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红楼梦》采用神话笔法的缘由

陈伟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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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方才将石头记“纂成目录,分出章回,”说是“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一点也不为过。

    作者用饱含情感之笔,激荡不平之心,满腔悲愤之慨,为我们展示了那段近乎自传的传奇性的作品,却解嘲似地认为那是“满纸荒唐言”然而作者自己深深懂得,他绝不是为了给世人消愁破闷儿来写这部书的,而是把自己一生“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经历,加以艺术的概括和提炼。塑造了众多类型的人物,来表明他对人生、社会的认识,寄托他那难以言喻的感慨,既是赞歌,又是悲歌和挽歌。

    后来的红学研究家们普遍认为这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著作。记得在上文学理论课时,看过俄国评论家别林斯基在谈论现实主义文学的“写实性”时,说过这么一段话:“我们要求的不是生活的理想,而是生活的本身,像它原来的那样。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不想装饰它”现实主义文学的“显著特点在于毫无假借的直率,生活表现得赤裸裸到令人害羞的程度,把全部可怕的丑恶和全部庄严的美一起揭发出来”“写实性”是现实主义文学最为显著的风格特征,但是,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却在小说中在尽量写实的同时,也多次使用神幻虚玄的神话笔法,这是为什么呢?我才疏学浅,又极为慵懒,稍微总结了一下原因,得出几点不成文的结论,挂一漏万之处在所难免,还请多多谅解!

    一、广博精深的古代神话对红楼梦创作的影响

    马克思说:“希腊神话不只是希腊艺术的武库,而且是它的土壤”中国古代的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等神话亦是如此,或是作为后来文学创作的素材,或是直接影响文学创作的思维方式、表现手法,对后世的文学产生深远的影响。从先秦的庄子、屈原,到后来的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再到“四大奇书”无不受到远古神话的影响。它们或是继承其浪漫奇特的思维,或是引借其素材加以创造,然后在自己的作品中重新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红楼梦的创作当然也会受到这些传统文化瑰宝的影响,在曹雪芹的写作过程中,想必作者也难免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运用这些神话故事,或者借鉴前人的写作笔法来进行新的创造。

    “四大奇书”特别是西游记描写的神话情节所带来的巨大成功,无疑也给红楼梦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二、对“满纸荒唐言”的掩饰

    二百多年前作者写书的那个时代,小说被看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无聊的东西,正统的知识分子是不屑为之的。从封建阶级的正统观念来看,作者写石头“幻形入世”是荒唐的,写大观园内小儿女之间卿卿我我、思恩怨怨的情爱也是荒唐的,揭露那些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内部的腐朽堕落,则更是荒唐、没甚意义的。所以作者解嘲似地“承认”是“满纸荒唐言”

    和作者关系最密切的“脂砚斋”在书上写下这样批语:“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可见作者是以泪和墨写下这部书的。但是,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其中的甘与酸呢?

    既然满纸皆是荒唐言,若是用荒唐的笔法写出(比如说借用神话),倒也显得合情合理了。

    三、为了便于抒发愤慨,避开统治者的迫害

    清代统治者为防止和镇压知识分子的反抗,往往会从其作品中摘取字句,罗织罪名,构成冤狱。文字狱自古就有,以清朝最盛。清代文字狱自顺治开始,中经康熙、雍正、乾隆四朝,历时140余年。少数民族掌权的清朝,对汉人控制极严。文人学士在文字中稍露不满,或皇帝疑惑文字中有讥讪清朝的内容,即兴大狱,常常广事株连。清代的文字狱多达80余起。除了极少数事出有因外,绝大多数是捕风捉影,纯属冤杀。

    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正是生长于清代文字狱最盛的康乾时期。为了便于抒发感慨,躲开统治者的加害,也为了引起读者的兴味,于是,作者在全书开头就把读者引入一个迷离倘恍的神话世界,借人们都熟悉的女娲补天的神话,巧妙地虚构了一个顽石“幻形人世”的故事。石头的经历,便是贾宝玉的经历;石头,便是贾宝玉的象征,也含有作者曹雪芹的影子。但这些都是用“假语村”言敷演出来的。“更于篇中间用‘梦’‘幻’等字,却是此书本旨,兼寓提醒阅者之意。”也明确表示伤时骂世绝非本书主旨,写下这些荒唐言,只想润人笔墨、使闺阁昭传,或是“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表面看来,仅此而已。作者何等聪明,这样一来,既可保护自己,又可以尽情挥洒而不受任何的拘束!

    四、开阔视野,打开思路的需要

    中华民族的远古神话、先秦文学中的楚辞等,很多都是以充满激情的夸张方式来表现理想与愿望,在这点上,红楼梦倒是有点像西方的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是一种将文学视为照亮人生、给生活以理想和希望的文学类型,因此,它在充分抒情的同时,还以大胆的幻想、奇特的构思、夸张的手法去表现个人的理想和幻想,展示其‘个性化’。”

    宝玉和黛玉以及其他的金陵十一钗都来路不凡,尤其是宝玉和黛玉。宝玉在自然界中是一块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在神界中他是赤霞宫神瑛侍者。黛玉的前身是西方灵河崖边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这株草蒙受了神瑛使者天天灌溉照料之恩,才得以茁状成长!你看大观园的宝玉和黛玉,都是神仙下凡,这就给这个故事披上一层神秘面纱,神话的意味就愈加浓重。同时,作者的思路也随之打开,不在受到俗世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

    卡西尔曾经说:“神话兼一个理论的要素和一个艺术创造的要素。”诗歌与神话的作者普雷斯特说:“神话创作者的心灵是原型,而诗人的心灵在本质上来说仍然是神话时代的心灵。”作为集诗人、画家和小说家于一身的曹雪芹,始终保持着人类神话时代的心灵,同时,他把自己对人生感悟的触须深深地扎在民族远古的梦想和人类文化的根里。曹雪芹的不同凡响之处,在于他唤醒了人类的灵根之心,引导人面对人类文化的源头来思考社会和人生。这也是红楼梦的魅力力之所在。所以说红楼梦故事中的神话意义、宗教意义,吸引了读者的眼光,引导读者思考探究世界的本原,使它魅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