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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经在楼梯上了,已经不能回头了。
粱胥年回了房间坐在床上觉得特别生气,最近的陈光,让她越来越难以接受了。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光作为一个即将成为孩子父亲的人,会那么轻松的把江夏的肚子推给盛怀仁。
仿佛盛怀仁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都与他无关一样。
还那么高兴的告诉她,仿佛在分享一个什么了不起的解决方案。
真说不出这个人究竟是幼稚,还是无情。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粱胥年对这个人的厌恶又增加了许多。
回过神来时候觉得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男人?居然还把他和他妈妈一起弄到了她的家里来住。她和盛怀仁曾经的家。
周六的早上难得睡个懒觉,起床下楼时就见到王美芸在阳台上晒床单。粱胥年一个神思恍惚,竟然把她看成了以前的保姆,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过去,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变,盛怀仁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
“梁姐,你起床了?”陈光的声音打破了粱胥年的白日梦。
粱胥年看了陈光一眼,他穿着一件旧的起球的t恤,宽松的篮球短裤,头发很短,根根直立,还带着些水珠,脸上笑容很灿烂。
“嗯,你出门了?”粱胥年问。
陈光道:“我看天气不错,就出去打了一会儿篮球。”
粱胥年问:“你去哪儿打篮球?”
陈光道:“就在小区里啊,有一个健身中心,我之前就看到了以为要钱才能进,今天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对住户免费的。哦,就在那个湖边上。”
粱胥年在这住了十年,从来都没去过那个小区的健身中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嗯了一声便走下楼,恰好王美芸晒了床单进来,看见粱胥年,眼神有些不自然,嘴上还是客气道:“起来啦,去吃早饭吧。”
粱胥年回答的也不自然,“嗯,好,谢谢。”
坐在餐桌上,才觉得这明明是她家,她干嘛要那么客气?
王美芸走过来拿了碗给粱胥年盛了点粥,“昨晚剩下的,今早又熬了一遍,别嫌弃。”
说这话的时候,王美芸的表情还是很死板,半分笑意都没有。粱胥年看了看陈光,看来陈光的工作做得还是不到位啊。
那个粥确实是剩下的,昨晚粱胥年吃的时候就觉得味道一般,今天再煮一遍之后就更难吃了。粱胥年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放下勺子。
王美芸看了,便自言自语似的说:“江夏以前可喜欢我做的粥了,那孩子吃东西也实在,从来都不剩饭。”
粱胥年听了,仿佛没听到,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出来,“我早餐喜欢吃西式的,牛奶煎蛋就够了。”
王美芸看了粱胥年手上的牛奶一眼,“那个牛奶过期了,你别喝了,闹肚子。”
粱胥年看了一眼,果然过期了两天。便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王美芸又道:“居家过日子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可就是这些琐碎的小事情,不留个心也不行的。”
粱胥年没吭声,又看了冰箱一眼,拿了一瓶果汁出来倒了一杯。
陈光走过来,对王美芸道:“妈,我不是让你帮我把牛仔裤也洗了吗,你怎么在这呢?”
王美芸看了儿子一眼,“你妈我来一趟a城,就是给你当老妈子的?你这个不孝子,今天跟我乖乖去江家赔礼道歉!”
陈光不耐烦道:“道什么歉啊,等周一去检查了结果出来再说吧!”
王美芸气得眼圈又红了,“你这副死德性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模一样!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儿子!”
粱胥年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觉得头皮发麻。一大早上的刚起床,就是这些负能量,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忍不了了,便拿了果汁上了楼,回到卧室坐下,咕嘟嘟一口气喝完了果汁,又冰又凉又酸,胃就有些难受。
她对着窗外发呆,忽然又想起刚刚下楼时那个恍惚的幻觉。然后想,盛怀仁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盛怀仁正在和江夏一起给红烧肉洗澡。
江夏昨晚听了一晚上他的故事,听到小雨出事那里,盛怀仁就哽咽着讲不下去了,江夏眼泪涟涟,恨不得立刻就奔到他身边。于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夏就偷偷溜出了家门,到了楼下发现,果然,盛怀仁一整夜都在她家楼下,没有离去。
她瞧着车窗里盛怀仁伏在方向盘熟睡的样子,有些心疼,也觉得温暖,于是迫不及待的敲了车窗几下把他叫醒,自己坐上了他的车,然后道:“我想去你家。”
盛怀仁刚被叫醒的时候看到是江夏,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开着车一路回了江枫苑,两个人进了门,江夏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他才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
便再也克制不住的抱起她放在沙发上,放肆的亲了起来。眼看就要擦枪走火之际,他却忽然惊觉,她现在有可能怀着孕。便急忙收了手。
江夏察觉到他动作的变化,睁开眼睛,“怎么了?”
盛怀仁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要动了胎气。”
那一瞬间江夏忽然感动的不行,搂着他的脖子又狠狠亲了一口,“盛怀仁,你这个傻子,你不是剩坏人,你是剩傻人。”
盛怀仁坐起来,将江夏整个人抱在腿上,一只大手摸着她的小腹:“江夏,不要有顾虑,一切有我。”
江夏抽了抽鼻子,“那万一,要是我想为了你不要这个孩子呢?”
盛怀仁眼神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不行,江夏,我不允许你做傻事!”
江夏破涕为笑,“你就这么确定我有了孩子还会跟你在一起?你就不怕我和陈光复合?毕竟他才是孩子的亲爹啊。”
盛怀仁想了一下,摇头:“不会,以陈光的个性,就算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要你打掉。”
江夏笑了一下,撇撇嘴道:“可是他跟我说,要是周一查完了真的是怀孕了,他就跟我结婚。”
盛怀仁眼神一变,“他说真的?”说着又补充一句,“你答应了?”
江夏头枕着他的肩膀,轻叹口气,“他是真是假我又何必在意呢?”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亲了一下,“我已经有你了,看不上他了。”
盛怀仁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江夏的小脑袋,“江夏,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你相信我。”
江夏笑了,“你又想要半夜背着孩子骑自行车去了?”
盛怀仁笑起来。
江夏眼神却幽深起来,“盛怀仁,我真的好希望周一检查出来一切都是我的瞎想而已,我根本就没怀孕,我不想我的孩子身上流着陈光的血。”
盛怀仁叹口气,“其实如果你想知道,我们现在出去买根验孕棒试一下不就行了?”
江夏却拼命摇头,“我不想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一个人在厕所里得出结论。”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既然是我和陈光一起做的事,就应该由我和他一起承担这个结果。”
盛怀仁点下头,“嗯。”
江夏笑了笑,“现在陈光和粱胥年那里应该也是乱成一团了吧,虽然我妈昨天去闹了一通有些不理智,但至少把我一个人承担的不安分散给了他们。这样想想我倒也是挺平衡的,凭什么他抛弃了我还能过的那么自在,我却要独自一个人担心着自己有没有怀孕呢?要烦大家一起烦嘛!”
盛怀仁失笑,搂着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你这个小坏蛋。”
江夏笑着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这是近墨者黑。”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又给红烧肉洗了个澡,红烧肉最近在盛怀仁家待的太舒服了,居然长胖了两磅。江夏一边给它擦着身子,一边挠着它的小肚子,“看你胖的,都成个球了!”
说着抬起头,“你有没有每天带它出去散步啊,这小懒狗不运动不行的。”
盛怀仁道:“我早上都有带它出去跑,只是晚上有时候......”
江夏想了下,发现似乎晚上他都在跟她在一起,又哪来的时间陪红烧肉散步。
盛怀仁刚要想说,要不我还是请个保姆吧,就听到江夏道:“等周一过了......我就找个机会,搬过来吧。”
盛怀仁听了大喜,“真的吗,太好了!”
江夏红着脸点头,“嗯。”
周一早上下了雨,江夏早早起了床,刷牙的时候又干呕了好半天。夏梦青看着女儿惨白的小脸,心里还是不能放心,便道:“算了,我请假陪你去吧。”
江夏急忙摆手,“妈,这是我和陈光的问题,我只想我们两个亲自去。”
同样的话,她在前一天晚上也说给了盛怀仁。完全没有商量余地,这是江夏罕见的坚持。
夏梦青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建树拦住了。江夏出门时江建树从柜子里拿了一把伞出来递给女儿,“带上这个,你出门就打个车吧。”
江夏道:“爸,我包里有折叠伞。”
江建树却应把那把大伞塞给女儿,“这个伞大,你用它肯定不会被淋湿,听话。”
江夏接过伞,笑笑,“谢谢爸。”
出门的时候风雨大作,江夏撑着那把重重的大伞在路边站了好久才终于打到一辆车,收起雨伞坐进了车里,手还是紧紧握住那个竹制的伞柄,护身符一样。
陈光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冒着雨跑进了医院的大门,看见江夏站在墙边,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大雨伞。那么小的一个人,却提着那么大的一把伞,像个拐棍。
“夏夏,不好意思我晚了。”陈光道。
江夏面无表情,“我也刚到。”
陈光有些不能适应江夏这个表情,便找话题道:“好端端的就下起雨来了,你来的时候没被淋到吧?”
江夏看了一眼他被雨打湿的衬衫道:“没有,我爸给我拿了伞。”
陈光笑笑,“你爸真好。”
江夏问:“你妈妈没给你拿伞吗?”
陈光脸色一僵,勉强笑笑,“没有。”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开车来的。”
事实上是早上直到出门前一刻王美芸都在闹,非要跟他一起来医院,嘴里念念叨叨着要跟江夏亲自道歉,说什么都要抱住陈家的孩子之类的话,搞得陈光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下不下雨带不带伞的问题。
江夏没有理会他的话,忽然问:“陈光,你改变主意了吗?”
陈光一愣,“啊?”
江夏笑了一下,“你现在还承认如果我真怀孕了就结婚的话吗?”
陈光脸色一变,一时间竟慌乱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夏又笑了一下,“走吧,早点检查完了大家都好过。”
雨越下越大,暴雨敲击着玻璃车窗,在玻璃外面形成一块模糊的水幕,将外面的世界折射的扭曲变形,光怪陆离。盛怀仁打开了雨刷,调了最快的速度,前方的视线却还是一片模糊。
他觉得这一个上午怎么这么长。
终于,隔着雨幕,他看见了两个人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立即振作了精神,打开了车门。
陈光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又透出几分异样的殷勤。“夏夏,要我送你回去吗?你是去单位还是回家?”
江夏近距离凝视他这个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卖力演出的小丑,不说话。
陈光被她盯得不自在,便笑笑说:“我公司还有事,要不......”
江夏微微弯起嘴角,声音不冷不热:“陈光,你走吧。”
陈光心里松了口气,想了一下心里又涌起一股愧疚,“夏夏,要不我还是送你......”
“不用了。”江夏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雨滂沱中,陈光快步离去的身影看上去那么狼狈。江夏长长的呵出一口气,目光怔怔的看着前方,仿佛在注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盛怀仁走了过来,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江夏,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