个男人,我们这边的人立刻沸腾了!王山大喊一声:“天啊!那不是小郝吗?郝卫国!他……他竟然也活着呢!”
“太好了!”领队杨齐风一下子激动地瘫软在一边。他怎么也想不到,失散的两名队员居然都还活着。12个人,除了心脏病突发而亡的阿东,其他11个人居然都安然无恙,这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众人都在忙着欢呼,却没有人留意到我的存在。
当对面那个男的突然出现之后,我整个人都呆掉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只从那手电筒上感受到了一个生命讯号,而且那个讯号最后也消失了,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事呢?
于是乎,我又将手电筒握在手中,仔细体会,却发现上面没有一个绿色讯号是从山涧对岸的那两个人身上传来的。
突然间,我纳过闷来。
靠!耍我?
我登时就急了,冲过去一把就抓住了王山的衣领,而后把手电筒举到他面前,疯一般地冲他吼道:“你丫的敢玩儿我?这手电筒根本就不是那俩人用过的,是不是?”
王山没料到我会朝他发飙,登时蒙了都,颤声地回答说:“没……没……这手电的确是曲建芳用过的!”
“呸!”我大喝一声,“明明只有一个人用过,你却告诉我是他们俩人的?”
“喂!住手!”绿瑶见我抓住王山,赶紧跑过来怒气冲冲地对我说道,“曲建芳和郝卫国是两口子,曲建芳的手电也就是郝卫国的,王山哪里有骗你?”
“还敢蒙我?”我怒了,冲着王山又嚷,“他们两个的手电,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
“不是!”王山用手指了指他腰间斜跨的背包,说,“我们被水冲走的时候,我恰好捡到了这个,这包绝对是郝卫国两口子的,我保证!不信的话,这里面还有他俩的身份证呢!”
听到王山这话,我也有些懵了。这怎么可能?手电上明明没有了生命讯号,可那两个人却依然还活得好好的?
“喂?”这时,有个驴友不干了,上前来要和我理论,却被一边的领队给拦了下来。那人鼓着腮帮子冲我嚷嚷,“你以为自己是老几?没有那个本事,就别乱吹牛!”
其他人也是随声附和:“就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难道你还盼着我们的同伴都死翘翘不成?太恶毒了吧你?”
“你,快点放手!”绿瑶说着话,就使劲去拉拽我的胳膊,和我撕扯开来。
老廖一见苗头不对,赶紧冲我喊,叫我把手放开,别激动!
那边袁斌见我们闹起矛盾,也是跟着起哄,老廖则不敢怠慢,赶紧掏出手枪,顶在了袁斌的后背上。
这时候,我只觉一片混乱,却忘了我不能和人接触了。当绿瑶的手抓在我的胳膊上之后,脑袋里面顿时就传来针扎似的疼痛,继而就像触了电一般,疼得我直打哆嗦。
我实在忍受不住,便痛苦地哀嚎一声,随即朝一边歪了下去,手电筒脱手啪的一声就从大石头上摔落了下去。
绿瑶没料到我会发生如此状况,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