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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五指,萧素真便明白他是忌惮萧素睿,点头道:“你放心,我必然留心照顾。虽然他近日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但好歹我还是太子,想来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在我面前弄鬼,更何况父皇对敏亲王与你都寄予厚望,他不是个糊涂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不考虑。”
萧云轩点头道:“那我就郑重将一家老小托付于殿下了。”
萧素真也郑重道:“必不负贤弟所托。”说完又道:“只怕素景文轩云海等人明日会为你壮行,我就不去参加了。”
萧云轩道:“你坐镇户部,我便无后顾之忧,兄弟情义也未必只有壮行酒宴能够体现。”说完拱手作辞,往王府而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刚刚起床,听小九儿说五王爷和文斌少爷云海少爷等人中午在燕来楼设宴,为他壮行。他不由微微一笑。心想还不如让我在爹娘面前多尽下孝道,和媛媛多温存一会儿呢。只是朋友之义绝不能不顾。
正想着,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接着元媛走进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对他道:“云轩,江先生来了,就在前面呢,王爷派人过来请你速速过去。”
萧云轩心中一凛,不知道江月枕这个时候怎会赶过来,却听元媛笑道:“我猜必不是为了别的事,想是听说你挂帅出征,所以江先生也要随你同行,在战场上为你出谋划策。”
萧云轩笑道:“原来你就为这个高兴,傻丫头,你也不想想,我挂帅的事并非人尽皆知,江先生远在庄上,又没人去告诉他,他怎会知道呢?应该是有别的事情。”
元媛笑道:“你和王爷常说江先生非寻常之人,焉知他就不是从边疆情势中推断出这些?不然哪有这么巧,你明儿要出征,他今天就来了。左右在这里乱猜,还不如你赶紧过去,听听他到底是来干什么?”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帮萧云轩整理完衣服,目送他出去了。
江月枕的确是来请命的。不管他如何清高,自己和顾盼儿顾雁南的确是受了元媛和王府大恩,这毋庸置疑。更何况他也欣赏萧云轩,以大宁朝与乌拉国的国力,大宁朝接连战败,这事情透着蹊跷,他自然不愿意看到萧云轩无声无息间就坠入圈套,白白送命。更何况,这是关系到大宁百姓国运的一件天大事情,因着这几层原因,方毅然决定随在萧云轩身边做一个不挂官衔的军师。
如此一来,不但元媛王妃王爷等人高兴,就连萧云轩也是兴奋不已,回来就对元媛说道:“江先生真乃神人也,原来他地处康源城外的庄子上,天下事都在他心中,只从边疆形势就推断出发兵时机,推断出是由我挂帅,简直赛过诸葛孔明。”
元媛一边笑着附和,一边也在心里暗暗佩服,心道以前看电视剧什么的,总觉着里面有些智囊类的主角也太神机妙算了,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有些夸张。没想到我穿越后竟也遇到了这么一个人物,啧啧,也不枉我穿越了一场。
这一天萧云轩中午和晚上都不得在家里,中午是朋友们给他壮行,晚上却是皇上亲自赐宴壮行。戌时前才回来。见过了王妃王爷,与元媛温存半夜,天就到五更了。
仍是寒冬时分,五更天还是黑沉沉的,元媛已经起身了。沉默的接过丫鬟手中银盆,待萧云轩洗完脸后,就亲自给他梳头,一边轻声笑道:“妾身等下就不送夫君出征了,只等在府里迎接夫君得胜还朝。”她本想做出轻松神态,然而说到最后一个字,才发现眼睛酸涩直欲滴泪。
萧云轩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紧紧握住她的手。却又旋即松开,站起身道:“家里的事就多劳你操持,待我回来好生谢你。”
元媛点头,红着眼替他穿上一层层的内衣外衣铠甲,最后系上大红的披风,戴上银盔,自己端详了端详,强忍眼泪笑道:“老天爷怎的能生出你这样人物,天下男人都要嫉妒眼红死了。想当日,若不是你这模样,我还真未必就能让你撩拨的生了情愫呢。”
萧云轩见她直到此时,还强忍离别悲伤做出此等神态,心中不由得又是酸楚又是怜爱。此时房中无人,他忽然一把抱紧了元媛,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一般,数次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化为一句:“务必等我回来。”
“嗯,生死相随,此情不渝。”元媛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又紧紧抱了一下萧云轩,带着哭腔的话语里却不掩如金玉般的坚定:“记着,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所以定要活着回来。”
萧云轩点点头,骤然放开元媛,大踏步来到屋外,元媛紧走几步来到门边,就那么看着他昂首而去。
却在到了院门的时候,又忽然住了脚步。接着萧云轩转过身,双眼如同天上繁星,注目看着灯笼下那抹丽影,大声道:“娘子,为夫就要出征,吟首诗来听听。”
元媛一怔,复又是一笑,手扶着门柱,声音如金玉般悦耳动听,埋着一份女儿独有的豪气风情,曼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这不是元媛盗用,而是在这个时代里为数不多和元媛生前历史中重叠的诗句,但作者却不是王昌龄,究竟两个时空里一模一样的诗句该怎样定位,还是说这也是穿越者的所为,就无从考证了。
四句诗气势磅礴,虽然是被一个女流吟出,却依然豪气万千。萧云轩深深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大声道:“好,好一个不破楼兰誓不还。哈哈哈……”
元媛倚在门边,痴痴看着爱人挺拔的身影越去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回过头来,室内仿佛还残存着不久前的温柔,她脉脉的闭了眼,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的为萧云轩祈祷着。
天色将明,元媛系上斗篷,对芳草道:“我们一起去给郡王妃请安,然后去上房,我的早饭不必另传了。”
芳草答应了一声,却不防芳莲走了过来,对元媛笑道:“姑娘,芳草的事情多着呢,今儿让我陪您去请安吧?显见的我们都不中用,只有芳草芳龄在您面前得意?“
元媛心中有些感动,一丝温暖填补了因萧云轩出征而生的伤感。她轻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是怕郡王妃趁着小王爷远行而为难我,所以立定了心思要去出头。你啊,给我好好在屋里呆着,难道我能任由别人揉搓欺负吗?芳草……”
一语未完,袖子就被芳莲拉住了,见她竟哭了,一边道:“姑娘,如今小王爷走了,那位郡王妃哪里肯放过你。你就让我跟去吧,芳草和芳龄两个老实头儿,去到了除了自己挨打,能帮你什么?你带了我,一旦她欺负你,好歹我扑上去护住了,也能和她们暗中扯几下子。姑娘你必定说我不要命。只是便不要命,又能如何?她若把我活活打死了,正好惊动了王妃她们,日后您也就有了撑腰的,我一条贱命,就算没了也无妨。”
这番话若是浣娘或者芳龄说出来,元媛还不会奇怪。却没料到芳莲也会这样说,她心想看来自己的人缘还真是不错。嘴里却笑着道:“你不必担心,我今日怎肯让她欺负了去?若今日受欺负,日后就要日日受欺负。你不知道你家姑娘是什么人吗?宁可舍命,也不肯受辱的。你这个火爆性子,只能打乱我计划,帮倒忙,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快让芳草芳龄过来。”
芳莲听元媛说的有道理,这才放开她,芳草芳龄也走过来笑道:“好了,你就放心吧,我们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两团面,到时候郡王妃欺负姑娘时,我们扑上去不就完了吗?必然不肯让上回的事情再发生,又不是只有你敢舍命。”
元媛哭笑不得道:“你们一个个倒是怎么了?竟都存了拼命的心思。放心,这里又不是什么黑牢,不管什么人,凭她想霸道就能霸道的,快别这么想,走,和我请安去,还要去清玉院呢,她不敢拿我怎么样。”
一屋子丫鬟和浣娘这才真正放下心,元媛于是带了芳草芳龄两个往君兰苑而来。果然,那吕淑娴已经吃过了性子太急的亏,因看着她虽然眼睛里都要冒火,却最终也没敢难为她,情知今儿萧云轩是从香尘院离开的,王妃必要问她情况,自己这个时候儿要拿她做法,真正是不智之极。
不但没为难,倒还留元媛喝茶吃点心,元媛自然也只是客气了几句,却连茶碗也没端过。不能怪她有被害妄想,实在是看的电视剧太多在点心茶水里下毒的桥段了,虽然她料定吕淑娴倒未必敢这么大胆,终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因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告退,往清玉院而来。
103章.
芳草芳龄直到出来,还如在梦中一般,怎么也没想到今儿竟是这般风平浪静。元媛看着她们俩互相呆望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一边摇头,心说到底是乡下孩子,心眼朴实,如今在这王府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找到宅斗得规律呢。
进了清玉院,柳枝亲自迎上来笑道:“王妃娘娘一大早就起来了,只是不敢去送小王爷,因一个劲儿催着我们出来看,说姨娘一到就要告诉她的。”说话的功夫,早有小丫鬟进去通报,然后跑出来道:“姨娘快进去吧,王妃等着您呢。”
元媛点点头进了屋,就见王妃坐在炕上,两只眼睛有些发红,看见她进来,就张口问道:“轩儿……他走了吗?”一语未完,眼泪就掉下来。
元媛忙上前一步道:“走了,才刚走的,我去给郡王妃请了安后就往王妃这边来。想必这会儿应该到校场点兵了呢。”
王妃点点头,沉默无言。元媛知道她心中难过担忧,便勉强笑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了,我看小王爷的精气神都高昂着呢。他又是副帅,皇亲国戚的,谁敢逼他去战场上出生入死?所以性命是无碍的。”
话音刚落,就听王妃苦笑了一声道:“你不必安慰我了,别人不了解他,咱娘儿俩还能不知道?出生入死,那还用得着人家逼他吗?上次上战场,是他十四岁那年,我只道他年纪小,又只是随军去观摩监督一下而已,必不至有什么闪失,结果就带了一身伤回来。如今他长大成人,皇上委了他如此重任,偏偏边疆那里情况又不好,你说我怎么能不担心?”
元媛本是要宽慰她的,此时却连自己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最后还是王妃见她坐立不安,叹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现在天气还冷着呢,你没给他准备几件大毛衣服?有没有带些吃的?云轩喜欢吃甜食,有没有多带一些?”
“都带了,娘娘放心吧,我细细的想了几天,该带的都带上了,何况还有小九儿沿途照顾。”元媛说到这里,声音也有些哽咽。她不是儿女情长,而是这一次萧云轩出征,心中总有一点不祥的预感,这一点直觉简直都快把她折磨的疯掉。
王妃点了点头,只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好半晌回过头来,见元媛也垂头坐在那里,她知道媳妇这也是在担忧,只好强挤出笑容道:“我不过是当娘的,又不得送儿子出门,所以心里不自在罢了,你倒是在这里难过什么?终究轩儿是去做副帅,不是当小兵,军中将领甚多,不会任由他胡来冒险的。”
元媛也连忙笑着点头。心想王妃都不知道自己这前后的话有多矛盾吗?唉,可见她的心是彻底乱了。
转眼间到了二月二,到这天,整个新年才算完事儿。只是因为萧云轩的出征,所以王府中后来也就没了热闹气氛,如今各处收拾着将红灯笼等物拆下,就更觉得整个王府十分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