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都你如昨。

暗夜未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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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醒来都会听到上海人用着“你侬我侬”的腔调讲话,总怀疑,再继续住在这里,我一定会得个什么软骨病出来。

    我想离开这里。不止是因为这里是上海,这里的医院,重要的是,北面有个城市才是家。

    哦,对,忘了说,我在住院,因为一场该死的车祸。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少胳膊少腿,只是留下一个偏头痛的毛病而已。

    奇怪的是,我总感觉少了什么。妈妈说,那是因为我睡了太久的缘故。

    很久吗?不过几个月而已吧。

    (一)

    终于到家了。拿着医生给开的无数片的红白药片,离开那个让人生厌的病房。

    我直接走进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抱着一个玩具熊发呆。

    妈妈却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着我,用很轻的语气,似乎怕碰碎了什么东西的语气,问:“你记得这个熊?”

    我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妈妈没有看我,大声责备着身边的爸爸:“为什么不把那个熊烧了?”

    我奇怪的盯着他们:“只不过是一个熊而已。烧它做什么?”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爸爸走过来对我说:“这是我们在你小时候买的熊。对吧?”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应该是吧。”

    望着门边的妈妈,似乎她的眼里有着晶莹。

    爸爸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揽着妈妈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我和半人高的玩具熊。

    隐约中听到门外妈妈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抽泣:“还好,她没有记起。我们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睡着了,梦里有个阳光般的男人对我温柔的笑,叫我“宝宝”还送了一只半人高的玩具熊。我开心的笑着。抬头看他,却仿佛有万道光束从他身边的方向打过来,照的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二)

    虽然离开了上海,回到生养了自己二十四年的城市,可却怎么样也感受不到归属感。这不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呢?

    回来半年的时间里,我最常去的是一家名叫“左岸爱情”的酒吧。多数时间,我都是点一杯长岛冰茶,慢慢喝到半夜。然后,离开,回家。

    今夜,我却有着莫名的烦躁,只想醉酒。

    很奇怪吗?今天,是情人节。也许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才会让我体内的细胞活动异常。

    酒吧里驻唱的歌手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却不曾将琪换下。大概,是她靓丽的外型给酒吧带到无限生意的缘故。

    对琪,我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每隔一天便抱着吉他来这里唱三首歌。如此而已。

    我不想注意她,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我关注的事情了。记下她是因为某夜看到她在酒吧外面跟一个男人争吵,之后,哭泣。

    我忽然明白,原来每个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都有最脆弱的东西。那些不堪一击的背负,才是伪装的真正。

    琪用低沉的嗓音演绎着那一夜你喝了酒,沉沉的音调让我想哭。没有原因的,就是想哭。

    这一晚,我真的喝多了。

    迷迷糊糊的走出酒吧,不小心碰到一个男人身上。他用很好的声音对我说:“你没事吧?”

    抬起头,眯着眼看他。忽然梦里的情景出现,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到温暖。

    我猜,自己一定是个坏女人。我居然扑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弄湿了他的外套。他轻轻揽着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瞬间,我竟然有种安全感,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记得我是怎样的纠缠,又或者还有其它什么事发生。总之,我稍稍清醒的时候就在他的怀里了。我们紧密贴近,没有任何阻隔。

    他的吻很轻,像是膜拜一件圣物。我被他弄的痒痒的,轻轻笑出来。

    的确,我没有任何反抗。我喜欢与他贴近的感觉,那让我安全。尽管,昏迷几个月后到现在,所有男人的碰触都让我恶心,哪怕只是擦肩。甚至曾一度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心理上的“洁癖”

    他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忽然对我说:“宝宝,熊。”

    我愣了,他只说了一个“熊”字,我便知道他在说玩具熊。很奇怪的感觉迅速在身体蔓延。我僵着身子,质问:“你怎么知道玩具熊?”

    他笑了,虽然昏暗的房间我看到什么表情,可我就是感应得到,他在笑。

    他不回答,仅是用细长的手指在我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似乎很清楚我身体的敏感地带,瞬间,身体已被他完全点燃。

    我轻轻用手滑向他的背,没有纠结的肌肉,仅是细腻。只是,这触感怎么会有所熟悉?

    忽然,耳下有些疼痛。我迷惑的问他:“干嘛?”

    这次,他笑出了声,告诉我:“吻痕。”

    我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的来历了,他为什么会叫我“宝宝”为什么会知道玩具熊,为什么会了解我的身体?

    没等我想到什么,就听到他低低的说:“宝宝,没人比我更爱你。”

    瞬间我好像被什么击中,这话我听过,一定听过!是谁曾对我说过,是谁曾在我身上种下“草莓”后对我说“没人比我更爱你”?是谁?是谁?

    偏头痛开始袭击,我疼的想用双手抱紧。

    可是,瞬间这个男人就与我合二为一,我竟没有时间去管头是不是还疼,只能任一袭一袭的感觉冲刷。

    在他的带领下,我走过河流,穿过森林,就在攀上顶峰的时候,我忽然脱口而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奇!”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里。

    只记得,他听到这个字之后对我说:“我爱你。”

    (三)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遇见那个男人,也许,他也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他,只是多数喜欢猎艳的男人中的一个。很不幸,他成功了。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他给我留下的疑问越来越多,似乎,我们早就认识。他对我的熟悉,让我怀疑。

    抱着那个玩具缩在床上,竟也有种和他类似的安全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和这个玩具熊肯定有什么关系。

    妈妈走进来给我送药,看到这个玩具,眼神里有着一丝无奈。

    不幸,被我看到。

    我问:“这个玩具熊是谁送的?”

    妈妈显然有些慌乱:“我我们呀。”

    我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明显的,妈妈的眼神已经开始闪躲,不再回话。

    忽然我就明白了,他们有事隐瞒。

    爸爸适时的走进来,问我为什么还没吃药。我冷冷的看着他,把玩具熊递到他的面前。

    也许是我的眼神,也许是这个玩具熊。我看到爸爸的脸色终于变的苍白。

    他无奈的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拿来两个厚厚的日记本。妈妈突然就冲了过去,死命的往怀里抱。嘴里喊着“不!不!”

    爸爸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她早晚会记起。我们不讲,又有什么用呢?”

    妈妈安静下来,停在一边抽泣。

    这是两个普通的日记本,很厚重,加了密码的那种。我觉得好笑,这种密码又有什么用?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没有寻问他们密码,很奇怪,我似乎知道它们怎么打开。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这是我的日记本。难怪我会知道密码。

    (四)

    再次来到“左岸爱情”不同的是,这次我点了玛丽。

    我终于还是记起了从前的事情,什么偏头疼!那根本就是失去记忆的后遗症!

    我记起了奇,我深爱的男人。

    爱上奇的时候,我天天都会写日记,每篇都有他的名字。他笑了几次,说了什么,帮我整理过几次垂落肩上的发任何一些细小都是甜蜜的记录。

    奇笑我:“你这样每天的记录,没准哪天真能成个作家。”、

    我说:“作家就免了吧。只要能出个什么‘万言书’就行了。”

    妈妈知道了我的爱,强烈的反抗。在她看来,奇外地人的身份会带走她最爱的孩子,这样的情况绝不允许。而且,奇没有车没有房,只是一个正在打拼路上的奋斗者,我跟着他只会受苦。

    然而,倔强的我毅然选择了跟奇走,不顾家人的反对。其实也没多远,几个小时火车就能到达的城市。那是属于他的城市。

    妈妈对我说:“你是个从小就在城市娇惯长大的花朵,他不可能永远把你放在温室里给你阳光。”

    但我还是头也没回的走了。因为,我相信奇,他本身就是我的阳光。没有他,我的天空将会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

    生日那天,奇带我去游乐场,买了一个半个高的玩具熊,说它跟我长的很像,都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我笑着打他,说他才像“熊”以后就叫他“熊”虽然,他一点都不像熊那么壮实,反而清瘦。

    他只是温柔的微笑,宠溺的帮我擦去唇角的冰淇淋沫。说:“那以后,我们两个就是‘熊宝宝’了。”

    奇叫我“宝宝”说我是他一生最重要的宝。

    为了爱奇,我背叛了家人。奇曾问我:“宝宝,这样值吗?你会后悔吗?”

    我摇摇头,扑在他的怀里:“我就是爱你。”

    感情。

    爱就是爱了,有“值不值”这样的衡量吗?

    如果后悔,我相信,那不是爱。

    张小娴说过:“爱情,原来是含笑饮毒酒。”可我知道,奇给我的酒一定会是最甜美的。

    可我和奇的甜美没有多久就被打乱,妈妈还是找到了我们。街边,我抱着奇给我的玩具熊听到妈妈来自身后的呼唤。

    慌不择路,在汽车尖锐的刹车声中,我还听到了妈妈和奇的叫喊。

    以后的事情就是妈妈告诉我的了。

    因为脑部受创,妈妈把我带到上海治疗,并对奇说我已忘了他,让他死心。

    这点我还是比较庆幸,至少,妈妈没有像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对男主角说女主角死掉。我想,妈妈当时一定也不想咒我死掉吧。

    从昏迷中醒来时,奇其实来看过我,只不过是在玻璃门外面,我没注意到。那是妈妈看在他曾立在病房门口几夜后,才答应给他个机会。包括妈妈同意让我回来本市也都是给奇的机会罢了。

    妈妈告诉奇,不能来家里看我,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能告诉我他是谁。除非是我自己想起来,否则,半年之后他必须永远离开,不再纠缠。

    奇同意了,他说:“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那天在“左岸爱情”喝多碰到他,其实是他一直跟着我的结果,他不放心。

    我想,我还是应该感谢上苍的,虽然一场车祸让我失去了与奇一起的一年美好时光,甚至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但,我们至少争取到了未来。

    (五)

    我依着那天的记忆找到奇的住处,按响门铃后躲在猫眼的盲点处。

    听里面传来询问,却不吱声。

    门打开的瞬间,我跳到奇的面前,大叫:“熊熊。”

    奇的表情从惊讶换到兴奋,我知道,从此我的天空永远艳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