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沏茶的老先生是书院的山长王玖,年纪看起来比苏老先生年轻多了,头发上只有几根白发,长相儒雅,风度极佳,一身白衣仿若谪仙。脸上也只有眼角处有几根皱纹,看上去只四十来岁,实际上年纪其实跟苏老先生差不了多少,只是保养得太良好了,经常被人误认为要小苏老先生一辈,苏老先生大不服气经常在众人面前喊他老伙计,意思很明显,咱都是一辈的人了,你就不要老黄瓜点绿漆装嫩了。
王山长神色未动,气度依然如同谪仙般,脸色不惊地倒了杯茶给老小孩,“何事如此欢喜?”
苏老先生迫不及待地拿出手上的笛子让他细看,王山长细看之下倒多了几分动容,“这是新改良的笛子?”
王山长用清水洗手后,拿起这多了数孔的笛子来试了下,果真比现在的笛子音阶更多,音域更广,山长马上想到这样的笛子能吹的曲子更多了,将来笛子的位置将会在乐器中上升。说起乐器,最多人学的是琴,筝之类让人感觉身份更高的乐器,笛子只能吹奏简单的曲子,加上学会较其他乐器更为简单,就算吹得再好跟擅琴的一比就觉得自惭形秽了。民间倒是挺流行笛子的,一来便宜,二来易学,因而在学院中的学子更不想学笛子了,隔壁的抅脚大汉都会吹笛子了,我们去学这么简单的玩意岂不是显不出咱学识五车身份高贵来着。
擅书者不择笔,对于他们这些饱学之士而言,音乐不讲究形式,更不究乐器,只讲究心灵的交流和灵魂的愉悦。
“大善大善。”山长只摆弄了几下就忍不住叫好,这个新的笛子连音质都更为悦耳动听,“这是何人改良的,此子大才,莫不是哪里的乐器大家?”
“咳,不是哪里的大家,还是个孩子呢?”苏老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该不是书院的学生吧?”
“也不是。”苏老先生含糊地说,不好意思说出这是她新收的弟子,他当初还想着妨碍人家进处书院来着。
“不是书院的学生?那考察一番,若无品德上的问题,给他一份帖子让他开学来报道。”山长想了想说。每个书院的教师都可以推荐学生前来学习,当然这推荐的学生有一个时间在书院学习,但一年后考核不合格同样得退学,因而很多夫子对于所推荐的学生都很慎重考虑,以免坏了自已的名声。
“品德上没问题。”苏老先生想起小花那任劳任骂还一脸担心他气坏身体的模样说,当然要是他知道小花任他骂从不还嘴是怕他一命呜呼了他就不会这么说了,“但是书读得少。”
“那也不妨。”山长微笑说,“之前进处书院的孩子也有读书识字少的,后来不得成材了。”最重要的是在书院里某方面有大才的人还可以提高书院名声。
苏老先生想了想道:“看看再说,依我看这姑娘年纪不大但有自已的想法,她更愿意自已考进来。”不然以她和安平王及沈佩的交情,走后门什么的很方便。
“姑娘?”山长愣住了,“这新笛子是修姑娘弄出来的。”
苏老先生点头,将新的记谱方法拿出来,“我正在教的一个小姑娘,不过学习虽然不行,但很有自已的想法。”
山长细细的看了,良久叹道,“英雄出少年,看来这孩子确实无需任何人推荐,既然如此,苏兄无妨将她收入门下做个关门弟子也无妨。”
想到小花那目前为止除了笛子毫无亮点的成绩,苏老先生很勉强地说,“我门下都是男弟子,女弟子什么的我没收过,没经验,况且我现今正在修书,实在是不好耽误她。”
王山长了然地看着这老家伙,想来这孩子虽说在乐上有几分天份,其他极为糟糕,不然他也不会一脸抗拒。
苏老先生讪笑了下,赶紧转换话题,“倒是安平王与我想像中极为不同,看来世人以讹传讹害人不浅。”将安平王的表现细说了一遍,“安平王看来真个改好了,最起码他善乐和尊师是不会骗人的。”
山长陷入了沉思,书院里有不少教过安平王的夫子没一个对安平王有好评价的,难不成安平王真的变成好学上进的好学生了不成?
“看来小沈探花有大才,居然做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不到的事。”王山长叹,书院里很多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都曾和安平王打过交道,但没有一个能改变安平王。
苏老先生脾气不好,太直,自然没有去竞争过“太傅”这个职位,但认识的几个老家伙的诉苦可听了不少,这样看来小沈探花的本事还真不小,安平王之前是什么样子谁人不知,让安平王浪子回头花的心血肯定不少,这才是真的有教无类,这才是真正的师道。想到这里苏老先生有些惭愧,他既然已同意当花静的西席,那就应该好好教她才是,内心的抵触实在是不应该,想到这里心里的最后一丝芥蒂全部消除了,暗暗下定决心好好教育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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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对于笛子还是有些基础的,这些天来她回忆上辈子所学过的曲子,按照新的记谱法将之写在白纸上一写就是一大堆。
然后一直猛练上辈子学过的曲子,熟能生巧到哪里都说得通,就像当初她控制自已的怪力一样。
老先生过来的时候听见悦耳的笛子声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小花的天份居然这么高,现在就能吹出成调的曲子了,最重要的是这曲子他从未听过。
不待人通告苏老先生就进入书房,看见的就是小花闭着眼睛沉在音乐之中。面前摆放着无数用新的记谱方法谱写出来的曲调。
老学生眼神一变,刚刚得来的谱他还在想怎么用来跟传统的记谱方法转换呢,小花这里就有这么多新曲子了?
“这些曲子你从何处得来的?”老先生问,还有小花刚刚吹的曲调与现在流行的调子有些不同但更加悦耳多变。
小花冷汗流啊流,因为她忽然想起她这吹的曲子决不是这时代该有的,这次该找什么理由呢。难不成能说是哪个伟人的杰作?可是这才刚刚上交的新式曲谱,难不成说这个伟人是外国人?
“难不成是你创作的?”老先生见小花迟迟不言,猜测道,毕竟她能注意到蛮夷之国记谱的方法,还能根据这新的记谱法改良出新的笛子,就说明她对音乐还是极有天份的,“看来之前你是被耽误了。”老先生长叹,这孩子看来在乐上还是有天份的,可惜被人送去尼姑庵里白白耽误了。
小花脸一阵红一阵白正想说不是自已作的曲子,却听老先生很满意地说,“看来你在乐上是极有天份的,这笛子还没学多久呢就能这么吹得像模像样了,还有你写的这些曲子都可以在入书院时加分的,看来是不需要担心你在乐上的考试了。”
能加分?小花马上将各种借口甩了,脸红红的说,“哪里,都是先生教得好。”
真是个害羞又诚实的孩子,老先生看见小花受表扬时脸都红了忍不住这么想,他哪知道小花这是羞愧了,将人家的成果占为已有,纵然是没人跳出来告她抄袭,这也不是件什么值得表扬的事。
“来,吹首曲子给师傅听听。”苏老先生满意地看着小花。
小花拿起笛子,从善如流地吹了一首《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悦耳动听的曲子从书房内飘了出去。
老先生闭着眼倾听,这音阶多了,这曲子所能表达的感情果然更丰富了,这孩子技巧不怎么样,但以这孩子的年纪,她在感情表达方面倒是不错。老先生哪里知道小花来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教过几任男朋友了,小花虽说满脑子都是美食和*小说,去ktv唱歌尽管让听众想死,但一首曲子里是亲情还是爱情还是能唱得出来几分的。
小花沉醉在笛子美妙的声音中,她被李湛打击得只剩下一丢丢的麦霸信心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点,哼哼,这些现代歌的歌词古人是欣赏不来,但曲子绝对是一流的,虽说他们欣赏起来还是觉得有几分怪异,毕竟古人实在不习惯这么大咧咧的将感情表露出来,但曲子表达的感情他们是听得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小花:你们真了不起,胸部那么大居然还一点都不碍事。
马球女队员:其实还是有点麻烦的,还好我们胸部都不算丰满,再大点就碍事了。
小花:擦,c罩杯还算小?我这算什么!
小剧场2
苏老先生:我刚刚吹的曲子里面蕴含的感情听出来了吗?
小花:古人实在太含蓄了,曲子太平淡了,怪不得高山流水能成千古佳话,擦,就一个钟子期听得懂啊。
ps:最近心情不好,跟相亲的对象去吃饭,他总是只顾看手机,不出去约会就被老妈骂,忍不住和她吵,如果说单身是罪,我大概应该判死刑吧。
☆、第116章
一曲终,老先生睁开眼问,“这曲子叫什么?有词吗?”
小花回答得很顺溜,“有啊,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不对……”见老先生脸色都变了,小花吐了吐舌头,赶紧改口,“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所有快乐在你身边围绕……”
老先生摇头不已,“太白了,没文采,白费了一首曲子,这歌怎么比老百姓说话还没文采……”现在的老百姓说话可没那么白,而且也不会这么直接。
小花傻笑,呵呵,跟这古代歌比起来,现代的词作者都是文盲了,不过她总算发现了她一代麦霸在古代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歌词古代人欣赏不来,起码这新颖的曲子他们还是喜欢的。
老先生对剩下的曲谱十分好奇跟小花讨论了一番,小花没再自讨无趣的和老先生讨论歌词,全部讨论的都是曲风曲调。让小花郁闷的是,老先生的审美观和她不一致,对她喜欢的摇滚曲,老先生批评得一文不值。
太不懂欣赏了,要知道能用笛子吹出摇滚的曲子是多么的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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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的小雨正在下着,现下虽说是春天,但这几天倒春寒,屋内又烧起炉子,但还是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老先生在听完小花的曲子之后,对小花的脸色倒是好看多了,这孩子就算在其他地方一无是处,好歹在乐上,尤其是笛子上能成大家,这笛子的改造已经臻于完美,将来说到笛子的历史绝对不能不说到花静。想到这里苏老先生又想起王山长说的关门弟子之事,当初沈佩让他收小花为弟子,他气得拿扫把将沈佩打了出去,现在仔细想想,沈佩这死小子虽说心肠黑了点,花静虽然是他妹子,但若是一点才能都没有,沈佩也没什么底气让他收她为徒。
照沈佩的话说小花有大才,极善数学?老先生不确定地想,之前他因为小花那一笔烂字吓到了以为沈佩是在骗他,现在想想搞不好是真的。
“听说你数学很好?”老先生问道。
小花顿时来了精神,她是理科生啊,数理化都学得不错,若不是文科把她害死了,她也不会在二本线上徘徊。
“还行。”她谦虚地说,却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她就说穿越女怎么可能一点优势都没有嘛,你看能显示穿越女才能的不就来了,每个梦想穿越的姑娘记住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不管学好哪一科总有一天会用上的。
老先生想了几道加减法的题目,小花想都不用想快速的给出的答案,老先生眼睛越睁越大,出的题越来越难,然后他发现小花不管他出多难的题目,小花都只是略加思考就给出的答案。要知道他出的这些题目就算是书院里最擅长数的学生起码也得算上个半天。
小花看着老先生的脸色变个没完倒是担心了,怎么回事啊,李湛不是说她数学极好吗,难不成是骗她的,怎么这老先生一句表扬的话也不说,难不成她数学其实没那么好,还是说这大庆的数学水品极高,不过水平那么高的话老先生为什么出的题一点都不难呢?方程式都没怎么用啊?
然后老先生出了一道难倒无数学子的难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小花这次睁大的眼睛,卧槽,这古代就有鸡兔同笼了,这题当年她算了可不止一次了,这可是小学生的经典题目啊,难倒不少可怜的小学生。上小学那会她和同学们算得糊里糊涂不由得一边算还一边骂,这是谁那么神经,这鸡和兔子的头和脚一看就知哪个是鸡哪个是兔子了,分别数一数不就知道多少鸡和兔子了,居然还发神经地要人家用数学题来分出多少鸡多少兔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小花想起当初他们质问那个大学刚毕业不久的数学老师将她质问得无言以对,他们得意洋洋地正想跟那老师说,这题pass算了,不用做了,那数学老师想了想就马上改口换了个说法:“在昏暗的灯光下,今有鼠鸟和老鼠同笼,同学请注意在昏暗的灯下是分不清哪个是鼠鸟哪个是老鼠的,鼠鸟是两只脚的动物,老鼠是四脚的,那现在只能看见头和脚,上面可看得见三十五个头,下面只看得见九十四只脚,请问鼠鸟和老鼠各有几只?”
小花当时差点没吐血,因为生物老师才和他们说过长得像老鼠的鼠鸟,数学老师马上现学现卖了。
老先生见小花迟迟不答,顿时有些失望,看来小花数学的最高水准是高级班了,书院的高级班可是专门为户部贮备人才的地方,每个人在算学上都是一把手。小花今年才几岁,能达到高级班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高级班的学子至少有三分二的学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正在想着这些事的老先生,听见小花在说,“鸡有23只,兔有12只,这题太简单了。”
老先生是飘着回去的,小花有些忧虑了,师傅脸色不对啊,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呢,还有今天他点心都没吃。对了,他一定还在为我不用毛笔字写字生气。不过我数学题是全做对了啊,一定是题目太浅显了他才觉得不值得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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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精神焕发的老先生还没到上课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拿着一大堆的数学题过来,小花囫囵吞了几个混沌就赶紧来上课了,总不好让老师等学生吧。
小花漫不经心地做着比昨天水准高一点的数学题,刚写完一张老先生就迫不及待地抢过来看答案,一边看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题目太简单了,小花一心两用,一边做题一边嘀咕,老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外面下着雨,天气还是很湿冷啊,昨天老先生还一脸晦气地说下雨天路太泥泞还得来上课,心情就差呢。还有昨天他来上课的时候还一脸抱怨说最近出门多关节可受罪了,今天心情为什么这么好?捡了五百万两银子了?
全对!老先生呼吸急促地看着数学题,两眼火热地看着小花,小花被这仿佛看金子的目光看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小花小心翼翼地问。
老先生深呼吸,努力平静心下的翻腾,但话中还是有隐藏不住的激动,“你的算数是谁教的,哪里的算学大家?还有你既然有这么厉害的算学师傅,又何必请老夫过来教你?从你的算学水平来看,你的算学师傅必然是对你倾囊相授,但他为什么只教你算学,没注意你其他方面的才能?”
小花被激动的老先生的几个问题问傻了,算学大家?老先生给的那些她高一就会做的题目居然是算学大家才算得出来的?
“家母出身商家,算学一道极为擅长。”小花面不改色将所有的功劳往便宜娘亲身上安,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有本事你下黄泉去找我娘亲对质。
“可惜了,可惜了。”老先生想到乐器的改革和新的记谱方式,花夫人实在大才,可惜去世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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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雨突然下大了,车夫还没来想来是因为下雨耽搁了,京城的路并不是所有的都是青石路,有些泥路一到下雨天马车就会陷进去,可麻烦得很。
老先生向来不管多么晚都要回家的,但现在不见车夫的影子,小花正想让人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李湛和沈佩骑马过来了,头上衣物上都是湿漉漉的,李湛身穿黑色的衣物看不出来,但沈佩身上白色的裘衣上都是暗红的痕迹。
“出了什么事?”小花有些着急了,那是血吧,“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只是不小心沾上了血迹。”李湛赶紧对小花说。
“快过换下衣物。”苏老先生皱眉,年轻人不懂爱惜身体,这衣物都湿了,很容易感冒。
小花急急地让橘子去煮姜汤,两人去换过一身狼狈。
“见过苏老先生。”换完衣服后,两人对着老先生行礼。
“出了什么事你们之前是坐马车的吧?”
“路口处因下雨路上陷了一个洞,前头的马车倒霉翻倒了,然后好几辆马车不慎撞一起了,方才见到先生的马车了,但实在过不来,就让车夫躲雨去了,先生不妨等人来将路修好。”沈佩擦擦湿湿的头发,还好他身手不错,安平王在马车撞一起时也很灵活的趴□体,两人都没事。
“没人受伤吧?”小花忙问。
“有几个伤者,都送到最近的医馆了,还好都是轻伤。”李湛喝了一口热茶,靠在炉火边上取暖,也觉得心有余悸,他的马夫受了点伤还躺在医馆里,沈佩见雨下得越来越大,马车也坏了,赶路不安全就干脆直按卸了马过来附近的张府躲躲雨。
“真是倒霉。”小花说,将李湛手里的茶拿走,塞了碗热腾腾的姜汁过来。
沈佩微微皱了下眉,慢慢地一口一口咽下去,姿势优雅;倒是李湛愁眉苦脸看了好一会才一口气猛灌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苏老先生:这是什么风格的曲子?
小花:摇滚乐!我最喜欢的。
苏老先生:摇晃滚动才能演奏的曲子?