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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我都要到郊外走走,去看看那漫山遍野的梨花,看看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银白色的景象,寻找洁白世界的影子。
我不是偏爱梨花,我喜欢的是那种纯洁无暇,一尘不染,净化人们心灵的那种感觉。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才能打开心灵,放松思绪,象一只白鸽在洁白的世界里自由翱翔,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抛开繁杂喧嚣的世界,轻轻松松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然,世外桃园是不存在的,喜欢洁白的世界是有证可考的。1976年春节刚过,我们排奉命到牟平县北系山盐场接替兄弟连队执行晒盐任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整理行装按期到达营地。营房设在北系山村以北靠近海边的山坡上,远处是隔海相望的养马岛,近处一望无际的海滩,还有那片泛着盐碱盐场。营地的操场上堆积如山的盐垛,上边用塑料薄膜盖着,整个操场没有一点长过杂草的迹象,就连室内也泛着碱。每个班地面都重新加高,用石灰刷墙,把大块石灰放铺下,用来吸潮,解决了泛缄的问题。我住在靠东边两间房内,一来做接待室用,二来当会议室用,不用说电话机就挂在我的床边。刚到盐场,不光怨战士们情绪不高,从心里说,我也心中不悦,但也得强打精神做好全排的思想工作,把兵带好,把晒盐的任务完成好。
简单的休整之后,在盐工师傅引导下开始工作。整盐池,挖盐沟,清理储存海水池,维修大闸。初春的海滩,一片荒凉,无一点生机,北风夹着雪花在海滩上肆无忌惮的横扫,海浪撞击拦海坝,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战士们脚在泥浆里冻僵了,手冻麻木了,有的战士脸面起了冻疮,但没有一个喊苦叫累的。我们的口号是:把脸晒黑,把盐晒白,把心晒红。春盐好晒,春天雨水少。在海水上潮的时,把储存海水的池塘灌满,关闭大闸,放进一步池子里晒。海水含盐量只有两度,也就十分之二的盐,需要通过五步池子使海水含盐量达到八度,再放进最后一步池子。风吹太阳晒,海水蒸发,表层开始飘盐花,慢慢形成结片,越结越大,卤水无力支撑,盐花落入池底。这时候赶紧用竹耙来回拉,防止积结成块,这时,晶莹的盐粒形成。每天下午把卤水放进盐沟内,白花花盐落在池内,用木锨聚堆,用小推车推出场外码垛,准备外运。第二天重复作天的工作,日复一日。我国盐业生产大体分三种,一是开盐矿;二是开卤矿,用锅炉熬盐;三是用海水晒盐。夏天晒盐是件苦差使,火辣辣的太阳晒着,滚烫海水烤着,汗水浸透衣衫,入同钻进蒸笼。每到下午出盐的时后,战士身上分不清那是汗那是卤水。正常出盐只是累点,但时间上可自掌握,要是遇上雷雨,可是时间不等人,有时刚把盐抢起来,雨过天晴。为了减少雨水对盐的损失,我们想了狠多办法,把盛卤水的池子加深,上面盖上塑料薄膜,起到了一定做用,但往往是在时间上赶不上大雨的速度,晒卤水的池子面积大,接的雨水多,往卤池淌的速度慢,最后还是雨水超过卤水。我和晒盐师傅经过翻复研究,决定建一个大晒盐池,上面复盖塑料薄膜,两头用拉绳控制着,遇雨拉开,雨过拉拢,比定受益。我们的报告很快被团后勤处批下来,请地方工匠帮忙,一个长20米,宽10米的晒盐池建成投入使用。按装了传动带,基本实现机械化,大大的减少了劳动量。由于抢占了雨水和太阳的空间,盐产量成倍上升,许多地方盐场来参观学习。工作环境改变了,每天只要一个班的兵力就能完成工作任务。组织其他两个班学习和训练,在营区空地上种上蔬菜,还养了两头猪,有效地改善生活。团政治处每半月来放一次电影,每月自己自编自演小节目,活跃战士们的业余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仲秋过后,秋高气爽,到处都是一派丰收景象。远眺养马岛在碧波之中象一艘军舰,停泊在港湾,整装待发;近滩赶海的人们三五成群,丰硕收获使他们流连忘返。吃过晚饭,突然接到通知,今夜有大风天气,注意防备。为了做好防风工做,加强了盐场大提的巡逻,派出一个班住在盐场,每两小时换一班岗,还规定了联络信号。盐场离营房有一公里,中间隔一条河,河上没有桥,每到上潮来回不能往返,对工作带来不便。因为有大风警报,我和几个班长都没有休息,百倍提高警惕。晚十点左右,云涌风起,海浪声势浩大。不一会雷声大作,风雨交加,似乎要把整个世界吞噬。具盐场值班员报告,大堤有个地方漏水,很可能出现险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决定留岗哨,其他人员全部到现场,做好随时抢险工作。风大浪高,人过不去,强行泅渡难度很大。为此,我带领部队绕道三公里,赶赴现场。海水离警戒线不到半米,浪头已漫过大堤,情况十紧急。马上采取措施。把沙袋排放大堤。堤岸风大,人站不稳,我们组成人墙,四人为一组,将沙袋排在堤岸。沙袋排放与地方盐场的抢险人员会合了,我们也松了口气。风小了,雨停了,战士们个个筋疲力尽,检查行装时才发现腿伤了,手破了。也不知道是汗水,是雨水,还是海水把衣服全弄湿了。天亮了,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彩霞满天,映红了海面,映照在战士脸庞,帽徽,领章在霞光下各外鲜艳夺目,她昭示着人民解放军英勇顽强,战无不胜。
险情排除了,盐场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晶莹透亮的盐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向一堆堆珠宝,镶嵌海岸线上;方方正正的盐池,在朝霞辉映下,显得那样工整有序。蓦地,那片片盐田全部成为白色的盐块,象一面面镜子,有规则排列在大海边,瞬间变成白色的世界,返着耀眼的金光。
我把对盐场的深情,对银白色的眷恋,永远留在记忆里。我思念银白色的世界,寻找银白色的影子。
2006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