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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佐突然抬头,眼底瞬间光芒璀璨:“你果然还是有点喜欢我的。”
莫离很平静的:“不,我同情你。”
何晓佐一怔:“啊?”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你爸生出来的一枚棋子,对了,听说何氏遇上了很大的麻烦?”看何晓佐听见“麻烦”两个字那一脸的迷茫,又试探的问:“你这些天不在家?”
何晓佐摇头。
莫离很自然的接着问:“那你在哪儿?”
何晓佐的思绪还停留在“麻烦”上,只是机械性应答:“拘留所。”说完后,想问问到底是什么麻烦,一抬眼,却发现莫离的视线往他屁股上飘啊飘,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问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何氏遇上了什么麻烦?”
莫离的视线继续往何晓佐的屁股上飘:“又是卫生安全啊,又是娱乐丑闻的,好像蛮严重,都不知道你爸会不会把你卖给有钱的老太婆,换取资金援助。”又再看了一眼何晓佐的屁股,低声补充一句:“或者,卖给有钱的老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何晓佐终于反应过来莫离为什么总是偷偷看他屁股,十分愤怒:“老子只是在拘留所里休息几天,不是进了监狱,没被鸡奸。”被当事人察觉心思,莫离有点尴尬,伸手摸鼻尖,视线四下乱飘:“有什么区别么?”
如果没有好多人在场,他一定脱裤子跟她好好“验证”一下,他到底有没有被“爆过”。
要打要闹,终归是爹,他的爹他可以坑,但不允许外人来坑,到底不放心,何晓佐终归还是要回家去的,至于回去会是个什么境遇,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何晓佐前脚刚走,随后瞿让就来找沈夜,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何以恒在跑关系途中遇袭。”
沈夜波澜不惊:“很严重?”
瞿让摇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头:“小命没问题,只是……”打个激灵才又继续:“腿被敲折一条,右手的五根手指被人家一根根的剁了下来,搞得那个瘆人,虽然请了权威,可就算接好了,肯定也不像从前那么灵活了。”又拿看狼一样的戒备眼神看沈夜:“你找人剁的?”
沈夜冷笑:“我个人更偏好掐掐人心,你应该知道,那种玩法不是我的风格。”
瞿让耸耸肩:“这次不同么,我以为你想创新一下,玩点新花样,不过,不是你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那不会说话的呆子或者何以恒他亲儿子吧?”
沈夜目光沉沉浮浮老半天,淡淡的说出两个字:“言休。”
瞿让:“……”
等人群散去,米夏再也支持不住,就在莫离病房里的陪护床吊水,这次不怕没人照顾了。
只是烧得迷糊时,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润湿,含糊不清的呓语:“潘良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说这句的时候,陶赫瑄刚好过来查看她的吊水还剩多少,被他清楚听到,而她的泪水随即落下来,陶赫瑄脸上露出不忍表情,抽出张面纸替她擦掉泪痕。
米夏感觉到脸上的温柔抚触,醒过来,一睁开眼就对上陶赫瑄近在咫尺的脸,表情有点呆:“你在干嘛?”
陶赫瑄温和的笑着:“看你的药还剩多少。”
米夏抬头看看上面的吊水,确实要见底了,回了陶赫瑄一个尴尬的笑容:“谢谢。”又想到:“你老婆呢?”
陶赫瑄坐直身体:“她麻药没过劲,还在睡。”
米夏还维持着那种呆呆的表情:“哦,等过劲了有得疼,女人脆弱的时候,会希望自己的男人陪在身边,哪怕只是心理上舒服一些,也会感觉好过点。”
陶赫瑄却反问:“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米夏的视线不自然的移开:“我也是个女人。”
陶赫瑄的眼底蓄满怜惜,却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如此过了两天,莫离吵着出院,米夏也不再发烧,每天坚持打消炎针就ok,不过,沈夜不点头,她们没办法办理出院手续。
而住在莫离隔壁的林钧婷,麻药劲一过,是又骂街又哭痛,连声说自己多么不幸,多么可怜,这全都是陶赫瑄造成的,是他欠了她的。
陶赫瑄默默受着,整夜整夜的守在林钧婷的病床前。
而林钧婷看陶赫瑄有求必应,又想到让他去隔壁把沈夜喊来。
林钧婷还算了解沈夜,她喊他,他懒得过来,而陶赫瑄不同,沈夜会给陶赫瑄面子的,理由是她最不乐意承认的,却也是客观存在的,那就是——陶赫瑄是陶夭最喜欢的堂哥。
沈夜果真过来了。
林钧婷为此特意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看上去气色很好的模样——纵然病得再重,她也不允许自己在沈夜面前露出一丁点的憔悴形容,总之,在他眼里,自己一定要是个百分百完美的好女人。
陶赫瑄随后进门,看见这样的林钧婷,眼底已是一片波澜不惊。
林钧婷看见沈夜,笑容满面,看着随后跟进来的陶赫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尽管转瞬即逝,但没能逃过细致入微的沈夜的观察,更没能逃过始终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陶赫瑄的眼睛。
很快,林钧婷就想到对策,很自然的笑容,跟陶赫瑄说话的态度就像是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平和——也只是像个老朋友,别的什么都没有。
“赫瑄,我突然想喝余记的阿胶鸡汤,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买一份啊?”
此地距余记往返开车至少要四十分钟,陶赫瑄笑了笑:“好,我现在就去。”离开病房,毫不拖泥带水,不必问她还有什么要求——只要他消失的足够久!
林钧婷实在迫不及待,陶赫瑄的身影将将闪出病房,她就跟沈夜报备了进展:“夜,这次的事全都是陶赫瑄的错,他心里清楚,所以对我百依百顺,我现在跟他提离婚,他一定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
沈夜难得用这么轻柔的嗓音跟她说话:“钧婷,再不回头你就将失去他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后悔,我能后悔什么,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幸福,嫁给了他。”
站在门口的陶赫瑄酸涩的笑了笑,拎着车钥匙,背影洒然的大步离开——再强壮的种子,也需要滋养才能茁壮成长,一切都过去了,再见,我的爱……
“钧婷,真正的爱情是展露出最原始的自我,而不是戴着完美的假面,就像参加舞会一样,华美却不真实,你还能确定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你的心有不甘?”
林钧婷不能接受沈夜的质疑:“我爱你爱了整整十一年,到头来你却怀疑我到底爱不爱你,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残忍了点么?”十分激动的:“我为了你一次又一次拿掉自己的骨肉,甚至差点死在这上面,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沈夜声调平缓的:“你发现自己大出血,第一通电话打给我,那是因为想要通过自己的‘凄楚’博得我的同情,还想让我更直观的体会你为了我牺牲到何等程度,如果有可能,没准还能据此绑架我的心。”
林钧婷当即反驳:“我都要不行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怎么会有那么多算计?我第一个想到你,只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排在最重要的地方。”
沈夜没有跟跟她争辩这究竟是算计还是下意识的第一选择,而是接着说:“你哥也在这里,而第二通电话你却打给了陶赫瑄,你想过这其中的原因么?”
林钧婷偏执的:“是他害我,我当然要找他!”
沈夜但笑不语。
林钧婷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我可以用行动证明我到底有多爱你,哈——当初你会对陶夭青眼相待,不过是因为她肯为了你从医院三楼跳下去对不对?这就是医院,比三楼高得多,我也可以跳下去,现在就跳给你看!”说着就要站起来,可伤口太疼,迫使她半途而废。
沈夜耐心耗尽,站起身:“钧婷,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简直老生常谈,他说到连自己的耳朵都要听吐了。
眼睁睁的看着沈夜要走,林钧婷勉力撑着墙壁站起来,向窗外看了一眼,她果真是不敢跳的,最后蹲在床上,抱紧双膝,痛哭失声。
陶赫瑄推门而入就看见这一幕,拎着保温瓶快步走过来,紧张的追问:“钧婷,怎么了,又痛了?”
林钧婷双眼红肿,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陶赫瑄,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赫瑄,我们离婚吧。”
陶赫瑄锁着眉头看着林钧婷,没有马上给出回复。
林钧婷挪过来一些,伸手抓住陶赫瑄衣袖,声音里也透出浓浓的哀求:“再跟你纠缠下去,我会死的,孩子我已经打掉了,在夫妻共同财产方面,我算是过错方,自愿净身出户,不分你家产,算我求你,放了我吧!”
虽已想通,可真正面对的时候,陶赫瑄的眼圈还是泛起了红,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这一声“好”倒是把林钧婷造愣了——她以为他一定不会同意,又想出好多好多冷嘲热讽的话,没想到他竟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反倒让她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就算当年她出卖陶家,间接害得陶夭“身亡”,陶远锡和陶远磊因此入狱,她故意去刺激他,可他也没同意她的离婚要求,这一次,她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扮个可怜,低声下气的三言两语,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就同意了?
林钧婷将陶赫瑄的袖子攥得更紧,神色也不复刚刚的楚楚可怜,冷声问:“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爱上别人了?”
陶赫瑄看着反复无常的林钧婷,感觉很无力:“我只是不希望你再这么折磨自己,而且说实话,九年多了,我也确实累了。”
林钧婷想起那天早晨给陶赫瑄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人,他们是睡在一起的,这些天她所有心思都摆在沈夜身上,忘了这茬,现在自然要追问他:“陶赫瑄,你外面有人了对吧,你背叛我?”
“钧婷,我这些年只有你一个女人。”
“撒谎,我那天早晨给你打电话,明明是个女人接起来的,你们都睡在一起了,还说只有我一个女人,陶赫瑄,你真他妈虚伪,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就是这么爱我的,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只要是两腿之间夹个‘逼’的,管她是野鸡还是狐狸精,把那骚玩意一露出来,就忍不住了。”
陶赫瑄难以置信的看着素来以高雅自居的林钧婷出口成脏:“钧婷,离婚是你提出来的。”
林钧婷把枕头砸过来:“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伪君子。”
陶赫瑄深吸一口气:“好,鸡汤在这里,趁热喝,你先冷静冷静,正好我这几天有些工作要处理,就让你哥过来照顾你些日子,至于离婚,我回去会让律师起草协议书,财产该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好歹夫妻一场,不会亏待你的。”
“你既然在外面包女人,该给我的,一分都别想短了我的。”
陶赫瑄没有解释,她从来就不信任他,即便解释她也未必会听,反而当他是在掩饰,算了,就这样吧。
沈夜不搭理她,陶赫瑄让她冷静,没人照顾,只好喊来亲哥哥,奈何林大少爷脾气爆,不到一天时间就实在没办法忍受林钧婷的呼来喝去,借口工作忙,替她请了个护工,跑了。
林钧婷已经可以下地,就想办法往莫离的病房里蹭,可总也不成功,不是被护工拦住,就是被沈夜和陶甯堵回去,叫她气更不顺,护工也没办法忍受,双倍薪酬都不干,辞了。
莫离已经痊愈,可以在病房里活蹦乱跳,沈夜还是不放她回家。
当然,不放她回家,好处实在太多了。
譬如:每晚放学,浅尝和辄止是一定要过来看他们的妈妈的,这样的机会,沈夜肯定不会错过,他会十分“善解人意”的把和莫离相处的机会“让”给洛邈,然后,带着浅尝和辄止出去吃饭,虽然浅尝还是称他为“沈叔叔”,但已经会搂着他脖子,亲他的脸,趴在他耳朵边说喜欢他,并贡献出她妈妈很喜欢“人民币”这样的小道消息,辄止话很少,照比同龄孩子,安静的有点过分了,但沈夜并不担心,因为,他小时候就这样。
再譬如:把莫离关在医院里,洛邈就从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动降级为他们家保姆,晚上去学校把孩子接回来,过来陪他们妈妈说会儿话,再陪她吃顿饭,时间就差不多了,不必吩咐,洛邈很自觉的领着俩孩子回家去,看着他们做作业,哄他们睡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给他们做好饭,喂饱他们后,领着送去学校,再来医院,当着这么多双眼睛,他还能干出什么龌龊事?
沈夜对此相当满意,陶甯因受他恩惠,沉默是金了。
算起来,莫离最听的还是米夏的话,可这些日子,米夏一直都不在状态,似乎对陪着莫离住在医院这个事还挺热衷,反正不见她追着莫离回家。
当然,沈夜都发现了米夏有问题,莫离又怎么会看不出。
从前米夏也和潘良良闹,但从没有一次闹得这么过火,从前米夏和潘良良闹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摆弄手机,这次且不说没见米夏摆弄手机,就连手机铃声和短信提示音都听不到,这实在太反常了。
瞅着洛邈不在,莫离偷偷关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态度极其自然的对米夏说:“夏夏,我手机没电了,刚才想到点事要跟你表哥说,把你电话借我用一用。”
米夏的表情却不是那么自然,想了想,还是掏出了电话,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才此地无银的说了句:“不晓得什么时候关了,我还以为这两天怎么这么消停呢。”一开机,就是不曾间歇的短信提示音,米夏的表情更不自然了,手指几个动作,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莫离:“打完过后,别忘了给我报销电话费。”
这句玩笑开得很不到位,更让莫离确定,米夏有问题。
米夏被她看的很不自然,站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莫离点头,米夏刚一出门,就点开短信箱,果真如她所料,短信箱已被全部清空。
不等象征意义的给洛邈打个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莫离还没看清是谁打进来的,手指一划就接通了。
“米夏你行啊,我还能求到你点啥,居然关机,行——你他妈真行!”
莫离一听潘良良这口吻,厌恶的皱了皱眉:“我是莫离。”
对方静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态度稍微缓和了点:“啊,离离啊,我找夏夏,她和你在一起对吧,你喊她听电话。”
莫离淡淡的:“哦,她这些日子不好受,一直住在医院里,刚才出门去溜达了,你找她有事?”
潘良良顺着莫离的话茬问:“她住院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为什么住院?”
“额头上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就住进来了,你问她为什么不跟你说一声啊,这个事,我也蛮好奇的,她病得这么厉害,你怎么都没发现,也不陪她来看医生呢?”
潘良良含糊其辞:“我这几天有点事情忙,抽不开身。”
莫离一个“哦——”,尾音拉出去老长,又问:“你求夏夏什么事?”
潘良良打哈哈:“呵,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好了,你们在哪住院,我抽空过去看看她。”
莫离正思考着到底是告诉他好呢,还是不告诉他好呢?
米夏突然回来了,莫离有点做贼心虚:“夏夏,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