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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是受害人?”徐处长反问一句,随即又笑了,“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吧。毕竟照片一定是被有心人散播出去,而在这场师生恋闹剧中,她明显是年纪小,受蛊惑的那一方,但是林陌淮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办?”
她话锋一转,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您是学校上属集团执行长的独子,您是能在走廊里对教导主任大吼你还想不想干了的英语老师,您是连媒体都不敢过分披露的金融骄子,我除了让苗苗退学,暂时平息这场纠纷,让学校的声誉不再受损下去,我还能做什么?”
林陌淮沉默下来,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许久之后,才听到林陌淮声线暗哑道:“还真是大义凛然,不愧为国家级的模范教育先锋,但我也想问一句——如果您真是这么看得起我,那徐处长您现在在这里,对一个随时能让您下课的人这么咄咄逼人,又是受谁撑腰,被谁授意?你就真那么大公无私、一心为校吗?”
徐处长的脸色略略一变。
而林陌淮,已转过身,手搭在门把上。
“会有人为这件事负责的,不过不是苗苗同学,我会让他满意的。”
说完,银色的旋手一转,他推门而去。
次日,朝阳初升。枫叶的学生们齐聚在操场,交头接耳谈论着昨天的“惊天动魄”,顺便等待着还不知会不会有的昆明照片展示会。
安心冷着一张脸站在苗苗身边,一只手紧紧搂着自己的好友,像一个保护小鸡的母鸡一样,吓退所有想上来八卦或者冷嘲热讽的学生,但是那些窃窃私语还是不可避免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你说苗苗和林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真的搞到一起去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那位英语老师家世背景可不简单,没见当初苗苗可是力挺他的吗?没准早就知道是个大金龟婿呢。”
“嘿嘿,那她可真有先见之明了……”
“可不是,不过也够不要脸的了……”
苗苗狠狠闭上眼,不愿再听下去。
一个清俊的身影就在这一片嗡嗡议论声中不期然走上了主席台,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半袖衬衫,修身的西服长裤,唇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就那么轻轻弹了弹话筒,发出“嘣嘣”的声音。
操场上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个眉目淡然的男人。
“很抱歉要耽误大家几分钟。”林陌淮一手扶住话筒,一手轻插在裤兜里,略微弯着腰,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白皙的面庞在阳光下仿佛反着光,“相信很多同学都见到了昨天的那个——意外。正如你们所听到的那样,我在校任教期间,对班上的女学生苗苗发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也因为我的错误引导,我们开始了不该有的感情。”
☆、第38章林陌淮的吻
他略停顿了一下,又淡淡地笑开:“之所以说是错误的引导,并不是因为我们之中的谁对这份感情不认真,恰恰相反,我和她都做好了要携手度过许多年的准备。然而,我与她的身份毕竟是不合适的,也因此影响到了学校的声誉。对此我万分抱歉,决定引咎辞职,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说完,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样摘下了自己的教师证,一步步走下主席台。
杨柳依依,微风徐徐,他的步伐轻快。
当经过苗苗身前时,他停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抱了抱心爱的女孩,说:“我在门口等你。”
不再避讳,不再顾忌,仿佛他们的爱情本来就该坦坦荡荡地存在于阳光之下。
“可恶,林老师就是为了她才走的吧?”
“对啊,真是不要脸,明明是她勾引得林老师,最后她自己居然没事……”
这样的闲话,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苗苗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终于默默放下,独自拿着扫帚去清理仓库。
在那场万人大告白后,她就受到了全校师生一致的排挤。冷言冷语,暗地使绊,短短两天间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为了躲个清静,苗苗宁可自己累一些。比如,自己一个组负责一个区域的卫生。
她擦擦头上的汗,再次弯下腰开始挪动沉重的箱子,边缝里的灰尘也要弄干净才好。好忙哦……
苗苗努力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眼角不知何时还是湿润了……
她有点痛恨这样没用的自己,明明是林老师为她挡下了所有处罚,她怎么还有脸为了几句闲话难过。
“苗苗。”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呼喊,声音那么熟悉,躲在角落里的苗苗吓得慌忙抹干自己眼睛边的泪水,一边擦一边欲盖弥彰地说:“哎,这里的灰真是太大了,咳咳,呛死我了……”
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一把转了过去,苗苗被迫转过身,兔子一样的眼睛正对上林陌淮怒火中烧的面庞,记忆中,他很少会这样生气。
“我真的没事,真的……”她无力地安慰着林陌淮,却只是让林陌淮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忽然,林陌淮一下扯过她,就往门外走去!
苗苗被他拽得踉跄,心里又着急,抓着笤帚还在喊:“等下!等下……我还没打扫完——”
“扫什么!”林陌淮紧抿着唇,神情有些可怕,回头瞪了苗苗一眼,再对上苗苗有些害怕的眼神的时候,总算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火气。
他把苗苗带出门,一手“啪”的一下抢走苗苗手里的笤帚,扔到地上,随即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保洁吗?这里是育才街121号,你们马上派两个人到后仓库来打扫。对,还是记账。”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他低下头,幽深的眸子注视着苗苗,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苗苗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而林陌淮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将她推进了门口停着的车里。银白色的敞篷跑车在原地潇洒滴转了个圈调头,滴滴两声鸣笛,仿佛向周围学生示威一般,然后便直向校门驶去。
在校门口正对上教务处刘处长,那个刻板的中年女人不知接到了谁的消息,忍着怒气等在那儿,见他们过来就直接走到前面伸手拦车。
林陌淮在距离她身体二十厘米处停下,放下车窗,摘了墨镜,不急不缓地探头出来问:“刘处长,有事?”
“林先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已经引咎辞职,现在是我们学校正常上课时间,碍于校规您不该将车开进来,更不该鸣笛!”刘处长咄咄逼人道,黑框眼镜内一双闪着冷光的眸子。
林陌淮以嘲讽的目光注视了她片刻,突的偏头轻笑:“哎,这可怎么办呢?刘处长到底希望我重复多少次?这所学校姓林,即便我不是这里的老师,我还是集团的董事,怎么?来这里视察一下需要给您汇报吗?说起来学校近两年的收入可不佳呢,请刘处长明天交一份报告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林先——”刘处长怒目而视,但在林陌淮倏然变寒的视线中终于略略一停,咬着牙道,“林董事,我是负责教务的,这里也不是商业区!”
“有关系吗?”林陌淮淡淡道,“我以集团董事的身份要求你,明天交一份运营报告给我,交报告,或者下课,自己选。”
说罢,伸手,轻轻一摆,示意她让路。
轿车在门口长鸣一声,笔直朝林陌淮家开去。这次,过往的师生看着车内的两人,再没人开口闲话。
但是车内的苗苗并不觉得开心,她知道林陌淮不是这样的人,他并不喜欢这种仗势欺人的样子,他不是一个四六不懂的二代,他想当个受人尊重的好老师的,是她——是她让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一进门,苗苗就抽泣着握住林陌淮的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这么不小心就不会连累林老师你被人说,更不会害得你连老师都做不成了。是我坏,我唔——”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陌淮用力封住,以唇。
苗苗的双眼瞬间睁大,两手还有些无措地抵在林陌淮的胸前,但是渐渐的,在林陌淮强硬的动作里,在他粗重的喘息中,她的身体也软了下来,闭上眼,沉浸在这个吻中。只是不知何时起,眼泪慢慢充盈在眼眶里。
林陌淮的唇从她的嘴上一点点上移,到她的鼻子,她的眼睛,他吸吮着她的眼泪,又近乎痛苦地咽下。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含混的声音,“苗苗,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如果没有我的纵容,你的小把戏,小勾引,通通都不会奏效……”
他放开苗苗,缓缓退开些,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选择。而我是个男人,理应比你承担更多的责任,可我却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我、我实在很抱歉——”
他的话蓦然停住,眼睛里那漆黑的一点变得越来越细密,也越来越尖锐、哀伤,仿佛……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苗苗的心好像倏然被一只手攥紧,脑海里闪过林陌淮站上主席台的一瞬间,他说:“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万分抱歉,所以我决定引咎辞职。”然后,就这样摘下了自己的教师证,没有丝毫留恋,转身而去。
苗苗害怕,她下意识往后躲,她怕林陌淮下一刻会也这样告诉她:抱歉,这一切都因我的默认开始,便也由我开口结束吧。
“林陌淮……林老师……”眼泪大滴大滴的涌了出来,“求求你,别跟我分开,别离开我,我不委屈,我可以的……”她有些语无伦次,惊恐,战栗,突然挣脱开林陌淮的手,两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就是苗苗。在这样的时候,面对一个自己从来都无法改变的男人,她只能用这样最幼稚软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林陌淮定定地望着她,眼睛瞬间被一股酸涩的感觉填满,他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笑着,眼里却分明有泪。
“不,我没准备跟你分开。我今天想告诉你的就是,我林陌淮是天字第一号自私鬼。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责难,不论我能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我都要求你不许退缩,不许放弃,不许离开。我要你待在我身边。你——做得到吗?”
“嗯!嗯……”苗苗捂住嘴,拼命点头,任眼泪汹涌流下。
林陌淮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将苗苗拥入怀里,然后双臂一点点收紧,再收紧,仿若要将这个有些单薄的女孩拦腰折断在自己身体里一样。
他听到这个女孩的腰骨在他的力道下发出咔咔的轻微声响,听到苗苗低低的抽气声,但他不愿放松。
苗苗,你痛吗?
别怕,我跟你一样痛。
林陌淮将苗苗送回学校,看着她走进校门,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
朦胧的烟圈中,男人年轻俊朗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伸出手,举到半空中,正着反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叼着烟笑了起来,随后一打方向盘,汇入滚滚车流中。
本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场。
林陌淮拿着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走出来,心情极好,站在电梯里往地下停车场走时,他忍不住又打开了盒子。
白金的戒指托,镶嵌着一颗五十七分的主钻和二十六分的碎钻,色泽纯度和切割都是极好的。最难得的是玫瑰花心的款式,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以苗苗那种“少女心”绝对会喜欢。
他给了她一份不太公平的爱情,一个不太会接受她的家庭,一个随时会使她受委屈的背景,如果再不能给她一个真正的承诺的话,那连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
林陌淮想象着苗苗收到戒指时可能的反应,唇边忍不住溢出了一丝笑容。
下一刻,电梯打开,他的笑容就此僵住。
“苗……苗妈妈?您怎么在这里?”苗苗妈妈拿着一个墨绿色的小坤包,身披着浅紫色的大羊毛披外套,就这么优雅淡然地站在那里。记忆中,这个仿佛保守的家庭妇女的中年女性,还从没有过这样——这样郑重其事精心打扮过。
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下一刻,她问道,“林老师,能不能聊聊?”
林陌淮不知道一般男人第一次正式见未来岳母时是什么感觉,但一定不会是像他这样。面上的他依旧淡定从容,但是桌子底下,他腿的姿势已经换了不下五次。
有穿着旗袍的美貌侍者端着茶盘娉娉婷婷地转了进来,却在苗母有礼地示意下,自行离去。
苗妈妈对林陌淮笑笑,然后微微偏头,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大家闺秀的气质仿佛就刻在她的骨子里。林陌淮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苗妈妈穿着一身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迎接苗苗时的样子,跟眼前这个女人的身影渐渐重合,他的眼神慢慢深了些,不复紧张,反倒变得似有所悟。
“不知您今天请我来是有什么事?”林陌淮开口问道。
苗妈妈没说话,淡淡笑了下,将一杯沏好的功夫茶递到林陌淮跟前。
林陌淮接过,致谢。
茶过两盏,苗妈妈才出了声,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请林老师离开我的女儿吧。”
林陌淮预备倒茶的手在半空中略略一顿,茶杯里的水面闪过几道波纹,随即又平静地继续倒完。
他放下茶壶,将沏好的水递到苗母面前,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好,认真道:“我明白我跟苗苗的事情这段时间一定给您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在这里,我先向您道歉。”他站起身,对苗母深深鞠。
苗妈妈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叫他起来。几秒钟后,林陌淮自行起身,坐下,坦坦荡荡道:“其次,我想告诉您,我非常喜欢您的女儿,不是游戏,不是新鲜,我很确定自己要什么,并且愿意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负责”苗妈妈笑得惨淡,“你用什么负责?这颗价值不菲的大钻戒?”她拿起那个天鹅绒的盒子,目光中一点感情都没有,“两三万块,对于你们这样的公子哥不算什么,但就能买得了我女儿的人生吗?”
“您为什么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林陌淮努力展现谦卑诚恳的态度,“如果是交易,我可以送她任何东西,甚至是现金。但戒指代表的意思是什么,您应该清楚吧?”
“你是说,你准备把我十九岁的女儿娶回家吗?”她嘲笑问。
林陌淮的神色一滞,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年龄不是问题,我可以等她,或者先订婚……”他定定神道。
“哦?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先做着已婚夫妻的事情?”苗母都没神色骤变,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