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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奶奶家就在我家对面的岭岗上,待会儿你们可以跟我一路走,我也差不多要赶羊回去煮饭了。咦,奇怪了,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罗奶奶还有你们这么一支亲戚呀?”
杨洪钰帮黄狗白菜擦干了血迹,又心疼的轻轻揉着白菜的狗头,仰着脸问道。
我笑了笑,解释道:“小钰,你不知道,你罗奶奶是我们爷爷那辈的幺妹,几十年前从贵州远嫁到你们这里,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和爷爷他们也断了联系。这不爷爷他们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方便,就想着让我们几个小辈来看望一下姑奶,好别让这支亲戚断在我们这一代。”
小姑娘似乎对我对她的称呼很受用,小钰应该是她的小名吧,哥们这口地道的澜沧口音,还真受人待见。
她朝我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我贴近些,我看了眼乖巧的白菜,慢慢靠过去。
她低下声说道:“你们是兄弟姊妹吗?那个姐,姐姐看着好凶啊,你帮我跟她说说好话,就说我和白菜知道错了,让她别再凶我了好吗?”,小钰说着,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唐可韵,那模样既搞笑又可爱。
我点点头,朝泰青他俩招招手。
“干嘛?你俩刚才悄咪咪的说什么呢?”,唐可韵的语调有点阴阳怪气。
泰青笑着说道:“好啦,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又不是什么坏人,对吧?小钰?”
不得不说,长得帅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这小子个子又高大,很容易给人一种安全感,
见泰青这么说,小钰跟着点了点头,我又随即说道:“好了好了,咱唐大美女那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再说了,人小钰也知道错了,这不还要领着咱们去串亲戚的嘛。”
唐可韵是个聪明的姑娘,再说了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都在顺着她的脾气哄,又分析了利弊,这丫头还是明事理的,只不过对小钰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和人家小娃娃一路走的时候,还是有些芥蒂。
杨洪钰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家里有个相依为命的爷爷,爷爷在房前屋后的种地,而年幼的她则负责放养爷孙俩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三只羊。
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父母不管她吗,她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抱怨和难过的神情,反而还开心的和我们说起个中缘由。
“我是爷爷捡回来的,从小就没见过爸妈,爷爷说咱们家离学校太远,怕我一个人上下学路上不安全,而且学校里老师教的,爷爷教的比他们还好,你们别看我没正儿八经的上过学,我懂的东西可多啦!”
毕竟是小孩子,小姑娘谈论起自己亲近和尊敬的人时,那种喜悦和自豪的感情溢于言表。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杨洪钰身上,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开朗和乐观,这对于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对于小姑娘的身世,唐大美女也动容了,对先前的事不再计较,摇身一变成了知心大姐姐。
“小钰,你不去上学能交到朋友吗?要知道和你一样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在学校读书,并且认识了不少朋友的。”
杨洪钰赶着她喊做“大毛、二毛、三毛”的三只山羊,领着我们踏着下坡的路,边和我们聊着天。
或许真是很少有人和她聊天作伴,对于我们的问题,她总是很认真,带着期待的在回答。
“嗯……我有好多朋友的,只是他们都去学堂上学了,只有放学或者他们休息放假的时候才能在一起玩,我还记得当时学堂的老师都来到家里,让爷爷答应我去上学,只是爷爷始终不答应。后来我也就一直没去,都是在家里跟着爷爷他学东西,嘻嘻。”
按说现在这个时代,很少再有像小钰她爷爷这样固执地不让孩子上学的老人了,而且义务教育也普及开来,小学06年就免除了学杂费,读书上学不再是负担,至于她爷爷说的“安全问题”,这就令人不得而知了。
走了不到十分钟,她朝着一户老式的土箕房一指,说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姑奶家。小钰说要先把羊赶回去,待会儿还要准备晚饭,就不跟我们去了,说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她的狗白菜,半信半疑地问我:“你别骗我哦,我的白菜要是出什么问题,我和爷爷都不会放过你的。白菜,走!”
这看似威胁的话从一个小孩子嘴上说出来,多了几分搞笑意味的同时,也让人看出来孩子的单纯和善良。
“这父母得多狠心才会把这么好的孩子扔下啊?……”,唐可韵一时间颇有感慨。
我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对于那早已经淡去印象的老爸,更加坚定了自己去破解他失踪背后的谜团的念头,当然,想得更多的,是去多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思绪拉回来,我们仨看着那间有些几乎要融入周边山体环境的房屋,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发出了一些孤寂凄凉的感觉来。
倒不是说没见过土箕房,而是眼前的这间房子,顶上原本青黑的瓦片已经看不出原貌,而是被长而杂乱的野草替代,房屋的外墙也带上了岁月的痕迹,散发着后面山体岩石的光泽。
我们站在那扇已经包浆、上下横生裂纹的木门前,忽略掉上面已经褪色破裂的门神纸画像,透过门板上和两扇门板间的缝隙,隐约能够窥见屋内的一点景象。
梆梆梆!
唐可韵也不跟我们商量,直接敲响了大门。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这丫头,有时候做起事来是要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果断多了。
敲门喊话没有人应,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老人家腿脚不便或是听力有了问题,于是就多喊了几次,可等了许久依旧没人应声开门,便想到会不会出门不在家。
出于礼貌和安全考虑,我们也不敢冒然推门进去,只好排排蹲坐在门前。
*里面没人的,我看过了。但屋子里却有种别扭的感觉,说不出的古怪。要不,你进去探探路?*,鬼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明知道古怪,还让哥们去探路!在她手上我可是没少吃亏,当下就跟她抱怨起来。
*我觉得咱们行事应该稳妥一点,不能像莽夫一样,既然里面有古怪,那就更应该想想对策,确保大家的安全,不要动不动就让我去……*
“啊呀!我靠……”
哥们被一股从体内发出的力量凭空带着往后一倒,“靠”字还没落音,哐啷一声就把两扇木门给撞开了,狼狈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死丫头,你大爷的……哎哟!*
刚骂她一句,一块门板估计是没承受住刚才的冲击,散落成几块小木板砸下来,有两块就砸在了哥们肚皮上……
我骂骂咧咧的起身,泰青那小子笑着过来扶我,哥们却瞥见唐可韵快速的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当时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丫头居然给哥们狼狈的模样录成了视频……人心不古啊!
“我说阿飞,你小子发什么疯!你看看把人家大门弄得破破烂烂的。”
泰青这小子满脸的笑意,且话里还有点责怪的意思,我有心喊冤,却无处申冤呐!
“哟哟哟,朝伟,你这是怎么了,噗嗤——肾虚脚软呐?”,唐大美女更过分,笑出声就算了,还带人身攻击……
这对狗男女!小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虽说把人家大门撞坏了怪不好意思的,且这也有点私闯民宅的意味,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捂着背在泰青搀扶下站起身,心里暗暗数落了鬼丫头一番。
闹出这么大动静,与我们的本意相背离,但却也没办法,直到后来跟鬼丫头十分熟络了,我才知道她这都是在拿哥们开路挨刀,简直是没有人性!
院内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与房屋的破旧外观形成明显对比,入眼就是东北角的一个半人高的石碾,上面杂物堆积,挂着泥土和青苔。估计是没有驴子,看样子已经闲置很多年了。
闭着门的堂屋外,有个老式的洗漱架,搁置着脸盆毛巾等物品,屋檐下还挂着些干辣椒和玉米棒子,满眼的生活气息。
我们放眼观察之际,鬼丫头喊了一声小心,但因为她语气没有急切紧张的感觉,我也放宽了心,然后才感觉胳膊上一吃痛,居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你咋了?咦,这是?”,唐可韵见我举止怪异,便问了一句,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只见她从我脚旁捡起一个鹌鹑蛋一般大的东西,看了一眼便饶有兴致的盘弄起来。
“有张字条包在上面!”
泰青我俩闻言对视一眼,聚拢在她身边,一齐看那字条。
/三才,慎行/
他们俩可能还有点懵,哥们却吃了一惊,这字条上的三才,恐怕就是三才协会!
难道,这三才协会真追到草崖子来了?
鬼丫头和我示警,说有几道生人的气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估计又是用了赤壶隐身法之类让她五感失效的的法术,由此推断,大概就是三才协会那帮人。
我退后几步,用胳膊碰了碰泰青的手臂,示意他有危险,让他照顾好唐可韵。
这小子会意,将唐可韵护在身旁,慢慢向我靠拢,我们仨慢慢往大门的方向退。
来时候带的赤壶才准备了每人两个,还是预备着遇到危险时,万不得已逃命用的,毕竟这东西效用也就一个时辰。鬼丫头再三强调过度依靠这种来历不明,却异常便利的赤壶,对于我们自身的锻炼和提升非但起不到任何帮助,还会让我们产生依赖心理,遇事只图方便而避免多做思考。
况且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先不说这隐身法是经三才协会研究出来的,单是这赤壶的诞生就十分诡秘,与娃娃坟的鬼骨岩和生灵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普通人的身体恐怕也难以支撑多次、频繁的使用赤壶带来的伤害。
章仁石(张拓)曾跟我说过,这赤壶隐身法是登星村地界才灵验的法术,他当时虽然给我也用了赤壶隐身法,却并未教我如何念咒和催动,后来还是刘老太来医院看我时,我向她打听出来的。
“这赤壶隐身法的确是从三才协会流传出来的,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也没有什么地界限定的说法,我以前实验过,出了登星村也能使用,只是隐身的时间不再是两个时辰,效果却一样。”
刘老太原话是这么说的,只是她自己也没有破解赤壶隐身法的法子,仅仅是教会了我如何使用,但这也够了!
我们边退边扫视着院内四周,生怕冷不丁的从哪里冒出危险来。
也是我眼尖,眼角余光看见我们右后方大概四五米处,一个破烂的竹凳很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哥们立刻机警起来,鬼丫头自然也注意到了,我俩暗暗合计一阵,既然不知道对方人数和实力,那就不能硬拼蛮干。
我转转眼珠,计上心来。
转头故意压低声音对泰青他们说,“咱们别乱动,慢慢退出去就行,刘老太和罗奶奶已经在屋子和院子里布过局,咱们按照事先说好的路线一步步往外退,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出去!”
我这番话声音虽然压得低,却也足够让院内屋里的人听清,别的不说,这些能人异士的耳目还是比普通人灵巧得多了。
泰青了解我,也清楚我不可能事先跟刘老太等人有接触,所以我这番话的用意指定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唐可韵那多聪明啊,不用明说都知道身边有危险,配合着我们的步调,慢慢撤退。
这时,赌的就是对方对于环境和罗奶奶这个人的不熟悉,以至于难以判断我刚才所说的话的真假,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我们大概率就有机会逃走!
可惜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罗奶奶!唐姐姐!”
门口传来清脆且熟悉的喊声,我眼皮一跳,是杨洪钰那孩子!
这里不知藏着多少危险,千万不能把她卷进来!
“别进来!”,我抢在唐可韵回答她前吼道。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从我耳边刮过,我猛回头,就只看到捂着小腿,满脸痛苦的倒在门口的杨洪钰,“啊!好疼!”。
唐可韵关心则乱,飞快的奔到她身边搂起她查看伤势。
泰青此时也赶到她俩身旁看护着,我额上生汗,暗暗给他们做手势,要他们做好吞含赤壶的准备。
啪!!
这时,一块屋顶的瓦片突兀的摔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我抬头一看,却被眼前那副画面吓得差点丢了魂儿!
只见那杂乱的长草之中,赫然隐匿着一个硕大的黑物,虽然看不见全貌,那东西身上却实在的散发着邪恶血腥的气息,让人心底生寒。
也就是在我的视线刚刚放在那黑东西上时,不知是不是被它所察觉,那东西居然从杂草中、黑东西本体上探出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我一下子就看清了那探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这家伙的脑袋。
因为此时我看得真切,一个孩童的小脑袋,被齐脖子咬断了含在那家伙的口中,筋肉气管裸在空气中,血液还在滴落……
“是鬣貅!”,鬼丫头这几个字一下子凿穿了我呆滞的心神,让我想都没有多想,直接飞也似的转身,让唐可韵她们含下一枚赤壶后,我合上杨洪钰的嘴巴,并告诉她别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
“灵木有名?灵果生精?名唤赤壶?法遁阴阳?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