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偶像遭遇生活

赤清水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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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多数的朋友第一个人生的偶像便是启蒙老师,在我们年少的时期,都将老师作为天使,作为知识的源泉。可有一天我们在生活中与他们息息相处时,或者偶像就变得模糊了

    ——前言

    清早,田老师告诉我:关于她买的新房,开发商的陈总说一千块钱的事,下面的人不同意,要想退房子可能还是要付至少两千块钱。

    我说:“这个事我也不怎么懂,您自已看着办吧。”

    她说:“哎,我个人是觉得其实只要出一两百块钱就行了。我退出房子他们还能卖。可是他们就是要多榨点钱呗”

    我打住了她下面的话:“田老师,不能这么说,这个事情牵涉到违约的问题,他们要扣千把块钱,原则上还是合情理的。你想人家给你办了那么多手续,你现在两三个月退房,理当承担一些责任的。不是两百块就能合解的事,这也是一种原则”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异常的烦躁,贪上这连续的闲事可够烦啊。想来田老师为人师表十几年。留给多少学生美好的记忆。可是除了那些毫无变化的课本知识以外,她这位乡村教师还懂多少当社今大到法律小到常识的问题。

    用美丽、善良形容年轻时的田老师一点不为过,她曾一度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偶像,所以很多年来,想到田老师,总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曾庆幸和田老师成了“邻居”(我们同租一幢楼相隔只一层),可接下来的相处却实的让我大失所望了。也许我对她永远只留着学生时代美好的记忆。于她的生活性情我毫不了解。

    去年初,她和以前的一个离异的高中同学走得很近,后来就有了离婚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像个沉睡的女人总算要翻身了。

    她说:“我觉得我这十几年的结婚生涯过得真的很不值,他心情好的时候当我是个宝,心情不好就当我是草,从来不尊重我的意思,也看不起我。他是个百分百的孝子,从来只听他爸的话,他爸是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他爸放个屁也是香的,这种男人要来干嘛我终于想通了,人不能白活啊,我要活出自我来。”

    我听着她的强调,心里是莫名的感觉。实在话,她老公方叔是有点傲慢,但人并不坏,我们还聊过几次书,我们谈过阿来的尘埃落定谈过路遥的人生。一个四十好几的烟草站普通工人能有些许的文学意识。还是我让我刮目的。我也见过他的刻薄,比如他曾当着我们的面指责田老师着装不伦不类,四十岁的人了还挑穿女孩家的衣服。

    其实夫妻没有不嗑撞的时候,那么多年都过来的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如果真的有致命的问题为什么要留到现在才处理呢?

    我想我无法体会她到底怎么想。一边是好人一边是尊敬的人。我夹在中间只能保持沉默了。好在方叔“悟性”很高,知道这个年龄了离婚于自己于她于儿子都不是好事。他也意识想到自己平日有时的态度确实不好。所以为了顾全大局,方叔认了错。屡次真心的忏悔后,终于挽回了田老师,她答应不离婚,但她说受了多年公公婆婆的气,心里不平衡,她要他的公公以田老师儿子的名义存几千块钱。方叔同意了,但那公公也不是省油的灯,存了孙子的名而设了密码,然后田老师又来问我怎么才能把那几千块钱取出来。

    “你不是讲是留着越华(她儿子)大学再用嘛?”我问。

    “是啊,可是存到那里我不放心,那个狡猾的老东西(她公公)设的密码,要是他到时又取走了,那不是白干了。我闹了这么久总得有个收获才行对吧。要不是他家不答应拿来这七千块钱来,我也许就真的离婚了”

    我真想问她到底是离婚重要还是七千块钱重要?如果离婚真是她所说的“自我”那么她对自我的估价就是七千块?这种逻辑出于我敬重的老师之口难免让我汗颜。

    田老师周一至五都是在乡下的小学,周六才回城来。有时候我们周末一起逛商店,她对于那些超市明码标价的常去找收银员理论一番想砍点价下来。我告诉她超市东西是不讲价的。她就微笑着说:“我也知道,可不讲心里不甘心哪,这些衣服跟市场上的差不多为什么就贵那么多。市场还能讲价呢。真是不懂他们怎么那么黑。”我哑口无言,心里想到一个很过份的词——“文物”

    记忆力里她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如今却是越看越不像了。夏天的时候,方叔喜欢喝啤酒,为了省事,一般都是从楼下小店件件的搬上来。田老师每次都是叫小店的人跟在后面送上去,有次小店里只有个稍大的妇女,田老师和儿子付了钱等着他们抱着酒跟他们上楼。我笑笑说:“要不越华你提上去算了。你也那么大了,提件酒上五楼应该没问题了。”越华没有意见,正要起身抱起那件啤酒,却被她妈拉住了“哎!你上去,你明天还得去学校练球,不要干得太累。这有人弄。”

    我为我多管闲事脸红了。好在小店妇女客气的说呆会就给送去。我们就先上楼了,楼间田老师说:“嘿,也不是不给越华锻炼,我给了钱就要享受我出的这份钱吧。要是我自己背上来那我还不如去超市买便宜三四块钱呢!对吧。”我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我想每个人选择路的方式不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拓宽思路与体量人情吧。

    今年,我在新区买了房子,田老师听说也去看了,且相中了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住房。她说她也想买,其实换做我是在乡下教书的她,我就不会在市里买房子,我们那乡下离市只有半小时路交通也还好,何必要挤到这城市的空间来呼吸这不多的空气呢!可她的态度很坚决。

    后来田老师再来和我谈这事的时候,我更加觉得她这样是不妥了。其一:房子17万,她连首付的钱都不够,买房后马上装修又是几万。他们两口工资加起来每月就算能剩个两千,但还有一个没上大学的儿子。两口子四十五了,等到还清十几万的贷款时也老了。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其二:方叔根本不同意买房,一切都是田老师在计划。人生结婚、买房乃大事。怎能个人决定呢?那以后还不得有拼不完的战争。

    我建议她真要买就买个小点的实际些的吧。田老师却不这么想,她说房小没面子,他们的同学都是一百以上的房子,还有就是儿子越华大了,以后找了女朋友,见着房子太寒碜也过不去,影响他选择啊。至于方叔,她说反正商量没用只能是先行动了,到时他没办法也只好接受。

    我和田老师接触的这两年,感受最深的一道理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切莫参和。所以我也点到为止。至于她真要那么做,我也只能做旁边者。我就怕田老师凡事都找我商量。

    不想事情就这么突发了。田老师先交了两万的定金后,回去告诉了方叔,当晚他们就大吵了一顿,方叔气的要杀人,生活中的男人本是都有压力的,而老婆轻易的又给她加了块巨石,无疑是种打击。

    接下来,仍然是争吵,我不敢去他们家,我怕看到方叔和田老师。到这个时候,在我眼里那个教师形象的田老师已经不存在,她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家中中茫目自我的一个妇女。

    田老师之前正好犯了风湿,经过这么家庭的一折腾,风湿又加重了,而且站不起来了。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家中,这一躺就是两个月。方叔看到妻子这个样子也无力争吵,他只希望一切等她好起来再说。

    我上去的时候,田老师说来这些事,问我应该怎么办,我为难的说:“要不还是把房子退了吧。你看你这身子,也许那地方对你不适合,还是家和万事兴!为了买个房搞得家这个样,值得不?”

    田老师长叹了一声说:“是啊,家合万事兴,好好的一件事就是被这倒霉鬼闹的,要不然我首付少的那钱也借好了,也付了,办好银行手续就什么都好办了。这下可好,哎呀!找了个这样的男人啊,我是没办法了。哎,我是很想那套房子啊,我真喜欢!”她仍然把责任丢给了方叔。我并不是喜欢对所有都那么一针见血,只是她常常这么要我拿主意,不然我是不会理会这些滥人的事的。我委碗的说了我的看法:“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这事上来讲,您的责任还是大些,你没和方叔商量好。还有买这房子确实担子比较重,实在要买也就买个实际的就行了。人活就那么几十年。你们为了跟上别人,为了儿子让自己背着一生的负担也不值,越华得上大学,与其想到她以后找女朋友没面子还不如把他送到好点的大学,让他自己出息点,以后的路得他自己走啊。”

    我的话总算是让田老师“反省”了一番,于是她开始打电话以特殊原因要求退房子,但开发商要她得负担两到三千的违约款,田老师对于这个数死不认可,她觉得最多出个两百也差不多了。她觉得她的行为毫不伤害任何人的利益,房子照样可以买出去。她还几次说要我去和开发商的人去谈判,她说我去过外面见过“世面”能说,我去了指不定就花一百块钱就能退回了钱。我苦笑,读书时被田老师表扬是多么得意的一件事,可现在——我发难了。

    我心力憔悴,再也不能静心的和她研究这些事了,曾经高大的形象,现在小到看不清,我的观点也许有点过之,可我真搞不明白,一生从事教育的人为什么在生活中却如此不安世故,从她当初吵离婚到头来只为了几千块钱而“战斗”到超市对价格不平衡的和对于小店消费的发泄方式,再到这买房的经历使的彻底领悟,真正的偶像不是那么好找啊!

    我现在还能回想田老师在课堂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教学。还能记得她怡笑大方地站在讲台上的神情。她曾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可我再把生活的的她的画面剪下来做以比较,我的左右脑陷入了很无奈的为难境界。

    真希望下次与她见面不要谈房子的事。我的头已晕到不好承受。

    桎梏的农村教育,狭隘的农村意识,何日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